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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儿…我的瑜儿啊…咳咳…”兰汐芝伸出手召唤起林瑾瑜。

林瑾瑜转身眼眸舒展快步去到兰汐芝的身边扶住了她的身子:“娘,瑜儿在这里。”应下后又对欣儿说道:“欣儿,你去院门口守着,一有动静便进来唤我。”

年轻时的兰汐芝曾是紫尧城的头牌琴伎当真可谓风华无双,右相林振青就是看重了她的美貌与才气才将她娶回了相府,娶回府后宠爱有加,因为得宠便招了大夫人的恨,生下女儿后被大夫人诬陷说林瑾瑜并非林振青的亲生女儿,滴血认亲时那血真的没有融合在一起,林振青一气之下将兰汐芝与林瑾瑜赶到了后院儿,却因心中还残留着对兰汐芝的爱终是没有赶尽杀绝,并勒令府中之人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

相府之中得知林瑾瑜是私生女的除了兰汐芝,便只剩林振青与大夫人谢玉芳了。

林振青虽然将兰汐芝母女赶到了后院儿,但是,却命人不得招惹她们,谢玉芳知道林振青这是对兰汐芝余情未了,所以,暗地里总是给她母女二人使绊子玩儿阴招。

生病之前的兰汐芝风华不减当年,而今,却被慢性毒药摧残得只剩皮包骨头了,两只眼睛全部凹陷了下去,她握住林瑾瑜的手,声泪俱下:“瑜儿啊…咳咳…娘受一点苦又有什么呢?只要你好好的,娘就算是死了也是开心的啊…咳咳…”

林瑾瑜抬手,捋了捋兰汐芝的头发,说道:“娘,春儿这般待你,你怎么都不告诉女儿?”

在现代,林瑾瑜从小便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与母爱,而今穿越而来,好不容易得了一个这么疼爱她的娘,她怎么忍心再看她受苦?

“瑜儿啊,春儿是大夫人派来的丫头,你将她这么一顿好打…咳咳…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这是她为什么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告诉瑜儿的原因,倘若瑜儿去大夫人面前为她讨冤,大夫人定然会怨恨瑜儿的,到时候胡乱为瑜儿指配一件婚事,那么她的瑜儿这一生都没有幸福可言了。

林瑾瑜扬起了眉,看着兰汐芝,缓缓说道:“女儿放春儿离开便是让她去谢玉芳面前告状,这是女儿的宣战书!忍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反抗的时候了!”

以谢玉芳的狠毒程度,这个春儿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什么?”兰汐芝瞪大眼睛看着林瑾瑜:“你这是疯了么?你拿什么去跟大夫人斗?你还宣什么战?”

“拿什么去斗?”林瑾瑜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用这个就足够了。”

智斗加武斗,来吧,姐妹们,游戏开始了!

林瑾瑜的眼眸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波光潋滟,兰汐芝看着林瑾瑜,只觉她的周围晕开了一圈光环,灼灼生辉。

兰汐芝眼眸微闭,当年那个年轻女子在自己面前说的话再度浮现。因着回忆起了往事,兰汐芝的眼神悠远而飘渺起来。

林瑾瑜见兰汐芝出神地望着前方,问道:“娘…您怎么了?”

兰汐芝回过神,叹了一口气,握住林瑾瑜的手语重心长道:“瑜儿…咳咳…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的,只是,千万别让人看到你的真颜,千万别让自己受到伤害,知道么?”

林瑾瑜眼眸微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点头道:“好的。”

“对了…今儿个见了豫成王…咳咳…他对你印象如何?”

林瑾瑜不答反问道:“娘,女儿以后听你的话,不再喜欢豫成王了,如何?”

兰汐芝闻言,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瑜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瑾瑜用力点头道:“真的,女儿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他了。”

“这样…好啊…咳咳…”豫成王那样的男子哪里是瑜儿这样的女子可以高攀的?作为娘亲,她并不希望瑜儿能嫁一个王孙贵族,她只希望瑜儿平安快乐就好。

“娘,”林瑾瑜微一颔首说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您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您别再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如此…便好…”

林瑾瑜为兰汐芝掖好被角看着她睡着后便退了出去,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挑了一件藕色的素色衣裙准备沐浴后穿上,刚脱下披风却听欣儿在房间外吼了起来。

“小姐,不好了,豫成王带着他的左翼军闯进相府了!”

左翼军?!

抓一个女人而已,豫成王居然连他的铁甲战兵都使唤上了。

看来,自己的分量还真是重啊!

*

005 丑颜亦可倾城

右相府中的海棠苑乃是林府主母谢玉芳的居所。

此时,谢玉芳正歪在榻上休憩,丫鬟怜儿轻轻地给她垂着腿,李嬷嬷躬身伺候在侧,看着好不惬意。

“大夫人,春儿求见。”家丁的一声通传使得谢玉芳睁开了眼眸。

谢玉芳三十七八岁的光景,脸部肌肤保养得很好,一点皱纹都没有,她长了一双丹凤眼,再配上那一展吊稍眉,完全就是苦情戏中恶婆婆的完美诠释。

听见家丁禀告,她懒懒地挑高了眉:“春儿?可是后院儿里伺候那对贱母女的丫头?”

“是的。”

谢玉芳正了身子坐在软榻上:“让她进来吧。”

春儿拖着伤残的身子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

旁边立着的李嬷嬷在看见春儿那张肿得老高的脸时吓得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春儿近得跟前儿跪了下去:“大夫人,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谢玉芳倾身上前,当她看清楚春儿的脸时竟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她扬眉问道:“做什么主?可是事情败露了?本夫人不是教了你方法么?那贱人一心为她的女儿着想,你以婚事相威胁,她肯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她是没有告诉其他人,可是…可是游湖的林瑾瑜提前回来了。”

谢玉芳嗤之以鼻:“她不过就是个废物,提前回来了又能怎样?”

春儿委屈道:“她…她好可怕,抢了奴婢的碗还踢了奴婢一脚。”

谢玉芳一听忍不住站立起身:“你说什么?你说你脸上的伤是被林瑾瑜那个贱丫头用脚踢的?”

用脚踢脸,林瑾瑜何时这般粗鲁了?

春儿忙不迭地点头,比划着当时的动作,说道:“奴婢都还没有看清楚就被她踢到了脸。”

谢玉芳回坐到软榻上,双手死劲地绞着手帕,心中思绪纷乱,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转性了?竟敢连她派去的人都打?反了不成?

她这是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豫成王,豫成王对她有好感,所以开始反击了么?

沉默良久,谢玉芳唇角维扬朝春儿说道:“春儿啊,这事已然败露,你也不能再待在相府了,本夫人多给你一些银子,你便连夜离去吧。”

“谢大夫人,谢谢大夫人!”春儿磕了头后便起身离开了。

待她走出厅房之后,谢玉芳转眸看向李嬷嬷,神色阴狠:“找个身手利落的,办得干净点,别给本夫人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是!”李嬷嬷应声而退。

谢玉芳松了松气,抬手捏了捏鼻梁,准备又歪在榻上思考着等珍儿回来问一问今日游湖的情况好有的放矢地对付那个小贱人,然,刚一歪下却听家丁又来禀报。

“大夫人,豫成王带着他的左翼军闯进府了!”

“什么?!”这一报让谢玉芳惊得不小,直接站立起身惊到花容失色的地步。

左翼军?那可是南临最骁勇善战的铁甲兵士,一般的情况之下,只有上阵杀敌或者有宫变时才会出动,而今豫成王竟是动用了左翼军,看来他是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了,今儿个,豫成王不是跟珍儿游湖去了么?怎么会带着左翼军闯进相府?该不会是珍儿惹上豫成王了吧?

谢玉芳已经来不及思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行道:“怜儿,快,陪本夫人去迎接豫成王。”

今日相爷不在府中也只能由她这个主母出面去迎接了。

谢玉芳出了海棠苑,刚想往府门口行去,却听见铠甲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嚓嚓的铁皮摩擦声响,每发出一声都让她觉得心惊。

“闪开!挡路者死!”左翼军的将士们各个叱咤沙场,看到府中有人行来便拔剑挥舞,吓得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都躲进了路旁的竹林之中。

左翼军挥开众人两旁开道,豫成王于芸芸将士中阔步行走而来,谢玉芳忙上前笑道:“豫成王,您这是所谓何事?”

豫成王睨了一眼谢玉芳没有说话,只是快步朝后院儿而去,晏青紧随其后。

谢玉芳是豫成王的表姨妈,豫成王平日里见着她挺客气的,今儿个竟然理都不理她,可见这火气当是烧到眉心了。

“娘…”走在豫成王身后的林瑾珍上前搀扶住了谢玉芳。

“珍儿啊,王爷这是怎么了?”

林瑾珍闻言嘲讽一笑,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了?娘,您今儿个就看那林瑾瑜是怎么死的吧,小贱蹄子!”

谢玉芳闻言,眉眼一亮:“真的?可是那小贱人惹了王爷不悦?”

林瑾珍点头道:“是的,娘,回头我再跟您细说,我们先去后院儿看看热闹,您多年的气愤郁结今儿个便可终结了。”

二人奸诈一笑后便结伴而去。

左翼军到得后院儿便踢门而进。左翼军乃是训练有数的士兵,他们入了后院儿后也不管后院儿里有些什么人在做什么事,只管奔跑将整个后院儿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好之后腿一收便整齐的立在原处,等候纳兰睿淅的到来。

纳兰睿淅踏着春风而来,当他行至后院门口时因着院门的陈旧和破落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眉一扬掀袍进了院落。

入得院落之后,纳兰睿淅停在院子的中央沉声问道:“林瑾瑜何在?”

“我在这里。”清丽的女声缓缓而来,似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入人心弦。

纳兰睿淅循声而望,却见院子西南方角落里一颗桃花树下,女子婷婷而立,她优雅转身,回眸带笑。

姹紫嫣红中,她亦是娇美的一朵。

春风扬起惹来桃花纷飞,林瑾瑜在那缤纷之中朝他缓缓而来,藕色的裙摆随风飘荡。

纳兰睿淅忍不住秉了呼吸,他的左翼军夺门而入,铁甲战兵雷霆之势,这个女子非但不怕,还这般地淡定自若,让他有些不得不叹服!

只是,这般平淡自若的她,不知道他是来抓她的么?

林瑾瑜朝纳兰睿淅缓步而去,最终停留在了距离纳兰睿淅三尺远的地方,而纳兰睿淅竟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靠近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他鹰眸微眯看着向他行来的女子,她的墨发还未干透,却清爽如飞絮,她的眼睛很小,但却如清泉濯濯,唇瓣也不饱满,却能说出如黄莺出谷婉转而悠扬的话音。

她样貌平平却气质尤佳。

难道,这个世上当真有那所谓的丑颜亦可倾城么?

林瑾瑜站定之后,纳兰睿淅方才从晃神中恢复过来。

一旦恢复,他便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实在有些可笑。他竟然会觉得这个丑颜女子倾国倾城?

当真是可笑至极!

“来人,将罪人林瑾瑜押下,即刻处斩!”

弄丢了皇祖母御赐的玉佩,她只有死路一条!

*

006 耍的就是你!

左翼军得了豫成王的命令旋即蜂拥而上,刀剑直指林瑾瑜的脖颈。

林瑾珍与谢玉芳立在院门口,她二人与林瑾瑜遥遥对望,听到这声令下时林瑾珍再度扬起了她高傲的头颅,而谢玉芳也是笑得心满意足。

众人围堵而上,然,就在快要将林瑾瑜押下时,林瑾瑜纤细的手腕一抬,厉声道:“慢!”

这个慢字说得是铿锵有力穿透感十足,那些平日里只听令于豫成王的左翼军竟是生生地止住了步伐。

林瑾瑜见众人停了脚步,问道纳兰睿淅:“王爷,抓人总要有个由头,杀人也得要个理由不是?”

豫成王鹰眸眯起,冷睨着林瑾瑜,这个林瑾瑜是在问他要原因么?她不知道原因么?

当真是可笑!

“你随意丢弃本王的玉佩,藐视皇家威严!理应当斩!”

林瑾瑜扬眉一笑,说道:“哦?王爷是说我丢了您的玉佩么?可有证据啊?”

纳兰睿淅方才在看见桃花树下的林瑾瑜时心中的怒意有所降低,而今被这林瑾瑜一激,火气再度上扬,已然怒发冲冠了。

“林瑾瑜,你竟敢问本王要证据?你扔玉佩之时,皇子公主皆在,你还敢要证据?”纳兰睿淅厉声喝道:“还不将她给本王押走?”

面对再次涌上的军士,林瑾瑜将手举高至头顶,摊开掌心问道:“倘若我真的扔了王爷的玉佩,那么这一块玉佩又是谁的呢?在场的所有将士都可以为我做个鉴证,看一看,这块玉佩究竟是不是王爷随身携带的那一块?”

哼!纳兰睿淅,你今儿个带的人越多,你就越不能拿我怎样!

众将士闻言松开了手中宝剑竟是上前鉴定起玉佩来。

“这块玉佩确实是王爷那一块。”

“嗯,王爷上校场时都不会忘记佩戴的,是这块没错!”

“当年皇太后赏赐时我有幸见过,是真的。”

军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讲了起来。

林瑾珍与谢玉芳在看到场内形势骤然变化时也瞪大了眼眸,林瑾珍望向林瑾瑜的眸光中又多了一份恨意。

“好你个林瑾瑜,这么久以来一直装傻充愣,为的就是今天吗?”这个该死的林瑾瑜居然跟她玩儿阴的!她今天这一招棋可是险中求胜啊,如此这般,豫成王怎么可能不记住她?

林瑾瑜的语出惊人着实让纳兰睿淅震撼,他眼眸瞪大看着林瑾瑜手中的那块玉佩,自己佩戴了十多年的玉佩,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她不是扔进湖里了么?怎么玉佩却在她的手中?

难道,她扔进湖里的是其他东西?他明明看见那是一块白玉啊。

“你们退开!”

纳兰睿淅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全部退离开来,纳兰睿淅上前一步抬手捏住林瑾瑜的下颚,鹰眸散发出的光束恍若觅食的猎豹,随时准备将猎物拆吞入腹。

“你竟敢戏耍本王?”这个女人一双纤纤细手竟敢搅得满池浑水,谁给她的胆?为了找那个玉佩,王府的侍卫跳到湖中整整捞了一个时辰!

林瑾瑜临危不惧:“王爷不也戏耍我么?”

许你耍我就不让我耍你么?礼尚往来,公平得很!今儿个,摆明了就是在戏耍!耍的就是你!

纳兰睿淅鹰眸眯起:“即便你没有扔掉本王的玉佩,本王照样可以治你的罪!杀你,易如反掌!”

他怎能容许自己被一个女子如此戏耍呢?

林瑾瑜浑然不介意,只道:“是么?这里所有的士兵都知道王爷为何而来,也都亲眼目睹了玉佩,王爷当真要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而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么?如此,王爷何以再立军威?”

纳兰睿淅这个人,她了解,他虽高傲自负冷漠无情却也是上过战场的铁血战士,在将士的面前,他自然不会失了军威。

一席话语只让纳兰睿淅觉得震撼,捏住她下颚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下,原不知,这个林瑾瑜悠悠话语之中早已四两拨千斤。

一个无足轻重女子的死活与他的军威相比当真是不值一提。

好,好得很!这个相府庶女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林瑾珍在见到院中压低声音耳语的二人时,心中只若猫抓一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为何姿势这般暧昧?

纳兰睿淅捏着林瑾瑜的下颚,凝视着她,锐利的眸中带着五分探究,四分薄怒,还有一分竟是暗藏而下的淡淡欣赏。

良久,终是将她放了开来:“林瑾瑜,你若下次再犯在本王手上,本王绝不再宽恕!”

撂下话语后纳兰睿淅转身离去带走一阵劲风。

林瑾珍见纳兰睿淅离去,她抬眸狠狠地剜了一眼林瑾瑜,而林瑾瑜却是扬起唇朝她暧昧一笑,林瑾珍在接受到她这样的微笑时气得脚一蹬转身追寻纳兰睿淅而去。

待主子离开后,左翼军全体收兵而去。

众人离去后,谢玉芳依旧立在原处。林瑾瑜见她未走,上前微笑道:“大娘,您是要进屋坐么?请!”

谢玉芳挑眉看了一眼里屋,随后瞪了一眼林瑾瑜便转身离去了,心中怒骂道,小贱蹄子,早晚好好收拾你!

林瑾瑜看着谢玉芳的背影,唾道:“装吧,你就狠狠地装吧。”

她才不会畏惧这对伪善的母女,她有的是方法和计谋去化解所有的阴谋,并且还不按常理地还击她们!

“小姐,刚刚的阵势好吓人啊。”欣儿从房内探出一颗头来怯怯地问道。

林瑾瑜不屑道:“没什么好吓人的,欣儿,你去打盆热水给我,我要沐浴。”

堆在这个林瑾瑜身上的事实在太多了,她需要一件一件的理,从落水到现在一个劲儿的折腾,她竟是没能腾出时间来洗澡,再不洗个热水澡,她可能真要感冒了。

欣儿应声而去,不多时便准备好了热水,林瑾瑜进了澡房,当欣儿正准备跟进去伺候时,林瑾瑜却拦住她说:“今天不用你伺候了,你去照顾我娘吧,有什么事即刻过来喊我就是了。”

“可是小姐您自己能洗么?”

林瑾瑜眸色一敛,说道:“欣儿,从今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知道么?”

欣儿见林瑾瑜脸色冷凝,吓得赶紧说道:“好…好的。”说罢掩门而去。

林瑾瑜眼眸微眯看着那扇紧阖的木门,她并非想吓唬欣儿,毕竟这偌大的相府也需要有个帮手,只是她素来雷厉风行惯了,所以,她身边的人也都要跟她一样,否则,她真是受不了。

氤氲的澡房之中雾气缭绕,林瑾瑜沾了一点肥皂水去到陈旧的铜镜边,顺着脸颊划了一条弧线,随后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取了下来。

*

007 邪医云思辰

甫一揭开面具,饶是在现代看惯了明星脸的林瑾瑜也着实惊叹了一番。

铜镜中的女子,风髻雾鬓,明眸善睐,腮晕潮红,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当真可谓胪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样的眉,这样的眼,这样的唇,这样的容颜,可不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么?

“好美啊…”林瑾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发出了喟叹。

没想到,古代真有美到如此如梦似幻的人。

穿越而来的她凭着记忆只知自己有着沉鱼落雁之貌,却不想,此时亲眼见到会是如此的让她震撼。

倘若说容颜可以立天下的话,这个林瑾瑜完全可以冠绝天下了!

这么美的容颜兰汐芝又是为了什么非要用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来遮掩呢?是为了保护她不受相府中人的欺辱么?

原因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林瑾瑜闭上了眼眸,回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个片段,当兰汐芝第一次将这个人皮面具戴在她脸上时,她曾眨着浓密而卷翘的睫毛问道:“娘亲,这个是什么?”

兰汐芝笑着回道:“这个呀,是面具。”

“为什么要给瑜儿带这个面具呀?”五岁的小姑娘对什么东西都是十分好奇的。

兰汐芝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瑜儿爱不爱娘亲?”

“爱娘亲。”

“瑜儿爱娘亲的话就答应娘亲将这个面具戴在脸上,除了娘亲和你自己,谁都不可以将这个面具拿下,否则,娘亲就会因此而死,瑜儿想不想害死娘亲啊?”

五岁的她没了父爱,她的眼中只有娘亲,自然点头直道:“瑜儿答应娘亲。”

“乖…”

从遥远的记忆中慢慢回归,林瑾瑜再次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她那张人皮面具虽然平凡,但是眉眼之中却与林振青神似,而此刻这张真实的容颜,却是怎么看都不像林振青。

这样一张容颜,也不像兰汐芝,兰汐芝虽美,却也远远不及这一张脸。

倘若这张真实容颜被林府的人看见了,一定十足十地断定她是私生女。

如此推测,兰汐芝应该不是她的娘亲,那么,她的爹娘到底是谁?她又有着怎样的身世呢?

“唉…”林瑾瑜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急不来,兰汐芝不愿意说,她也不能强迫,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将人皮面具戴上,林瑾瑜起身入了浴桶。

她眼眸微闭,想起方才自己不动声色地为兰汐芝把的脉搏,她体内的寒症本就没除,如今又被慢性毒药蚕食,而今却是只剩下半条命了。先不论兰汐芝是这个身体的娘,就算作为医者,她定然不会不救的。

人是一定要救的,可是,这个林瑾瑜没有银子啊。

之前的银子全是兰汐芝当年的嫁妆以及备受宠爱那两年节省下来的,用了这么些年,而今已经坐吃山空了。

况且,兰汐芝的这个毒需要用很贵的药材才能够治好,看来,她得先赚钱才是。

翌日,林瑾瑜穿着欣儿找来的小厮衣服,又让欣儿梳了一个男子发髻。扮装完毕后欣儿眨巴着眼睛问道:“小姐,您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林瑾瑜抬眸朝欣儿微微一笑,那笑中带着丝丝威胁之光:“欣儿,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的事,你可一定要保守秘密哦,不能让我娘知道,你明白了么?”

“奴婢知道了。”欣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倘若谢玉芳命人来滋事,你就跑去找赵管家,知道了么?”赵管家乃是林振青的心腹,这么多年除了听林振青的话以外,其他所有夫人的话他都不听,府里的几位夫人一直想要收买他,却都是无功而返。

欣儿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瑾瑜见欣儿如此听话展颜一笑竟是摸了摸欣儿的头:“乖,听话的孩子有糖吃,我走了!”

说完,将袍子一甩率先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