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

“桑杉,作为跟你合作的艺人,我现在想要跟你重新谈一下我们的解约条款。”

作者有话要说:老肖:我炸了

日姐:哦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

我还是双更了!

总有人问我是不是有原型,怎么说呢,有些事情真的很巧,后面会出场一个人物,这个人物是我写在大纲里的,她的设定就包括了跟兰月解约这一环,本来是想让米子明出面说项的,但是我觉得李阿姨…emmmm,就改成了傅老师。

我还认真考虑了一下,我是不是和卿微有异曲同工之妙(此处作者玩梗,不必在意。)

第221章 浮华

安静的房间里, 只有香氛炉在无声地喷薄香气。

桑杉挑了一下眉头, 定定地看着肖景深:

“解约?”

“你的授权代理合约是签了五年的期限, 现在刚好过去两年, 还有三年,如果你想要提前解约, 我可以让财务把解约金算一下, 只要你掏得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不, 我不是要谈那份合同的解约, 我是说另一份…我们假扮情侣的那一份。”

让桑杉坐在床上, 肖景深站着,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合约中止的三个方式是,我们的经济合约到期,我不想玩了,还有,我们中的某个人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恋爱对象。”

“难为你还能记得合同里的条款。”

桑杉似是而非的夸奖, 肖景深没放在心上,他接着说道:

“现在的我已经触发了解除合同的条件, 因为我有了一个想要真心去爱的人, 我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可是我太了解她了, 如果这份合同自动解除, 她会一下子就跟我拉开距离,我可能再也追不到她。桑大经纪人,你能不能站在我经纪人的角度告诉我, 我如何从在这份合同里获取最大利益?”

“我负责的是你的金钱收益,不是你的情感问题。”

“我数学不好,这么复杂的感情问题我不会算。”

“我这个人只会计算,没什么感情,帮不了你。”

“那刚好,咱们一个脑子不好情感丰富,一个情感缺失脑子好用,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

“你的逻辑有问题。”

简短而快速的对话之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桑小姐,您的鞋子也到了。”

桑杉看着肖景深,拿出自己的手机随便打开了一个音乐播放APP,又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桑杉,我的逻辑就是,我不在乎你什么时候接受我的感情,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谈工作也好,谈生活也好,我给你养猫、做饭、擦地…这些事情只要我一想到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它们充满了意义。你不要突然告诉我你要给我弄个执行经纪人,用这种方式暗示我要跟你减少工作接触,你这样让我心里太难过了。”

看着男人清朗的眉目间氤氲了一点雾气,女人垂下了眼睛。

“肖景深,作为你经济上的合作伙伴,我必须提醒你,喜欢我这件事,是一个黑洞,你所有的感情扔进去,都没办法从我这里得到回应,你觉得公平么?”

“有没有得到回应我比你清楚,我要什么样的回应?听着你说什么‘谢谢亲亲么么哒’?不要!我只要看着你过得好好的,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够了!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两年前我真的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不抱什么希望,是你帮我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你总说你只是我的经纪人,可你替我去调查姚余庆,又亲手对付了卢穗明…难道经纪人还管□□么?”

“让你有更好的状态和环境替我赚钱,是我应该做的。”

桑杉眼也不抬,语气平淡。

肖景深看着她,听着耳边激昂的音乐,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它们寻求着轰轰烈烈的爆发,终于…

“骗子!”

“这个你以前说过。”

“你是不是铁了心就连一点念想的余地都不肯给我?哪怕像之前那样也不行么?!”

“肖景深,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有人在你身后赶着你往前走了,我们换一种新的合作模式从商业层面来说是必然的,你应该为你越来越重要的地位、越来越多的话语权感到高兴。之前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执行助理,根本不需要过问你的喜好。”

“我跟你谈感情的时候,你跟我谈钱。”

“我不跟我的商业合作伙伴谈感情。”

他是思维逻辑就像是一条线,被桑杉狠狠地抓住,随手绕成了一个让他晕头转向的环,在这一刻,他恨死了桑杉的冷静和数学头脑。

在某个刹那间,他很想说自己想要终止与桑杉之间的合作,换来她跟自己谈感情。

可是他随即就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他太了解桑杉了。

如果说“不与合作伙伴谈感情”是桑杉的原则,那么“不会给自甘堕落者一个眼神”,那几乎是桑杉的属性,现在的肖景深已经走到了自己职业生涯中相当重要的一个阶段,要么凭借之前的积累触碰到更好的资源,要么就昙花一现,成为“红不过三年”中的一员。

要是在这个时候他闹着跟桑杉解约,那他就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文子禹,通往桑杉情感的那条路上,那个小伙子简直是一座不朽的丰碑,提醒着肖景深桑杉会对这种“愚蠢”多么冷酷。

房间外面,明天晚宴的举办方来跟他们确认流程,桑杉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小半年一直都在演戏,见面机会太少,老肖太想我了。”

站在房间里,肖景深看到桑杉低头笑了一下,仿佛他们在屋内所做的事情尽在不言中。

高大的男人笑了一下,也面带微笑地走出去,揽住了桑杉纤细的腰肢。

名、利、事业、前途、未来…在这个喧嚣的娱乐圈里,他想要站在高处,就要忍受这些浮华琐碎缠绕在他的身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触碰到自己真心想要的。可是这些东西也缠出了一个茧,让他不能毅然决然,让他不能用力地,把桑杉的心抓在自己手里。

VQ的黑色西装总在细节处做足了文章,今天,无论是身上隐隐的花纹、极具英伦气息的版型、还是领口的别致设计都不过略对它所包裹的躯体略作点缀而已。

从身材到脸庞都无懈可击的男人对着红毯两旁的粉丝挥手,又掀起了一片欢呼的浪潮。钻石袖扣随着他手臂的动作划过一条光线,落在了另一边的手臂上,在那里,男人的手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

“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用别人绝不可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可是肖景深的那只手还是保持着一手挎着,另一只手握着桑杉手的姿势。

镁光灯的照耀之下,穿着淡米色露背礼服的桑杉只能配合他,不去挣扎。

这种慈善晚会从来就是一群明星当猴子给观众看的场合,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别有意味。

比如两个关系“不好”的明星,他们同时出席一个活动会被怎么排座位,就会被很多人津津乐道好几天,其实这两个人几天前还在酒吧里勾肩搭背。

每一次,每一年,这里都上演着“王不见王”、“貌合神离”、“争奇斗艳”、“相逢一笑泯恩仇”等等精彩的戏码。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肖景深认认真真地把一份牛排切成了小份儿,然后把自己和桑杉的盘子换了过来,今天的这场晚宴结束之后小水洼会开始辟谣之前关于两个人“闹崩了”的传闻,他被特意叮嘱过要多给记者们一些可供“抓拍”的“细节”。

看见桑杉叉起一块牛排放在了嘴里,男人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要是在平时自己把牛排切成这样,桑杉只会露出嫌弃的目光,绝对不会去碰的,在这样的场合因为要“演”,所以桑杉就表现得如此“敬业”。

今天初曜来的人不只桑杉和肖景深,金聪和Alex也来了,坐在他们的隔壁桌,廖云卿跟着他们。

听完了主人的致辞之后,很多人都离席四下走动开始交际,桑杉也带着初曜一大两小的“美男军团”去跟主办方打了招呼。

转身离开的时候,桑杉看见了卫英华。

她今天带着的艺人是之前捧起来的一个型男小鲜肉,不是之前跟肖景深一起拍过《汴京奇谈》的李荆。

卫英华随手挥了挥,让那个年轻人自由活动,自己带着温柔亲切的笑容走了过来。

“啧啧啧,远远就感觉到桑杉你的身边真是光芒万丈,一个太阳,还是有三个这么亮的星星,每个都这么标志。”

“卫姨,好久不见。要说标志,我年初去了趟英国,在那里见到了一块宝玉,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块儿烂木头,给这个宝玉拍张照片,发给那个木头看看,他会很高兴的。”

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当然听得出来,所谓宝玉,指的是她儿子卫珏,所谓笼子里的烂木头说的是在监狱里的前任蒂华董事长韩柯,卫珏越长越像是他的父亲——也是韩柯的父亲,所以这些年来卫英华一直不敢让自己的儿子正大地回国,毕竟除了自己给老卫董事长生了个孩子这件事之外,在蒂华解体的时候,她还私下里拿走了一大笔钱。韩柯是个疯子,无论哪件事让他知道了…卫英华都不敢想象自己将面对怎样的结果。

“桑杉,一件陈年旧事,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提醒我么?狼来了喊多了,可就危险了。”

“之前,网上关于初曜的小道消息特别多…”

桑杉勾了一下手指,卫英华暗自忍下怒气凑了过去,听见这个女人在她耳边轻声说:

“您给我安静一点,我就让您也安静一点。”

她是笑着说的。

像是偷偷把一朵花插在了别人耳朵上似的。

站在桑杉身旁,肖景深也面带微笑。

台上正进行着慈善拍卖,肖景深突然叫了一声身旁人的名字。

“我们的经济合同还剩三年,要是我在这三年内拿到了一个足以证明我成功的‘影帝’,我可不可以要求你考虑一下跟我谈谈我的感情?”

“偶然性这么大的事情啊,要是你没有拿到呢?”

“要是我做不到,我就跟你续约到死,再也不提我的感情。”

桑杉的眸光从舞台上转到了肖景深的脸上。

看见那个男人的一双眼睛仿佛在发光。

“所以,这三年里,你不能扔下我。”

女人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眼端起了香槟,她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的手指轻动了两下。

两杯香槟轻轻一碰,金色的酒液折射着这整个大厅的斑斓与浮华。

作者有话要说:老肖:豁出去了!

日姐:他果然数学不好。

咳咳,好想打上全文完,在我最初的大纲里,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两个人的纠葛像是一个茧子,互相制约着对方,只看谁能真正的破釜沉舟。可惜呀,我是个亲妈,尽管这个故事最初有个无比现实的核心,我终究想写的还是一个彼此救赎有各有坚持的故事,所以,大家继续看吧,我保证后面都很甜,甜到结尾了。

不过也不剩几章了┑( ̄Д  ̄)┍

第222章 分析

一窗春雨绵绵不休, 人们褪去了厚重的外衣, 穿上了各式轻薄的衣衫, 京城的春天总是极短的, 在这一场雨之后,天气就要热起来了。

“老白, 上次你给我介绍那个人, 我打算让他去带一下新收的艺人。”

“怎么,不是说好了让他给你家老肖当执行经纪人么?”

“不行啊。我刚跟他说了一句, 他就像一个树懒一样紧紧的趴在了我的身上。”

“有多紧?”

“用他一辈子的事业前途, 用他的感情, 用他的运气, 用他的努力,所有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希望我不要离开。”

“听起来真可怜。”

电话那一头的男人不是那么真心地说到。

“如果你的语气不那么假,我会认为你在可怜我。”

“我当然不是在可怜你了,我是在可怜喜欢你的人。桑杉, 既然不能拉开距离去审视自己的感情,那就尽情去享受别人爱你的感觉好了。有时候想想, 把什么喜欢不喜欢, 表白啊回应啊看得那么重, 其实也是拘泥于形式, 形式这东西有什么好?一不留神,就把真正重要的东西错过了…”

最后的一句话,从白丛凯的嘴里说出来, 陡然让人感觉到了胸腔内真切的酸痛。

“我明白。”拿着电话的女人看着窗外的雨帘静静地说道。

打开房门走出去,桑杉看见肖景深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五分钟后就能吃饭了!”

男人回头对她说了一句,又转回去忙别的。

肉与油脂在高温下发生碰撞所产生的香气在人们的鼻尖游荡着,像是热情放浪的吉普赛女郎。

“今天怎么想到牛排?我还以为你只会做中餐。”

“是秦颂给我推荐的牛肉店,说他老婆怀孕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牛肉了,品质确实好,花纹非常漂亮清楚,特别适合做牛排。”

没有去皮只是被徒手压碎的大蒜,还有一小枝百里香…它们的气味与肉的香气交融在一起,让起初没有什么胃口的桑杉闻着都饿了。

“怎么样,是不是肉质特别好?”

用黑胡椒粉和海盐轻微腌渍过的牛排煎好之后呈现出了诱人的颜色,放到嘴里,牙齿咬下去竟然有一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Prime。”*

“肉质确实很不错,肌纤维里面的脂肪含量很丰富。”

“我差点忘了,你在国外那么多年,肯定吃过不少外国的好牛排。”

“一开始比较穷,后来自己想办法赚到钱了,对吃也不是很在意,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与那些对她而言精美又新奇的食物相比,桑杉更喜欢看原文书和赚钱,前者让她的内心获得安宁,后者能提供她各种“安宁”的基础。

有了牛排,自然少不了汤和沙拉,汤是奶油蘑菇浓汤,放了切好的蘑菇和去壳的虾,装在小巧的汤碗里,上面点缀了一点西芹叶子,沙拉是肖景深用从网上现学的方法做的,用果醋、橄榄油、胡椒粉、盐把几种含汁水较多的蔬菜拌在一起,吃起来非常的清新爽口,只是他想了想觉得这种吃法跟国内的凉拌菜也没什么区别。

“再忙也应该多吃点儿好的,我以前每个周都还会尽量给自己打牙祭的机会。对了,我们还没有一起去麓山影视城,那边有个店做的炒面特别好吃。”

“麓山…池迟的新电影就在那拍,在影视城的边上直接搭建了一个民国时期的居民区,完全还原历史风貌。”

“一听就是大投资。”

“是啊,杜安加池迟,多少人争着抢着往里面砸钱。对了,你说过你要在未来三年里拿影帝,那你的下一部戏就要自己选了,有四个找你的本子是六月开拍,七月开拍的有六个…档期你得自己调整。”

肖景深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自己选片子、协调档期?那我的经纪人做什么?”

“我负责给你继续增加商业活动啊,请注意,你的这个赌约是建立在你我之间的,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对你挑选剧本可以给数据性的建议,而不会像之前一样替你做决定。”

听了桑杉的话,男人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需要我为你从宏观角度分析一下得奖的要素么?当然,艺术鉴赏这种东西变数太大,很多跟我一样分析得头头是道的人,最后都会被出乎意料的结果扇耳光。”桑杉看似好心地主动提出要给肖景深提供帮助。

“呃…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烤箱里的千层面应该已经好了。”

战争来临,失败的阴云笼罩着整片土地,本该成为英雄的士兵们成了被人唾弃的对象,可那个被吐了口水的男人,还是用自己的命救回了那个刚刚对他微笑的孩子。

《无归之路》这个电影的名字昭示着某种不祥,这样的电影开端却也让人觉得这种不祥里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牵着马出现的军官,似乎已经毫无底线的士兵,在逃亡路上仓促组成的小队里,这两个人就像是彼此的镜子。

一个生机勃勃热血昂扬,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残忍的现实打击,一个似乎已经对人生丧失了希望,可他那双沉默的、冷漠的眼睛,却隐隐地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

随着故事的推进,这两个男人之间在不断地发生碰撞,他们要思考如何去生,也在思考如何去死。

当军官骑着马救了受伤的老兵,回到树林里,他们看见被他们救了的那个女人被人绑在了树上。她是日本人的身份暴露了。有人要求杀了这个女人,因为她是敌人,也有人坚决反对,就连那个被日本人屠戮了全家的老妇人,她左右看看僵持的年轻人,老泪纵横,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杀了她”。

所有人在这样的一条路上挣扎,看不到生的希望,可很多人到底不愿意对着这样一个无辜的女人举起屠刀,哪怕她是敌人。

踉跄着从马上跳下来的老兵冷冷地看着她,许久许久,最终,他说:“咱们杀了她,还是没活路…这世上没活路的人太多了,还是少一个吧。”

一声叹息,那个染血的布袋子被他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军官亲自动手解开了女人身上的绳子。

看着他们,这个女人哭了,捧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她冲向了他们来的方向,目送她离开,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里。

收拾东西,他们得继续往前走。

再走一天,他们就能到相对安全的地界了。

往前走了一段儿,人们发现了那个女人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走了半天的路,她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直咬着牙走路的医学生终究心软了,跑回去检查这个女人的身体。

“让她喝点水。”

医学生转身,看见的是那个从来吊儿郎当的老兵。

醒来的女人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告诉这一队人,她是从一个关着很多女人的地方出来的,那里有远道而来“为国尽忠”的本土女,还有一些被抓去的中国女人,那里距离她被他们救起来的地方不远。

“救、救她们。”

此时,他们距离安全的地方,还有短短几个小时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