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吧,我正好去十三弟府里跟我们爷一起回府。”四福晋笑着插进话来,又嘱咐着十阿哥道,“十弟妹那边,十弟你要着人多精心着些,女人做月子可也是不能马虎的。”

“好,我记着了,”十阿哥点了点头,然后又很惭愧的说道,“现在府里这个情况,我就不多留四嫂和十二、十三弟妹了,等十三弟妹换好衣裳之后,我亲送你们出去,今天的事儿,谢谢了,也对不住了。”

“自家人,不说这个。”四福晋对十阿哥笑笑,“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继续往前走不久,兰静就听到身后十阿哥的吩咐声传来,“先将这个贱人带到耳房去。”

虽然看不到十阿哥的表情,但声音里的冷意和狠意却还是让兰静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只是她却没有回头,她这时已经明白了,青柳的此次拦路,其实并不是有话要对自己和十二福晋说,而是有话要对十阿哥说,只是十阿哥并不肯听她说,于是她才会借着自己和十二福晋上门之机,破釜沉舟,做此一击。

现在青柳的这一击,算是奏效了,她到底为自己争到了这个说话的机会,但却是用十阿哥对她更加反感更加厌恶换来的,是用自己不知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换来的,故意拦路冲撞福晋,连嫂子带弟妹都有了,十阿哥又怎么可能不给出一个交待呢?兰静不知道青柳要说的是什么话,会让她如此行险,但既然这是她所求的,现在也求到了,那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也只能是看她的造化了。

听说十阿哥添了嫡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很是高兴,听说其他皇子福晋们也都过去了,他们虽稍有惊讶,却也并不觉得太过奇怪,当然这时候兰静和四福晋也不觉得什么了,她们问过十二福晋了,她是听说其他的福晋们都去了,自己不去显着不好,这才去的,想必其他福晋们也是此种心理。

“所以,”四福晋笑着说道,“这事儿其实还是我和弟妹引出来的,若不是我们去了,老十府里今儿个也就未必会有这个盛况了。”

“我倒不这么看,”兰静摇摇头说道,“四哥、十哥和我们爷一向更见亲近,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十哥府上有事,我和四嫂去帮忙,也属正常,如若不是八嫂和九嫂也闻信儿赶了去,只怕别的嫂子和弟妹们也未见得会多想,十哥为此要谢的话,还是应该多谢谢八哥和九哥的。”

“那倒是,”四福晋笑着点点头,“说起这个来,我倒真是不如八弟妹和九弟妹了,要不是你送信来,只怕等我得到信儿的时候,十弟妹即使没生出来,也该差不多了。”

“十哥还说要摆酒呢,”兰静接着笑道,“只是让我给拦了,说让他把好酒留着,等爷好了再喝,现下看来倒是我的不该了,回头儿真应该提醒下十哥,八哥和九哥的那顿酒,他可是不能忘了请的。”

“他是该请酒,”四阿哥的目光在兰静的身上一略而过,用着他那一贯不太有表情的脸淡淡的说道,“只是不能在他的府里摆,也免得再跑出个没规没矩的人来。”

兰静却让四阿哥那扫过来的目光看得一怔,感觉上好象与以往有些不同了,不过也没容得她深思,十三阿哥那边也笑着开了口,“四哥,对老十,你就别要求那么多了,他自己的规矩还七零八落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胜酒力

与自已的规矩都七零八落的十阿哥轰轰烈烈得了嫡子不同的是,八阿哥的妾室毛氏生产声响就小得多了,只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派了人到各府知会一声,各府的礼,比起之前给十阿哥的那份儿来,也是要薄得多了,这也难怪,十阿哥那儿是嫡子,八阿哥那边不只是庶的,还是个女孩,八福晋自是可以理所当然的低调,连洗三的酒,都以孩子生下来太弱给免了。

与之相对的,十阿哥府里这回却是异常的高调,继十福晋生产时,众皇子福晋齐集产房门前之后,洗三之礼那天也是贺客盈门,皇室的、宗室的、臣子的、门人的、京城的、蒙古的,因着这个孩子,十阿哥可是收了不少的礼,很是发了一笔财。而之后上摇车、小满月、满月,十阿哥府里也是一路酒的摆下来,甚至连不是这些正日子里,他还是不时的摆着酒。

兰静因为有病号要照顾,只需捡着些日子过去亮个相就行,十三阿哥则更是连去都不用去的,只有四阿哥比较郁闷,他本就不太喜欢这样的请酒场合,偏十阿哥场场都要给他下请帖,而且看这态势,他那酒可能还要一直摆下去。

“看来十哥这回真是高兴之极了,”十三阿哥笑着对一脸不高兴的四阿哥说道,“他愿意乐,就让他乐乐吧,四哥不愿意去,不去就是了,反正你本来也就没怎么去。”

“不是这么回事儿,”四阿哥皱着眉说道,“你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什么。”

“怎么了?”十三阿哥刚问出口,外面就有人来报,“十阿哥来了。”

“四哥和爷继续聊着吧,”兰静笑着站起身来,“我去把曹操迎进来。”

兰静也没迎出去多远,刚走出屋门口不久,就见着十阿哥正走进来了。

“给十哥请安。”兰静迎上前去见礼。

“快请起。”十阿哥虚扶一下,然后问兰静道,“四哥可在吗?”

“在呢,正在屋里和我们爷一起等着您呢。”兰静点头笑着,并侧身相让,“十哥,请。”

“好,”十阿哥抬腿就往里走着,“我可是有请帖要给他呢。”

“十哥又要摆酒了?”兰静想想还是提醒了十阿哥一句,“四哥好象有些不胜酒力了。”

“没事儿,”十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可不敢逼他的酒。”

“对了,”走没两步,十阿哥又停了下来,对兰静说道,“上次郭络罗氏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弟妹了。”

“十哥跟我还外道吗?”兰静笑了笑,又跟着问了一句,“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十阿哥又恢复了大咧咧的样儿,“左不过就是些女人家的磨磨叽叽,胡猜乱疑,让我教训了一顿,现下已经老实了。”

“十哥这是又教训谁了?”十三阿哥笑问着一头说一头走进来的十阿哥。

“没谁,只是我府里一个不知事的奴才。”十阿哥一个哈哈打过去,然后又跟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互相见过礼,再看了看周边问道,“小十八呢?”

“弘晖来了,”兰静一边笑着给十阿哥奉了茶,一边回答他的话,“带着他和孩子们一块玩去了。”

“弘晖倒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十阿哥夸赞道,“希望我的儿子长大了也能和他一样出息。”

“对了,我侄子现在怎么样了?”十三阿哥关心的问道,“听兰静说他虎头虎脑的可爱之极,只可惜我这个身子却是没办法去看看。”

“是,”一说到自己的儿子,十阿哥的眼睛就放光,“那个小子真是结实极了,我觉得比我小时候还要强许多,改天我带他来给你看看,”然后又对十三阿哥说道,“老十三,有件事,我可得事先跟你说好了,等这小子大些了,你可得把你一身的功夫教给他,我听说老八也跟你说了,他那个儿子,你随便教教就好了,可是对我儿子,你可不能藏私,不过,骑马射箭就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教。”

“行啊,只要你放心,我侄子的武艺就交给我了,”十三阿哥点头应承道,“若是那时候我还没大好,就让弘晖先给他打打底儿。”

“既交给你了,你怎么安排就怎么是,”十阿哥说这话的时候,就好象他儿子已经开始跟着十三阿哥学习了似的,说过了,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从袖中取出请帖来对四阿哥说道,“四哥,我给你送请帖来了。”

“给四哥送请帖都送到我这里来了,”十三阿哥摇着笑着打趣道,“十哥你这可真够执着的了。”

“请人就要心诚嘛,”十阿哥将手中的请帖递向四阿哥,“希望四哥能赏脸,不过四哥要实在有事,不去也没关系,弟弟我能理解的。”

“老十,”四阿哥接过请帖放到桌子上,皱着眉看着十阿哥说道,“你这些天的酒摆得也够多了,连皇阿玛出巡都没压住你的兴头儿,你到底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别四哥,你也别见了我就想教训,”十阿哥忙拦住四阿哥的话说道,“我刚才说了,你若不想去,我绝不强求,说实话,你不去,大家只怕还能多喝两杯呢。”

“十哥,”十三阿哥笑着摇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既是你不怎么想让四哥去,又为什么回回都要给四哥送请帖呢?而且还要自己追着撵着亲自送过来。”

“我给四哥请帖,是因为我跟四哥有这份交情,”十阿哥大咧咧的说道,“我请酒,却不叫四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四哥怎么了呢。”

“所以,你下请帖,然后让我不去,”四阿哥冷冷的说道,“好让人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哪能呢?”十阿哥笑嘻嘻的说道,“四哥不是事儿多嘛,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不去,都是能说得过的。”

“真是难为你了,”四阿哥淡淡的看了十阿哥一眼,“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全?”

“四哥,你也不用这么着讽刺我,”十阿哥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除了正日子之外,我请酒可再没收过礼的,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银子。”

听到十阿哥这话,坐在一旁的兰静就忍不住的想叹息出声,十阿哥这是乍得嫡子,高兴的对事儿有些不太去深想了,你这还不如借着摆酒敛银子呢,至少人家不会以为你是在收买人心。要知道十阿哥的身份和地位,在皇子中可是绝对上数的,他有一个皇后娘娘的姨母,有一个贵妃娘娘的生母,还有一个蒙古郡王女儿的福晋,再加上一个庞大的母族。虽然以他平时的表现,和他有一个蒙古福晋的情形,大家不会认为他能争位,但他起心支持谁,那助力可是不小的。

兰静这边在暗自叹息着,四阿哥这个爱反贪的未来皇帝却已经在点头肯定着十阿哥的话了,“是啊,你倒是真知道我的心思。”

四阿哥这么一肯定,十阿哥却觉得不对了,他看看四阿哥,四阿哥已经开始喝茶了,再看看十三阿哥,他正在兰静的服侍下用着药,再看看兰静,兰静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将注意力转回到十三阿哥身上了。

“我明白了,”十阿哥只是性子直,人却并不蠢,稍微一想就转过弯来了,于是一击掌说道,“我就派人去放话,再来我这里吃酒,一率得带礼,而且这礼还不能轻了,前几次没带的,也得给我补上。”

“胡闹”四阿哥将茶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

“又怎么了?”十阿哥有些无所适从了。

“十哥,”十三阿哥漱过口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不能不摆酒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十三阿哥又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下人们退下,兰静本来也想避出去,但让十三阿哥拦下了,她看看四阿哥和十阿哥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留下了,一来是可以了解些情况,再来也好照顾着十三阿哥。

“十哥,”十三阿哥又接着把话说下去,他摇着头无奈的看着十阿哥,“我知道你高兴,但过犹不及,有些事,差不多就好,你这酒摆到这时候,也尽可以了。”

“哪里是我要摆这么酒的?”十阿哥开始叫冤道,“是我那个蒙古岳父,这几年我们那位一直没怀上,他也跟着郁闷了好多年,这下有了儿子,他比我还乐呵呢,得了皇阿玛的旨,就蹿过来了,要不是我拦着,这酒可就不是这个摆法儿了,只怕是得天天请,顿顿摆。”

“你还拦着?”四阿哥冷冷看过去,“看看这些日子你那个兴头儿,指望你拦着,天下红雨还差不多。”

“十哥,”十三阿哥则平静的对十阿哥说道,“虽然太子和大哥现在随皇阿玛出巡去了,但咱们也还是别弄出什么事儿来惹人注目的好。”

“我明白了,”十阿哥点了点头,却突然又叫了一嗓子,“不好”

“干什么?”屋里众人都让他吓了一跳,四阿哥更是怒目瞪过去。

“我岳父回蒙古了,”十阿哥忙说道,“他说回去之后,也要好好的摆几场酒,等到陪着皇阿玛行围之时,也要摆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又管得了什么?

对于十阿哥的担心,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倒不是很担心,他们的理由是,十阿哥的岳父比起十阿哥来,是要着调的多的,纵使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一经被提醒,就会马上把跑偏了的调再正回来。对此十阿哥很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也是因为太过兴奋忘了多想,经他们也不算是很明示的一提,就很自觉的醒过味来了,而自己那个蒙古岳父能不能明白过来,现在还是未知之数,就算他能明白,那也跟自己是半斤八两,怎么就见得比自己着调了?

只可惜十阿哥的这种真知灼见,却是完全不被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认可,他们现在最着急要顾的,就是催着这个坚持要证明自己着调的十阿哥赶紧回去写信,并马上派人去通知他那应该比他着调、现在调却偏着还没正回来的岳父去。当然,同时也勒令他,赶紧把那都快摆成流水席的酒宴停了,以前没收的礼,也不许再去追,至于收过的礼,只要不是太特别的,也尽可以留着,不用还回去。

“这个老十,”四阿哥对刚刚离去时还带着些忿忿然之色的十阿哥,语气间也不禁带了些无奈,“总是大咧咧的惯了,倒真的不太爱动脑子了,现在更好了,越发的象个孩子般意气了。”

“我倒觉得,十哥这样也挺好的,”十三阿哥却笑着说道,“咱们皇家中人,又能有几个可以这般意气的?”

“你从小也意气的可以了,”四阿哥横了十三阿哥一眼,“在皇阿玛面前也都能拿出一副惫懒的样儿,气得皇阿玛换着样儿的罚了你多少回,还好你长大了总还算是好了。”

“我其实是想着要一直意气到底的,”十三阿哥笑眯眯的看着四阿哥说道,“只可惜是有人不许啊。”

若是在以前,十三阿哥这么说话,必然会招致四阿哥的数落并教导,可是这回四阿哥却是一反常态,反而是有些叹息又有些后悔的说道,“或者我之前真不应该逼着你的,那样也许你就不会伤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要照四哥这么说的话,那最该责怪就是我自己了,”十三阿哥笑笑说道,“是我长了那么大的个儿,又偏在那个时候呆在那个地方,这才让那些箭撞到我身上来的。”开过玩笑之后,十三阿哥又正经的对四阿哥说道,“再者说了,也不是谁都可以象十哥一般意气的,咱们要顾忌的人和事儿到底还是比他多,能看到身边有一个人肆意也不错,四哥,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其实你对老十,也是在纵容的。”

那倒是真的,兰静暗自点头,在对这两个弟弟的教导上,四阿哥明显对十三阿哥要求更多更高,而对十阿哥,他虽然也时有训教,但盯得却不是很严,当十阿哥敷衍行事、阳奉阴违的时候,他也多是睁一眼闭一眼,当看不见由着他去了。只是对四阿哥这么做的原因,兰静的看法却是与十三阿哥的话小有分歧的,她觉得四阿哥不是想看十阿哥肆意才放纵他的,而是认为以十阿哥的资质性情,再逼他也就是这样了,再加上看他平时表现的虽混,但在大事上却还是不糊涂的,就索性不去费那个神了。

另外,兰静还认为,四阿哥在对十三阿哥的话上,也理解错了,于是在他和弘晖离去之后,在自己与十三阿哥闲聊之时,就问了出来,“爷,您那话,说的不是四哥,是不是?”

“什么话?”十三阿哥被兰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有些莫名。

“就是让您不能意气到底的那个人,”兰静看着十三阿哥,平静的说道,“您指的,并不是四哥,是不是?”

“是,不是四哥,”十三阿哥很痛快的承认道,“我想,你既是这么说了,应该是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我是猜到了,”兰静也很干脆的点头,“爷虽然与四哥兄弟情深,却未见得会为了他而收敛自己的性情,能让爷不能意气,不敢意气的,这天底下,只怕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我本是希望他能由着我意气的,”十三阿哥淡淡的笑了笑,“只可惜,希望总归只是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

兰静看着十三阿哥那淡淡的笑容,心里不自禁的就涌起了一股疼惜。人家也有阿玛,他也有阿玛,人家的阿玛也培养儿子,他的阿玛也培养他,人家的阿玛培养儿子,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更美好,他的阿玛培养他,是为了给另一个儿子当磨刀石。

对十三阿哥疼惜的同时,兰静对康熙也很是愤懑,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知道太子是你的嫡子,是你的心肝宝贝,是你一手养大的,可是你把太子当宝的同时,用不用就把其他的儿子当草啊?你当十三阿哥不是人,没有心可伤吗?他已经用意气随性的行为,来向你表明自己没有野心了,你为什么却不能象纵着别人一样随他去,反而非要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将他强行扳回来,让他随着你的心愿长成,再掐着他的脖子丢出去任人忌、任人恨、任人伤害,这哪里是父亲,仇人也没这么狠的好吧?

“你也不用这么着,”十三阿哥看着兰静,脸上的笑容倒是柔下来了,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说道,“皇阿玛,先是皇,后才是阿玛......”

“那他怎么就由着十哥意气了呢?”兰静没等十三阿哥说完就开了口,“难道对着十哥,他就是阿玛,对着爷,他就成了皇上了?当然,我不是说因此而对十哥有什么,和爷一样,看着十哥能过得肆意,我也为他欢喜的,只是相较来说,皇阿玛对爷,也有些太过了,同是意气,凭什么他能纵着十哥,却不能纵着爷呢?”

抛开太子先不说,也抛开被太后教导的汉文极差的五阿哥,和身带残疾的七阿哥,还有被苏麻喇姑抚养的十二阿哥,这三个早早的就不具备竞争资本的阿哥且不论,在康熙剩下的成年皇子中,兰静真的觉得他对十阿哥应该算是最好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十阿哥有着一些先天的条件,他的贵妃额娘和皇后姨母都已经不在了,这就杜绝宫中会有人替他运作什么,而康熙又为他指了个在皇子福晋中身份最高,却又是蒙古郡王之女为嫡福晋,让他彻底的没了争位的资格,身份高又不具威胁,母族又是大族,别人对他,可不就只有拉拢巴结了吗?

“我与十哥自是不同的。”有兰静的愤愤不平映衬着,十三阿哥的情绪倒是很和缓。

“九哥呢?十四弟呢?”兰静又再说道,“九哥爱财,皇阿玛由着他,十四弟说是年纪小,可是你象他这般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儿?他现在又是什么样儿?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又凭的什么只把你这个祥推出去,而却留着他那个祯可以任性?”

“你只说九哥和十四弟,那我其他的兄弟呢?”十三阿哥却从兰静的话中发觉出另一层意思,“四哥自然是不能算的,可是我大哥呢?三哥呢?八哥呢?在你看来,皇阿玛就不纵着他们了?”

“四哥,其实也是算的,”兰静先挑了自己比较熟悉的来说,“虽然皇阿玛之前给了他那样的评语,又因为一点小事儿,就再不怎么带他出巡,但听爷说,皇阿玛会将一些别人不太愿意办的差事交给他,又何尝不是让他展示自己的能力。”

虽然四阿哥嘴上说着,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但兰静却认为,他其实是非常想得到人们的认可和肯定的,所以当康熙批评他“喜怒不定”的时候,他会一狠心就将性改了,所以在德妃娘娘那里,也是一丝礼数都不错的,所以,他后来才会弄出个“大义觉迷录”来,所以,与十三阿哥不同的是,四阿哥的顾忌,大多都是来源于他自己。

四阿哥虽是孝懿皇后的养子,可以算做半个嫡子,可是有嫡子在,他这半个嫡子也就值不多什么了,而他的生母德妃娘娘,已经在妃位上了,也用不着他去帮着争地位,更何况这个母亲对他也摆明了不如对小儿子待见,他有个妹妹,因为自小就养在皇太后宫中,被指了个好婚事,偏又在出巡的路上中暑没了。

以四阿哥的这些情形,兰静觉得,如果他想随性意气的话,或许康熙未必会象拦着十三阿哥那般的拦着他。至少直到现在为止,兰静没看出康熙有要拿四阿哥当太子磨刀石的意思,也所以,兰静认为,四阿哥会严格的要求自己,努力的表现自己,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心怀抱负,想做些事情的缘故。

“四哥的事儿,我没问你也说了,那对其他人呢?”十三阿哥对兰静所说四阿哥的事儿不置可否,只接着问道,见兰静面色有些犹豫,又笑了笑,“说吧,反正你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把话说完了。”

兰静是有些犹豫,她今天跟十三阿哥说这个话其实真是有些冒险的,自康熙带队出发,开始了九龙夺嫡史上最著名的四十七年出巡塞外之旅之后,兰静的心里就总是肃静不下来,她不知道历史上十三阿哥是为了什么遭到了康熙的厌弃,也不知道,在已经被带偏了些历史的现在,一废太子的事件是不是还会如期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后果会不会比历史上的更为严重,更不知道十三阿哥受了伤不能随行是不是就一定在风暴来临时不被卷入。

兰静不知道的太多了,她不确定的也太多了,而她不能做的就更是不少,虽然十三阿哥已经猜到了会出事,但兰静却不能告诉他会出的是什么事儿,以及这个事儿的影响有多大,受牵连的人有多众,兰静也不能告诉十三阿哥,历史上的他就是在这次事件中栽了多么大的一个跟头,让他人生最美好的十多年都是消沉着度过,让他的身子由此开始破败起来,以致于最后的英年早逝。

这些话兰静不能说,可若是她什么也不说,心下也实在难安,她分析过十三阿哥可能会被卷进这场风暴的几种可能,有很多都是以他现在的身子骨不能做的,而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为哪个兄弟说出什么不让康熙中听的话了。虽然十三阿哥一直在说会好好保重自己,会为这个府撑起一片天,但兰静却知道, “情义”二字还是深深的入在他的骨子里的。

兰静很怕真要是到了那个紧要的时候,十三阿哥骨子里的这两个字又发作了起来,或许他说出的话并不很严重,但对那时肯定会异常敏感的康熙来说,保不齐就会做出深一层或是偏一层的解读,历史上的十三阿哥被陷进去,虽然坏了身子,虽然生活空乏,但到底也还有雍正时期的几年好日子,可是现在他的身子却是已经差到这般了,若是再被卷进去,只怕未见得能禁得住那个折腾。

兰静一直没想到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来给十三阿哥做一个预防比较好,今天听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话之后,她就想着,也许可以借此机会跟十三阿哥分析一下他的那些兄弟们,虽然他肯定比自己更了解他们,但能让他加深一下印象也好,这样一点点儿的铺垫,也许等到那时候,他在要说话行事之前,能多想一层也说不定。

可真到要说到重点的时候,兰静又不禁有些犹豫了,这些人再怎么着,也是十三阿哥的兄弟,而自己正在数落的,正是他的皇阿玛,虽然他自己也曾经流露出过怨怼的意思,可是他说归他说,自己说,他就未见得会觉得中听了。

“其实,”兰静想想自己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给十三阿哥提醒并给他加深印象的作用应该已经有了,于是就冲他笑笑,带着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什么事儿是爷不知道的呢?我不过心疼爷,替爷委屈,为爷不平,一时气不忿,就不免多嘴多舌了。”

“我喜欢你对我多嘴多舌,”十三阿哥抚了抚兰静的脸,对她笑着说道,“我知道归我知道,你说归你说,有些话你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说吧,我想听。”

“好,爷让我说,那我就说,”兰静见十三阿哥的目光坚定,知道今天不把话说完是躲不过去了,“说错了,爷可不许笑我。”

“不笑,也不怪,”十三阿哥对兰静笑笑,“你放心直说吧。”

“大哥,三哥,八哥,”兰静念着十三阿哥之前问的三人一遍,“皇阿玛对他们自然是纵着的,只是纵得太过了,纵里带着考量,就纵得有些不象了。”

“就跟皇阿玛对我一样。”十三阿哥淡淡的一笑。

“不一样,”兰静摇着头说道,“当然和爷不一样,爷并不想要这样子的纵,而三位哥哥却是巴不得这样的纵更多些呢。”

“你自然是明白我心思的,”十三阿哥揽住了兰静的身子,“你接着说。”

“早之前,爷就为太子和大哥担心,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兰静偎进十三阿哥的怀里继续说道,“按说,太子是皇阿玛定立的储君,大哥与他,虽属兄弟,却也份列君臣,大哥本应老老实实的在他面前俯首,可是大哥却不是这样的,为的是什么?只怕其中就有皇阿玛相纵之因,皇阿玛大哥得了军功,又纵着纳兰明珠与索额图对抗,虽然是明珠先被打压,但看下场,索额图却是比明珠差远了,或许皇阿玛只是爱护儿子,可是他老人家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让大哥心里不肃静了。”

“三哥,他喜文,”兰静又接着说道,“爱与儒士清流们交往,皇阿玛对他支持,原也说不上是纵,毕竟修书也是一项功绩,可是那回祭泰山之事,就难保三哥不会多想什么了。至于八哥,人家都说他仁,说他贤,但是爷,您的兄弟之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是为了八嫂?”十三阿哥笑着问道。

“是,”兰静点着头说道,“八嫂虽然有些娇纵,但这个妒妇的名声,却是得的太冤了。”

“八嫂她不是一直与你过不去吗?”十三阿哥笑看着兰静,“你怎么倒替她打抱起不平来了。”

“我没说八嫂的行事就对,”兰静皱着眉说道,“但在我看来,八哥错的却是更多。八嫂也是大家出身,否则也不会作配皇子,就算是有些娇纵,规矩大体上还是不会错的,纵观我们这些皇子福晋,有几个敢拒宫中所赐之人的,就连十嫂,这个蒙古郡王的女儿,也只在府里吵闹,最厉害时也不过是闹到咱们府里,又几时见她在宫中敢这般闹了?可是八嫂就敢,我不信这是安王府教下的规矩,那就自然是八哥纵得了。”

“之前爷跟四哥说,自己不能肆意,看着身边有个肆意的也是好的,”兰静看看屋里的时钟,起身去开了一个小瓶,勺了一匙药膏,用蜂蜜水调了,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接着说道,“我就想着,或许八哥也是这样的,可问题是,八嫂和十哥能比吗?八嫂是皇子媳妇,我们虽不用象寻常人家的媳妇那般站规矩,但对着皇玛嬷、皇阿玛、母妃和娘娘们,又哪一个敢随便错一星半点儿了?可八哥偏就要纵着八嫂在宫中肆意,他这是嫌八嫂被宫中厌恶的不够快啊还是不够快啊?”

“你还真动气了?”十三阿哥摇摇头说道,“居然连话都气得说不利落了。”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气,”兰静那句话也是顺嘴说出来的,并没想着招十三阿哥笑,她端着碗走回来,一边喂着十三阿哥用药,一边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明白八哥为什么会这么做,你说他是真心疼宠八嫂吧,可他却任由八嫂得了个妒妇的名儿,被皇玛嬷和皇阿玛他们所不喜,这对八嫂又是什么好事儿了?哪怕他说一声是自己不想要其他的女人也好哇,当然啦,八哥不能对皇玛嬷和皇阿玛他们不孝不顺,可是他不能,八嫂就能了?更何况,八哥也没就不再有其他的女人啊,别的不说,九哥从江南采买来的那些女子,可不全都是他自己的,八哥只是在八嫂不得不点头之前,没让其他女人有身孕罢了。”

“你又来弄鬼,”十三阿哥笑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八哥如此做的原因?”

“我倒是想过一个原因,”兰静将十三阿哥喝空的碗放到一边,一边侍候他漱口一边说道,“只是觉得如果真是如我所猜一般,那八嫂不免就更加的可怜了。”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猜着了,”十三阿哥笑笑说道,“舍一个福晋的名声,换来安王府亲朋故旧的支持,八哥的算盘打得不算不精了。”

“所以我才说,爷的兄弟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八哥,”兰静坐回到十三阿哥的身边,“大哥有长子的身份,三哥祭过泰山,他们两个若起了心思,总是有缘由在先,可是八哥,却是上赶着凑上来争宠的,当然,身为儿子和臣子,想得到君父的喜爱,这不是错儿,对大位有想法,说句不怕爷不爱听的话,我觉得也没多大的不对,太子现在可是越来越......八哥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会有想法也不奇怪,可是为了这份宠爱,这个想法,连自己的福晋都算计,实在是让我瞧不起。”

“总之呢,”兰静开始进行总结性发言,“爷的这些兄弟们都不是省油的灯,皇阿玛呢,也是圣明烛照,只怕没多少事儿能瞒过他老人家,咱们呢,还是外事不管,只管好生静养,爷可别忘了,除了十哥家和八哥家的孩子们,咱自己的米虫也等着爷亲自教导呢。”

“哈哈到底你还是把这个话说出来了,”十三阿哥大笑着刮了刮兰静的鼻子,“我早猜着了你是这个意思了,放心吧,我在府中静养,外面的事儿一概不知,又管得了什么?”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十七阿哥病了

十三阿哥说话还是算话的,接下来的日子他真就只是在府里面静养来着,当然啦,以他老人家现在的身子骨儿,就是想出去撒欢那也是不可能的,这眼见明儿个就是中秋佳节了,他的进步也只限于可以稍稍起身微站一会儿,而且还得是有人相扶的。不过,对于兰静来说,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了,因为李大夫说了,之前为了保住十三阿哥的性命,他和太医们是将毒素逼向了十三阿哥下身,现如今他能站了,哪怕只是一会儿,也说明他们离能彻底解开这个毒的方向又更进了一步。

“好了,扶我坐下。”十三阿哥也不贪多,站了一会儿觉得支撑不住,也就不再坚持了,在兰静的扶持下坐好之后,却还有闲心打趣她,“瞧你,我还没说累到出汗呢,你倒是代我流上了,只是你这汗也怪,居然是从眼里发出的。”

“啐”兰静满怀的感触被十三阿哥这番话立时给消了个无影无踪,没好气的用帕子拭去了眼中的湿润,又横眼看着十三阿哥说道,“爷病这一场,倒是学的越来越贫嘴了,您也不用拿什么流汗来当幌子,想嘲笑我流泪直说就是,不过,我这泪可是喜泪,喜极而泣,爷自小读书读到现在,又走南闯北了那么长时候,应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小十八,我的贫嘴是跟谁学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却应该是看明了的,”十三阿哥没接兰静的话,却是跟另一旁坐着的十八阿哥说上了,“你十三嫂这嘴头子啊,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抗得起的,这下,你知道你十三哥的不易了吧?”

“爷”兰静娇嗔着喝道,“当着小十八您混说什么呢?看教坏了小孩子。”

“十三哥不必谦虚,十三嫂也不用怕教坏了我,”十八阿哥在府里一养就是几个月的伤,跟十三阿哥和兰静早就混得熟透了,听着兰静这么说,也笑嘻嘻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的嘴头子应该是一时瑜亮,不分轩轾的,也说不上是谁学了学的,要照我说,倒应该是家学渊源呢,听说皇阿玛嘴头子功夫那才是头等的呢,只可惜之前他事儿太多了,也没顾得上教教我。”

“快罢了,”十三阿哥摆摆手,“就冲你这一番话,你嘴头上的功夫已经是不浅了,再要学,别人怕就没好日子过了,你且饶了那些人吧。”

“亏爷还有心思替他人担忧,”兰静再横十三阿哥一眼,“您有担心别人的,还是担心担心咱们自己吧,若是皇阿玛见小十八在咱们这儿住了些日子,他之前没教的功夫却见长了,他老人家可未见得会信是小十八自学成才,只怕要赏咱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小十八,”转过头来,兰静对着小十八却是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用夸张的语气和神态恳求着,“你十三哥现在这样,可是不太能禁得住惊喜的,所以赶明儿个你大好了回宫,可千万千万别在皇阿玛面前说些个有的没的啊。”

“十三嫂,你放心,”十八阿哥听了兰静的这番话,神情则是郑重了起来,“我年纪虽小,阅历也不多,但经过了这次,多少也能明白点事儿,真有能回宫那一天,哪些话能说,哪些话要小心,我会好生忖度的。”

“该打”兰静顺手拿起一个果子扔向十八阿哥,“就冲你说这个话,哪里象个好生忖度的样儿了?什么叫真有能回宫那一天,那是必有的好不好?想想你刚来时的样儿,再看看现在,你刚来的时候,我若这么扔你果子,只怕立时就能砸得你晕头转向吧?可是现在呢,你却一把就能抓着了,我要不是你嫂子,你一反手砸我个晕头转向怕也是轻松之极了吧?更何况你也已经能走动了,虽然时候不能太长,但走动起来却也与常人无异了,你怎么还会说出这个话来?难道你之前表现出来的信心,都是哄我们的不成吗?”

“我当然不会哄十三阿哥和十三嫂,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有这个信心,”十八阿哥将接住的果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向十三阿哥的眼神不只是郑重,还有着感激和感动,“十三哥,你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早就可以下地走了,而你却直到现在才只能略站这么一小会儿吗?”

“这本来就没什么好不明白的,”十三阿哥笑笑说道,“我受的伤比你重,好得比你慢本就是正常的。”

“十三哥说的只是一方面,”十八阿哥摇摇头说道,“可是我因为染上了其他的病候,回京那会儿身子纵是不象十三哥,也是差得不行了,所以皇阿玛才会着急不已,大哥也才会跑来要你的太医,虽然我到底没脸受了,可是我在这儿的日子,两个太医还有李大夫,大多数时候都是围在我身边,其他的事宜也一切都是先尽着我的,哦,对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以我为先,象是他们想到了什么治疗方法,但却不敢保准的时候,却是先在要十三哥身上试过的,见没什么不好的反应,这才来给我用,这个样子下来,我若是还好得不比十三哥快,那就没天理了。”

“其实那是因为我身上的毒比你复杂,”十三阿哥又笑笑,“因此在我身上用的法子自然也就多了些。”

“十三哥你只管这么说,我也只管有我自己的认知,”十八阿哥也不去听十三阿哥的说明,只接着往下说道,“我还知道,若是我没到十三哥这儿来,我这伤,能好不能好的,还两说着呢。”

“小十八,不要混说”兰静低喝一声,并冲楹嬷嬷使个眼色,让她把下人们都带下去。

“我知道,这些话,我在别处是不会说的,”十八阿哥却笑着说道,“可是十三哥不同,十三哥教我在前,又以身相护,以致自己伤得更重,却还又为我试药,在十三哥这儿,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十八,”十三阿哥收起了笑容,看着十八阿哥郑重的说道,“既然你信得过十三哥,那十三哥有些话,你要记住了。以前我总觉得你年纪小,觉得还可以再缓些,今儿个见你这般,倒还是告诉你的好。”

“十三哥请说,”十八阿哥见十三阿哥如此,忙站起身来对他郑重的行了一礼,“我一定会记着的。”

“小十八,”十三阿哥摆手示意十八阿哥坐下来,然后开始说道,“咱们兄弟多,各人的性情也自是不同,但你要记着,咱们做皇子的,可以直率,可以莽撞,哪怕是混愣都没问题,但是不管再怎么着,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做,有些话也绝对不能说,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你要牢牢的记在心里,时时的提醒自己,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面对着什么人。”

“可是......”十八阿哥还要提出异议。

“没什么可是的,”十三阿哥阻断他的话说道,“就算你面对的,是你绝对信得着的人,也还要防着隔墙有耳呢。”

“我明白了,”十八阿哥重重的点着头,“十三哥放心,你的话我记下了。”

“哥俩儿的话可说完了没有?”兰静这时候一直等到他们的话告一段落才插嘴进来,“那现在咱们是不是开始挑选中秋要用的果子和点心了?明儿个可就是正日子了,我已经让人把样品都搬来了,你们赶紧挑定了,我也好让下人们赶紧去准备。”

“真的都搬来了?”十三阿哥笑看着兰静说道,“这次在京的兄弟们可都说要来同聚的,你可别藏私,咱们库里窖里有的,有什么都拿出来。”

“爷放心吧,”兰静一边叫人将装着各式果子和点心盆盆盘盘碗碗碟碟端进来,在桌子上摆成一列,一边笑盈盈的说道,“兄弟们难得到咱们府共度中秋,爷和小十八又要借此机会,对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关心表示感谢,我又怎么会怠慢?不止是库里窖里的,还有园子里庄子里以及市面上的,总之,凡是这时候京城里有的,这里摆得纵是不全,也不差多少了,只等着爷和十八弟亲挑以显诚心了。”

“好,”十三阿哥笑着点头,又招呼十八阿哥道,“来,小十八,咱们开始挑吧。”

“先从果子开始吧。”兰静对小墙点了点头。

“是。”小墙行礼领了命,然后叫过四个小丫环,让她们端着盛果子的盘子,顺次给十三阿哥和十八阿哥展示着。

“爷,十八爷,”每有一个小丫环端上一个果子,小墙就在一旁介绍道,“因是中秋,福晋让奴才多准备些圆形的果子来选,这西瓜是从庄子里运来的,和前些时候进的是同一种。”

“就是十三哥庄子里新种出来的那个?”十八阿哥拿摆在盘子里的签子叉起一块来吃着,又对十三阿哥说道,“味道不错,之前虽没让我用多少,但尝着却觉比往年吃的沙甜,想来哥哥们也必定爱吃的。”

“现在你也一样不能多吃。”十三阿哥挥手让那个丫环将西瓜端走,并对兰静点了点头,“行,这个就定下了。”

“这石榴是府里存着的......”随着下一个丫环端着盘子走上前,小墙又开口说道,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让十八阿哥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十八阿哥一边笑一边还要说话,“十三哥对不住啊,我现在一见这石榴就实在是忍不住要笑。”

“都是你,”十三阿哥虽然瞪了兰静一眼,脸上却也忍俊不禁了,“好好的,非那么说小十六......咳,现在好了吧,弄得小十八连个石榴都不能见了。”

“没,我挺好的,这石榴也挺好的,就留着吧,”十八阿哥竭力忍着笑说道,“也让哥哥们见了欢喜欢喜,若是再能找几样石头做的杯子盘子什么的,就更相得益彰了。”

“好让人笑完了小十六,再笑小十七吗?”十三阿哥笑瞪着十八阿哥道,“你小心他们回来知道了,找你算账。”

“他们可找不着我,”十八阿哥笑眯眯的说道,“我不过就是用用果子,可没说他们什么的,况且说他们的时候,我都不在场,也幸好我不在场。”

“那你的意思是,”兰静也笑眯眯的看着十八阿哥,“你笑了他们,却让他们来找我算账了?好个小十八,你倒是会比他们会算账,只是,你信不信,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甚至是更多的人来找你算账的?”

“我信,我信,”十八阿哥被兰静笑得打了一个寒颤,忙做出服软认输的样子,“我哪敢不信十三嫂啊。”

兰静还要再说什么,一闪目,看到小楼走向门边,正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面色一惊之后,马上就显得凝重了。

“怎么了?”十三阿哥也看到了,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儿?”

“回爷的话,”小楼快步走过来禀报道,“三爷和四爷派人过来,说是皇上那边发回信来说,十七爷......生病了。”

“什么?”十八阿哥一惊,脸上还未收尽的笑容立时就僵住了。

“把报信的人传进来,我要问话。”十三阿哥吩咐道。

“是。”小楼答应一声,走到门外去传话。

“把这些也都先收了。”兰静也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