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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对玉莲的确不是俗物,以靳水月的眼光来看,这莲花的底座是翠绿至极的翡翠,而上头这白玉,也是翡翠,若是珍贵,便在于这翡翠生的实在是奇特,下头翠绿,上头雪白,经过能工巧匠一雕琢,可不就成了荷叶荷花,而且还是一对,当真是珍贵至极。

“二夫人知道妹妹素爱荷花,特意送了这样精致绝美的白荷花来,这番心意真是好,而且这几年内务府送来的翠都不算好了,可这莲花下的荷叶却翠****滴,又是这般大的,当真是珍奇了。”德妃在一旁笑道。

敏妃做了这么多年的宠妃,自然从皇帝那儿见过好东西,也知道胡氏送的是重礼,这样的东西不是银子下去就能办到的,旁人若是得了这样的东西,肯定都会珍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卖的,可见胡氏真的是用心了。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本宫照看水月是因为喜欢她,你这个做母亲的几次三番请求入宫见她,本宫之所以不许,是因为你从前将她弃了,并不是想要你的重礼。”敏妃开门见山的说道,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

大约没有想到敏妃会直接这样说,德妃脸色变了变,想打圆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胡氏也愣住了,随即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是,的确是妾身糊涂,不该将尚未满月的孩子撇下,妾身也后悔不已,日日自责,只是大错已然铸成,即便妾身再辩解,都是无用的,娘娘教训的是,如今这孩子养在宫里是她的福气,妾身只求她能够平安长大,若娘娘能让妾身时常见上一眼,便是妾身最大的福气了。”胡氏含泪说道,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靳水月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女儿是你的,本宫也不想做那抢人孩子的恶人,只是水月是皇上下旨接进宫的,要不要送回靳府,是皇上说了算的,不过,你放心,本宫也喜欢这孩子,只要她在这宫里一日就不会亏待她,至于出宫的事儿,你等圣旨吧,时辰也不早了,本宫乏了,芸娘送水月回屋去吧。”敏妃一边说着,一边将靳水月放了下来。

“是。”芸娘应了一声,十分为难的看了一眼自家二夫人,才拉起了靳水月的手。

靳水月知道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乖乖的跟着芸娘去了,好几次都想回过头看看胡氏,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也跟去瞧瞧吧。”敏妃见胡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靳水月离开的方向发呆,眼中还含着泪水,想着自己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若要和孩子分开,真是要她的命,顿时就心软了。

“是,多谢娘娘。”胡氏连忙应了一声,又向德妃行了礼,才跟了上去。

靳水月才出了正殿就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直到回到了自己住的西配殿,才看到胡氏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因为脚下踩着盆底鞋,太高,加之胡氏很急迫,好几次都险些跌倒,最后踉踉跄跄的跨过门槛跑到了屋里,一把就将靳水月给抱在了怀里。

“二夫人,您先抱着郡君进里屋,外头人多嘴杂。”芸娘眼中含着泪水说道,还吩咐香穗和花穗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然而,靳水月很重,胡氏一使劲儿竟然没有抱起来,半跪着将女儿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不愿意放开。

靳水月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过她还能忍着,而且胡氏身上那一股子清香味好闻极了,她格外喜欢。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即便她对胡氏没有什么感情,可被她抱在怀里心里依然无法平静。

“孩子,我的孩子,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对不起你。”胡氏抱着靳水月,大哭起来,仿佛要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想念和凄苦都爆发出来一般。

靳水月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首先她们不熟,真的不熟,她还不知道要如何与胡氏说话,她忐忑,她不安,但她还是反手抱住了胡氏,她在这世上的母亲。

“郡君,这是您的母亲啊,您快叫人。”芸娘见靳水月傻傻的被二夫人搂着,仿佛呆住了一般,立即开始教她。

靳水月见胡氏这般伤心难过,也不想再刺激她了,便顺着芸娘的话,乖乖的喊了一声“母亲。”

胡氏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年幼的女儿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喊自己母亲,她突然觉得很凄凉。

一想到家中另外两个丫头每次瞧见自己是都往自己怀里钻,那股子亲热劲儿,和眼前小女儿的漠然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心里就难过。

“二夫人,小姐还小,又没有见过您,有些认生,您别介意。”芸娘见母女两人之间很生分,立即来打圆场。

“原是我不好,水月生下来还没有满月就丢下她离开了京城,水月大病一场,九死一生熬了过来,又在宫里长大,都快五年多了,咱们这是头一回见面,孩子能够叫我一声母亲,都是敏妃娘娘和芸娘你教导有方了,水月…母亲的好女儿,别挂母亲,母亲当初有不得已的苦衷…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水月…。”胡氏摸着靳水月小脸,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泣不成声。

“母亲,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水月有母亲了,水月高兴。”看着胡氏哭的那么凄惨,靳水月实在是心有不忍,诚如胡氏所说,若不是有难言之隐,又如何会拖着月子里残破的身子抛弃她离开呢,大约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33.第33章 出宫梦碎

旁的对母亲说出这样懂事乖巧的话来,大抵会被表扬一番的,可胡氏一开始并不是官家女儿出身,只是后来都快成亲了,她父亲才捐了个小官,有了官身。

胡家原本是苏杭一带几位出名的商贾之家,她从小自由自在惯了,教孩子也不是一板一眼的,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就说出了如此贴心的话,胡氏欣慰之余又觉得心酸。

靳水月一直观察这自己这个美人娘亲,本想哄她开心,却瞧见她那泪水又要下来了,顿时冷汗不已。

“旁人都说宫里规矩大得很,我也知道的确是这样,可怜我的水月,小小年纪就要学这些,说个话都要这般…。”胡氏难受得紧,忍不住抹了眼泪。。

靳水月真后悔,早知道美人娘亲如此多愁善感,她就不故意卖乖了,或许又哭又闹才比较合其心意呢。

娘亲太美太好,又仿佛水做的一般,是个妙人儿,父亲能够娶到这样的媳妇儿,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再想想横在两人中间,导致两人发生误会的那个季秋梨,靳水月瞬间不觉得担心了。

论外貌,论气质,美人娘亲可是甩了那个女人几条街了,父亲应该不会为了那个女人而对美人娘亲不好吧。

可是,她要如何卖萌,才能让眼前这个大哭的美人儿止住眼泪呢。

“呜呜,母亲,我终于有母亲了…。”没办法,事到如今,靳水月唯一能够使出来的招数只能以哭制哭了。

不是说以暴制暴有时候最管用吗?

可是要让几乎掉不出眼泪的她流泪,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她只是有哭声,没有眼泪,故意伸出肉嘟嘟的小肥手遮住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乖女儿。”胡氏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把搂着自己面前的小女儿,十分紧张的问道。

靳水月一头扎紧她怀里,紧紧扯住她的衣裳装哭,只觉得自家母亲怀里又香又软,实在是舒服。

季秋梨胸前那对大馒头她是记忆犹新的,当时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看似纤弱的季秋梨有着那样火爆的身材,如今靠在她家美人娘亲怀里,也有同感啊。

那上辈子做了太平公主的她,这辈子会不会人品大爆发,遗传了她家美人娘亲的完美基因,彻底改变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肉的跟小包子一样,日后估计是全身猛长的趋势靳水月就有些沮丧,原本还以为这辈子要大翻身,迈入波霸行列了,如今看来太玄乎,她也必须减肥了,不然以后长得虎背熊腰,成了女汉子,她真的要崩溃的。

“二夫人,咱们郡君从小就乖,大约是见到您高兴才哭了,您不知道,郡君从前一直问奴婢,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有额娘,她的额娘去哪儿了呢?奴婢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告诉郡君,她的额娘很快就来找她,今儿个奴婢告诉郡君您要进宫,她着实高兴了好久,可二夫人您一直哭着,郡君也心里也难受。”芸娘只能如此帮自家小主子说话了,事实上,她和靳水月就从未说起过胡氏来。

“都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不好,当初…母亲不该丢下襁褓中的你离开,事实上母亲也是没法子,旁人都说母亲是因为你父亲和季秋梨做出丑事来,一气之下才离开的,事实上…那时候你外祖母病重,母亲尚未生下你就收到了信儿,不能耽搁了,母亲还以为和你分别最多几月,哪知道你就进了宫,咱们母女都五年多不见了,好了,我的小乖乖,不哭了,不哭了,瞧瞧母亲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来。”胡氏立即让跟着的丫鬟拿了东西出来,左一个,右一个的哄着靳水月。

靳水月当然很卖力的配合了,免得她家美人娘亲又掉眼泪了,没办法,美人嘛,大多是多愁善感的。

听了母亲说了那样多的话,也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靳水月心里那一点点不痛快也消失殆尽了,任由胡氏抱着,十分享受。

胡氏带了一小箱子东西进来,除了她亲手给靳水月做的衣裳鞋袜以外,还有靳水月两个姐姐送她的东西,都是小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她那个便宜父亲还给她送了一幅字画,靳水月却不怎么看得懂,上头写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繁体字,而且是草书,她只能大概猜个意思,上面的印章她也不认识。

“母亲给我做的衣裳真好看。”靳水月披上了胡氏给她做的披风,粉嫩的颜色很衬她,上面绣的素馨花清淡优雅,她很喜欢。

“我的手艺不如从前了,虽说我从芸娘那儿得了你的身量尺寸,可这衣裳还是小了些,大约你就能穿这一季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家不缺银子,母亲再给你裁制好的新衣送进宫来。”胡氏一边帮女儿比着自己做的衣裳,一边说道,眼中满是疼爱之色,又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道:“还真是个小胖妞,比你两个姐姐不知好了多少倍呢,她们两人风都能吹倒似得,太娇弱了,还是咱们水月好,日后嫁了人也不会吃亏。”

胡氏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有发现她家小女儿面色怪异的很。

什么叫嫁了人也不会吃亏?难道还得打架吗?比谁更壮硕,更有力气吗?

靳水月瞬间囧了。

她家母亲难道不知大多数都男人都喜欢弱柳扶风似的女子吗?,若真的五大三粗,估计嫁人都嫁不出去了。

不过…这事儿离她太遥远了,她立马撇开不想了。

胡氏见到了分别五年多的女儿,自然很想很想,又逗了女儿一会,舍不得放手。

站在靳水月身侧的芸娘见时辰差不多了,才低声提醒道:“二夫人,时辰不早了,您该出宫了,否则旁人又要生事了,宫中之人向来喜欢无事生非,咱们又要靠敏妃娘娘庇护,万万不能给她惹麻烦了。”

“好。”胡氏闻言怔了怔,轻声应道,又抱着靳水月,柔声道:“好孩子,你放心,母亲即便倾家荡产,都会把你从宫里弄出去的,就委屈你再留一些时日了,无论如何,母亲都要在明年离京之前将你救出去。”胡氏紧紧抱住靳水月,亲了又亲,就是舍不得放手。

“二夫人,走吧。”芸娘叹息一声道。

“好孩子,乖女儿,等着母亲,一定要等着母亲。”胡氏又紧紧的保住了靳水月,才慢慢松开了手。

靳水月知道,她家母亲是将宫中当初地狱一般了,否则也不会说要救她的话了,事实上,她一个孩子,还不至于那般倒霉,不过…她也期盼着能够出宫了,有这样的美人娘亲在,日子肯定不会无趣,而且还能离开京城呢,她真是期待啊。

成日里被困在紫禁城这个天方地方,抬头就是一小片天的地儿,对于上辈子自由自在满世界跑的她来说,真是不习惯。

“那母亲可要早早来接水月。”在胡氏要出去的那一瞬间,靳水月忍不住喊道,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无尽的期盼。

胡氏闻言回过头,眼中满是不舍和痛苦,最终含泪轻轻重重的点头,才转身离去了。

其实靳水月还想告诉她,别把银子不当钱的使了,她虽然想离开,却不想母亲倾家荡产。

而且…一旦说走,靳水月眼里又闪动着太后等人的身影来,说抛下一切离开,只怕她自己都做不到,一时真是头疼的很。

胡氏在女儿屋里自然是真情流露,率直无比,但一出了门槛,便又是众人面前那个美艳无比,端庄大方的靳家二夫人了,谦卑恭敬、进退有度,连得了消息,眼巴巴赶来看热闹的荣妃和惠妃都没有抓住丝毫把柄,从容而来,从容而去。

“同为姐妹多年,本宫竟不知德妃妹妹是如此热心肠的人呢?还是德妃妹妹和胡氏有旧?”来凑热闹的荣妃看着德妃,笑眯眯的问道。

“不瞒姐姐,本宫的确和胡氏有旧,当初尚未进宫之前,也算熟识了。”德妃笑眯眯的说道。

“胡氏不过二十几岁,德妃妹妹竟然和她熟识,可见是忘年交啊。”惠妃在一旁抿嘴笑道。

德妃闻言心里一股子无名火气就窜了上来,她也只不过比胡氏大了七八岁,还忘年交?莫非讽刺她老了?

不过一想到眼前这二人都比自己老了好几岁,看着已显老态,而自己因保养得当还算年轻,她心里就不计较了,也不想因此惹来麻烦,笑眯眯的也就过去了。

倒是敏妃不想听了,她方才本就要歇着了,敏妃非要拉着她说话,后来这两个也来凑热闹了,实在是不耐烦应付。

“三位姐姐慢慢说着,本宫今儿个身子不适,先告退了。”敏妃站起身说道。

“本宫宫里也还有事,便不叨扰妹妹了。”德妃也站起身来。

荣妃和惠妃见此,有些生气,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了。

“其实主子没必要和她们置气的。”待众人离去后,红菱一边扶着敏妃往后寝去,一边劝道。

“本宫只是不喜欢这些人太多事而已,我宫里的人,我宫里的事儿,还轮不到她们插手,好了,去准备着,一会皇上要过来用晚膳。”敏妃柔声说道。

“是。”红菱闻言立即去准备了。

傍晚,皇帝来用膳时,敏妃提起胡氏进宫,想将靳水月带回靳家的事儿,却被皇帝一口回绝了,说过几年再说。

靳水月有些失望,用了晚膳回到屋里后,红菱就来了,还带着她母亲胡氏敬献给敏妃的翡翠白玉莲花。

34.第34章 祖父的消息

“姑姑怎么过来了,可是敏娘娘有事吩咐水月?”靳水月原本坐在罗汉榻上的,见红菱进来了,便站起身来,因动作太快,还险些踩滑了,毕竟她个子还小,这罗汉榻对于孩子来说有些高了。

“郡君,这是娘娘吩咐奴婢拿过来的,娘娘说了,她将您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二夫人这东西自然是不能收的,之所以收下,其实是想给郡君您的。”红菱一边说着一边将碧玉白荷花放下。

靳水月连忙推辞,可红菱奉了敏妃之命过来的,自然不会再拿回去,靳水月无奈,第二日清晨又去找了敏妃,但她说什么都不肯再拿回去,还说是提前给她的嫁妆,弄得靳水月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郡君,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回到了西配殿靳水月的屋里,芸娘便低声提醒道。

这些日子,由于靳水月慢慢大了,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敏妃几乎没有跟着了。

打从贵妃仙逝后,四妃夺权,都想争夺那打理后宫的大权,原本一个不让一个,相持不下,如今惠妃转而支持荣妃,宜妃和德妃不肯退步,局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皇帝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迟迟没有下旨定人选,还是让四妃共同主事,倒是让有心之人颇为窝火。

事实上,太后身为后宫最大的长辈,她若是下了懿旨,皇帝必定会遵从,可太后却不愿管此事,原本这几年敏妃时常进出她宫内,得太后喜欢,可敏妃却无这样的心思,靳水月虽然有心促成此事,但也不想让她家敏娘娘做她不爱的事儿。

跟在敏妃身边几年,靳水月也发现她不是爱慕虚荣,贪恋权势的人,就这样过着也是不错的。

“芸娘,府里近日可有祖父的消息传来?”靳水月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问道。

昨儿个母亲进宫,哭得一塌糊涂,靳水月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根本没有来得及询问祖父的近况,但府里每隔一月就会派奴才传消息进宫的,她也不必急于一时。

芸娘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背对她的靳水月并未发现。

“启禀郡君,老太爷身子骨好着呢,府里的下人传消息来说,老太爷再过两个月就能回京述职,不必再去黄河边劳累了。”芸娘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安的说道。

靳水月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万分的笑容,回头看着芸娘,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真的?祖父真的要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若说之前要出宫去,她还有些犹豫,舍不得宫内的众人,但是又不想被困在这儿,总想得到自由,如今却是完全下定决心了。

祖父就要归京了,她做梦都想和祖父重逢,好好孝敬她,自然想出宫去了。

虽然她是真心诚意孝顺太后,敬重敏妃,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但是她们的身份毕竟太不一般了,靳水月虽然是个来自未来的人,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早已融入了这个时代。

太后和敏妃虽好,可靳水月跟在她们身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总还有一分小心在里头,可祖父却不一样。

这几年来,祖父苍老的面容总会出现在她梦里,当初在灵隐寺,祖父说折寿十年救她的话,完全刻入了她心底,让她无比震撼,也格外依赖祖父。

“是真的。”芸娘吓了一跳,轻轻颔首。

她家郡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始终记得老太爷,慢慢长大后,时常都要问老太爷的消息,祖孙二人的感情很深厚,芸娘能够感觉到自家郡君此刻心里多开心,笑了笑,便提醒她往太后宫里去了。

靳水月心里却很兴奋,以至于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到外头被十三捉弄后破天荒的没有生气,笑眯眯的出了永寿宫。

“这丫头今儿个是见到了一屋子金元宝了吗?”十三阿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轻挠了挠自己的头,这才往自家额娘的寝殿去了。

打从五年多年,自己满百日后,就和祖父分开了,这些日子里,靳水月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祖父,那个自己来到这世上给她第一份关心和温暖的人,那个她能够放心依赖的人。

五年啊,一想到祖父在黄河边吹了五年的冷风,一想到旁人说起祖父来时,都赞他鞠躬尽瘁,身先士卒,靳水月笑着的同时,心却在滴血。

祖父今年都六十有六了,还要那般劳累,她心疼极了,难过极了。

去年冬日,她在宫中闲逛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偏僻的地儿,看见两个头发花白的太监正在风雪中提着井水冲洗宫中众人用的马桶,那苍老而可怜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

听说祖父从前治水时,冬日里都会亲自下河测黄河水位,兢兢业业的,可听在她这个孙女的耳朵里,有的只是伤心难过。

今年,她年岁大了一些,有些话说出来便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了,所以故意在太后和皇帝面前都提起了祖父,旁敲侧击,告诉他们祖父老了,该颐养天年了,可两位贵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如今总算要让祖父回来了。

靳水月心里实在是高兴,连走路的步子都是轻快无比的,还忍不住哼起了前世自己十分喜爱的歌儿,兴高采烈去了太后宫里。

“今儿个一早,就有小喜鹊飞到了哀家宫里的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你这小丫头就蹦蹦跳跳的来了,瞧这幅高兴样子,必定是有欢喜的事儿要和哀家说了。”太后原本正在院子里遛弯儿,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儿,算是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在等靳水月,因为这丫头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来。

“水月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靳水月上前给太后行礼,顺势就靠近了她老人家的怀里,仿佛长久以来便是如此,动作十分娴熟自然。

“乖孩子。”太后微微躬身,张开双臂拥住了她。

“水月每日来,太后娘娘都说小喜鹊飞来了?水月怎么一日都没有瞧见?”靳水月听太后说小喜鹊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儿个心情格外好,真的想找那小喜鹊。

太后闻言哈哈大笑:“你不就是哀家的小喜鹊吗?”

靳水月闻言怔了怔,才知道太后是故意逗她开心的,满是稚气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靠着太后,脆生道:“也是,连皇上都说水月是有福气的人,可不就是小喜鹊了,太后娘娘,芸娘说祖父过两个月便要回京了,到时候水月能不能出宫去看看祖父?”

靳水月不敢子啊太后面前说她要出宫的事儿,免得太后寒心,毕竟她老人家也疼爱了她几年,如今她一有了祖父就抛弃人家出宫去了,若她是太后,也会觉得难受的,她不想伤害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她知道,只要祖父回京了,以祖父对她的疼爱,肯定会向皇帝请旨接她出宫的,由祖父出面也名正言顺,因为当初就是为了解祖父的后顾之忧,皇帝才接她进宫的,如今祖父回来了,她自然要回靳家去了。

一想到昨儿个母亲还说倾家荡产都要将她接出宫去,靳水月就想笑了,只要祖父回来了,她家美人娘亲就不必破费了,不必绞尽脑汁谋划了,真是一举数得。

“看你祖父?”太后闻言浑身僵了僵,不着痕迹的扫了芸娘一眼,神色冷漠,吓得芸娘浑身都颤抖起来了,但当她低下头看着靳水月,却格外慈爱温和。

“好孩子,到时候哀家请你祖父进宫拜见哀家,你不就能见到了吗?”太后笑道。

“多谢娘娘。”靳水月笑眯眯的点头,也不敢表露的太兴奋,她拉着太后的手笑道:“娘娘,昨儿个睡得可好?”

“有小水月捣鼓的那些鲜花汁水,自然能够安睡,还是你这孩子机灵聪慧,你不是想去景阳宫的大书房瞧瞧吗?哀家已经向皇帝说起此事了,一会哀家就带你过去,只要是你喜欢的书,都搬来宁寿宫,咱们一块看,你不会认的字儿,哀家教你。”太后轻轻拍了拍靳水月的手,笑着说道。

“太后娘娘最疼水月了,多谢太后娘娘。”靳水月在太后手背上蹭了蹭,拉着她往宁寿宫外走去。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今儿个实在是太高兴了。

景阳宫在永和宫后头,靳水月与太后过去时,路过永和宫,正好瞧见四阿哥带着他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有侍妾宋氏,侍妾李氏来给德妃请安。

四阿哥等人显然没有料到会在此处遇到太后,立即上前请安。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四阿哥躬身请安。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嫡福晋带着侍妾们福了福身,十分恭敬。

“都起来吧。”太后笑着抬了抬手。

“四阿哥万福,四福晋万福。”靳水月不必旁人提醒,乖乖想二人请了安。

“郡君万福。”宋莲心和李月娇二人看着靳水月,轻轻福身,她们如今只是皇子侍妾,算起来地位可比靳水月这个郡君低了。

靳水月本想回礼的,太后却拉着她的手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去景阳宫吧。”

35.第35章 被人记恨

“是。”靳水月也看得出太后不想在这儿耽搁,便轻轻应了一声。

“孙儿恭送皇祖母。”

“恭送太后娘娘。”

四阿哥见太后要走了,立即带着身边的妻妾们行礼。

太后原本拉着靳水月都走了几步了,却仿佛想起什么似得,回过头看着四阿哥和嫡福晋道:“前几日哀家听身边的人说你们家小阿哥病了,如今可好了?”

“启禀皇祖母,弘晖前几日的确病的厉害,高热难退,昨儿个夜里好转了,人也清醒了,太医说已经渡过难关,没有大碍了,孙儿特意进宫向皇祖母和皇阿玛报平安。”四阿哥连忙回道。

“平安无事便好,算起来那孩子快满百日了吧。”太后柔声说道,提起孩子时,神色格外仁慈。

“是,再过几日便满百日了。”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连忙回道,神色间满是喜意。

“哀家记得第一次见小水月的时,也是你满百日的时候,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太后轻轻捏了捏靳水月柔嫩的小脸,又对四阿哥和四福晋道:“到时候好好操办操办,让宫里这些孩子们都去贺喜,哀家瞧着他们成日里不得出宫半步,都快憋屈坏了。”

“是。”四阿哥闻言立即应道。

靳水月却忍不住偷笑起来,她知道太后这是在说她呢,前几****就吵着说宫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可进了宫的人,要出去何等艰难,除非是去皇子府串门子了,倒是有可能。

“李氏腹中的孩子何时临盆?”太后将目光落到了四阿哥的侍妾李月娇身上,柔声问道。

李氏有些受宠若惊,本想屈膝回话的,太后却摆摆手示意她免礼。

“回太后娘娘,大概就在这几日了。”李氏轻声回道。

“嗯,好好保养着身子,再给胤禛添个儿子,到时候便是喜上加喜了。”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李氏听太后如此说,高兴极了,连忙谢恩。

太后笑着颔首,也没有久留,拉着靳水月往左侧宫道上去了,再往前便是景阳宫了。

太后出门,一般都是吩咐奴才抬了凤辇来的,但每每只要带着靳水月,她就会步行,反正宁寿宫到景阳宫并不远,就当是遛弯了。

待太后走远,四阿哥和身边的妻妾们才站直了身子。

他今儿个的确是特意带嫡福晋进宫向德妃报平安的,免得额娘总是担心长孙的安危,至于两个侍妾,倒是她们求着跟进来的,说是许久没有给额娘请安了,想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