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五姑娘喝过水之后,嗓子不再那么哑了,又接着问太太道,“我额娘没来吧?”

“没有,”太太摇了摇头,“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所以老爷和我决定先不告诉你额娘,等我们来看过了情况再说。你想见她吗?要不我这就叫人回去带她来?”

“不用了,”五姑娘淡淡的说道,“不用叫她来了,我这里的事儿,也别告诉她。”

“兰蕙,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饶是太太与五姑娘不亲,看着她的惨状,眼圈也红了。

五姑娘受伤的脸凄然一笑,显得更加的扭曲了,“能怎么了?我自找的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五姐,”兰静将茶碗放到一边,想去拉她的手,看到那上面的伤,又缩了回来,改而抚了抚她的衣襟,以示宽慰之意,又关心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是啊,”太太用手轻轻的在五姑娘的头发上摸了摸,“自直郡王福晋出事之后,你阿玛和我就四处托人打听着你的消息,可太子和太子妃却是把消息封得死死的,什么都传不出来,好不容易直郡王回来了,开恩准我们过来探望,却成没想到是这般情形,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赶紧告诉我啊,别让我着急。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在太太提起太子的时候,五姑娘的身子颤了颤,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等太太说完之后,她闭了闭眼睛,淡淡的说道,“意外又如何?人为又如何?事到如今,说与不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总之,如果当初我肯听阿玛和太太的话,不进这直郡王府,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当初我听着逆耳不顺心的话,现在想来,竟全都是为我好的,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兰蕙,”太太还要说什么,被五姑娘抬手打断了。

“小七,”五姑娘转头看向兰静,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在我将你的好心当成歹意的时候。”

“没有,”兰静摇了摇头,“我没有恨过你,我只是担心你。”

“是啊,”五姑娘又扯着嘴角笑了笑,“这话你早就说过了,现在可不就是应验了你说的话了嘛,所以我才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兰蕙,”太太叹着气对五姑娘说道,“你别这么说。”

“小七,”五姑娘还是没理太太的话,直接对兰静说道,“我从小就讨厌你,虽说在你之前,兰淑也比我受宠,可那时候,阿玛对我也很是喜爱的,但自从你来了之后,阿玛连对兰淑都淡下来了,更何况是我了,大家都说你是福星,说自有了你之后,阿玛就一帆风顺、诸事顺遂,不只是官位越升越高,连渴盼多年的儿子,也有了。”

“什么福星不福星的,那都是凑巧罢了。”兰静忙说道,“再说阿玛对你也是一样的好,你不知道,这回直郡王府出事,阿玛因为担心你,生生的就老了好几岁。”

“凑巧?到底还是小七会说话,”五姑娘淡淡的说道,“我倒也想着要凑这个巧了,只可惜总也凑不上,至于阿玛,我知道他对我也很好,也很关心我,跟其他家的阿玛没两样,甚至比别家的还要更好一些,如果是换了别人家,知道女儿被赐给了直郡王,还不知是如何的欢天喜地呢,可是阿玛却是在发愁,那个时候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明明是为他争了光,为府里争了光,他却一点都不领情,非但没有因此对我重视起来,反而来训斥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却已经是晚了。”

兰静见五姑娘因为说话而扯动得脸上的伤流出血水,赶紧劝着她道,“五姐,现在就别说这些了,你的药在哪里,让小七给你涂上吧。”

“不,让我把话说完,”五姑娘坚持着说道,“也许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来说这个话了,就让我说痛快了吧。”

“好,你说吧。”太太一扯还要再劝的兰静。

“小七,”五姑娘看着不再说话的兰静,继续往下说着,“我说我一直讨厌你,其实我也一直很羡慕你,我说过阿玛对我其实也很好,但是他对你却是更好,而我想要的,就是那一个‘更’字,阿玛一共有过七个女儿,死的活的加一起,他对哪一个也没象对你这样,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对你的好,是连关柱也比不上的。我不服气,我觉得我哪一方面也不比你差,凭什么你就能得到这份独特的宠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你是养在太太名下的?所以府里的一切都要尽着你来,一切的荣耀都只能属于你,一切露脸的机会也只能给你?我不服气,所以我老早就想着要在选秀的时候,自己去挣一份体面,让阿玛看看,我一点都不比你差,甚至比你还要强上许多。”

五姑娘越说越激动,不只是脸上伤扯得更开了,声音也又开始哑了,兰静默默的又去为她倒了一碗茶,她接过喝下去之后,在递还给兰静茶碗的时候,却用她那带着伤的手抓住了兰静,盯着她说道,“虽然被赐给了直郡王,但我还是不服气,如果你的那些进宫的机会给了我,我也一样能得到太后和皇上的喜爱,那样在我就不会仅仅是一个格格了,很有可能就会是侧福晋,甚至是被赐给其他皇子当嫡福晋也是有只要能的,再不济也是会被赐给宗亲当正室的。不过,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奴才只是奴才,不管你是皇子的格格也好,侧福晋也罢,就即使是嫡福晋,也永远都不会是人上人,”说到这儿,五姑娘停了一下,看了看太太和兰静,声音冷冷的,却也清清楚楚的说道,“你们知道直郡王福晋是因为什么薨逝的吗?其实她是被赐死的。”

第一百零六章 就是死也值了

从五姑娘的屋里出来,太太和的兰静的面色还是苍白着的,直郡王福晋居然是被赐死的,在这之前她们猜测了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却独独是没有这一种,这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难怪消息会被封的这么紧,这事儿要是传了开去,且不说大福晋所出的子女脸面全无,大阿哥的脸面全无,就是皇家的脸面也是要受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福晋会落到这个下场,其实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之前大家都在说纳兰明珠的嫡妻残暴,可是大福晋与她比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能让大阿哥之前的四女一子全部由自己所出,又哪里是什么简单人物了?只是使手段归使手段,但要弄出人命甚至是把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太过了。

据五姑娘所讲,凡是在直郡王府中对大阿哥有意的人,不管是皇上赐的还是本府里的使女,都会遭到大福晋的严厉打压,被赐药不能怀身子这是基本的,找个理由从府里打发出去都是轻的,重的就是身染“恶疾”或是遭遇“意外”而故去了。虽然大福晋残暴至此,但在五姑娘进府之前,她对皇上赐来的人还是留有一些分寸的,对一些心思“不正”的,大多只是让她们身子不爽,需要闭紧院门休养而已。

可是五姑娘就不同了,首先马尔汉是正二品的官员,又是上三旗出身,这就与大阿哥其他侍妾们有了天壤之别,但最让大福晋吃心的还不是这个,她最忌讳的是,这兆佳氏府里的姑娘居然是大阿哥自己去跟康熙求来的,这才是大福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挑了个那么个日子让人去接五姑娘上门,为的就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说五姑娘进府之后,能安分守己或许也还罢了,可是她又哪里是这样的人,虽然大阿哥扈从康熙东巡,未能来的及与她圆房,可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气馁,相反的,她在府中从吃到穿,从用到行,全都是为了让自己的身子更健康,让皮肤更水灵,摆明了就是准备要在大阿哥面前争宠的。

更有甚者,大福晋好意派人送去的“补汤”也被五姑娘的丫环不小心弄翻了,以后再送去的,虽然没再弄洒,但也都被悄悄的浇了后窗前的花。大福晋掌府多年,五姑娘这点小手段,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于是更加坚定了此女不能留的决心,要知道她努力了近十年的光景,接连生下了四个女儿,才终于在康熙三十五年的时候产下了嫡子,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意外来。

虽然五姑娘在进到直郡王府之后,对大福晋都是执礼甚恭,甚至是多有巴结的,可是大福晋却并没有因此而手软,她想着,如果日后真的让这个兆佳氏得了宠受了孕,生下了儿子,那么以她的出身,大阿哥是必然要为她请封侧福晋的,到那时候,这人的地位变了,心肯定也会大的,说不得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于是大福晋就先下手为强了,在一次“意外”之中,五姑娘的脸就彻底的被破了相,而她带进府里来的下人,也因护主不力,当场就给杖毙了。

大福晋自认为自己这些事做得很隐秘,其实皇家中的人有几个是傻子,康熙也未见得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因为她是上了玉碟的皇长子的嫡福晋,真要是处置了她,大阿哥的脸面上也是无光,再加上事情到底还是没有闹出来,所以康熙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其他人见康熙如此,自然也就都把嘴闭上了。

至于说大阿哥知不知道自己的嫡福晋是这样的德性,兰静和五姑娘的认识就不一样了,兰静是想着,做为一个皇子,做一个敢与太子叫板的皇长子,这府里的事儿,只有大阿哥不想知道,应该是没有他不能知道的,可是五姑娘却认为,他肯定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容许一个毒妇陪在自己身边的。听到五姑娘这么说之后,兰静默默的把自己的想法咽了回去,就让她这么认为吧,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些的话。

可怜的五姑娘,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却还在对大阿哥抱有幻想,虽然她一直在说着悔不当初,可口口声声中说的都是大福晋如何的恶毒,大阿哥如何的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却全然不去想,如果没有大阿哥的纵容,大福晋又怎么敢在直郡王府里如此的放肆。对大阿哥来说,嫡福晋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嫡福晋,出来进去代表的都是自己的体面,而象五姑娘这样的格格,即使是皇上所赐的,也不过只是他的奴才罢了,岂能因为奴才而伤及到主子体面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不受他喜爱的奴才。

大阿哥的这种认知,在皇室中应该是很普遍的,所以说虽然这次大福晋的举动很是令人发指,虽然五姑娘的遭遇也实在是太过悲惨,但也不至于会因此而让康熙直接就将大福晋赐死的,尤其还是在东巡的途中就下了令,兆佳氏府里肯定是没有这个面子的,更何况在大福晋的严密防护下,兆佳氏府里对五姑娘的遭遇也根本就毫不知情。

所以当五姑娘不顾脸上的伤全都挣了开来,大笑着说“自己能将一个郡王的嫡福晋拉下马来,而且还是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就是死也值了”的时候,兰静心里是很存疑惑的,看了看一旁太太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只是如果不是为了五姑娘,那么这次直郡王福晋会被赐死,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能让康熙冒着让大福晋的子女没脸、让大阿哥没脸、让皇家的脸面受损的风险而下暗令赐死,就说明大福晋这次的事儿是牵扯到了比她的地位和身份更重要的人了,所以康熙才会毅然下令处死她,为的就是保全住那个人。可是那个人是谁呢?谁又会在康熙心目中有这么大的地位呢,想想这次大多数的皇子都跟着他一起去东巡,那么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太子了。

不过,想想好象这种可能性也是不大能说得过去的,因为之前明党索党相争之事,使得太子与大阿哥并不是很亲近,虽然这次太子被留在京城中主事,但想来应该是不大会与直郡王府扯上什么交集的,这大福晋又能做什么事情直接的惹到太子,又居然会引得康熙如此动怒,直接就下了赐死的令呢?

这一切的疑问,五姑娘却是全然不知,看着她一副痛快解恨的样子,太太和兰静纵然是有许多的存疑,却也不会去与一个病人唱反调,只是有志一同的没有去说什么打击五姑娘的话,当然附和的话也是不能说的,只是宽慰着她,说让她好生保重身子,等她们回府之后,会遍寻名医,力争把她的伤治好。

这个时候,五姑娘倒并不糊涂了,她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找什么名医,真要是名医,早就进了太医院了,我们爷已经请了太医来了,说我的伤注定是好不了的了,你们也就不用再费事了。这次见过之后,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过来了。”

“你这是为什么?”太太皱了皱眉说道,“你阿玛如果听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呢?怕是直接就要冲过来求见了,而你的额娘高氏,这些日子也一直都在担心你呢。再说,见见亲人,你的心里也会好过些,不是吗?”

“不见了,见了他们,只会让我想起当初的愚蠢。”五姑娘又摇了摇头,“这次我之所以求着我们爷要见小七,只是想再见见这个让我讨厌了一辈子,羡慕了一辈子,嫉妒了一辈子的人,以后再没有人与你争与你抢了。”

兰静听着五姑娘话里的意思有些不祥,微微皱了皱眉,又哄着她说道,“五看直郡王能为了你的请求而破例,证明他对你还是不错的,你且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长?顶着这样一张脸,活的长了岂不是遭人厌恶。”五姑娘淡淡的说道,随即又马上转移了话题,“小七,除了要见一面之外,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

“五姐请说。”兰静将恭敬的姿态摆的十足。

“你坐着说吧,虽然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压下你一头,不过现在我却已经不在乎这个了,”五姑娘对兰静笑了笑,不过因为脸上有伤,使得这个表情显得很狰狞,“我找你来,是因为觉得你年纪虽小,却真是有几分见识的,看事情也算比较分明,将来应该不至于会象我落到这般地步,所以我想托付你一件事,就是以后我的二姐就委托你照顾了。”

“五姐,你放心吧,”兰静忙说道,“二姐虽然出嫁了,但那边的动静阿玛和额娘却是一直都在留意着呢。”

“我知道阿玛和太太会留意,但我要托付的人是你,”五姑娘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算了,现在我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也用不上顾忌什么了,说句不大中听的话,阿玛和太太的年纪都高了,就算是护着二姐又能护几年?”

第一百零七章 我才会真的放心

兰静皱了皱眉,她虽然对五姑娘落得现在的境地很是同情,但听到她这话却还是觉得不大顺耳,虽然马尔汉和太太现在的岁数是不小了,但身子骨却还是很结实的,就算是他们的身子骨不很结实,兰静也照样是不愿意有人这么说的。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兰静的父亲生了重病要动大手术,当时就有人跟她说要做多方的准备,兰静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觉得很是不舒服,即使知道他们是好意,这样的话她还是听不得。

现在穿到了这里,兰静虽然还带着前生的忘记,但却已经把马尔汉当成自己的父亲来敬爱了,至于对太太,虽然在感情上比着马尔汉会稍差一些,但也一样是当成最亲近的长辈在孝敬着,现在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们,她自然会不高兴,而且因为处于这种时代,她的不高兴就更重了,要知道这种话在这个时候可是忌讳的,弄个不好就跟诅咒差不多了,而说这个话的人,居然还是自己的姐姐,那就更加让兰静不快了。如果不是因为五姑娘现在已经是这般惨状了,兰静即使不当面顶回去,也是会直接拂袖而去的,现在虽然不好这么做,但脸色上也已经带着些不豫了。

“太太不要在意,”五姑娘对太太颌了颌首,“不是兰蕙要咒您和阿玛,只是机会只这一次,兰蕙只能是敞开了把话说明白了。”

“没关系,你也没说错,我和老爷的年纪本来就不小了,”不知太太心下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的面上却还是很大度的,笑了笑之后,又有些疑惑的问五姑娘道,“只是你把兰芷托给小七,我却不大明白了,就算是我和你阿玛都不在了,可府里还有关柱呢,哪里就轮的到她出头了?更何况,兰芷现在已经是出了阁的人了,自在她夫家过她自己的日子,又如何用的着小七这一个闰阁女子的照料了?难不成你是怕关柱是男子心粗,对姐妹们的照料可能不会那么细心,所以才让小七时常提醒着他些?”

“不是,”五姑娘很不给太太面子的直接摇了头,“关柱那边我不担心,二姐是兆佳氏府里的姑娘,就算是我不说,关柱做为未来的家主,必定也是不会对她置之不理的,只是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将来会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所以我找的就是小七,之前我对她与皇家和阿哥们的关系好,还多有嫉妒,现在我却是庆幸小七能认识这么多的贵人了,这样至少在我不顶用之后,咱们家还有后续的。再有两年小七就要参加大选了,即使不能象我似的进到皇家来,想来也不会是一个太差的结果。”

兰静又皱了皱眉,她现在觉得这个五姑娘说话做事有些颠三倒四的了,刚才还在说进入到皇家是如何的后悔呢,结果才一转眼就又开始炫耀了起来,看那架式,也有些端起主子款儿的意思了。悄悄的向太太那边看一眼,见太太正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听着,兰静也赶紧垂了下眼睛,先听着再说吧。

“都说是高门嫁女,”五姑娘接着说道,“小七又是阿玛和太太一直以来疼入心坎里的,即使不能得皇上的指婚,将来夫家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的,再加上之前听阿玛和太太话里的意思,小七又肯定不会去做妾的,既为正妻,那么在夫家就是能说得上话的,也许直接就是个当家主母也说不定,所以我想着,让小七多在二姐夫家那里摆摆威风,给二姐长长志气,也让那家人知道二姐也是有贵人相护的,这样他们才不敢多加放肆,我也才会真的放心。”

兰静听五姑娘说话,简直是越来越不顺耳了,什么叫“直接就是个当家主母”?有婆婆在,自己又哪里会是个当家主母?最多也就是帮忙打打下手罢了,五姑娘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刚才诅咒完自己的父母,现在连自己未来的婆婆也诅咒上了吗?再者说了,就算是自己在夫家那边能说的上那么一两句话,但在上有高堂,下有弟弟的情况,自己却无端端跳出来,抢在关柱的前面用夫家的地位去到已经出嫁了的二姐的夫家那里摆威风,这是在让兰静的夫家认为她不懂事,还是在打兆佳氏府里的脸?这种事也真亏得五姑娘想得出来?兰静不由得怀疑,这五姑娘的神智方面是不是出问题了?

“兰蕙,”太太的面色也不是很好,但还是牵出一丝笑容对五姑娘说道,“你只管放心,兰芷虽然出了门,却一样还是老爷的女儿,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忽视了?你还是顾着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这么说,太太是替小七答应了?”五姑娘却没容太太将话混过去,盯着问了一句,又将眼睛转而看向兰静,“小七,既然太太都已经表态了,你也说个明话,也好让我心里放心。”

“五姐,”兰静没接五姑娘的话,做什么表态,反而是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二姐?可是二姐跟你说什么了?”

兰静是真的很疑惑,二姐之前匆匆出嫁,她就有些奇怪,今天五姑娘这么说,更是让她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也没听阿玛和额娘说二姑娘那边过的有什么不好啊,在盛京之时,自己虽然不出门,却也在三叔的府上与二姑娘见了面,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为什么五姑娘这么一副她一定会被人欺负的样子?还坚持着让自己照顾。

当然啦,就象太太说的,二姑娘是马尔汉的女儿,也是兰静的姐姐,不用五姑娘说,她也一样会去照顾的,只是要分是怎么照顾而已。象五姑娘所说的那样,用自己夫家的地位去人家府上摆什么威风,这当然是不行的。但常常通通消息,互相之间多有些礼尚往来的,让那边记得二姑娘还有自己这样一层关系在,那倒是可以的。一般人家其实也都是这么做的,那么为什么五姑娘会说出让自己去摆威风的话来呢?难道说她真的知道二姑娘那边有什么不妥吗?想着如果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兆佳氏府里还真的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五姑娘被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换在别人家,兆佳氏府里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可如今对方却偏偏是皇家,而且还是刚封了郡王的皇长子,那么除了认命之外,兆佳氏府里也没办法多做什么,更何况现在一个郡王福晋的性命都没有了,虽然肯定不是为了五姑娘,虽然明面上人家是因病而薨的,但兆佳氏府里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再闹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五姑娘这边,是兆佳氏府里被压着的,可是在二姑娘那边,兆佳氏府里可就是压人的了,因为马尔汉的官位节节升高,兆佳氏府里现如今的地位比起二姑娘的夫家来,那可是强上许多的,而自二姑娘嫁过去之后,马尔汉对那家人也算是照顾了,甚至还特意去信,嘱托在盛京的玛库对他们多加关照些。如果那家人得了便宜,却还要卖着乖的话,那就不能怪自己府里不客气了,就算是马尔汉不好出面的话,还有关柱呢,小舅子揍姐夫,别人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

兰静只等着五姑娘说出具体事实来,好回去跟马尔汉提起,让她给女儿出气呢,结果人家五姑娘却是接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还用她说吗?她是我的姐姐,嫁的又是那般不显的人家,我当然担心了。”

原来五姑娘说的这么兴师动众的,只是因为她的想当然吗?兰静有一种想要倒地的冲动,面上却极力做出疑惑的表情,“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是应该更放心吗?咱们家的地位比二姐家的高,那么他们家不是应该更敬着二姐吗?”

“你不要问这么多了,”五姑娘这时已经不耐烦了,“总之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要不是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也不会找你了。”

“五姐太抬举小七了,”兰静淡淡的笑了笑说道,“且不说小七现在还小,过得两年才会选秀,而结果如何,现在也说不定,就算真如五姐所言,进入到官宦人家为正妻,却也要恪守妇道,与二姑娘姐妹间的通信交往自是没问题,但若是说到去她家里摆威风、使煞气来,却不是小七这种性子能做得来的了。”

“我只叫你做这么点小事儿,你就要推三阻四的胡乱应付了吗?”即使脸被毁了,也一样能在五姑娘的面上看出她的不满之意,“还是说你觉得我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不可能再得宠了,所以也就不用敬着我了?”

“奴才不敢。”兰静换了称呼,对五姑娘郑重的行了一礼,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格格息怒,”太太也跟着换了称呼,对五姑娘行了一礼说道,“小七由来嘴笨,不会说话,再加上提到出嫁之事,她一个闰阁女子也是不好意思。其实二姑娘也是小七的姐姐,即使没有格格的吩咐,她也一样会与之交好的,这次她随随侍太后东巡的时候,还特意的与二姑娘叙了旧,想来伊禄顺的家人也都在看着呢。”

第一百零八章 一关心准是乱子

“看来是我想错了,”五姑娘听了太太的话,态度非但没有好起来,反倒更加的不悦了,“我本想着,虽然之前我在府里不讨喜,又违了你们的意被皇上留了牌子,但我能进到直郡王府,即使只是一个格格,总也算是为府里增了光吧?又想着,我现在虽然落到了这般光景,但皇家却因此而赐死了一个郡王福晋,应该也是让兆佳氏府里提气了不少,我不指着你们能感激于我,也不指着你们会如何的疼惜我,但却万没想到,你们居然连我这最后的一点愿望都不能满足,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过残酷了吗?”

兰静看着五姑娘,想说话却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这个人也太能自说自话了吧?以马尔汉的正二品之职,女儿给一个皇子当侧福晋是绝没问题的,如果这个皇子是不受宠的,或许嫡福晋也是有可能,而她却只是去当了个格格,还是用了欺骗大阿哥的方法才得了,这有什么可增光的?幸好大阿哥也觉得丢脸,这个话并没有传出去,否则兆佳氏一族的女孩子的名声岂不是都会受到连累?

再说直郡王福晋被赐死之事,且不说根本不可能是因为五姑娘的缘故,只说现在明面上可是说她是因病而薨的,那么兆佳氏府里又有什么可为此而提气的?虽然对五姑娘或许是有些不公平,但其实皇家这么做,对兆佳氏府里才是最好的,真要是说出五姑娘自认为的理由来,说直郡王福晋是因为错待了兆佳氏格格,于是被皇上赐死了,那马尔汉和兆佳氏一族可就要被放在火上烤着了,而五姑娘,说不定也早就没了性命了。

所以在直郡王福晋的事儿刚传出来之前,包括马尔汉在内,所有与大阿哥府里有关系的人家都在暗自着急,生怕这事儿跟自己家里有关系,现在好不容易皇家找了个与所有人都无碍的理由出来,五姑娘却偏还要说什么提气的话出来,真是找死也不要这么快好不好?

“格格息怒,”这时太太又冲着五姑娘行了一礼,“不是奴才们不愿意满足格格的愿望,奴才是兰芷的嫡母,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她过上好日子呢?至于小七,就更是如此了,就象格格之前说的,奴才年纪已经大了,还能再陪她们多少年,以后的日子还不就是你们姐妹和关柱互相关照着吗?奴才们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出于慎重考虑,毕竟谁也不知道小七选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再者说了,就算是我们早早的去了,就算是关柱是个没出息不顶用的,就算小七嫁的夫家还算是有几分样子,就算是她能置公婆在上于不顾去私自行事,但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去那里摆威风使煞气的,兰芷怕也不会高兴吧?毕竟那可是她的夫君、她的家啊,真要是闹得太不堪了,恐怕她也不好在那边立足了。”

在太太说话之前,兰静都想直接答应五姑娘了,反正她说的也是自己嫁人之后的事儿,那还有好几年呢,且暂时应付着答应了,等到那时候说不定五姑娘自己都忘了,就算是她一直记着,只要自己不想去,想推托还怕找不到理由吗?毕竟五姑娘只是一个阿哥府里的格格,她的话既不是圣旨,也不是懿旨的,自己就是抗了又能怎么样?

兰静虽然想好了,但是太太开了口,她自然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再说太太说话也很到位,不只是把五姑娘的愿望之中的荒唐之处点了出来,更加把她话里对父亲和嫡母不敬,对幼弟不慈都给拿出来说了。

只是五姑娘却好象是没听出太太话中之意,对她后面的指摘也直接的忽略了过去,只抓着“不知道小七选秀会有什么结果”的话来说,“原来太太是担心小七会找不到合适的夫家啊,本来这确实是个问题的,不过不是还有我嘛,虽然之前小七对我不是那么…不过算了,我毕竟是当姐的,现在又有了这个身份,总是不会冷眼旁观的就是了。”

“格格千万不要为奴才费心,”兰静赶忙行礼说道,“您现在身子欠佳,正是需要好生调理的时候。奴才是好是坏,只凭奴才自己去,万不敢让格格劳费了心神。”

兰静是真怕,就这位五姑娘,且不说她之前与自己的不睦,只以她的不靠谱程度,她的关心对自己可是祸不是福,不关心还好点,一关心准是乱子,只是大小的区分而已。

“就是这话,”太太自然心里也是有数的,看兰静急了,怕接过她的话来说道,“还请格格一切先以自己的身子为要,格格现在已经够苦的了,奴才们只求着能不为格格惹祸就好,且不说是现在还早,就是真到了两年之后小七选秀之时,奴才们也是尽量能不麻烦格格,就不麻烦格格。”

五姑娘看了看兰静,又看了看太太,端起了架子说道,“你们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我毕竟是从兆佳氏府里出来的,总也要为你们打算几分,趁着现在直郡王对我还有几分怜悯之心,能多为府里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真要等到两年之后,怕是我的话也没这时候有用了。”

兰静一听五姑娘这话,就更急了,刚要说什么,太太用一个眼色阻止了她,然后自己小心的问着五姑娘,“格格,您心里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是,”五姑娘点了点头说道,“开始的时候,我只想着见一见你们,可是见过了之后,我就有了个想法,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行,咱们府里因为我的缘故,已经攀上了直郡王这条线,那就不要让它断了,不如趁着现在皇家和直郡王对我有着愧疚和怜悯的情况下,让小七也到这边来。”

“什么?”

五姑娘这话一出,惊呆了太太和兰静两个人。

“怎么,你们还不愿意吗?”五姑娘又不高兴了,“要不是我的脸已经毁了,你们以为我会愿意这么做吗?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府里好。”

兰静真是纳了闷了,适才五姑娘不是说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了吗?这个时候怎么又想着让自己也进到大阿哥府里了,话说古代虽然有给丈夫找女人的情况,但那是正室的权利好不好,你一个小妾从中裹什么乱?再说了,她就不怕把自己要进来了,会对她更不利吗?要知道之前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谈不上友好的。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兰静一点也没有想进大阿哥府里的意思,她连十三阿哥的嫡福晋都不想当了,还会愿意给大阿哥这个比十三阿哥还要倒霉摧的当小妾吗?

五姑娘看着太太和兰静一时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想了想又说道,“你们也不要看我这样子就害怕,我这是因为当时有那个恶毒的嫡福晋在的缘故,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前面的路我已经给你蹚平了,你进来就是来享福的了,还有什么可担心、可不愿意的。”

“这样的福奴才享不了,”兰静实在是忍不住了,硬绷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奴才是还没有选过秀的八旗女子,容不得在此之前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否则不只是会带累兆佳氏一族的名声,还非常有可能会让阿玛让兆佳氏一族背上不敬的罪名。格格的好意,奴才领了,但还请格格以后慎重些才是,这样的话更是万不要再说起了,奴才实在是承担不起。”

“你倒是认真教训起我来了,”五姑娘气哼哼的说道,“我可是参加过选秀的人,这里面的事儿我比你明白,且轮不到你在这里义正言词呢。你要真是个严谨规矩的,也不会让那么多的阿哥都注意到你了,甚至连直郡王......”说到这儿,五姑娘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兰静,恍然的说道,“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没看上直郡王,打着要一步登天的主意吧?只可惜你忘了,我已经是直郡王的人了,你再要去攀着皇上,可不就乱了辈数了吗?当今圣上可是对汉学研习很深的,怕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兰静气得全身都哆嗦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对五姑娘的怜悯同情也全抛到九宵云外去了,站直了身子仰起了头,对太太说道,“额娘,这种话,女儿实在是听不得了,还请额娘原谅女儿,这就到外面去候着您。”

“我们一起走吧。”太太的脸也气红了,牵住了兰静的手,对五姑娘说道,“格格今天所说的话,出得您的口,入不得奴才的耳,奴才们只当您没说过,还请格格以后多多保重身子,奴才们就先行告退了。”

“你们站住!”五姑娘高声喊道。

兰静站是站住了,却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冷冷的说道,“不知格格可曾想过,如果我进到直郡王府里来,会是什么样的身份?以阿玛现在的官职,以直郡王现在的爵位,你就不怕我的位份会在你之上吗?”

五姑娘的声音立即止住了,太太和兰静也没再理她,迳自走了出去,出门之后,也不多做停留,对闻声过来的丫环点了下头,见刚才带她们过来的婆子也在,赶紧叫她再带着自己出去,只是刚走出五姑娘的小院没多远,就有一个声音叫道“那边的是谁?站住!”

第一百零九章 看你不顺眼就够了

在皇子府里敢这么喊人的,自然应该不会是身份低的,尤其是那个声音听起来还是个女孩子,换成是个下人,绝没有胆子在这里高声大叫的,当然也免不了有可能会是个狐假虎威的,但能让她这么张扬无忌,这个被她用来假的“虎”身份肯定是低不了的,所以太太和兰静很老实的应声站住了,眼睛平视过去,见是四个比兰静还要小的女孩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只是身上却是穿着素服的。

那个婆子见到那四个女孩,赶紧上前见礼,“奴才给几位格格请安。”

从这几个孩子的年龄上来看,兰静就知道,她们的这个“格格”与五姑娘的那个“格格”绝对不是一回事,自己与太太是撞上大阿哥的几个女儿了,这也就解释了她们身上的穿着,现在她们还在为因病而薨的直郡王福晋戴孝呢。也是啊,要是下人的话,怎么可能会容许她们在府里为自己的亲人守孝。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太太和兰静也赶紧垂下了看向那边的眼睛,随着那婆子身后上前见了礼。

“这两个人是谁?”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问道。

“回大格格的话,”那个婆子恭敬的回话道,“这是兆佳氏格格的家人,蒙王爷开恩,进府来探望兆佳氏格格的。”

“哼!”另有一个女孩冷哼着说道,“我们堂堂的郡王府里,什么时候连这种身份的人都能进来了?”

“好了,”大格格喝了那个女孩一句,“你没听说是阿玛准的吗?”

“那是阿玛糊涂了,”那个女孩不服气的说道,“要是额娘在…”

“行了,别说了,”大格格瞪了那个女孩一眼,“你还要指责阿玛的不是吗?”

“不说就不说了。”那个女孩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却也真的就再说下去了。

“你们见过兆佳氏格格了吗?”大格格看着太太和兰静问道。

“回大格格的话,”太太恭敬的说道,“奴才们见过了,现在正要回去。”

“你是兆佳氏格格的......”大格格看着太太问道。

“回大格格的话,奴才是兆佳氏格格的嫡母。”太太回话道。

“怪不得呢,”另有一个女孩嗤笑了一声,“我就看着这岁数不象。”

大格格也跟着笑了笑,又用手指了指兰静问道,“那这个人是谁?”

“回大格格的话,”太太依旧用她那恭敬的态度说道,“这是奴才的女儿,兆佳氏格格的妹妹。”

“看,我说什么来着?”刚才被大格格训过的女孩又开了口,“阿玛这一开恩,谁都能进来了,这回是连妹妹也能带进来了,那么再下一回是不是丫环下人什么的就都带进来了?”

“我没问你,问的是她,”大格格这回没喝阻那个女孩,而是皱着眉看了看太太,“她可是不会说话吗?还需要你来代她回话?”

“回大格格的话,”兰静听大格格这么说了,赶紧对她行了一礼开口道,“额娘是怕奴才没见过什么世面,会冲撞到格格们,这才代奴才禀告的,还请格格恕过。”

“你这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吗?”大格格看了看兰静,淡淡的说道,“看着可不象是没见过世面的。”

“大格格夸奖了。”兰静又低了低头。

“我这可不是夸你,”大格格抿了抿嘴说道,“我问你,你刚才见过你那个姐姐了?”

“是,奴才见过了。”兰静低着头回答着。

“她现在可还好吗?”大格格又问道。

兰静能感觉出大格格她们对自己的不善之意,想想也是,虽然现在大福晋突然薨逝说不好与五姑娘是有关还是无关,但五姑娘毕竟是让大福晋弄伤的,在她伤过之后不久,大福晋就没了,不管两者之间是不是有关系,她们身为女儿的,有想法那是肯定的,现在看来,她们是绝对站在自己额娘一边的,这也很正常,在高氏或者是王氏和太太之间,兰静也是坚定的站在太太一边的。

“回大格格的话,”因为感觉到了大格格的态度,所以兰静的回话就更谨慎了些,“奴才虽然不懂医术,但依家姐的伤势来看,现在恢复的应该是很不错的,想来这也是府上调治得当的结果,奴才在这里代家姐谢恩了。”说完兰静郑重的行了礼。

“这你可谢不着我,”大格格讥讽的说道,“我虽然也管着一些府务,但她那点子事儿还到不了我这儿,你要谢就去谢她那院子里的管事吧。”

“再说了,”那个说话很不给人留余地的女孩又开了口,“就她那个样子,怕是调治也调治不来了,以后再想着要以色诱人,可是不能了。”

兰静一听这话,眉头就是一皱,五姑娘虽然与自己不亲,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姐姐,是兆佳氏的一份子,哪能这么随意就由一个小孩子来作践,更何况这样损的不只是五姑娘的面子,而是整个兆佳氏一府的脸面。

“怎么?”还没等兰静发作呢,大格格却看出了她面色不豫,挑着眉以居高临下的口气问她道,“你对我妹妹的话,可是有什么意见吗?”

“回大格格的话,”太太对大格格行了一礼。

“我没问你,你在一边听着就好。”大格格瞪过去一眼,“再要多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果说之前听那个女孩损及五姑娘的名声,兰静只是觉得不入耳的话,现在听到大格格训斥太太,兰静就是非常的不顺心了,再加上她迅速的想过一遍之后,觉得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能显得太软弱太卑微了,毕竟这事已经不只是关系到五姑娘一个人了,那个“以色诱人”的话实在是说得太过了,要知道连皇上都不敢明说自己爱色,又有哪个女子可以担得起这个名声,这话要是似了出去,兆佳氏的女孩们还能嫁得好人家吗?再说了,马尔汉好歹也是朝廷的二品官员,自己身为他的女儿,总也该有点样子的。

“回大格格的话,”兰静打定了主意之后,态度摆得很是恭敬,语气也很是恭谨,但话语上却是并不认错的,至少是不能代五姑娘认下“以色诱人”的错,“格格们说话,奴才本来是只该恭听领命的,但事关家姐以及兆佳氏一族女子的名声,奴才却不得不辩解几句,那位格格年纪尚小,想来还不明白‘以色诱人’这话会有多么严重,但大格格如此聪慧,必然是明白其中的厉害,所以请恕奴才斗胆,不能让家姐担上如此的名声。”

“哼,我就说了‘以色诱人’又怎么了?”没等大格格说话,那个女孩抢着开了口,“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凭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做的事儿,我这么说她还是轻的,”

“大格格,”兰静眉头皱得更紧了,耐着性子等那个女孩说完,然后也不对她开口,只对大格格说道,“请恕奴才无理,这位格格说的话,奴才窃以为奴才的家姐实在是担不起,且不说奴才家姐是什么样的规矩禀性,只说这‘以色诱人’也是要有机会的,自圣上将奴才家姐赐于直郡王以来,奴才家姐就一直在府中谨守本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直郡王上门来之时,也只是循礼拜见时匆匆照过一面,从无私相授受之事,过府之后,直郡王又随驾东巡了,试问家姐就算是想‘诱人’,又何来的机会?”

“你大胆,居然连我的话也敢反驳,”那个女孩火了,“你那不要脸的姐姐如果不想‘诱人’,跑到我们府里来做什么?”

“闭嘴!”大格格喝了那个女孩一声。

“大姐,”那个女孩很委屈的看着大格格,“是这个奴才无礼,你为什么说我?”

“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大格格气恼的瞪了那个女孩一眼,“你说话之前就不过过脑子吗?”

“好了,小三,”刚才嗤笑过太太的那个女孩伸手拽了拽还要与大格格争执的女孩,“你先少说两句,凡事都有大姐处置呢,总不会让你被个奴才欺负去就是了。”

“这是自然的,咱们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不屑于与奴才计较,但也不能让人轻慢了,”大格格那两个女孩,也就是二格格和三格格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兰静,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说是不是?”

“奴才万死也不敢轻慢格格,”兰静恭敬而不失礼数的说道,“如果奴才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做的不对,还请格格请正,奴才一定当面请罪。”

在三格格说出五姑娘为什么要跑到直郡王府里来的时候,兰静心下就是一乐,但却是并没有盯着这句话不放,为的就是怕她们恼羞成怒,不过她不追究,不代表她们会放过自己,这就是阶级,自己虽然是朝廷官员之女,但在这些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面前,却还依然只是个奴才而已。

“大姐,”这时候那个一直没出声的四格格开了口,“咱们不是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罚她吗?”

“没错儿,”大格格笑了起来,“我们是主子,罚个奴才还需要什么理由,看你不顺眼就够了,来人,将这个惹二格格不高兴的奴才拖下去,开导她三十板子,让她知道知道规矩,也知道知道在主子面前,奴才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不怕,我怕。

第一百一十章 你不怕,我怕。

听到大格格的话,兰静当时就是一愣,自穿到了清朝之后,她太后也见了,皇上也见了,阿哥们也见不少,还从来都没有挨过板子呢,没想到这王府的格格倒真是肆意而为,理说不过了,就直接开打,虽然说在身份上她们是主子,但自己却也不是一般的奴才,而是朝廷正二品官员的女儿,又不是在这直郡王府里当差的,再者说了,就算是在这府里当格格的五姑娘,也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随意开打的,现在她脸上的伤明面说的可只是个“意外”呢。

兰静在愣着,太太却没愣,她马上对着几个女孩跪了下去,“格格请恕罪,小女性子蠢笨,自小说话就有些鲁直,太后和皇上对此也是知道的,还请格格们不要与她计较,待奴才领小女回府,一定会让我们老爷好生教训于她。”

“太后和皇上?”三格格冷笑着说道,“你倒是会攀,居然扯到我们皇乌库玛嬷和皇玛法身上去了,胆子倒是不小哇。既如此,就两个一起打吧。”说到这儿,她看到原来跟在身边的丫环们已经叫过几个下人来,就指着太太和兰静对他们吩咐道,“去,将这两个奴才拖下去重重的打,打到她们懂规矩为止。”

“等一等,”大格格阻止了那些要上来的下人们,看了看还站在原地没动、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却没有任何惊慌之色的兰静,又看向太太问道,“你是说,这次随我皇乌库玛嬷一起去盛京的那个兆佳氏女子,就是她吗?”

“回大格格的话,正是奴才的这个女儿。”太太也依旧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本来因着她的性子,在太后和皇上召见的时候,必然也有举止不甚妥当之处,只是幸得太后和皇上大量不计较,反而几次加赏,并施以恩典,在去东巡之时令她随侍于太后身边。”

大格格初听到太后和皇上认识兰静的事儿稍微有些犹豫,但在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就带出了讥讽的笑容,“那又怎么样?我皇乌库玛嬷和皇玛法对你们的恩典,是为了让你们拿来炫耀的吗?”

“大姐说的对,来人,将她们拖下去,重重的打。”三格格这下高兴了,“看她们以后还敢随便拿我们皇家的人来说事?”

“请等一等。”兰静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异常清楚的叫了一句,然后将身子直了起来,抬起了头,直视着大格格的眼睛说道,“大格格,奴才虽然不知道适才哪句话说的不当,不过您是主子,你说奴才错了,那奴才必定就是错了,更何况您刚才也说了,您要罚奴才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看奴才不顺眼就够了,奴才今天惹得几位格格不高兴,很是该罚的。只是事儿既是由我所起,还请格格们只处置奴才一人。”

“小七。”太太在一旁急叫着。

“额娘,”兰静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太,有心想去扶她起来,又怕再惹怒了这些格格们,于是暗暗的咬了咬牙,面上却对太太展开了笑颜,“是小七没能遵从额娘的教诲,惹得格格们不高兴,本就是当罚的,您放心,格格们都是仁心之人,不会罚女儿太重的,您只管在一旁稍待就好,等女儿领过责罚之后,再和您一起回府。”

“谁说不重了?又有谁说只罚你自己了?”三格格却偏不想如兰静的意,“你只是冲撞了我们,而她却是拿着我皇乌库玛嬷和皇玛法出来招摇,很是应该重罚她才是。”

“大格格,”兰静知道跟三格格说不通,想着刚才大格格至于还有过犹豫,所以依然看着她说道,“直郡王福晋刚刚薨逝不久,就算是为她老人家积福,也请格格饶过家母吧,家母年纪大了,真要是在直郡王府中出个好歹的,怕是传了出去,于皇家的名声也未见得就是好。”

“好哇,你敢威胁我们?”三格格气哼哼的瞪着兰静。

“你的嘴皮子倒真是很利。”大格格却沉思着看向兰静,“看来这兆佳氏府里的姑娘,并不是全是草包。”

“大姐,跟她还废什么话?”三格格冲大格格说了一句,又喝斥着那些站在一旁的下人们,“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赶紧交她们拖下去。”

“几位格格,”兰静见那些下人们听命要过来拿人了,一边护着太太一边对那些格格说道,“贵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们真的不知吗?你们这般妄为,居然要无故责打朝廷大员的妻女,就不怕给直郡王惹祸吗?”

“你们且停下。”二格格叫住了那些下人,走到兰静的面前,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小七!”太太叫了一声。

二格格瞪了太太一眼,又冷冷的看着兰静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扯上我阿玛?怎么?一个兆佳氏格格不成了,就准备再送进来一个吗?我劝你,早些醒了你的白日梦,别看我们的额娘不在了,但只要有我们几个在,你就是费尽了心思进了来,最多也就是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姐姐一样的下场。”

兰静脸上火辣辣的,但她却并没有去摸,而是象根本没感觉到疼一样,先是安抚的对太太笑了笑,然后平静的看着二格格,对她行了一礼,规矩上是绝没有错的,但却明显的没有了那种谦卑的意思,神情间也是淡淡的,“二格格这话,奴才就不懂了,刚才奴才的五姐跟奴才说,她所受的伤,只是一个意外,怎么现在听二格格的意思,却好象不是这样,难道说,奴才姐姐的伤,是因为犯了什么错处而被罚的吗?如果是如此的话,那奴才倒要向二格格讨教了,据奴才所知,大清的律法中是没有这一种刑罚的,难道说,这是直郡王府里的家规吗?”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二格格面色一厉,抬手又是一掌向兰静打来。

兰静没有躲,也没有挡,硬生生的又受了二格格的这一掌,也依旧没有抬手去摸,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二格格,“二格格打够了吗?如果打够了,请给奴才一个答案,奴才的五姐是犯了什么错,要受到那样的处罚?也好让奴才的阿玛在跟皇上递请罪折子的时候,能言之有物。”

“你还敢威胁我!”二格格气得脸色铁青,抬手又要向兰静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