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受自然想歪了,笑的贼兮兮的说:“放心!肯定性福,不性福还能搞大肚子?”

  季长风哪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冷着脸斥了声:“吃饱了撑的?”

  沈小受立马缩了缩脖子整个人摊在沙发上。

  “我明天下午回北川,他如果要当一个缩头乌龟就叫他当一辈子吧,他给不了的东西不代表别人给不了,任凭小姿怎么闹我总有办法送她出国的。”

  太子爷急了,季姿跟江辰黄了,那他跟那小姑娘的事儿不也前途未卜么,忙劝道:“急什么?季姿这弟妹我可认了,你放心吧给他时间他能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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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两人逛的正欢,也许是看了太久的婴儿用品,她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自己肚子里可以孕育小生命,思及此处,她猛然晃了晃脑袋,不是十几岁了,季姿几句话就把她弄的心猿意马了?

  突然,面前出现两道高大的身影,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两人均带着一副黑色墨镜,统一的国字脸,宽敞的额头,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秦凉条件反射地将季姿推到自己身后,刚想大声叫跟在自己后面的保镖,却被季姿扯了扯衣角。

  秦凉狐疑的问:“是你男人的人?”如果是江辰的人,那事情就大条了,这两个人估计是来抓季姿去堕胎的。

  可季姿沮丧的摇了摇头。

  秦凉蹙眉,不是?那还有谁?

  迟疑之际,头顶上方传来保镖冰冷刻板的声音:“三小姐,二少奶奶,季老先生有请。”

  秦凉立马惊诧地看向季姿只见她认命的低着头,她差点眼前一黑就此晕过去!

  她真的宁可眼前这两个人是江辰的人啊!!

  完了……最担心的事儿发生了。季长风,你怎么还没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在保镖身后进了门,一路上窃窃私语正在小声地串口供,显然,惊动了前方的保镖,季姿似乎跟左前方的保镖很熟,他转过头只叮嘱了一句:“小姐,老人家最疼你了,有些话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口供串的再完美总有漏洞的,当然我不会揭穿你,但是老爷子不是傻子,生平最讨厌就是别人骗他,有些事千万别连累了别人。”说完,那男人还意味深长的瞟了眼边上的秦凉,那时候,她还有些莫名其妙。

  “老爷子在二楼的书房等你们。”管家说。

  两人拾级而上,脚却灌了铅一般沉重,走的一步比一步缓慢。

  不过一个楼梯的距离,两人却走了将近十分钟。秦凉是第一次走进这间书房,房内燃着檀香,袅袅白烟徐徐升起,季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们,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他的边上坐着季母,环着双臂冷声道:“不是说你出国散心去了?那这些是什么?!”

  啪……一声。

  季母狠狠的甩出一叠照片,在茶几上散落成一片,季姿立时小脸煞白,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妈!你跟踪我?!”

  季母气的不轻,脸色铁青一片,声音尖锐刺耳:“跟踪?我那么空?还记不记得给你安排的那个相亲对象?前几天他妈妈约我去喝茶让我带上你,我说你出国散心去了便回绝她了。结果昨天她特意打电话给我冷嘲热讽一通,说我看不上他们家就直说,何必编你出国散心这种理由!我还一头雾水呢!她说你躲她儿子躲到你二哥那里去了!你好啊你!季姿你真是给我长脸了!”

  有时候,吵架就是这样,越说越气,越气越打!

  季母起身一把拽过季姿指尖使劲儿戳着她的脑门,这一场景若不是秦凉亲眼见过,她完全不敢相信平日里的贵妇竟有泼妇相。

  “人家那儿子有什么不好的?!海龟硕士!又是一家上市公司老板,一表人才,你说说你究竟挑些什么?你真是要气死我们!你知道你爷爷挑这门亲事花了多少心思么你?你说啊!”

  季姿从小到大一出事都是躲在季长风身后,从来没被这么骂过,一时有些吓住了,只知道哭,吵架么,一哭就更烦了。季母直接扬手甩了季姿一巴掌,眼看第二下又要落下,秦凉忙一把将她推至自己身后护住。

  结结实实的第二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本来可以用手去推的,可这时候,她更不敢用手去推季母了,也好,反正她痛点高,一巴掌打下来不痛还能让季母发泄一下,也值了。

  季姿哭的更厉害了,老爷子见场面有些失控,终于出声制止:“行了行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季母哪肯停歇,揪着秦凉就开始转移火气:“小姿以前都很乖,从来没做过这种荒唐事,你做嫂子的不劝着点儿,居然还帮她打掩护!秦凉!你真是我们季家的好儿媳妇!现在那女人到处跟人说,我们季家大户人家还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我们做人手段这么不干净,做生意更好不到哪儿去!你知道闹成什么影响么?!”

  秦凉不懂生意场上的那些事儿,她更不知道这么点小事儿能闹成多大的不良影响,但是听季母的最后几句话的意思是事情大发了。

  但是更麻烦的还在后面,季姿怀孕的事儿他们现在显然还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季姿是因为怀孕了,她现在想都不敢想,咬着唇安静的听着季母的呵斥。左边脸颊微微有些肿起,印着几个明显的手指印。

  房间突然有些安静下来,只剩下季姿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老爷子抽了张纸巾递给小孙女,缓和了语气说道:“你要是不喜欢那人,你告诉爷爷,爷爷再帮你找,可是你这样骗我们是什么意思?难道爷爷还真能逼着你嫁给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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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风接到邹铭电话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叫身边的太子党们都不得不颤着声问两句:“出啥事儿了?”

  “季姿的事被发现了,帮我订一张回北川的机票,我马上要回去,那个笨蛋现在肯定吓死了。”

  机票虽然快,但是班次很少,现在这个时候订最早也要等到晚上了,季长风又没开车过来,沈小受立马双手奉上自己的路虎钥匙,讪笑道:“飞机现在订肯定来不及,开我车回去吧,请笑纳。”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顺便提个亲。这次不管怎么样先赶鸭子上架再说。”太子爷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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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孕了,我不能嫁给他。”季姿咬了咬牙,终归还是说了出来。秦凉缓缓的闭上双眼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季母当即身子不稳栽倒在沙发上,苍白的嘴唇喃喃道:“你说什么?”

  老爷子更是气的脸色铁青,总归还是生生的忍住火气:“是谁的!”

  季姿狠了狠心,“不管是谁的,总之我要生下来。”

  季姿这含糊不清的态度,便以为她是被人强迫的,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一下子又苍老的几岁,“你告诉爷爷,是谁?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在哪里?爷爷派人去查,爷爷一定把这王八孙子给找出来看我不废了他!”

  季姿苦笑着摇了摇头:“爷爷,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自己自愿的,只不过他不喜欢我罢了,爷爷你不要强迫他!”

  老爷子立时双目圆瞪,脸色煞白的栽倒在沙发上,秦凉忙冲过去一把扶住:“爷爷!”

  季母挣扎着起来一把推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去佛堂跪着!不叫你起来不准起来!小姿怀着身孕不能跪,你去替她跪!这事儿你要是早告诉我们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秦凉没防备,整个人往地上栽去,肚子磕在边上的桌角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唇上的血色褪去,总算明白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凉看着季母拨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又开始叫管家,她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直响,然后她看见季姿拉着季母的袖子哭求着,她依稀能听见:“妈,不要让嫂嫂跪,我去跪我去跪……哥哥知道会生气的,难道您想跟哥哥闹翻吗?”

  她看见季母皱了皱眉,季家的家规她是知道的,听季姿说,因为奶奶信佛,爷爷退伍回来特意在家里建了一个佛堂给她念佛,后来奶奶去世后,佛堂几乎成了她和二哥的童年,小时候比较调皮,季姿总是闯祸,但每次闯祸都是季长风替她跪。季奕霖也会跪,只是很偶尔。

  季姿终究还是没说服季母,家庭医生来了之后确定老爷子只是一下子受到一些惊吓,暂时休克,问题不大。季姿安安静静的听完,就走出了房门,季母冷声开口:“干什么去?”

  季姿扯了扯嘴角,她突然觉得很失望,声音很淡很无力:“我去陪嫂嫂跪,我做的错事我自己承担,凭什么要嫂嫂替我受这些苦?妈,我问一句,如果是大哥,您就不会叫慕姐姐跪了吧。”

  “滚出去。”

  说曹操,曹操到,季姿刚转身,就看到慕夏站在身后,有些诧异的望着她们。她也是才刚到,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些话是有些尴尬,季姿看都没看她,就径自往三楼的佛堂走去。

  慕夏愣在原地进也不是,褪也不是,季母抚了抚胸口,气闷道:“这一个两个都是要气死我!”

  慕夏忙走上前,“爷爷怎么样了?”

  “没事,一会儿就醒了。”

  **

  慕夏端着两杯水进佛堂的时候,两人正互相依靠在对方身上,稍微舒服了些,秦凉倒没有多生气,只要不抱希望便不会有失望,更何况,她的希望又不是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她倒是很能想的开,跪就跪吧。

  季姿一回头就瞧见慕夏站在后面盯着她们两看,吓的惊叫一声:“啊——吓死了!”

  慕夏一人递了一杯水给她们,说道:“快喝吧。”

  季姿心直口快,问道:“没毒?”

  慕夏突然无奈笑了笑:“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么?”

  季姿安心的接过水杯,喝了口,说道:“不知道,看着不爽快,太做作。”

  慕夏倒是没有生气,指了指一旁的秦凉,问道:“她难道很爽快?”

  “比你爽快。”

  慕夏耸了耸肩,说:“要不要起来坐会儿?”

  季姿不敢,很有经验,只要她每次偷懒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就会立马有人进来告诉她,加一个小时。

  “你别害我们,门口都是我妈的人。”

  慕夏不知道还有这层,点了点头。良久没说话的秦凉突然开口:“夏夏,你……”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还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这样的慕夏很熟悉。

  “觉得很奇怪对不对?”慕夏淡淡笑了笑,继续说:“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好像突然开了光一样就想通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季姿咒骂一声:“谁要听你拽诗文,打电话给我二哥没?”

  慕夏点了点头:“刚刚打了,他说他已经快到了,你们再坚持会儿吧。”

  

  

☆、第55章

  从京都到北川开车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刚好现在又是暑假,外出旅游的车多,秦凉跟季姿将近跪了两个小时,季长风还是没到。季姿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整个人倒在秦凉身上。

  慕夏看着她们摇摇欲坠的身子,手心都攥出了一层薄汗。

  季奕霖是接到季母的电话先赶到了,“妈,怎么了?”

  季母此刻两眼红肿明显刚刚哭过,见儿子来了,用手捂着眼睛哭的更汹涌:“小姿……小姿怀孕了!”

  季奕霖也是一怔,他跟季姿关系比较疏离,但毕竟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怀孕?”

  季母点点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季奕霖沉眸思忖之际,一抬头就瞟见门口的慕夏。

  慕夏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双眸辗转踟蹰,季奕霖不是傻子,看一眼就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季奕霖安抚了季母两句,便拉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

  偌大的房间干净的仿佛未染一丝灰尘,季母每天都会安排管家打扫他们三个的房间,以防哪天他们突然回来小住一阵子。淡金色的斜阳透过窗子铺洒进来,斑驳光点落在木质板地上。

  季奕霖坐在沙发上目光沉静的望着她:“别一副小媳妇儿样,等爷爷醒来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慕夏脸色刹的一白,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握,今早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可现在能帮秦凉跟季姿也只有他了。

  她低着头,密长的睫毛微微垂着,仿佛盖住了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你跟伯母求求情吧,季姿还怀着孩子呢,这么跪下去肯定跪出毛病来了。”

  季奕霖嗤的一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们了?还没结婚,就急着跟我妹妹弟妹打好关系了?”不管他装的多好,慕夏始终都觉得季奕霖知道的不少。慕夏勉强扯起笑,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秦凉跟我小时候便认识,她救过我。”

  季奕霖狐疑噢了声,“救命恩人?”

  慕夏点了点头,将小时候差点被继父□,两人在冰天雪地里裸奔的事情娓娓道来。

  季奕霖脸上依旧是刚刚那副疏淡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他把我压在身下,说要摸一下,摸一下就好……”二十年来,慕夏从来不敢去回顾那一天,她刻意忘记那天所有的屈辱。

  季奕霖的手指微微一顿,不耐的打断她:“说重点!”

  慕夏顿时吓住,颤着嗓子说:“是秦凉救了我,我跟了你那么久,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这次就当我求你吧,帮她们求求情吧,她们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

  季奕霖暴躁的起身丢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拿什么回报我。”

  慕夏身子一颤,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无奈的扯着嘴角,她还能拿什么回报他……

  **

  季长风携着太子爷赶到的时候,季奕霖正在劝季母,“妈,意思意思就得了,小姿还怀着身孕呢,万一有个什么事儿……”

  季母声音尖锐的打断:“掉了正好!谁知道是哪个家室不清白的小混混的!”

  “伯母,您好,我就是那个家室不清白的小混混的哥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淡低沉的男音,两人具是一怔,忙回头,只见季长风身侧站着一位身姿笔挺温文尔雅的男人。

  季母愣在原地,季长风朋友不多,也从没对她说过他身边有哪些朋友,只以为这是季长风的狐朋狗友,气的不轻,哼了一声,完全没理江瑾言,冲自己儿子说道:“我就说你不要交这些杂七杂八的朋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你妹妹害惨了你!”

  季长风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季母从没见过季长风这么疏离淡漠的神情,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有些害怕,只听他说进来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我老婆在哪里?”

  季母哼了声,没说话。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咳了声:“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老爷子醒来了。

  季长风又冷着脸重复了一边:“我问秦凉在哪里?”

  季母突然发了飙:“秦凉秦凉!她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现在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是吗?我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果然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季长风觉得胸口的火簇越烧越旺,冷冷开口:“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做错事的是我,我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北川。”

  “你!”季母气的不轻,抚着胸口顺了顺气。

  “不好了!夫人,三小姐和二少奶奶在佛堂晕倒了。”

  慕夏直到那时候才彻底明白,季长风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要形容在那一刻他眸中闪过的情绪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但是她知道,那些情绪,从来没有对自己产生过,她也终于明白,原来爱不是占有。她想,秦凉应该也很爱他吧?做他的女人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低着头,尽量不叫别人看到自己眸底的情绪,但依旧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越过众人定定的落在她身上。

  她比她早遇见他那么久,可终究还是没能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