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十四阿哥那个熊脾气,再加上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兰静真不敢保证,当话说到触动他心结的时候,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的直接动手,即使之前的几次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也不能说明这一次也不会发生。

“放心吧,”十三阿哥笑笑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十三阿哥履行了他的承诺,他并没有事儿,也劝动了十四阿哥,虽然还不能说是完全的下了梯子,但已经下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只要雍正再略施些恩典,应该也就能差不多了。但十三阿哥的没事儿,并不是建立在十四阿哥没有恼怒到动手,也不是因为侍卫们护卫及时,而是他自己出手接下了十四阿哥的招式,不只是接住了,据说还跟十四阿哥打了个旗鼓相当,倒是十四阿哥,在惊讶之下疏于防范,反而吃了点小亏。

兰静是知道十三阿哥的身子最近是改善了不少,自雍正登基之后,没过多久就下令给太医院,让他们务必要尽心竭力、群策群力给十三阿哥医病,需要什么药,需要什么人,都没问题,只一个要求,必须让十三阿哥的身子在限期内尽快恢复康健。

说起来,雍正给太医院的限期倒也不算短,是一年之期,可问题是,十三阿哥这病却是缠绵了有十多年了,现下让他们在一年内就调理好,自然是很让人难为的,但皇帝的旨意,再难为,也是要遵的,太医院的太医们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尽力而为,结果,皇天还真的不负苦心人,十三阿哥的身体在他们的调理下,还真的有了进步,什么体力、抵抗力、免疫力,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若以十三阿哥以前的身子状况,突然间这么大的工作量下来,早就支持不住了,可是现在,最多也就是显显疲惫之态而已。

但就算是十三阿哥有所恢复了,要恢复到能与人动手打架,而且还能打得大将军王都吃了亏,也还是让兰静不由得不有所怀疑了,握着十三阿哥的手,看着他指上关节处的瘀青,打架之事应该是真的了,那么剩下来的就是......“爷,您的伤,可是已经好了吗?”

“差不多了,”十三阿哥反握住兰静的手,笑着对她说道,“估计再调理些时日,就完全没事儿了。”

“看来太医院的太医们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兰静牵起嘴角,对十三阿哥笑了笑,“皇上给了他们一年的时候,他们也就能在这期限内将爷医好了,不过,这样也更显出他们的可恨,明明只要用心就能在一年内调理好的伤病,他们却硬是让爷十多年不得病愈,即使不是有意算计,这等疏忽和不在意,也够让人可恼的了。”

“来,你坐着听我说,”十三阿哥带兰静到炕边坐下,“你也不用拿话来试探我,我今天既出了手,就知道瞒不过你了。正好,我也不想瞒了,反正这事儿,我早晚都是要告诉你的。”

兰静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十三阿哥。

“你想的没错儿,”十三阿哥对兰静有些愧疚的一笑,“我这伤病会拖了十多年不得痊愈,是我故意安排的。”

兰静还是没说话,依旧继续看着十三阿哥。

“其实,”十三阿哥又继续解释道,“就连一开始的受伤,也是我安排的,那时候皇阿玛让我接手暗探之事,这个差事接手容易,想摆脱却是太难,又会带来麻烦无数,但为了欣然能指到孔家,我还是接了,但却不能让这个差事在我这儿耽搁太久,所以一等指婚的旨意下达之后,我就安排了那场流箭事件,只是没想到其中却出了岔子,一是十八弟突然跑过来,连累到了他,二是在我昏迷之际,太医居然给我用了‘以毒攻毒’之法,导致我体内的毒性发生了转变,之前准备好的解药因此也就没太有效用了,所以前几年我的卧床不起,却并不是装的,李大夫研制出真正有效的解药的时候,还是在我能稍做行走之后。”

“李大夫,”兰静这时开口了,她盯着十三阿哥,声音很是低沉,也很是缓慢的问道,“他是爷的人?”

“不,他是我们的人,”十三阿哥摇了摇头,“但我不否认,他是我在为防额娘身子有所不豫时,所寻的几个大夫中的一个,因为这边的人够了,所以当听到兆佳氏府要找一个供奉大夫的时候,我就让他去了。”

“但他,”兰静盯着十三阿哥,用很肯定的语气说着,“依旧是爷的人。”

“是咱们的人,”十三阿哥的回答还是依旧,“虽然是我让他去兆佳氏府的,但我也让他把你们都认成是他的主子。”

兰静不再纠结李大夫的事儿,又问出另一个问题,“爷已经能得康复,却还要继续静养的事儿,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李大夫当然是知道的,”十三阿哥说道,“毕竟我要靠他来遮掩。再有,就是皇上。”

“怪不得,”兰静微微一笑,“皇上会只给太医一年的期限,因为他知道,即使那些太医们没本事,爷的身子到时也自会恢复康健的,这一年的时候,只怕还是为了怕惹人怀疑,才定的,否则以皇上对爷的爱护和看重,肯定是恨不能爷立时就能完全康复了的。”

“并不是我主动告诉皇上的,”十三阿哥解释道,“是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找我去问,我也不好再瞒。”

兰静又是一笑,“可见得我这个做福晋的,还不如皇上心细,与爷近身相守这么多年,居然就没能发现什么端倪,实在是太疏忽,太不尽职了,我真是该当向爷请罪才是。”说到这儿,兰静就要站起来给十三阿哥行礼。

“兰静”十三阿哥一把拽住兰静,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我知道你生气,你也该生气,换了你如此瞒我,我会气你气得更甚,虽然那时候我觉得有自己一个在遮掩痕迹也就够了,没必要让你也跟着做戏,但累你白担心了这么久,你想怎么罚我都是该当的。”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相敬如宾”

兰静并没有去罚十三阿哥,只是开始与他“相敬如宾”,福晋该承担的责任,她依旧承担着,每天给十三阿哥的补汤,也依旧让人熬着,对着十三阿哥的时候,该笑时笑,该端庄时端庄,一点儿脸色也不摆,态度极其亲切友好、恭顺娴淑,任是叫谁来也挑不出毛病,到了晚间,因为兰静近来“神思不甚安稳”,稍一有动静,就“睡不安枕”,为避免“吵”到十三阿哥,她打算要暂且换到别屋去住,当然最终在十三阿哥的坚持下,换屋子的人变成了是他。

自兰静嫁给十三阿哥以来,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不是没有,还不少,但那多是在十三阿哥扈从康熙出门的时候,只要他在家里,则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一处睡的,而等到他伤病之后,就更是每天都在一处,现在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兰静还真就睡不安枕起来了,不过,相较于心底里感觉的复杂来,这点睡眠不好,又算不得什么了。

兰静不知道十三阿哥是出于什么理由才瞒着自己的,他说是不想让自己也跟着做戏,那样太累,可兰静却觉得他是不信任自己,不是不信任自己能保守这个秘密,就是不信任自己能做好这个戏,再不就是,他觉得自己不会支持他装病,觉得他不应该只在家中躲清净,而是应该出去争一争,拼一拼,为自己和孩子们多奔些前程,不过,兰静认为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小,但只前两个也够让她烦的了,更何况她睡不着觉的时候,还想了有无数个可能。

十三阿哥对自己有情,这个兰静知道,直到现在她也还依然觉得是如此,可是这种情里如果缺少了信任,兰静就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以前十三阿哥也并不是事事都告诉她,她一般也是不多问,可关乎他身体的事儿却是不同,兰静这些年加一起问下来,多的不敢说,千八百遍总是有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对他的那些呵寒护暖、殷勤照扶,似乎全都变成笑话一场。

兰静现在的心里乱,脑子也乱,可能是因为睡眠不好的原因,她的头也时常会钝钝的疼,以她现在的情形,真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清净些日子,可是她又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欢惠和弘晈年纪还小,离不开自己的照顾,弘暾自康熙崩世后才回府,兰静也想多与他相处,以弥补那几年聚少离多的日子,欢颜虽然开始学着管家了,但性子偏软,欢馨性子倒是不软,与欢颜也能互补,但却又是快出嫁的人了,不好太出面。

虽然是在康熙朝就被指了婚,但因着各式各样的牵扯,再加上十三阿哥也有意的加以拖延,结果就一直拖到了康熙的崩世,欢馨的婚仪也还没能举行,这下要守孝了,自然就更不用办了。但守孝只是一时的,以这个时代的婚嫁标准,等到欢馨出孝之后,兰静再不舍,也不能再留在家里了。还有米虫,也到了能指婚的年纪了,虽然雍正不会亏着他,兰静这个做额娘,却总还是亲自把把关才能安心,这么一摊子事儿摆在这儿,兰静到别院去散心都没太有可能,就更遑论去什么没人之地了。

“主子,”楹嬷嬷提醒着正看着一边花树发呆的兰静,“大阿哥来了。”

“哦,”兰静回过神来,转过身来看着米虫正沿着花园里的石径路向自己这里走来,等他到近前行礼后,就笑着问他,“你怎么过来了?今天皇上没给你安排差事吗?”

雍正自登基后,不只抓了十三阿哥的皇差,还直接封了米虫世子,并拽着他也去做事了,当然他自己的儿子弘晖也是没能跑了,据皇后说,这些日子也是忙得昏天黑地,除请安之外,她想见一面也挺难的。

“没有,”米虫在兰静的示意在,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并对她解释道,“今天的差事办得挺顺,办完我就回来了。”

“既回来了,就好生歇着吧,”兰静忙对米虫说道,“看看你现在的身子骨,可是瘦了不少了,这眼下面也有着青,想来睡得也是不好,现在总算是有了些空闲,这就赶紧去睡会儿吧,也不用惦记用膳,我会让人在灶上温着,什么时候你睡足了,再起来吃就是了。”

“没事儿,我还不睏,”米虫却摇摇头说道,“我陪额娘说说话。”

“这可真是奇了,咱们府里的大阿哥居然会想着要陪人说话了,”兰静将手放在额上,抬眼向空中望去,并故作一本正经的对楹嬷嬷说道,“你快帮我看看,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瞧福晋说的,”楹嬷嬷笑着摇摇头,“大阿哥跟别人是没话,但陪福晋您的次数可是不少的。”说完又对他们行了礼说道,“主子们聊,奴才先到一旁候着去了。”

兰静看着楹嬷嬷带着那些下人们退过一旁,也没出言阻止,只是将茶水和点心往米虫那边送了送,“你既暂时还不睏,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嗯,”米虫答应一声,却没吃点心,只将茶水端起来饮了两口,放下之后,看了兰静一小会儿,见她笑颜未改,这才开了口,“额娘,您就打算这么着与阿玛别扭下去?”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兰静轻啐着说道,“我跟你阿玛好好的,哪里别扭了?”

“额娘以为这话能骗多少人?”米虫摇摇头说道,“您又以为我今天的差事为什么会这么少,又这么顺?”

“难道皇上也知道了?”米虫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兰静当然是能听明白的,“是他让你来劝我的?而同时却又还给你派下别的差事,这也太能使唤人了。”

“额娘,您别把话岔开,”米虫很坚定的维护着自己的话题权,“我问您的话,您还没说呢?阿玛犯错了,您该罚就罚,总这么着我们看着也难受。弘惠和弘晈可是问了有好几回了,要不是我们拦着,只怕早跟您闹了。”

“我听你这话,”兰静看着米虫问道,“难道我和你阿玛的事儿,你是知道原委的。”

“嗯,我知道,”米虫点了点头,“阿玛对我说了。”

“那其他人呢?”兰静忙问道,“欢馨他们也知道了吗?”

虽然皇上也知道了,但装病之事总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否则雍正也不用还要下旨意给太医院了。

“没有,”米虫也马上说道,“阿玛只告诉了我自己,我没告诉其他人。”

“你既是知道了,又说让我罚你阿玛,”兰静看着米虫问道,“这么说,你也认为这事儿是你阿玛的错儿了?”

“当然,”米虫点点头,“阿玛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瞒着额娘,当然有错。”

果然还是儿子有用啊,兰静心里感叹着,嘴上却接着问道,“那你说,你阿玛他错哪儿了?”

米虫也没因为十三阿哥是他的阿玛就有什么顾忌,直接开口说道,“阿玛有错,错在他太不相信额娘了。”

一针见血啊,兰静心下唏嘘着,到底是自己为了怕他性子偏僻而努力逗着多年的儿子,纵然话不多,但与自己就是贴心,知道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

米虫那边却又接着在往下说,“虽然说,阿玛是怕额娘知道的多了,心里会太过担心,又要顾着面上不能流露出神色,日子过得就不能太舒服了,但他却忘了,额娘可不是一般人,额娘是看着柔弱,其实是很能经事的,阿玛病弱这么多年,十三阿哥府能一直屹立没人敢欺,除了有当今皇上的维护之外,额娘能立得起也很重要呢。其实这些阿玛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舍得让额多经事,他说,你额娘经的事儿已经不少了,这些个她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的事儿,就别让她再多费心神了。”

“你这小子”兰静越听越不是味,米虫这哪是在说他阿玛的不是,明明就是在给他阿玛开脱,把他阿玛的欺骗行为,倒说成是对自己的体贴和疼惜了,真是......太可恨了。

“你少来混我,”兰静瞪着米虫说道,“我这些年因着你阿玛的身子不好,**的心、费的神还少吗?”

“我知道,”米虫点了点头,“我跟阿玛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您虽然担心他的病,但只要他在你面前好好的,你就能安心不少,可如果知道他这个病是装出来的,是因为要躲开皇玛法的‘看重’,而这个装法也不是完全的保靠,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的,而被拆穿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是比较明显的,与这种亲人们都被悬在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的感觉,他信您能承受的得住,但却不想让您去受,不忍心让您去受。”

兰静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长子,没想到这个以前常被认为与四阿哥很象的不爱说话的儿子,真开了口却能说出这么一大堆,想到雍正自登基之后,话也是越来越多,兰静又觉得很悲哀,看来自己这个儿子,算是躲不过象他四伯的命运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别真弄成他额娘那样了

米虫看着自己额娘眼中、脸上的神情,知道她又魂游天外去了,不禁无奈的摇摇头,刚想提高声音叫醒她,结果另一个比他还高的声音先响了起来,“福晋,福晋”

“吵什么?”楹嬷嬷赶紧过去叫住那个一边大呼小叫,一边跑过来的小厮,“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这么嚷?”

“楹…嬷嬷,”那个小厮停下脚步,一边大口的喘息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出…事了,二阿哥…他…他…把…”

“二阿哥怎么了?”兰静已经因这小厮之前的喊声而回过了神,听到他提及福儿,忙赶紧过来问道,“他不是去别院了,出什么事儿了?”

自那次去别院见过乌苏格格之后,兰静就对福儿说,以后只要他想去,而身子状况又允许的话,就随时都可以过去,开始有好长一段时候,福儿都没说要再过去,兰静自然也不会逼他,只把乌苏格格定时诊脉的结果也给福儿这儿送一份儿,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康熙朝的最后两年,福儿才开始提出要去别院的请求,然后又慢慢的增加了次数,由几个月一次,换成了一个月一次,而后又是半个月一次,兰静为了让他能自在些,也从自己陪他去,到米虫陪他去,最后换成了侍卫陪他去。

“回福晋话,”那个小厮略微将气喘匀溜会儿,就马上说道,“二阿哥没去别院,他是去了富察格格所在的庄子里,而且把富察格格给杀了。”

“什么?”兰静一听立时就站了起来,起得猛了些,头还有些发晕,米虫忙在一边伸手扶着,“额娘,怎么了?”

“我没事儿,”兰静闭了闭眼,让脑袋里的晕眩过去,然后又赶紧问那个小厮道,“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福晋话,”那个小厮忙说道,“刚才庄子上来报,说二阿哥突然到他们那儿去了,说是乌苏格格记起了和富察格格的姐妹情谊,特意准备了礼物,让他送过来,他们当然不敢拦着二阿哥,就请着他进去了,结果他们见了面之后,没说多长时间的话,二阿哥就拿刀把富察格格给捅了。”

“快,备车,我要过去看看,”兰静听到这儿,赶紧吩咐下去,“还有,叫上李大夫一起。”

“我也去,”米虫也加了一句,“把我的马备上。”

“知不知道富察格格现在怎么样了?”兰静一边急步往外走着,一边问那个小厮道,“还有二阿哥,他没事儿吧?”

“庄子里的人说富察格格一身都是血,”那小厮回话道,“已经去请大夫了,现在死活不知,二阿哥应该是没事儿。”

“应该?”兰静的眉皱得更紧了。

自让福儿了解了乌苏格格发病的真相之后,兰静也注意过他对富察格格的态度,尤其是富察格格回到十三阿哥府里的那段时候,可是从她随着自己府里人被染上病症一同生病,又一同好转,再到康熙朝结束,雍正登基之后,富察格格被移到庄子上休养,这期间福儿一直都没有动作,只有一次站得远远的看了看她,但却并没有过去与之理论或是叫骂,没想到他身子弱气,手上却一点都不弱,出手就是动刀子。

心急如焚的赶到了庄子处,顾不得去理那些正在行礼的下人们,直接叫来管事,边往里走边问他道,“怎么样了?”

“回福晋话,”管事忙说道,“富察格格伤得很重,大夫说能不能救回来还不一定。”

“那二阿哥呢?”兰静更关心这个问题。

“二阿哥还好,”管事赶紧说道,“他并没有受伤,只是看起来有些惊着了。”

惊着了?兰静脚下一绊,是他动的刀子,是他捅的人,结果他还惊着了,这叫自己这个真正惊着的人,情何以堪?不过,等她真见到福儿的时候,就觉得管事的人确实没说错了,他这个样子,真是惊着了,而且是惊大发了,他缩在墙角,满是血的双手环抱着自己,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额娘,”见兰静迈步要往福儿那边去,米虫赶紧拦住,“我去吧。”

“不,”兰静摇摇头,很坚决的说道,“我去。”

为怕再度惊到福儿,兰静走得步子很慢,也很轻,但在快近五步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头来惊惶的看着兰静,身子也又往后缩了缩。

“福儿,”兰静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走,只是把声音放得很柔,“是我,是额娘。”

“额娘?”福儿的眼神开始有了些反应。

“是啊,是额娘,”兰静的声音更柔了,“额娘来接你回家。”

“回家?”福儿似乎丧失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只知道重复兰静的话。

“是啊,回家,”兰静点头微笑着,“回咱们的家,今天咱们吃烧烤,往常额娘都不让你多吃,今天许你可以多吃一盘肉,可好?”

“额娘,”福儿却摇了摇头,“额娘不让我多吃的。”

“福儿,”兰静心下恻然,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柔声叫着,“看看我,可认得我吗?”

福儿抬起头来看着兰静,又歪着头做深思状

“我是额娘啊,”兰静温柔的笑着提醒他,“福儿不记得额娘了吗?”

“额娘?”福儿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哎,”兰静也不管福儿叫出的是疑问句,很痛快的答应一声,又接着说道,“福儿,看你不小心都摔到地上了,你别动,等额娘过去扶你。”边说着连试探着往福儿那边走着。

一直跟着兰静行过来,在她身后的米虫提足了气,只等一看不好,就能第一时间将额娘抢回来,还好,福儿并没有发作,甚至在兰静的搀扶下,很听话的站了起来。

“看你,衣服都弄脏了,”兰静用手轻掸着福儿身上的尘土,又吩咐道,“赶紧去打水来,让二阿哥先洗一洗。”

水是早准备好的,之前庄子里的人就想着要给二阿哥洗洗手,只是被他歇斯底里的发作而吓住了,没人敢过去,这时候兰静一叫,马上就有人端着水盆过去侍候着了,兰静刻意的跟福儿聊着天,又示意米虫过来搭腔,以分散福儿的注意力,总算是顺利的把他的血手给洗干净了。

再然后就要看富察格格的结果了,若是抢回命来那一切都还好说,如果有个不好,那福儿只怕也是要被问罪的,且不说最后的判决结果如何,只一趟大牢之旅,就不见得是他的弱身子和现如今的精神状态所能承受的。

“弘昌,我先带福儿回去,”兰静微一沉吟,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福儿带回府去再说,“你留下来看着这边,富察格格有什么消息,随时派人告诉我。”

“额娘路上小心些,”米虫虽有些不情愿,但现时庄子里确实得有个主事的人,于是叫过两个侍卫来吩咐道,“你们护着我额娘回去,一定要紧跟在侧,不能让我额娘有任何的疏漏。”

“你阿玛那儿,”兰静等那两个侍卫答应之后,又对米虫说道,“要告诉不告诉的,由你做决定吧,这边的事儿,你也问清楚些。”

等十三阿哥接到消息回到府里的时候,兰静已经安排福儿睡下了,富察格格那儿的情况也传来了,很不幸的,她没能挺过来。

“皇上知道了吗?”兰静刚见着十三阿哥就问出这句话来,倒不是为了嘲讽十三阿哥,而是在这种状况下,福儿的命运也就得看雍正的了。

“没有,”十三阿哥也没误会兰静,“我总得先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兰静匆匆的将自己现下知道的消息和情况都跟十三阿哥说了,他背着手在屋里走了几回,又回到炕上,盘膝而坐深思着,让兰静的神思不由得往一休哥那儿跑偏了一小下,而他打坐之后拿出的主意,也没有一休哥的遭待见。

“爷说要去报案,并将福儿交出去?”兰静眉间紧皱得不只能夹蚊子,耗子都差不多了,“爷知道不知道,以福儿现在的情况,到了那里面,他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十三阿哥沉声说道,“早有知道受不了的工夫,就别拿刀子去捅人,他倒真是长出息了。”

“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兰静摇头叹气道,“再说这事儿,真要究其根本,也是富察格格出手暗算乌苏格格在先,福儿这也算是为母报仇,况且事后他自己也惊呆了,可见得心有悔意,又没出阻止庄子里其他人对富察格格的竭力救治......”说到这儿,兰静停了下来,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我说这些也是多余,如果朝上不想追究,那理由也不用我来寻,自是能备得妥妥贴贴的,若是朝上要追究,那我想太多的理由也都不能成立了。”

“不管怎么说,”十三阿哥又说道,“这事儿咱们是绝不能掩下来的,如果他们要带福儿过去,咱们也得配合着。”

“也罢了,”兰静不会在律法上与十三阿哥硬犟,“那爷可得答应我,带福儿走可以,一定好好待他,他现在的心智不稳,别真弄成他额娘那样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亲事

雍正并没有让人带走福儿,反而让人将富察格格如何设计伤害乌苏格格的事儿进行了查实,并对其娘家所行过的一些不法之事,也开始派人去过问了,弄得他们焦头烂额,同时心里也明白此种缘由出于何处,再看到十三阿哥府里除了没将福儿交出来之外,其余该做的都做了,十三阿哥甚至还上折称罪、自请处置,虽然知道雍正肯定不会真的对隆宠有加的十三阿哥有什么严重的处罚,但富察家也觉得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

当然之前富察家也没敢到十三阿哥这儿行撒泼耍闹之事,但以受害者的口吻哭哭啼啼、哀哀叹叹,话里面再暗含着一些这样或是那样的寓意却还是有的,现在他们全面都退回去了,十三阿哥也投桃报李,从富察家选了几个尚可造就的人,推荐到一些能发挥其所长的地方去了。

富察格格娘家这边是不追究了,可是福儿的情况却不是很好,自那天回府之后,当晚他就发起了烧,李大夫下死力的很保着,这才让他的情形稳定了下来,可是他的身子是稳定了,精神却没有,而精神的不稳,又带得身子的稳定成了不定时的,几次间歇性的折腾下来,现如今已经成了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了。

从福儿的屋里走出来,兰静挥退了众人,信步走到园子里,抬头看了看天,低头看了看地,又看周边的树木花草,心中竟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的意兴阑珊,随便找了个亭子,就那么直接坐到了石凳之上,百无聊赖的左右各看一眼,然后吁出一口气,将身子趴到了石桌上,目光定格在前面,开始发起呆来。

“别伏在这儿,看着了凉。”十三阿哥的声音将兰静从呆滞的状态下惊醒过来。

“爷来了,”兰静抬眼看了看十三阿哥,抬起了身子,却没站起来,只懒懒的说道,“坐吧。”

“在想什么呢?”十三阿哥应声在兰静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又问她道。

“没想什么,”兰静声音还是懒懒的,“就是一个人发发呆。”

“你,”十三阿哥看着兰静问道,“还生我的气吗?”

“没有,”兰静摇了摇头,“我没生爷的气,我谁的气也不生,我只是觉得很累。”

“你累是正常的,”十三阿哥柔声说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现在事儿过去了,你正该好生的歇一歇了。”

“是啊,”兰静悠悠的说道,“我是该歇歇了。”

“我也知道最近的事情,让你很觉得累神,”十三阿哥伸手握住了兰静的手,“现下你且抽时候多睡一睡,等朝政那边都理顺了,我就兑现我的承诺,带着你各处去走走,走看山看河。”

“爷真能舍得走吗?”兰静看看眼前的男人,现在她不是对他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没信心,“皇上对您隆宠有加,远超出其他所有的兄弟,您真能忍心在他励精图治的时候,不在他身边帮着他,同时也一展自己以前没能表现出来的才华和能力,而去陪我看山看河,徒然消耗年华?”

“跟你在一起,是我的衷心所愿,怎么能说是徒然消耗年华呢?”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我是很希望能帮到四哥没错儿,但我早就跟他说好了,等朝局基本稳定之后,就允我退下来,去过我最想过的悠闲生活。”

十三阿哥这话倒是出乎兰静的预料,让她不禁扬了扬眉,“他同意了?”

“当然,”十三阿哥笑着点头,“他若是没同意,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那我倒真是要谢谢皇上了,”兰静微微一笑,又一整面色,对十三阿哥说道,“好了,爷,还是来说说福儿的事儿吧?您刚来的时候,也是去看过他的吧?他现在的情形可是越来越不好了,爷看看要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十三阿哥皱起了眉,“不是一直都在给他治着呢吗?”

“治是治,可是治不好也是枉然,”兰静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要再寻些名医来,说不得就能找着有办法的。”

“名医你找了不少了,”十三阿哥眉头依旧皱着,“可是治来治去却依然不见好,我倒觉得,与其四处找那没影儿的名医,不如给他换个地方,也许就能好了也说不定。”

“换个地方?”兰静的眉也皱起来了,“可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会觉得害怕吗?”

“也不算是陌生的地方,”十三阿哥对兰静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说的地方,指的是乌苏氏住的别院。福儿每月不也总要过去那么两三次吗?听说他在那边的时候是很自在的。”

这倒是的,自从福儿怀疑起兰静开始,他与十三阿哥府里的其他人就都产生了一种隔阂,即使后来证明他的怀疑只是一场误会,但隔阂却还是依旧在,不同的只是怀疑变成了羞愧,兰静劝慰过,也让米虫他们去与他多亲近,更让十三阿哥去找他谈过,虽然稍好了些,但却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所以到后来,他到别院的次数才会越来越多起来。

只是,那个别院里还有乌苏格格在养病,虽说他们两个是母子,但两个病人凑到一处好不好,兰静也不知道,至于福儿会对富察格格用刀,是因乌苏格格而起,如果这时候他们再见面,会不会让福儿再次想起他杀人时的场景,而使情况变得更坏,就更不是兰静所能预料的了,而正因为她不知道,也不能预料,所以对十三阿哥的这个想法,也不好表示意见,只能说,“这事儿最好还是先问过大夫再说。”

问过大夫之后,大夫觉得换个环境对福儿的病也许会有好处,但若是换到别院的乌苏格格那里,却绝对是短弊大于利的,最终商量下来的结果是,既然雍正赏了十三阿哥这么大的府邸,那就开辟出个小院落给福儿,平时不许人走进走出的扰到他,如果他不问起,兰静等人也不用日日去看他,但如果他出了事儿,这边也能即时得到消息,随时就能赶过去。

再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平常了,十三阿哥依旧忙着他的朝政,兰静仍然管着她的府务,欢馨已经完婚了,但因为就嫁在京城,要见面也不是很难,弘昌也娶了亲,雍正对这个很象自己的大侄子当然是很厚待的,指了富察氏做为他的嫡福晋。

此富察氏可非彼富察氏,这个富察氏确确实实是出身名门,她的阿玛是马武,现今的领侍卫大臣,在康熙朝则是做御前侍卫前后达五十多年,在一废太子时,因受到串通举荐八阿哥的马齐的牵连,曾被撤职拘系过,但在太子二次被废之后,他就又恢复了原职,一直到六十年,他又被迁任为镶白旗蒙古都统。

只是这门亲事兰静却觉得有些别扭,她不是嫌弃富察氏配不上他们,当然,也不是嫌弃他这个姓氏太过招眼,米虫现在可是亲王世子呢,福晋的出身不能太差了。兰静别扭的事儿,这里面岔了辈了,马斯喀、马齐、马武,还有李荣保,这四个人是兄弟,现今被封了履郡王的十二阿哥的福晋就是马齐的女儿,可马武的女儿却是被指给了米虫,这种辈份儿错乱的事儿,在清朝皇室宗亲里倒也不算少见了,但当与自己儿子相关之时,兰静却还是不由觉得不大舒服。

不过,富察家的另一个人却是引起了兰静的注意,那就是李荣保,兰静不知道在有弘晖这个中意的继承人之后,雍正还会不会把他的女儿指给弘历,想想不是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只不知将来要便宜谁了,不过,对于她来说,能不进皇宫,不用去跟那个败家子皇上生那生不完的气,应该是会过得很好的,而至于李荣保的那一大堆儿子们,兰静不知道别人,却是知道傅恒的,这可是个真正的文武双全,为人据说也很低调沉稳,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女婿人选。

兰静习惯性偏楼的特性,随着雍正登基之后,心情的放松,而开始摆脱之前的压抑,渐渐的抬头并又加以发扬光大了,居然从儿子的婚礼上偏到去想女婿,只可惜现下傅恒还太小,配欢颜是不行的,少不得这些年先暂且多留意着,等欢惠再大一些的时候再说了。

只是傅恒准备留给小女儿了,但二女儿的女婿人选却还是要有待斟选的,但兰静却不是很担心,欢颜在十三阿哥府里可是三千宠爱积于一身,被阿玛和哥哥如珠如宝一样的待着,给她挑女婿,那些个备选之人,不被查个底儿掉、连小时候的种种“恶习”被翻出来才怪。

只是十三阿哥府里在挑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挑他们,福儿的精神最近虽然渐好了些,大夫却依然不敢说已经痊愈,再加上他那虚弱的身子骨,以及杀死过阿玛小妾的名声,但凡有些真心疼女儿的,都不会将他做为女婿的人选,兰静其实也觉得福儿现在还不适合指婚,可这话却不能由她来说,好在离福儿到够指婚的年龄还有些时候,或许到时他的病能有显著的起色也不一定。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直接废掉不就成了

兰静没想到,雍正不只是操心自己儿女的婚事,连十三阿哥的也一并操心起来了。

康熙在末年的时候,本是想给十三阿哥再赐些女人的,可是随后就发生了十三阿哥阖府被染上病症,以及八阿哥病在他回銮路上的事儿,等十三阿哥病好了,身子却又虚了,只能是很遗憾的恭请皇阿玛暂且收回成命了。再然后就是皇太后生病,接着又病逝,等守孝期过了,又有这事儿或是那事儿的出着,这件事最后也就变成不了了之了。

结果,雍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康熙之前还有这么件事没做完了,觉得自己既然是子承了父业,父亲没完成的事务也很应该帮着他完成才对,于是在出了孝期的第一场选秀之时,就想着挑几个好的赐给十三阿哥。为了怕兰静知道了会从中作梗,雍正还让皇后下了封口令,不许宫内及宫外的人露出口风。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雍正也没可亲可爱到所有的兄弟和嫂子弟妹们都能为他保守秘密,所以最终兰静也还是听到风声了,不过还没等她有什么想法呢,十三阿哥那边就已经自行解决了,雍正虽然对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很是恨其不争,最后到底还是不忍违了他的心意,只能是悻悻做罢了,只是以后见到兰静比以往更加没好脸就是了。

雍正并不是自己老公,他有好脸没好脸,兰静才不会在乎,而这次十三阿哥的表现,再加上出宫与他们住到一处的敏妃娘娘的调解下,两个人的不好不坏、不咸不淡的情形终于也算是缓解了。其实兰静也没想着要与十三阿哥闹一辈子,有话说“不痴不傻,不做家翁”,其实夫妻也是一样,凡事太较真了,也没意思了,既然两个人有情,又没打算要分开,那别扭一阵也就可以了,帆扯太足了,并不是好事,至于因此事而少掉的那些无形的东西,则只能是在以后慢慢的再往回找了。

虽然弟弟内闱不争,让雍正很是郁闷,但却不能打消他的好心情,现在兄弟们都还算安分,即使未见得所有的都能悉心办事,但没别着给你找别扭的,这就已经不错了,另外,朝局上下一切都顺得差不多了,西北那边又取得了大捷,所以这个中秋他过得也格外的滋润,又做诗又游玩的,还让十三阿哥就用造办处给重阳过生日的兰静打些首饰做礼物,让一向都知道他对十三阿哥府大方的兰静觉得有些奇怪了。

朝局上的事儿顺了,十三阿哥就开始准备要退下来的事儿了,只是雍正倚重他过甚,他已经推出去了一些职位,可是剩下的还有不少,这些都要找到妥当的人来接手,其中有一部分他想让刚从西北立完战功回来不久的关柱来承担。

“爷不怕人说你任人唯亲吗?”兰静看着十三阿哥问道。

“说就说了,”十三阿哥一笑,“我用的都是有能力的人,正因为是亲,我才看得更分明些。”

“那爷打算跟皇上推荐关柱做什么?”兰静很关心弟弟未来的前程。

“我既说他是个有能力的,”十三阿哥笑着说道,“那自然就要让他到能发挥他能力的所在,虽然难免辛苦些,但好在他年轻,正是可当造就的时候。”

“也罢了,”兰静一听十三阿哥的口风,就知道他给关柱安排的必是职责繁重、不太能偷懒的地方,不过,在康熙朝关柱也不得志的够久了,在雍正就让好好的一展所长吧,不过,她却还有一个人的安排要关心,“只是,那个伊都立,爷为他也安排了职务,这妥当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十三阿哥对兰静说明着,“伊都立确实有一定的才能,我跟他也谈过了,看着他确实是悔过了,既然如此,就不妨给他一个机会,也省得你总要去安抚你六姐。”

“我安抚六姐没什么,”兰静还是有些担心,“你推荐的人犯了错、不,犯错没什么,只怕他再行出什么不法之事,那才是打脸呢。”

“没事儿,”十三阿哥摇摇头,“其实用他,是皇上提议的,我已经跟他说了,要用这个人,就一定要慎重,他才学是有的,只人品还说不好,现在看着是还行,等身居仕途的时候长了,就说不准了,皇上说他知道了,会对他量人量才而用的。”

兰静点点头,既然是领导人先提出的,自家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那以后是好是歹,至少是不用担什么责任了,只是自己也得找个机会叫六姐过来,好生嘱咐她一番,这个机会是他们盼了好多年的,现在得到了就应该珍惜,其实雍正会盯着他,是坏事,也是好事,如果他真的能行的正,取得了雍正的认可,那将来的前程也定是不会差的。

十三阿哥虽然给伊都立安排了职务,但却只是基层的,并不是接手他身上现有的差使,他身上现有差事的接任者除了关柱之外,更多的还是由他其他兄弟们来接任的。看着十三阿哥除了身上的爵位之外,其余的职务全都被转了出去,不管是皇亲国戚们,还是朝臣们,都是惊讶一片,等听说是十三阿哥觉得身子不济,想歇下来好好休养的时候,有惋惜的,有称快的,有幸灾乐祸的,但羡慕的却很少。

在很多人的眼里,十三阿哥若不是身子实在支撑不住的话,那他这样做的话,就实在是太傻了,兰静其实也有些犹豫,她原来希望十三阿哥能早些退下来,是因为他的病,兰静怕他再落个象历史上一般鞠躬尽瘁、劳累过度、引得病痛加重而早早逝去的命运,而现在,他的久久不能治愈的病,是因为他自己不想治愈,现今他的病已经是完全康复了,雍正既不象康熙会防着他,又对他又相当的信任和器重,在这样的环境下,正是十三阿哥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

对关柱,兰静尚且觉得他在康熙朝憋屈太过,在雍正朝就应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而十三阿哥在康熙朝比之关柱又是憋屈的多了,在雍正朝施展才华的环境则又比关柱强得多了,那是得天独厚,别人都不能及的。世间男儿有几人不想创一番事业的,如果十三阿哥只是为了陪自己而放弃掉这些的话......

“放心吧,”十三阿哥对兰静笑笑,“我不是只为了陪你才这么做的,我自己也想好好的松泛松泛,更何况,还有额娘呢,她在宫中也闷了半辈子了,现在出来了,正可带着她各处走走看看。”

“可以带她去恬然那儿看看,”兰静建议着,“然后再去看看欣然。”

“正是呢,”十三阿哥点头笑着,“只要额娘喜欢,她想上哪儿都成。”

“那孩子们呢?”兰静又再问道,“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这恐怕就不行了,”十三阿哥遗憾的摇着头,“弘昌,皇上是坚决不放的,还有弘暾,皇上也给留下了,本来他还想收欢惠当公主的,被我以额娘舍不得为由推拒了。”

“推得好,”兰静正因为两个儿子不能同行而有些不太满意的心,又被十三阿哥的话吓了一跳,还好他马上就做出了解释,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又不是没女儿,抢人家的做什么?更何况,那公主是那么好做的,要不是有爷安排着,恬然和欣然还不知道会把那些教养嬷嬷把持成什么样呢?”

“这还是你的提醒呢,要不我再是不会注意到这个的。”十三阿哥笑着说道,“这事儿我已经跟皇上说了,他会想办法解决的。”

“想什么办法?”兰静不以为然的说道,“直接废掉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