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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沁哄好了阿筹,拿了温热的毛巾小心的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阿筹年纪小,见不到爹娘自然是本能的害怕,有沈沁在身边,便安然睡去了。可沈沁却睡不着,她心里明白今夜京城看着安静,可凌王包括他那些还活着的儿子们,都已经看作是孤注一掷的放手一搏,哪里能轻松得了。王府这边派了这么多人过来,沈沁也没有空去查看别处有没有人闯进来,她不敢走开,总要将阿筹看好了才是。

看着阿筹哭过之后越发红扑扑的小脸,沈沁叹了口气,正打算叫人将主院这边的机关检查一番,巧儿进来,道:“王妃,宜郡王世子来了!”

“夜松阳?他怎么来了?带了多少人?”沈沁皱眉道。

“没有,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梁言侍卫说,也没有人暗地里跟随。”巧儿答道。

“一个人!”沈沁微皱眉,向灵儿道:“看好阿筹,若有人进来就按下机关。”

“是!”灵儿应着,沈沁才披了一件外衣,出去见夜松阳。

夜松阳也不过八岁大,过了年虚岁九岁,在沈沁看来也就是个小孩子罢了。但夜松阳一张小脸十分严肃,抿着唇端坐在那里,似乎等的还有些焦急。

天气冷,虽然外面寒风凌冽,屋子里却还算暖和,丫头给夜松阳倒了一杯水,夜松阳只端着暖手,并没有喝,见沈沁过来,便放下杯子,向沈沁行礼。

沈沁摆摆手,叫他不必多礼,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夜松阳抿着唇,似乎有些挣扎,半晌拿出一个黑色的牌子,道:“这个是祖父过世前交给我的,对我说,若是有一天父亲做出不该做的事,就把这个交给能掌控大局的人。太子府我进不去,也太过惹眼,所以我来王府,请王妃交给瑞王爷!”

沈沁接过夜松阳递过来的牌子,“这是…?”这个牌子沈沁是认得的,皇帝册封云臻为瑞王,将沧州划给云臻为封地时,随同交到云臻手里的,除了沧州地图之外,也有这样的一枚牌子,听说就是调动沧州驻军的令牌,遇到特殊情况,可先斩后奏。之前云臻说起邺城时,说到如今的宜郡王并没有权利调动邺城军队,沈沁还道是皇帝将令牌收了回来,没想到竟然在夜松阳这么个小孩子手中。有了这枚令牌,即便夜松阳在邺城有极高的声望,收服了不少的将士,但大多人依然会听从持有令牌之人的吩咐。

“祖父说,我们家生生世世都是夜家臣子,世世代代都要尊应天命守好江南一隅,父亲心已经不正,他却下不了狠心亲自处决,只能将令牌交给我以防万一。若是我不曾履行这个承诺,将来在地下见到他老人家,他也饶不了我。”夜松阳为微垂着头,这件事让他也十分为难,他年纪虽小,可因为祖父对父亲失望的缘故,对他十分看重,且亲自教养,所以他小小的年纪却能很快的理清这件事的始末。

夜松阳不太懂父亲现在在做什么,可祖父过世前告诉过他,若父亲秘密调动邺城的军队,就将令牌交出去,宁可错杀也不可姑息。毕竟是亲爹,夜松阳即便不大了解父亲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却猜想必定轻松不了,否则祖父为什么狠不下心处理?心里煎熬了许久,恍惚间仿佛死去的祖父就要跳出来骂他一顿,夜松阳终究还是将令牌送了过来。

沈沁拿了令牌微微皱眉,道:“你可知道,你父亲现在做的是什么样的事?”

夜松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履行对祖父的承诺。人说百善孝为先,父亲连祖父的遗言都不听了,做的事一定是错事,我不能让祖父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教训父亲。”

沈沁叹了口气,摸摸夜松阳的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交给大人们去办,你暂且留在王府好不好,婶婶此时抽不出人手送你回去。”

夜松阳脸色微微发白的点点头,刚刚他进来时,看到一路的尸体,他毕竟是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好在他在王府做了几天,王府的下人还认得他将他带了进来。说真的,他一个人过来,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人,可一路走来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肃杀,到现在都觉得一阵后怕。

沈沁看着夜松阳发白的脸,心里感叹一个八岁的小孩,却要背负这样重的担子,也不知该说那位死去的郡王爷忠心还是养虎成患。沈沁如今当了娘,对小孩子也有几分疼惜,叫巧儿带夜松阳先去休息,顺便准备一点热水给夜松阳去去寒,自己往外面,去安排人手将令牌送到云臻手中。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沈沁又将这边的安全重新检查了一遍,便回到房里,守着阿筹等着云臻回来。沈沁心里端着事,也没有心情躺下,就坐在桌边手撑着下巴等云臻回来,这一等就是一夜过去,沈沁再睁眼时,就看到风尘仆仆的云臻站在阳光下,对她微笑。

“娘子,我回来了!”云臻见沈沁睁开眼,便微笑道。

沈沁想抬头看云臻,只是脑袋一动,就是一阵酸痛。沈沁原是撑着下巴等的,结果后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这个姿势久了,脖颈自然是要疼的。

云臻听到沈沁的吸气声,赶忙上来扶沈沁,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时间长了,有些酸痛,活动活动就好了。”沈沁拿手揉着酸痛的颈部答道。话音未落,一只微凉的手掌便落在沈沁颈上,微带着粗糙的手掌带起一阵阵酥痒,只听云臻温和的声音道:“可是这里?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沈沁点点头,便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享受云臻的服务,也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放心吧。最近宜郡王和慕容风的动作比较多,皇兄早已经注意到他们了,昨晚的行动虽然出人意料,但我们也都心中有数,就是叫娘子受委屈了,我实在不曾想到他们会在念云斋动手。”云臻说起,语气里有些心疼,更是懊恼自己不曾早点发现念云斋的异常。

“任谁都想不到的,你别多想,便是我,虽然觉得他们可能会对我或者阿筹动手,也没想到他们敢在念云斋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好在这苦吃得也不亏,至少把那不少人拉来做救兵了,应该多少有些用处吧!”沈沁笑道。

“可不是,这用处可不止这一点。昨晚我和夜云和手下的人被牵制着,皇兄在京城中的人手也不多,幸好带来了那一路救兵,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救驾有功,父皇说了,他们在城外的荒唐事便不追究了,还得给些奖赏,可是…”云臻虽然明白这是出于政治要求不得不做的,可想到沈沁险些被人冒犯,最后不仅不能追究,还要给些奖赏,他心里就不乐意。

沈沁看出了云臻的心思,倒是没有在意,道:“他们不过是一群边疆呆惯了的糙汉子,你何必与他们计较,我哪是他们能冒犯的,便是没有凌华郡主,我也打算想个法子让他们为我所用来着。便是一时想不到法子,我要弄死他们也不难,反正总有你替我善后不是?”

“你呀!”云臻将沈沁搂进怀里,“昨日梁言来报你被掳走的时候,我吓得手脚都冰冷了,若不是阿筹那么小的一个在我怀里,我怕是什么都不管的追过去了。好在你平安无事,否则那疯子,我一个都饶不了。”

“人都抓住了?凌王如今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了,若是让他逃了,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抓住了,大约是存了心闹腾的缘故,昨晚凌王倒是打头阵往宫里去堵父皇和皇兄的,抓得倒是顺利,慕容风死在乱箭之下,宜郡王却让他跑了。”云臻也觉得凌王差不多疯了,也是昨晚云臻才知道凌王府虽然贵为世袭王府,却一直不得皇家信任的缘故。

原是凌王府与太祖皇帝加上荣阳王一起打江山,最后由谁做皇帝却成了难题,最后三人相约,谁先拿下这京都便由谁做这个皇帝。最后太祖皇帝拿下了京城,也顺利地坐上了皇帝,将凌王和荣阳王封为世袭亲王,虽然有封地,但特准在京城开府。这个结果,荣阳王也心服先祖皇帝,乐呵呵的就做了个闲散亲王,凌王却心里一直不服气,只是心知先祖皇帝势力更为强大,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皇家一直知晓凌王的野心,可每一代的凌王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这一来也只得多加防备。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谈何容易,历代凌王暗地里费了不少力气,手中的势力依然无法与皇家抗衡,到了这一代的凌王,终于想出了这个到处认儿子的法子。

就是沈沁也不得不佩服凌王历代以来的坚持不懈,重重挫折依然坚定的信念,凌王原本大约没打算这么快起事,毕竟准备尚不充分。然而,这一代儿子多了,儿子长大了连他都管不过来,早早就叫人看出了端倪,加上玉琼那只小蝴蝶搅动了一回,最后才演变到这个疯狂的结局。

“我那师侄,这一把药下的,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沈沁幽幽的叹道。

“算是好事吧,若是没有这一茬,等到他们发展成熟,进路退路都准备好了,我们若是赢了,还需费尽心力拔除他们的退路,若是输了,那许多个儿子,怕是要将这江山搅得天翻地覆。”云臻也是微微一叹道。

“娘亲——咦,爹爹也回来了!”阿筹揉着眼睛出来,以外的见到了爹爹,阿筹仰着一张小脸,道:“爹爹和娘亲大清早的在这里做什么?”

“…”沈沁看了一眼阿筹懵懵懂懂的模样,推开云臻,道:“快去沐浴,一身的臭汗别薰着我们家阿筹了!”

被嫌弃了的云臻转眼便叫人,道:“来人,带小世子去洗漱用早膳!”

早就候在外面的灵儿巧儿,赶忙上来将阿筹带出去,心里还在腹诽,还不是王爷让她们不要进来的。阿筹刚刚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也没有黏糊爹娘,便被巧儿抱了去,云臻则拉着沈沁进了浴房,道:“娘子一起吧,说我一身臭汗,娘子也是一身香汗!”

不出意外的,因为夜里的一场动乱,皇帝下了旨意免朝一日。然而,云臻夫妻两个也没能在家里享受一个舒服的假日补个眠什么的,一家人刚刚一起吃了个早饭,便有人来报,说皇帝突然病重,云臻只得一身疲惫的又带了沈沁母子两个进宫探望。

这些年来,皇帝的身体也不大好,云臻也给他看过几回,不过有些情况不是大夫可以补救的,皇帝这是多年来沉积下来的病痛,即便云臻也只能想法子让他过得舒服些。皇帝对此也十分看得开,该吃药吃药,可该享受的也享受,只说有云臻兄弟两个给他顶着,他只管顺其自然便是。

云臻一家人到达皇帝宫中时,皇帝脸色已经不大好,将一家人招过去,还特意将阿筹的小手拉到瑾萧手中,对瑾萧道:“阿筹是你的堂弟,也是亲弟弟一般,将来要向你父王与王叔一般,明白吗?”

瑾萧年纪大些,对上皇帝浑浊的目光,点点头道:“我知道,阿筹是我弟弟,亲弟弟一般,绝对不会欺负他!”

皇帝点点头,又看夜青玄和云臻,道:“青玄,我这辈子亏欠最多的,便是你们兄弟几个,其他的没有活下来,青锋也去了皇陵,就只有你和阿臻两个。你自小养在我父皇身边,父皇对你严厉,可凡事没有亏待过你,可阿臻这些年,却吃了不少苦,我相信你是个好皇帝,也相信你会善待阿臻,但父皇也希望你答应父皇,凡事由着阿臻,别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父皇已经失信过他母妃一回,将他召回京城帮你,以后你要替父皇护着他一些。”

“父皇,儿臣知晓,儿臣会善待阿臻。”夜青玄看了云臻一眼,郑重地应道。

皇弟点点头,向云臻道:“阿臻,你带几个孩子先出去吧,父皇有几句话要嘱咐你皇兄。”

云臻知道,皇弟必定有些事情要特别交代夜青玄,便依言和沈沁一起,将几个孩子带了出来,同来的沈轻也与他们一道出了殿门。

很快,内侍宣布皇帝驾崩,云臻虽不意外,却也露出哀戚的脸色。沈沁捏捏云臻的手,她知道,云臻虽然一直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皇帝心里对皇帝一直都存着感激和濡慕之情。皇帝将他召回京城,他口口声声说要报答皇帝和月嫔的恩情,可心里,对这个父亲又如何割舍得掉血浓越水的亲情,更何况这半年多以来,皇帝对他甚至比夜青玄都要更多疼爱,到了临终的时候,还记挂着他的将来。

皇帝虽然是突然病重,可皇帝的身体御医都看在眼里,早早地也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凌王作乱的事还没有处理妥善,但也没有出太大的纰漏,很快,皇帝下葬,太子登基,接着册封沈轻为皇后,长子夜瑾萧为太子。云臻如今依然是亲王,可辈分是上了一辈,仍然留在京城中,封地扩大到大明与陈国的边界,紧接着大赦天下,夜松阳在宜郡王被通缉的同时,继承宜郡王爵位,因为年纪小,留在京城读书,等满了十五岁,再回封地。

慕容家因为慕容风的牵连,夜青玄也没有留情,慕容家整个族灭,连被慕容家重重打压的慕容家旁支,也都被逐出了京城。慕容家族已出嫁的女子不在族灭之列,然而慕容皇后和慕容雪因为参与其中,也被赐死。慕容菲之所以回到慕容家,就是为了毁灭慕容家,而在这一事件当中,慕容菲也确实发挥了重要作用。夜青玄本意嘉奖她,她却道她不是不忠不孝之人,不该得嘉奖,只求离开京城。

夜青玄虽知晓叶锦玄的心意,可慕容菲所言句句有理,即便叶锦玄都无法说服,只得依了慕容菲的意思。慕容菲没有带走慕容家的东西,只与瑾萧道了一回别,就一人一骑离开了京城,后头城墙上,叶锦玄也只得看着她的身影越去越远。

“既然这样在意,为何不去追她?”云臻不知何时站在叶锦玄身边。

叶锦玄却是叹了口气,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隔开了千山万水。她喜欢我的时候,我将她当做前人的影子,让她只得独自面对三年的艰难苦难。等我发现自己的感情时,她早已认定了我将她当做别人的替身,半点机会都不愿给我。她既然要走,我如何能拦得住她?阿菲她,原本就不是个在乎礼法孝义的人,她自己这样说了,我强留下她,叶家又怎么会允许她进门,她这是断我的后路啊!”

“你就打算这样错过?我们墨家敢爱敢恨,你这样子未免让人小瞧。”云臻摇头道。

“我跟皇上是过命的交情,如今看着凡事都安定下来了,可背地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置,我此时哪能就这么走掉。我不会放弃阿菲的,暂且就让她出去散散心吧,等我清闲下来,便去寻她,既然她不能到京城嫁我,我去别处娶她又何妨?”叶锦玄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新皇登基,周边各国都要派人前来道贺,京都城一下子又热闹起来,皇帝驾崩的沉闷也都随之散去。

最先到达的是陈国的使节,由陈国太子带队,显示出陈国对此的十分重视。陈国太子萧炎是当今皇后所出,论起来还是云臻的表弟,萧隆在京城遇害之后,大明给的交代陈国也算满意。先皇后死后,萧隆在陈国的地位就大大下降,等到后来被送到大明做质子,在国中的存在感就更低了,直到萧隆在大明出事,陈国考虑的依旧是如何从大明得到更多的好处。因此,在萧隆遇刺之事解决之后,陈国就将萧炎立为太子。

萧炎如今才十五岁,听说小小年纪就文才武略,比起之前透明人一样的萧隆,不知道强了多少,据闻在之前萧炎的呼声就不少。如今如愿的坐上了太子的宝座,萧炎倒是没表现出骄傲的样子来,据说依然礼贤下士,十分的得人心。

这些话多少有些水分存在,萧隆作为没有母亲后家庇佑的皇子,要在新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逃生活,自然要尽可能的低调,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至于说文才武功、以及威望人气什么的,自然能少就少,能没有最好,否则那皇后能容得了他?而萧炎有皇后护着,那皇后又是大明的公主,皇后若想推萧炎上位,自然要千方百计的给他造势,这好名声那是必然的。

辽国的使节也是太子带队,还带了一名公主过来,提前送来的国书当中,还表达了希望将作为质子的弟弟带回国去。不用问都能猜到辽国的意思,带公主过来,大约是用公主和亲,代替质子的意思,至于大明这边要不要放人,就不好说了,大约要看这位公主够不够分量。

南平国内的混乱已经结束,那位新近崛起的新王不仅平定了南平国内的混乱,而且在大明的帮助下,已经将南越打出了国界,这一回,据说是新王亲自前来。南平国的新王是谁,就连云臻都不大清楚,在南平国内呼声极高,所有人只称一个王字,连名字都不敢妄称,直到递到大明的国书上面,才写了南平新王的名字——蓝若风。

沈沁从云臻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十分意外。不过如今木涟漪的地位更加尴尬了,原本她与叶锦玄的婚事虽然没有定下,可大家心里也都有个数,但慕容菲回来之后,木涟漪自己表明了不会嫁给叶锦玄,后来似乎叶锦玄也跟木涟漪说清楚了。叶锦玄对于木涟漪多少有些感激愧疚的意思,也有心帮她一些,但木涟漪本人似乎不甚在意,这段日子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在她那烤肉铺里面做生意。

即便木氏统治在南平玩完了,大明也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弱女子,更何况沈沁和叶锦玄都有心照拂木涟漪一些,只要木涟漪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至少还是可以安稳过活的。然而,若是南平新王容不得木涟漪,大明自然也不会得罪南平去保一个木涟漪。如今南平新王是蓝若风,沈沁从木涟漪的话中,拿不准蓝若风对木涟漪是什么个意思,会不会如蓝采珠一般将木涟漪当做生死仇人还真是不好说。

至于南越使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南越皇帝的弟弟,南越王的儿子年纪还小,由弟弟领队前来也算过得去,据说带了不少的宝物前来,大约是刚刚被南平打败,怕大明恼了他们之前进攻南平,有讨好的意思。其他一些小国也遣了使者前来,带了许多礼物表示道贺,当然大明也会回礼,为了表示大国风范,还要比送来的礼物更多一些,加上使节们在京城的吃住游玩,还真是一笔大开销,让沈沁不由得感叹,国与国之间的交往,真是烧钱啊!

提起这些,沈沁忽然记起许久不曾去木涟漪那里蹭饭了,便带上阿筹,以及过来串门的小太子夜瑾萧跟夜明欣小兄妹,一起到木涟漪那里蹭饭。夜瑾萧作为太子,功课是少不了的,不过因为如今年纪还小,夜青玄也没有太过严格的要求他,他还有工夫是不是带着小妹妹到王府来串个门。夜明欣有了个哥哥,喜欢得很,时不时跟阿筹显摆,搞得阿筹总是惆怅的问云臻,他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妹妹。

沈沁拖家带口的来到木涟漪的小店外面,惊讶的发现一向火爆的店铺今天居然没有营业,正想找个人问问,便见着一名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带着两个护卫上前去敲门。

沈沁想着,人家大约有些什么事情,便打算等等再说,没想到楼上突然打开一道窗子,一盆水从上面浇下来,将手还没有收回来的主仆三人浇个正着。如今四月的天,虽然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但京都的天气还有些凉,让一盆水从头浇下来,那就不只是有些凉,而是透心凉,而木涟漪剽悍的怒骂还从上面飘下来:“敲什么敲,姑奶奶已经门都关了,你他娘的还想怎么样!”

“…”沈沁加上几个小的都被木涟漪剽悍的一吼惊到了。木涟漪原本一心嫁到京城来,虽然还努力在沈沁面前扮了几回胸大无脑的刁蛮公主,可就算那样也没有露出这等剽悍的本色来。沈沁早前听说南平民风剽悍,可见到的木涟漪和蓝采珠两个都算是乖巧伶俐的,跟剽悍沾不上边,此时见到木涟漪发威,才深深感叹,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涟漪,我来寻你!”被浇得落汤鸡一般的男子抬头望木涟漪,木涟漪听到声音,才注意看说话的人。这一眼,手里的木盆都松了。刚刚被浇了一盆水的蓝若风险些让木涟漪一个木盆砸个正着,好在这回木涟漪呆了,蓝若风还没有呆,将木盆顺手接住了,道:“涟漪,你早就对你说过了,高空坠物是不对的。”

“若风…”木涟漪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紧接着人就从楼上直接跳下来了,沈沁瞧着,这个武功不错的妹子这下是真跳的,轻功都没有用。

下面的蓝若风吓得一个吸气,好在反应够快,将木涟漪拉到了怀里,人倒是没有受伤,却忍不住道:“你、你怎么就没点长进,从上面胡乱往下跳,就不怕摔断了腿!”

“不是有你吗!”木涟漪反手抱住蓝若风,“我就知道你没有事,呜呜…我都快恨死我自己了,你那时怎么不把我留下做压寨夫人啊!干嘛要放我回去啊?若是我没有离开,大家都好好地过日子,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都恨死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使者来朝

“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去做压寨夫人…”蓝若风显然也不大会哄女孩子,木涟漪说什么,也只有顺着木涟漪的话说下去,“别哭啦,许多人瞧着,怪丢人的…”

“你这就嫌我丢人了,那你还拉着我做什么?快放手,免得丢你的人…”

“不丢人、不丢人,漪漪,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我们进去细说好不好?”蓝若风一面将木涟漪藏在怀里,一面劝道,一时间两个属下冻得浑身颤抖,蓝若风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光顾着哄女孩子去了。

“婶婶,我们还要去木姨家蹭饭吗?”稍微懂得不能当电灯泡的瑾萧扯扯沈沁的衣角道。

沈沁抱着夜明欣,看着那边久别重逢的小纠结,摇摇头,道:“打扰别人相亲相爱要遭雷劈的,我们去别处玩吧!”

三个小孩子表示理解,沈沁抱着夜明欣,瑾萧拉着阿筹的小手,也没跟木涟漪打个招呼,便带着三小孩,转道去了童乐坊。沈沁这回出来带了三个小的,尤其瑾萧和夜明欣,又是太子又是公主的,沈沁也没敢带他们到处乱跑,京城当中小孩子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这样想想,沈沁觉得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怪可怜的,她小的时候,至少还有游乐场可以去啊!

童乐坊是沈沁的产业,三个小孩手里也都有几件童乐坊的东西,不过来到店铺里面自己看,除了阿筹,瑾萧和夜明欣还都是第一次来。童乐坊的生意不错,店面也扩大了不少,韩灵玉还举一反三的弄了一片场地,摆了些玩具让孩子们体验玩耍。这样一来,许多小孩子自己玩过了,就闹着要买回去,不差钱的大人自然都依着孩子的意思。

沈沁本来是带着三小孩出来吃烤肉的,没想到不巧没有吃上,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毕竟如今瑾萧和夜明欣两个出宫来玩的机会也不太多,进了门就说,喜欢什么随便拿上,都算在她账上。

夜明欣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玩具,看哪个都喜欢,小手一下子就点了好几个。沈沁倒是不在意这点,正准备叫人给她包上时,便听瑾萧道:“欣儿,你不是说它们都是你的宝贝吗?一下子要那么多,你宝贝的过来吗?”

夜明欣还果真捏着小下巴想了想,似乎有些挣扎,道:“好吧,那就只要兔子和乌龟吧!婶婶,其他的可不可以给欣儿留着,欣儿等以后再来?”

“欣儿以后来又有新的了,到时候,欣儿怕是会更喜欢其他的呢!”沈沁捏捏夜明欣米分嫩的小脸道。

“真的吗?那欣儿要更好的!”小孩子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夜明欣听沈沁这样说,便果断的听从了沈沁的建议。

沈沁叫木涟漪从不远的酒楼买了一桌饭菜过来,一起用了午膳,韩灵玉将三个小孩带过去玩,她要忙店里面的事,就把账本递给沈沁,叫沈沁看着账本看孩子。

沈沁不喜欢看账本,偏偏嫁了人之后,看账本都快变成常态了,除了她手下的一些产业,还有王府的产业,甚至如今慕容菲撂挑子跑了,沈沁还得担着云蜂阁的事情。即便手底下已经培养了一些人手,也跟云臻借了些人手过来,可目前还没有上手,沈沁依然很忙。难得忙里偷闲带孩子们出来玩,韩灵玉还叫她看账本,沈沁撇撇嘴将账本丢还给韩灵玉,道:“我相信你,凡事你斟酌着办就行了,最后给我个结果就行!”

韩灵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如今童乐坊出入的可不是一点小钱,你心可真宽,我要是都给你贪了,瞧你不恨死我!”

“哪里哪里,我既然相信你,你要是给我贪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啊!”沈沁一脸感叹,韩灵玉也拿她无法,只得将账本收了回去,道:“罢了,你信得过我,我也没有糊弄你的意思,不看就不看吧。不过如今生意蒸蒸日上,我考虑着开一个分店,正想去王府问问你的意思。”

“分店吗?确实可以开始筹备了,不过人手可有准备了?”沈沁一面看着几个孩子玩耍,一面应道。店铺里面做事的人倒是好办,韩灵玉过去盯着几天,也差不多够带出两个管事的人来了,重点是有没有那么多货供应两个店面。

韩灵玉明白沈沁的意思,点点头道:“做工的都是熟练的,如今做活也快得多了,供应这边店铺还有一些放着的,前几天还有人跟我说起,她娘家的嫂子还问过,能不能收她们做好的。我想了一下,若是将材料和图样发下去,做出来我们再收回来也是一样的,这些小玩意人家看一眼也就能做,我们如今生意好除了时常有新花样出来,便是童乐坊的牌子打出来了,京城里的富贵人家都认咱们这个牌子。”

沈沁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原本就没有多少技术难度,懂行的看一眼也就明了了,不过乡下人一时开不起店面,有些人绣工也不比咱们手下的人差,若是将材料发下去制作,倒是能省我们许多功夫。不过,这最后收回来的东西的审核就要用心了,小孩子的东西,千万不能混进去不该有的东西。”

“你说的不该有的东西是指什么?”韩灵玉难免有些想远了,“难道还有人会想在里面下什么东西?”

“…”沈沁扯扯嘴角,戳了一些韩灵玉的脑袋,“瞎想什么,我是说注意别让人把针或者其他的小东西落在上面,尤其是上面点缀的饰品要固定好了,别让不懂事的小孩子一个不注意吞了下去!”这个倒不是沈沁危言耸听,这边人做针线用的又不是前世做十字绣的大针,细细的一根细针,一个不注意留在东西上面也难以发现,若是扎到了小孩子,砸了童乐坊的招牌是小事,若是出点事情,才是大麻烦。

“…”韩灵玉微微张口,她自己不善于做针线,平日里也不常做针线,倒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沈沁既然提了,她便也应下来,道:“我知道了,回头再细细的做个章程,到时候给你看。”

沈沁点了头,顺便问起乔氏,道:“如今你母亲可还好?”

韩灵玉母子三人被韩家赶出来,别说别人家分家该给的东西,就连点傍身的银子都没有。亏得乔氏将嫁妆补贴娘家时留了一个宅子和两个庄子给韩灵玉做嫁妆,这才有个地方安身。韩家出事之后,韩灵玉和韩毅兄妹两个各自忙着生计,倒是没有多少惆怅,可乔氏却一直转不过弯来,身子也越来越差。

韩灵玉听沈沁问起,摇摇头道:“我娘她也就那个样子了,早先一直愁到了老了遇到那么多事,觉得自己命不好,克夫克子;后来,又愁我们兄妹两个如今的名声,也娶不到好媳妇嫁不到好夫君,如今还在想着如何给我们兄妹寻亲事。”

“…”虽然有些无语,不过沈沁也大约能理解乔氏的心情。乔氏毕竟是这个时代成长起来的女人,她所得到的教育就是三纲五常的教育,自然也会替韩灵玉兄妹两个积极地操心这些。只是,此时韩毅年纪不小了韩灵玉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大龄剩女了,可如今还真不是操心他们婚事的时候,以他们现如今的身份和名声,哪能说到什么好亲事,怕是给人做妾、做填房,人家都还觉得抬举了。

“哎,娘是为了我们好,我也知道,只是如今我跟哥哥这个名声,能说到什么好亲事?前些天有个四十多岁的员外说是要纳我做妾,还一副我高攀了他家的样子,娘唯唯诺诺的,有不愿意应承,又怕再等下去我连这样的都说不到。若非哥哥将媒婆打了出去,怕是我娘还真会将我许给人家。结果我哥是痛快了,气得我娘又在床上躺了几天,如今那媒婆出去一传,更加没人上门提亲,我娘身子刚好一点,又急的满嘴的火气,我跟哥哥也不知该如何劝她。”韩毅和韩灵玉经历了这一回的变故,对于娶个好媳妇、嫁个好夫君早就看淡了,可看着乔氏那个模样,两人也是一阵惆怅。

“你和你哥如今还是不要说亲的好。”沈沁摇摇头道,“韩家的事,不管事实如何,你和韩毅如今都免不了打上个不孝的标记,明面上没人说,可背地里…这世上什么都经不起时间冲刷,你们等个一两年,这件事的影响淡了,你和你哥多少也该闯出点名头来了,到时说亲自然容易得多,即便年纪大些,也未必说不到好亲事。至于你娘那边,你就是我应了你,以后会为你做主,让她不要担心便是。”

韩灵玉望着沈沁,道:“这,还是不要麻烦你了吧…”

“你我之间,几时需要这样客气了?再说,到时候你若是自己看对眼了,不也不用我出面做什么?你就当是让你娘安心也就是了。”沈沁安慰道。

韩灵玉点点头,也就应了,她也明白,她娘担心的其实也就是她,韩毅虽然比她还要年长些,可男子不大注重这个,韩毅将来若是事业有成,有的是姑娘愿意嫁。可她不同,女子再好,过了那个年纪都免不了许多流言蜚语,她娘是担心她年纪再大一些,更加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到时,她的将来就更加艰难了。

“婶婶、婶婶,你快来看,那边打起来了!”沈沁还打算安慰韩灵玉几句,夜明欣的声音传来,一回头,便见到夜明欣和阿筹一人垫着一条板凳,正伸长了脖子往底下看。

沈沁见惯了阿筹为了个子小想的各种法子,倒是没太在意,不过一个瑾萧显然看护不过来两个小的,便也跟了过去,直接将点了一条板凳还是不够高的夜明欣抱起来。

阿筹见夜明欣被抱起来了,微微嘟嘴,向韩灵玉道:“玉姨姨,你抱阿筹好不好,阿筹这里看不清楚!”

韩灵玉哪里敌得过阿筹撒娇,想都没想就将阿筹抱起来了,这下,就只剩下瑾萧一个自己站着。瑾萧比阿筹他们大一些,也就堪堪够自己站着往下看的高度,可惜还是看着不大舒服,于是瑾萧默默地爬上阿筹刚刚站的位置,这下倒是清楚了。

沈沁刚刚跟韩灵玉说话,也没太注意外面的动静,此时一看,却是一出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偏巧这个纨绔子弟她还有些印象,便是陈国太子萧炎。萧炎刚刚十五的年纪,遗传了皇家优良的基因,长相自然也不差,尤其是平时做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不过此时就没有多少美感可言了。

别国的使节到了大明的京城,就算是与大明多有战事的辽国使节,也都是安安分分的等着皇帝召见,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蓝若风跑去见木涟漪,也是低调的带了两个侍卫就直接过去了,此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的,自然是仗着他母亲是大明公主,当今皇帝夜青玄是他表哥的缘故。原本这也是那位皇后娘娘特意将半大儿子送过来当使节的缘故,自然是希望他跟表兄们搞好关系,有了大明的支持,他将来想要继承大权自然更加稳妥些。

所以那位皇后送他出门时,还特意叮嘱他,到了大明要安分守纪,跟两个表兄拉拉关系。萧炎确实也收敛了一些日子,到了京城已经四五天了,之前一向都安分的呆在驿馆中,没怎么出来走动,到了如今大约是憋不住了,终于原形毕露了。

阿筹和夜明欣还不懂得调戏良家妇女是怎么回事,挥舞着小手还在喊着:“打、用力打,打得他满地找牙!”

“…”沈沁扯扯嘴角,这话原是游宸的口头禅,后来让阿筹学来了,如今连乖巧的夜明欣也学会了,沈沁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好在瑾萧依然安静的看着,没有被两个小的带坏。

阿筹几个听到动静,跑过来看时,底下已经跳过了第一环节,进入双方互殴的环节,若非看着旁边哭哭啼啼的小美女,沈沁还以为是当街斗殴的事件。沈沁仔细看了一眼,小姑娘长得不错,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看衣着打扮不大像富贵人家的女儿,不过应该也算小康之家,哭起来还有些梨花带雨的模样。

“咦,又是她啊!”韩灵玉看了一眼,略带惊讶道。

“嗯,你认得她?”沈沁有些意外,这一片原是京城繁华的商业区,在这边做生意的,即便是租个店面的,也都是小富之家,不过那姑娘看上去还达不到这个程度。

“认得的,这条街上基本都认得她了。”韩灵玉点点头道,“这姑娘名叫朱兰芝,是后头卖猪肉的朱老大家的女儿,平日里时常在这边晃荡,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这么说,这样的事还是经常发生的?”沈沁倒是微微有些意外,这条街后面,是普通的集贸市场,供京城周边的人来卖些蔬菜瓜果之类的,有店面的也不太多,想必朱家就是其中一家。

“是啊,朱家一共三个女儿,那卖猪肉的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他老婆长得也一般,可三个女儿,那是一个比一个好看。朱家大女儿长到十二三岁,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最后嫁了前面酒楼掌柜的儿子,听说是那公子去了一回买肉,就非那位姑娘不娶了。那朱家二姐也是了不得,有一回给姐夫家送肉,遇见了捡到了一枚玉佩,最后因为玉佩结缘,嫁给了一个六品小官,成了个正经官夫人。”

“这最小的一个,一向自诩比两个姐姐长得还好,心里也憋了一口气,要比两个姐姐嫁的还好,所以自从前段时间满十四了,就每日往这边晃悠。天气好拎张帕子擦脸,下雨了撑把伞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等着邂逅富贵人家的公子。”韩灵玉说起这个朱家小女儿,也是摇摇头,虽说女儿家多少都有点美梦,可因为两个姐姐嫁得好,就每日来这边走动,在人家眼里难免就打上了轻浮的印记,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的。

“这也算守株待兔吧!”一直安静的小美男瑾萧突然接了一句。

沈沁一个喷笑,道:“瑾萧说得好,还真是守株待兔呢!不过灵玉,这段时间可有兔子撞上来?”

“哎!”韩灵玉叹了口气摇头道,“起先的时候,大家也没太在意,到了后来,没遇见富贵人家的公子,倒是招来不少的地痞流氓,她哥哥提着剔骨刀过来吓唬了几回,倒是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不过看热闹的还是不少,这边不少人已经告到了顺天府。捕快过来驱赶了几回,可朱兰芝走自己的路便是官府也说不得什么,也就是那些地痞流氓收敛了些。如今倒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公子哥,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她想要的。”

沈沁看了一眼,朱兰芝哭得梨花带雨的,另外两拨人还在打得火热,除了萧炎,另外一方倒是就一个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将萧炎的几个护卫打得四处趴着。萧炎自己也挨了一拳,捂着脸放狠话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陈国太子,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你说我敢不敢打!”黑衣男子理了理袖口,也不理萧炎,向朱兰芝拱拱手,道:“姑娘,坏人已经被在下教训了,姑娘自可不必担心!”

“谁让你打他了!”朱兰芝眼泪乱飞的推开黑衣男子,跑到萧炎身边,道:“公子、公子,兰芝不认得他,是他自作多情胡说的…”

“…”沈沁他们这边虽然离得不远,却也有些距离听不清那边说什么,不过朱兰芝推开黑衣男子,奔向萧炎是看得清楚的。不用猜也知道,朱兰芝必定是觉得那黑衣男子搅了她的好事,跑去讨好萧炎去了,看来,这姑娘被调戏的还十分开心嘛!

“她这是看上陈国太子的意思?”沈沁微微挑眉道。

“大约是吧!”韩灵玉也扯扯嘴角,朱兰芝大约看不懂品级什么的高深的东西,不过,总是能看出萧炎那一身十分贵重的装扮,她一心想要嫁个大户人家,看上了萧炎也并不奇怪。不过,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基本上是不可能嫁给纨绔公子的,所以很快,沈沁几个就看到萧炎将朱兰芝推开了。

“这个我知道,母后说过,这叫做恼羞成怒!”夜明欣举着小手刷存在感。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知道她那是恩将仇报呢!”阿筹也不甘示弱,指着错愕的被推到地上的朱兰芝道。

“…”沈沁两个摇摇头,小家伙们居然从这一场故事当中提炼出了几个成语故事来,算不算教导有方?

沈沁远远地瞧见巡城的捕快走来,萧炎冲着黑衣男子狠狠瞪了一眼,像是放了几句狠话的样子,便走开了。黑衣男子被朱兰芝推开,还有些错愕的模样,眼看着捕快过来,皱了皱眉,也离开了。于是几个皂衣捕快过来时,就只见到还在哭哭啼啼的朱兰芝,顿时不耐烦的叫朱兰芝不要碍着他们的公务。

朱兰芝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惹了许多人不满,尤其是这边做生意的人,谁乐意外面总有些混混走动影响生意,尤其官家来了几次,朱兰芝也没什么表示,自然就更加不耐烦了,针对朱兰芝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今天朱兰芝这一举,更是惹了不少人闲话,说朱兰芝想攀附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结果人家看不上,这类的话说起来还真有些嘲讽的意味,朱兰芝从小到大也没受过多少委屈,除了哭,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最后还是他爹黑着一张脸将人领走了。

朱兰芝走了,这边人也就散了,沈沁看了看天光,给三个孩子一人挑了两样东西,也就打道回府了。沈沁直接让人将夜明欣两个送回宫中,自己带着阿筹回府,没想到没走多远,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夫禀报道:“王妃,前面出了点事,一时怕是走不通。是等一等还是绕路回府?”

沈沁掀帘子看了看,前面已经为其一大群人,有人互相窃窃私语有人则直接大喊‘加油’、‘用力打’什么的,看样子一时还真是走不了。如今京城当中人又多又杂,尤其还有不少别国使节,稍微不好还可能闹成国际问题,沈沁不想在外面耽搁便道:“绕道吧!”

沈沁绕了一段路,多花了一点时间才回到王府,云臻正在院子里看几棵已经挂果的树,见沈沁带着阿筹回来,不由道:“如何,她家烤肉可有退步?”

沈沁将阿筹放下,给他倒了杯水喝,道:“没吃上,木涟漪今日歇业来着。不过,我今日瞧见木涟漪的心上人了,原来那个南平新王曾经想抢木涟漪做压寨夫人来着!”

“嗯?还有这事?”云臻微微挑眉,“那如今打算如何?若是蓝若风将木涟漪带回去,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