熙熙收回爪子,瞪着眼,狠狠的扫了四下一眼,往前一跳,跳至自个魂主的胸前,伸出小爪子,小心的将一双交叉放于小腹上的手翻开。

那儿,放着一张折叠成四折的纸。

花烬往前一掠,准备去取。

“嗷-”熙熙一爪抓过纸张,一扭身,凶狠的咆哮。

花烬又一次定住。

熙熙冷冷的瞪一眼,抓着纸,身形一跳跳至空中,身形如电,凌空向外疾飞。

一群人双眼爆睁。

其他看着一抹黑白,唯有月小小仍流泪不止。

那黑白色快如惊虹,几个晃闪便冲出灵光圈,消失于人的视野。

“烬公子…”夜轩闭了闭眼,苍白的唇如触电般的抖动。

心跳微微一颤,花烬默默的跪坐下:“无碍,他早有准备,小冰熊奉令去搬救兵,一会即有结果。”

慢慢的,夜轩坐地,两手握得紧紧的。

白子智、墨棋也缓缓席坐。

其他人白着脸,僵僵的站着。

咚咚-

呼哧-

偌大的灵力圈内,只听见成片的心跳与呼息声。

气氛压抑,压抑得令人窒息。

一息二息…

此刻,连时间都过得如此的缓慢,缓慢的令人的心跳越来越快。

约二百个呼息后,夜空中响起如雷鸣般的咆哮:“该死的,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那声音恰似怒狮爆吼,直冲苍穹。

嗡-

声波震开,无数建筑震了震,震出嗡嗡细响。

亦在同刻,无论是睡觉的、修炼的,皆被惊醒。

任长老又发怒了,这又是哪个倒霉蛋惹出来的?

长老、老师们望天一眼,该做啥又做啥,不是他们漠不关心,而是他们听多了,早习以为常,反正任长老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场跟这相似的事。

其他人则没那么镇定,或使人去打探,或心惊胆颤的等候天明。

灵光圈内,众人心头一跳,神经绷得紧紧的。

夜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

夜色中,明珠的光芒也显得有几分微弱,四合小院一片死寂。

而上房大厅左侧第一进房子的窗子则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是一间很宽的屋,像个书房,两面摆着书架,堆着纸轴等物。

临窗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人,一身白袍,却脸如黑锅,几乎要冒出火来的虎目怒腾腾的瞪着桌子上站着的一只小小冰熊。

小熊两足立地,两只爪子掂着一张纸,正对着对面的老人。

“你那主人究竟干了什么好事,要你半夜来求救?”仰天咆哮了一句,任老总算消了一半的怒气。

他很火大。

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被小浑蛋丢回的那张药方,思索着药剂的用途,想了几天都没想出个头绪,今晚好似有那么点点明悟,结果,正在他入神时,随着一声“砰”响,他的窗子被眼前的小坏蛋撞得四分五裂。

不消说,他的那点明悟自然烟消云散了。

原本想捉小东西狠揍一顿,谁想撞进来的一团一把就举起一张纸。

该死的小浑蛋,究竟惹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竟半夜三更来求救?

“小东西,你最好祈祷你那个浑蛋主人是真的有急事,否则本老扒了你的皮。”那小浑蛋的皮,他舍不得扒,扒他小魔兽的皮,心疼死他去。

气鼓鼓的瞪一眼,一手抢过纸,一手抓起小东西,也不走正门,直接从破开的窗子中飞出去,一闪没入夜色中。

第十三章

黑漆漆的夜里,远远的看去,灵气圈的光芒竟变得出奇的柔和,光圈内的空气好似静止了般,令人几乎要窒息。

安静,安静得能清晰的分辩出心跳与浅浅的呼吸是嘱于哪个人的。

慢慢的,站着的人又坐了下去,徒留小魔女还站着;一旁的月小小在无声流泪,她紧紧的咬着唇,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串成线,从她脸上滚落。

一息二息…

人人掐着指头默默的计数时间,等待小冰熊的回归,每个身躯绷得僵直,各人掩在袖子内或放于双腿上的手都攥得紧紧的,道道视线齐聚在中心圆台上。

二八,二九,三十。

当数至三十息那刻,一点白光从圈外一划即落在圆台旁,当它闪至时,众人只觉似是看到了一颗流星飞速的坠至,定睛,那儿多出了一个白袍老人,他的一只手掌正托着那只黑白分明的小冰熊。

人人呼息一紧,变得更加的微细。

默默流泪的月小小,呆呆的仰着头;圆台上的四人,后背一紧,绷得像铁板一样硬。

依着小冰熊指路而来的任老,在圆台旁边刹住,一眼扫巡过圆台上,虎目爆睁。

圆台上五人一兽,却只有五颗心在跳至,只有五缕呼息,仰躺着的那小小的娃娃儿面容平静,然而呼息已绝,心脏静止。

那情形,分明已气绝心死。

死了?!

任老如遭雷击,眼前阵阵发晕。

他呆住了,站在那儿,犹如一棵树,无声无息。

满场学生们头皮一麻,呼息骤然窒了窒,部分人承受不住高度的紧张,浑身颤抖,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渗。

呆了呆,任老慢慢的抬脚,走向圆台,心里自己安慰着自己,错觉,一定是错觉,小娃娃儿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花烬、夜轩,墨棋、白子智四人的心跳急促了跳了跳。

任老走得很慢,他步上圆台,一步一步的走向中心,对于另四人,有视无睹,径自从夜轩旁边走过,走到仰躺着的少年身侧,伸手探了探鼻息。

他的手似触电似的颤抖了一下,又移至心撤脏部位,一摸,一只大手僵在那儿。

没有呼息!

心脏已死!

任老彻底的懞了。

心脏已死,人已气绝,回天乏术。

头脑一空之后,他呼的站起。

“谁干的?”冷冷的声音,如惊雷炸开。

刹时,他的满头墨发一舞,唰的一声,根根倒竖,与此同时,威压之气如风暴一样陡然从他身上“腾”的散身四面八方。

紫尊级的威压,倾刻间弥漫满修习区。

那威压一至,好似数百座大山蜂涌着当空罩下,底下的人还不及生出恐惧,大脑一空,思维刹时空白。

卟卟-跪坐着的学生们两眼一翻白,成片成片的矮了下去。

小魔女摇摆了一下,一屁股着地,月小小表情还是呆呆的;圆台上的四人虽仍然坐得笔直,脸色亦微微泛白。

无人回答。

亦无人知道答案。

威压之下,学生们还在一片片的晕倒。

呼-

坐着的黑白一团,轻轻一跳,自老人的手掌上跳下,一个蹦跳跳至仰睡着的少年胸口,一只爪子从衣襟内伸进出,缓缓的摸索。

任老的视线下垂,无声的看着,一身气势却并没有减弱。

一顿摸索,黑白分明的小家们爪子缩回,爪尖捏着一张叠折着的白纸,他迈着小腿,走到少年肩膀边坐下,微微仰着头,举起爪子。

任老出手如电,一把抢过,展开,又飞快的合上,再次坐下,伸手,取出一颗蓝光蒙蒙、鸡蛋大的一颗丹,捏着少年的下巴,将嘴撬开,将丹塞进去,紧接着又喂下一颗,一连喂服二颗,才又将其嘴合拢。

当他坐直时,一身威压霍然尽收。

如山沉重的压力一去,颤颤发抖的人一凛,急促的喘气。

呼哧呼哧-

粗重的鼻自,急如牛喘。

而放眼望去,近万余人的地方,也仅余千余下没有晕倒,虽没有栽倒,却个个浑如雨下,后背皆湿。

小魔女,与夜轩等人,亦脸色发白,额间隐隐见汗。

“呜-”月小小身子抖了抖,反而从呆愣中回神,又呜呜大哭。

任老瞅了一眼,身子倒飞着一飘,飘出圆台,落在一身水蓝色的小姑娘身上,伸出大掌,轻轻的抚摸:“好啦,不哭,告诉本老,是谁欺负越卿小浑蛋?”

小魔女看呆了。

花烬白子智夜轩墨棋亦两眼圆瞪。

其他学生亦张口结舌。

谁人不知任长老一向爆燥,可是,眼前是怎么回事?那个一脸温柔的人,那个会慰学生的,还是长老吗?

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事。

大家被眼前一慕惊得瞠目结舌。

“哇-”被摸头,月小小脑子稍稍清明了一点,仰头,看着一旁的老人,一下子跳起来,一头扎进老人怀中,放声痛哭。

咻-呆愣着的人背皮一抖,肌肉紧绷。

“不哭不哭,告诉本老,小浑蛋是被谁弄成这样子的?”任老轻拍着小姑妨的背,像哄小孙女一样的哄着。

“呜,怪长老,是…花烬,是他…呜…”哭得一塌糊涂的月小小,仰起眼泪汪汪的小脸,恨恨的控诉。

啊?!

一干人惊得打了冷战,脸色又唰的惨白。

我?

被人指控,花烬愣了愣,他几时欺负小不点儿了?

嗖-

任老的目光如刀,嗖的甩向圆台一身黑袍,高贵、美貌的美少年,定定的盯着:“烬小子,你最好给老子一个交待,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他相信那人懂。

唰-

众人的心跳一重,目光齐聚在同一处,视线灼灼。

迎着如刀如火,或冷或热,目的不明的一道道视线,花烬眉峰一蹙,声音坚定:“长老,你认为我会么?”

他欺负谁也不会欺负小不点儿,原因么,他相信长老一定懂。

任老想了想,也深觉有理,其中内情别人不懂,他可是情楚着呢,第一公子名满大陆,才技俱绝,根本不需来风云,可偏偏来了,所来的目的自然就是为后面的这只小浑蛋。

“是他,就是他,怪长老,就是他欺负越越,”正当沉思时,小姑娘仰着脸,狠狠的剜着罪魁祸首,毫不留情的指责:“怪长老,花烬是个大坏蛋,他有断袖之癖,他欺负越越,越越打不过他…”

轰-

犹如被五雷轰顶,满区内的人被劈得头昏眼花,个个瞪着眼,僵若石雕,连呼吸都几乎难闻。

断袖之癖?

望着貌若天神一般的美少年,任老眼角狂跳。

龙阳之好?!

嗯哼-

墨棋脸一抽,差点因一口气没喘过来晕过去。

夜轩表情呆呆的。

小魔女的嘴张得大大的,都快能塞下一个小西瓜了。

白子智紧紧的盯着一身黑袍的当事人,神情不明。

哎哟,这些娃娃太奇怪了。

“丫头,你怎么知道?”瞅了几眼,任老被一堆人的表情弄得满心的无语,嘴角往下撇,又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听人说的,好多人知道,那天越越去洗澡…”月小小没看其他,死盯着自己认定的罪人不放,历历细说某人的罪证。

嗡-才从呆愣中醒神的一众人,再次被惊得两耳嗡嗡响。

那天洗澡事件之后,大家私底下确是猜想第一公子与小药师有点什么,原本大家是私底下说说,谁知流言如风,不知怎的后来越传越广,不出二天,几乎人人皆知。

而当事人因为足不出户,自然不知。

当然,也没人敢去向两人求证,那两主要人物一个是实力堪比紫尊的冷公子,一个是弹指就将能放倒蓝尊的小药师,个个皆是天赋奇才,谁有胆去问长问短?

依据当日的情况,大家都认为烬公子是断袖,对于小药师则表示同情,一致认为是烬公子喜欢小药师,小药师是被逼的那个。

传言归传言,猜测归猜测,大伙儿是绝对不敢当着当事人的面议论,这当儿被水圣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众人只觉如掉冰窖。

这种事岂是能说的么?

一干人吓得脸色发白,暗中直怨水圣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私底说说无关紧要,若当着当事人说,那绝对不是好事。

无人敢去看圆台上的美少年,个个将头垂得低低的,甚至的,他们只恨为何自己没晕,若自己也晕了该多好。

断袖,哦,或许,也不错。

微微怔了怔,花烬轻轻的挑了挑眉儿,小不点儿不是支持断袖之人么,他若与小家伙也来场“断袖”,不知她有何反应?

轻轻的,他笑了笑,对于小姑娘的控诉不置可否。

月小小将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有如讲故事般的讲完,眼泪也干了,只余满脸气愤。

任老抖抖眉毛,有点哭笑不得,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小浑蛋肯定是心中有气,才整出这一出故意吓人。

究竟是什么药剂呢?

心中有了数,他也不担心,他不得承认小家伙够狠,竟然敢诈死,对所用的药剂也更加的好奇,什么药剂能让人跟死人一样呢?

僵尸剂?

那个也做不到,僵尸剂只能让人失去脉气,全身僵硬,心脏与呼息却不仍然保持不死不绝。

若不是,他实在再也想不出其他。

“烬小子,给本老个解释。”玩心一起,任老冷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咚-

低着头的人,吓得一颗心几乎要飞出去。

解释,嗯…

垂眉,沉吟半息,花烬展颜微笑:“长老,正如你所闻,就那样。”

我的天!

不敢抬头的一干人,心脏一抖,险些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