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而空旷的大殿之中,龙凤红烛跳跃闪动,映在了吴芷静无暇的脸庞之上,水无痕立在她的身前,伸手触碰上了她那张红红的美人脸:“静儿…我对不起你…”

他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波浪,他从未惧怕过死,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却从未曾想过,这却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如若这毒落在他的身上,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死,但是,在凝儿的身上,他却不能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这个孩子,年幼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父亲与母亲的爱,在找回她之后,他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

吴芷静伸手抚上了水无痕的手背,她唇瓣微扬,轻声道:“无痕,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因为…我们是那么地爱我们的女儿…”

她的凝儿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她应该得到幸福,自己也不愿意见到她受任何的伤痛。

水无痕听了吴芷静的话,随后撤开手伸出臂膀将吴芷静圈住了怀中,他紧紧地搂着她,放佛这一刻,他的生命已经终止一般。

“静儿,我曾经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今生,怕是不能给了…这都是我的错。”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让他一生残废又有什么呢?

他不想见到他的静儿受到半点的伤害啊。

吴芷静靠在他的怀中,摇头道:“不…无痕,你的心永远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还是一双,永远都是,生生世世都是!”

水无痕缓缓地阖上了凤眸,一滴泪水悄然滑落而下,沿着刚毅的脸庞滚落而下。

朝阳殿外,东方流景与云思辰并肩而去。

东方流景转头问道:“思辰,这毒当真无法解么?”

云思辰摇头道:“真的无解,之前师父在告诉我世间有这种毒时,师父便告诉我了此毒无解。”

东方流景的剑眉因着云思辰的回答而敛在了一处。

两人并步而去,隔了一会儿东方流景又道:“我猜测父皇说的解决方法是娶那个老妖婆,你认为呢?”

云思辰闻言,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想到无痕大伯要娶那个老妖婆,我就觉得恶心死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终日算计来算计去,就是为了恬不知耻地嫁给无痕大伯么?她是瞎子么?她不知道无痕大伯不喜欢她么?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就有那么好么?

东方流景眼眸微阖,说道:“不行!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

父皇与母后的爱不能参杂一点杂质,他这个做晚辈的岂有让长辈为他付出的道理?

云思辰听了此言,顿住了前行的脚步,他转头看着东方流景,问道:“流景,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倘若小鱼儿媚药发作了,你要去替她解毒么?”

东方流景没有回话,他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这样做。

云思辰见东方流景默认了这种行为,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行,我都说了,只要你碰了她,你就会死,而且,还解不了她身上的毒!”

面对云思辰声色厉荏的拒绝,东方流景说得风轻云淡:“为她而死,我愿意…”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是无谓的牺牲,你明白么?”

他这是疯魔了么?为了小鱼儿,他是真的连理智都不要了么?

云思辰定定地看着东方流景,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了,那一日,他是不是不该将流景骗去马车之中,如此,他也就不会认识小鱼儿了,也就不会爱上她了。

自己这是害了流景啊…

东方流景颔首道:“我很明白,但是,不总得有人牺牲的么?我不愿意见到父皇与母后为难。”

“那也好过让你去死啊!”云思辰见东方流景铁了心的要这样做,忍不住地就尖声厉叫起来,他有些恨不得上前用手卡住流景的脖子了,然后用力的摇晃他,想要让他清醒一些,这个人的脑子为何转不过来呢?

东方流景俊眉轻轻扬起,随后朝着云思辰吐出一句:“此事我已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父皇那里,我一定会去阻止的。”

若让父皇娶雪绒,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放下话语之后,东方流景红色袍摆轻轻一扬,没有再理会已经呆若木鸡的云思辰,而是先他一步离去了。

云思辰愣愣地盯着东方流景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东方流景刚刚跟他说了什么,他旋即一个转身狠狠地踢在了榆木顶梁柱之上,怒吼了一声:“我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让他看着流景去死,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这件事他一定要阻止!一定要!

云思辰将愤怒之气狠狠地发在了梁柱之上,一脚踢出去之后方才恨恨地离开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之后,在廊下一个隐蔽的位置处慢慢浮现出了一抹俏丽的身影。

那个身影便是一直隐藏在朝阳殿外的林瑾瑜。

原来…她的身上是中了这样奇怪且恶心的毒么?

为何她一直没有发现呢?

心中有了想法之后,林瑾瑜的右手缓缓地搭上了她左手的脉搏,这一探之下,她睫毛眨了眨,在她那喜脉之余,她还探测到了一股异于常人的脉象。

莫非…这个脉象便是那潜藏而来的毒素所引起的么?

这个毒竟然可以隐藏十三年之久么?

方才听思辰与流景的对话,莫非父皇为了救她,是要娶雪绒那个老妖婆么?怎么可以这样?如此这般,母后又将情何以堪?

而流景他…他明知是死却也要这样做么?

不…她不要见到这么多人为她付出!

她不要!她必须马上尽快地离开西玥皇宫!

东方流景回到下榻的殿宇之后并未见到林瑾瑜,心下瞬时就慌了,他疾步转身而去想要去找林瑾瑜,结果却在转身之际见到花园之中那个姗姗而来的身影。

此时的天空之中飘起了雪花,今日的她穿了一袭水色衣衫,身上披着纯白的狐皮披风,她梳着坠马髻,上面戴了一根清新的芙蓉簪,彷如轻云出岫。

她立在园中,天地仿佛都为之失色。

“流景,你回来了…”林瑾瑜凝眸看着廊下坚实大柱之旁那抹红色的身影,轻轻开口唤了他一声。

他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总是那般的显眼,让人想不注意他,都难。

这样的男子呵…她又怎会不动心呢?

东方流景在听见林瑾瑜开口唤他时,眼眸微睁旋即一个飞身便去到了她的身旁,到得近前时,他将她卷进了怀中,将下颚搁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呢喃道:“瑜儿,你不是先回来了么?你又去哪里了?”

林瑾瑜靠在东方流景的怀中,这个男人的怀抱从来就没有温暖过,但是,她却独爱这份冰冷,她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十分有节奏。

平复好心情,林瑾瑜回道:“流景,我刚刚跟大哥和二哥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所以才回来晚了。”

东方流景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前叹道:“真是…太多人跟我抢你了…”

林瑾瑜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她嗔道:“流景,你莫要乱吃飞醋,他们可是我的哥哥啊…”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一见到你跟其他男人待在一处,我的整颗心就七上八下的乱跳,哥哥…也不行…”

他真的好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这样他就能时时刻刻的感受到她,他也就不会惶惑不安了。

林瑾瑜闻言,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瑜儿,我们进殿去吧,外面太冷。”

林瑾瑜轻轻地点了点头。

进殿之后,两人坐在了炉火前,林瑾瑜便抬眸看向他,问道:“流景,父皇刚刚让你留下,跟你说了什么。”

东方流景神色如常地回道:“父皇跟我们说了一下如何对付雪绒的事。”

“那父皇为何将思辰留下?”

“雪绒懂一些毒术,而那些毒术仅有腾仙鹤知道,思辰是腾仙鹤的关门弟子,所以父皇将他留下问了一些事情。”

“哦。”林瑾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商量出对策了么?”

东方流景颔首道:“已经商量好了,瑜儿,你莫要担心。”

“流景,我相信你。”

东方流景听了林瑾瑜这话,他凝着林瑾瑜,身子有些微微僵直,须臾,方才微笑道:“瑜儿,你是该相信我的。”

话音落下后,殿内又陷入了寂静之中,隔了一会儿,林瑾瑜便提议道:“流景,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要不我们一起去做饭?我站着做,你坐着做。”

东方流景听后,笑了笑,说道:“无妨的,我站着便是,已经习惯了。”

他的腿,其实真的已经痛习惯了,他用了五年的时间让自己站起来,自他能够站立起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十五年来,当他站立之时,身上都会传来锥心刺骨的痛,现在让他不痛,他反倒不习惯了。

“流景…”

每每一想到他身上的寒蛊,她的心就会疼痛无比,她多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抚平他身上每一分痛楚,可是…老天终究不肯给她机会。

东方流景握住了林瑾瑜的手,说道:“瑜儿,没事的,我们去厨房吧。”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与东方流景一起去了殿内的小厨房。

小厨房内,有一些内侍已经在准备午膳了,见到东方流景与林瑾瑜时,便朝东方流景颔首道:“景公子好。”

东方流景扬了扬手臂对众人说道:“你们下去吧,今日中午不用你们做饭了。”

“好。”内侍们一会儿便退了出去。

待所有的人都退出之后,林瑾瑜便找来了两条围裙,她将一条穿在身上之后,便扬起手中的另一条围裙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这条围裙你穿上。”

东方流景看着林瑾瑜手中的围裙,直觉地就拒绝道:“我不要穿…”

让他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穿围裙,他才不要呢。

“要嘛…”林瑾瑜见东方流景不肯围围裙,便耍起无赖来,直接拿着手中的围裙对准东方流景的脖子一个弹跳就朝他头顶套了下去。

东方流景没辙,只能立在原处任她套。

林瑾瑜弹跳起落好几次之后终于将围裙套在了东方流景的身上,套上之上便去到他的身后打了个结,随后打了个响指说道:“OK!情侣围裙着装完毕,现在,开始煮饭!”

“情侣围裙?”东方流景在听见这个新鲜词语时,转眸看着她,问询起来。

林瑾瑜秀眉上下挑动了两下,得意道:“这个围裙太不好看了,以后咱做个卡通的围裙,比如阿狸,千禧猴,黑白猪,嘿嘿…”

东方流景虽然不懂她说的那些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样,但是听那名字,貌似真的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啊。

两人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将素材归类后,林瑾瑜便说道:“流景,我们做一些什么菜呢?”

东方流景看了看食材,建议道:“要不做田园莲藕鸡丁?”

林瑾瑜回道:“好啊,你做那个菜,我来做个小猪麦香包,怎样?”

“小猪麦香包?”东方流景在听见林瑾瑜的话后,有些愕然,那是个什么包啊?

林瑾瑜闻言,开始比划起来,她将两只手圈在一起比成了包的状态,然后对东方流景说道:“你看这包不就是一个猪头吗?在上面弄俩眼睛再弄一个鼻子,不就成猪头麦香包了么?”

猪头…

东方流景有些苦笑不得,他的娘子怎地就这般喜欢猪呢?

“瑜儿,待我们归隐山林之后,养几头猪,怎样?”

林瑾瑜听闻,嘴角有些抽搐,她惊讶的不是因为东方流景的提议,她认为养几头猪没什么的,只是,这话从东方流景的口中说出来,听着怎么就那般的诡异呢?

东方流景要养猪?

林瑾瑜的脑海之中瞬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东方流景穿着一袭飘逸的红色的衣衫,然而华丽丽地出现在了猪圈之中,他手里拿着棍子对着那些拱圈翻栏猪拍打道:“该吃糠了,不准拱圈!”

这个画面是不是真的太诡异了?

“不敢想象啊…”林瑾瑜脑海之中画面纷飞,想到此便忍不住地伸手挠起发髻来。

东方流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在见到她的动作时,微微有些惊诧:“瑜儿,你在手舞足蹈什么?”

林瑾瑜闻言,旋即住了手,她侧眸望向东方流景,摇头道:“没什么…”

说完话后,她便转身去拿面粉了,将面粉拿过来之后,林瑾瑜又准备了一些凉开水,鸡蛋,酵母粉。

弄好准备工作之后,她再次回到灶台前时,东方流景已经在切菜了,他切菜的速度非常之快,而且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完全就似在表演一般。

那样唯美的画面看得林瑾瑜忍不住就想破坏一番。

于是乎,她便抓起了手中的面粉,对准东方流景的脸打了过去。

“咳咳咳…”东方流景切菜切得十分地专注,他完全没有料到林瑾瑜会忽然袭击他,一个没反应过来,俊脸之上便招了弹,再次回头望向林瑾瑜时,他的整张脸已经变成白白一片了,唯余眼睛处是黑黑的。

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哈哈哈…”林瑾瑜指着东方流景捧腹大笑起来。

东方流景见林瑾瑜笑得都直不起腰了,旋即将手中的菜刀放下,也去碗里抓了一把面粉打在了林瑾瑜的脸上。

林瑾瑜本想躲开,但是东方流景出手非常之快,一个没来得及,她也中了弹。

“好你个东方流景,你连我都敢打?”林瑾瑜掳了袖子,也在端起瓷碗,再度朝东方流景打了过去。

东方流景一面躲,一面调笑道:“娘子,你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么?”

“是么?那你今天就让我好好打一顿吧!”

“呵呵…”

厨房之中传出了欢乐的笑声。

两人打完面粉仗之后身上已经全部成白色的了,林瑾瑜建议换身衣服再来做饭,东方流景说不用了,就这样吧,于是乎,两人便顶着熊猫脸开始在厨房之中忙乎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饭便做好了。

他们做了三菜一汤,再外加一个小猪麦香包。

当林瑾瑜打开蒸笼盖子将麦香包呈现在东方流景的面前时,东方流景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这包…真好玩儿…”

“好玩儿吧?”林瑾瑜拿了一个麦香包在手中,递给东方流景:“你尝尝,这里面的馅儿是我专门调的,应该很不错的,仔细烫着。”

东方流景接过麦香包,轻轻地咬了一口,当他尝到那甜甜的味道时,抬眸问道:“这个包里的馅儿是甜的啊?”

林瑾瑜点头道:“是甜的啊,包的是花生核桃,香不香?”

“是挺香的,但是甜的馅儿,还真是第一次吃啊。”

他还真是没有吃过甜馅儿的包子啊。

“我还会很多种做法呢,回头再弄点什么芝士蛋糕啥的…”

“好。”东方流景虽然不爱吃甜食,但是只要是娘子做的,他都会吃的。

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后便分工合作将厨房内的东西收拾好了,收拾完了之后便回殿内沐浴休憩而去。

沐浴完了之后,林瑾瑜便躺到床上去了,东方流景本也想到床上去继续偷香,结果云思辰却把东方流景给叫走了,东方流景有些不情愿,云思辰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话,终是将东方流景给扯走了。

看着二人结伴而去的身影,林瑾瑜的眸中渐渐露出了水帘,心也开始微微揪痛起来,脸上一直强装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呜呜…”她将脸埋入被子之中低声呜咽起来。

来到古代之后,她虽然遭遇了太多的阴谋暗算,但是,她的身边却不乏对她好的人,所以,基本上,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可是现在,当她终于解开心结可以与东方流景一起过下去时,她却中了一种不能解除的毒素。

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真的是要靠缘分的。

也许今生,她与东方流景注定无缘。

一行清泪缓缓地滑落脸庞,林瑾瑜将自己彻底地埋进了黑暗之中。

在殿内小睡了一会儿之后,林瑾瑜便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就去了朝阳殿。

水无痕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吴芷静独自一人坐在殿内。

见林瑾瑜前来,吴芷静的脸上铺满了笑容:“凝儿,你过来了。”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去到吴芷静的身边坐了下去,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在现代的时候她不也是一个孤儿么?

只是,为何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后再次见到吴芷静时,她却仍旧止不住地心酸呢?

虽然见到她也不过短短数十日,为何感觉却像认识了许多年一般,难道真的是不可割舍的血缘关系么?

“母后,您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虽然母后在她进殿之后已经极力去掩饰自己的神色了,但是,林瑾瑜却仍旧看得出来,母后她还是有些神伤的。

她与自己来自于同样的世界,她们都对爱情有着执着的要求,母后更是一个感情执着的人,现在让父皇为了自己去娶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母后的心该有多痛?

如此,自己又怎会答应呢?

吴芷静看着林瑾瑜,微笑着回道:“再过段时间,就要到年关了,母后在想一些需要置办的东西。”

“母后,这里的年都是怎么过的?我是今年三月份过来的,还没有在这里过过年呢。”

林瑾瑜说完之后,心里又禁不住叹了声气,昨日父皇已经决定娶雪绒了,那么母后定然就是在思考娶雪绒的事宜,她的心明明就在滴血却要跟自己说她在准备年夜的事。

吴芷静笑着道:“这里过来很热闹的,回头你就知道了。”

林瑾瑜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林瑾瑜便离去了,离开了朝阳殿,林瑾瑜又去了水墨逸与水墨涵的殿宇,跟他二人说笑了一阵子之后才折回了自己的殿宇。

回到殿宇时,东方流景已经回来了,林瑾瑜看见他后亦如往昔一般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两人吃了晚饭之后,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洗漱睡觉了。

东方流景仍旧死皮赖脸地跟林瑾瑜睡在一张榻上。

睡到半夜十分时,林瑾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侧身看向身旁的男子,黯淡的月色之下,他的侧颜之上镶了一层银白色的边,将他深刻的轮廓映得刚毅而俊美。

林瑾瑜缓缓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放在了离他脸颊仅有一寸的地方,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抖,指腹之上带着温温的热度,她的手指从他的额间缓缓向下移动,临摹起他雕刻般的轮廓来。

“流景…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他,她又给他下药了。

上一次下药,她的心中有着回归的信念,可是这一次,她将永远离他而去。

就让她彻彻底底的消失,独自一人慢慢地死去吧。

她不愿意再连累任何人了,尤其是他。

自从嫁给他以后,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几乎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他却仍旧执着地守候在她的身旁。

林瑾瑜缓缓撑起身子,越过东方流景下了榻,她转回眸凝望着安详入睡的男子,终是忍不住垂首在他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一滴热泪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滴落在了他俊逸的脸庞之上。

“永别了…”林瑾瑜低低叹了一声,随后用手捂住了唇瓣轻声飞掠出了殿宇。

然而,当她的身影刚刚消失时,那个本该熟睡的人却是陡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双墨眸比夜色更浓,那之中虽然带着怒意但是更多的却是含着心痛。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想着要跑么?

她不知道同样的伎俩是不能再用第二次的么?

林瑾瑜飞身出了殿宇,出得殿宇之后便到了一条甬道,她沿着甬道前行而去,还未走出两步却见甬道前方的一拢月光之下竟是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更显他的身子挺拔。

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云思辰又是谁呢?

“云…思辰?你怎么在这里?”当林瑾瑜瞧见云思辰时,惊诧地居然开始结巴起来。

云思辰凝眉看向林瑾瑜,眉尾斜挑,调笑道:“小鱼儿,你这是又给流景下了药么?这么夜了,你打算去哪里?”

“下药?呵呵…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给流景下药?”

云思辰唇瓣撇了撇,说道:“没有么?那你为何深夜不睡觉,你打算去哪里?”

林瑾瑜眼眸微瞪,说道:“我有些睡不着觉,随意出来转转而已。”

云思辰守在这里是她始料不及的事,看来,今夜想要逃走是不太可能,林瑾瑜素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今天不行再找机会便是。想到此,林瑾瑜便说道:“我现在走着走着忽然间便有睡意了,我回去睡觉了。”

林瑾瑜猛地转身而回,然而,却在转身之际不知怎地忽然头一晕便昏死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意识残留之际,她听见了云思辰那一声惊呼。

“小鱼儿…”

云思辰瞬时接住了瘫倒的林瑾瑜,瞬时把了她的脉,一探之下,眉头瞬时深皱。

该死的,不是说有三天时间么?怎地提前发作了?

浑浑噩噩间,林瑾瑜仿似看到了火,她的眼前有一大片火焰,将她的周围烧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