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清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只有太后一个细微的呼吸声传来。

好一阵子,终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太后那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就看见一双犀利的眸子正直直的望着自己。

此人正是白天太后下懿旨,传进宫而没有进宫的太后亲哥哥李兴汉。

从那一头银发和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看得出李兴汉已步入老年,唯独那双阴鸷的眸子,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猥琐。

纵是至亲,又彼此了解,见了这样一双眼睛,太后也是微微一振。

“哥哥。”太后低低喊了一声。

站在大殿中间的李兴汉并没有开口,粗眉轻蹙,眼睛微微眯起来,如浩瀚的星空,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神情。

见此,太后心里便慌了起来,坐起了身子,脸上也强挤出平日的威来,“多年不见,兄长还好吧?”

李兴汉冷哼一声,有力的步子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从功底看还是个练家子。

太后当然知道这些年来为何兄长一直用仇视的眼睛看自己,只是如今她纵然后悔,也得咬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一百步的路,走了九十九步,还差一步怎么就能放弃。

正如自己这些年来的执念一般,做了这么事,最后了又怎么可能收手呢。

“这么些年了,你还是不肯罢手?”李兴汉盯着她。

太后动作一滞,手慢慢的又扣进手心的肉里,她垂下头盯着自己而懈松发老的皮肤,呢喃道,“兄长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这么些年了,太后总一个人在深夜里想,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时也觉得心酸,这样的报复到底是在折磨别人,还是在折磨着自己?

想到这些,眼泪就无声的落下来,渐渐模糊了视线,模糊中,哥哥脸上的嘲讽之意却也无法忽视掉。

“这是我第二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明浩到底是谁的骨肉?”李兴汉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霸气。

太后闻言大惊失色,猛然的抬头看过去。

见她反应这么大,李兴汉冷冷一笑,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当年,你为了让我听你的,做诬陷和亲哥哥上床的事情也干得出来,我纵然贪恋美色,却还没有到了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可你为了自己一人之私,气死了父母,让我半生里活在自责和愧疚中,更是看着那个孽种长大。”他讥讽的带着苦涩的笑,“我纵然不是一个孝子,却也从未真正对父母做过不孝的事情,你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将与我有私情怀孕的事情告诉父母,只是为了让我听命于你,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摆布吗?父母听后难颜活在世上,郁郁而终,这出乎你的意料吧?”

太后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不可否认,这些都是事实,一脸伤痛的望去,几十年了,难道他还不能有原谅她吗?毕竟这世上他们的亲人只有对方了。

她讪讪的张了张嘴,“对、、、不起。”

她的道歉并没有换来李兴汉的原谅,眼里的讥讽反而更浓,“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父母吗?能换回我这些年良心的谴责吗?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我才知道自己竟你骗了这么些年,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啊,没有让我连死,也把这愧疚带进棺材里。”

太后愣住。

瞬间又马上回过神来。

“什、、、、、什么意思?”

李兴汉看着她惧怕的模样,心里的报复感越发的浓,一字一句道,“张大人的夫人你该认识吧?我记得你们未出闺时,可是闺中姐妹,今日张夫人到府上,可和我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太后神色惶恐万分,他的声音也有些激动,继续道,“当年在御花园,你说我醉酒强占了你的身子,让你怀了身孕,而那孩子正是此时的傻子吧?”

“不、、、不要说了。”太后疯一样的站起来,吼断他的话。

李兴汉却没有管她,自顾的继续说着事实,“以此事威胁我,让我听命于你,为了你的一已之私。可惜啊,你终究是心思太重,你们是亲兄妹,若你真有事发生我又怎么可能于不顾,奈何你心思狠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那晚御花园与我发生关系的是张夫人吧?”

太后身子一软,跌坐回软榻上。

李兴汉的目光微凛,“我本就醉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是与女子苟合,哪里还有心情去细心调查,却忽视了你阴狠的心思,连亲哥哥也会算计。”

若不是张夫人上府,他也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让他良心不安这么些年,竟然只是一个骗局,当年张夫人也是被太后宣进宫,喝了杯茶便没有了知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欢爱的痕迹,那时张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官,哪里能与太后抗衡,张夫人这才忍气咽下这口气。

因为这件事情,又为了能保命,也被太后绑在一起。

若不是张夫人今日求到自己头上,他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

太后浑身颤抖的坐在那里,感觉到自己指尖冰冷冰冷的,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她垂下眼睑,“是,明浩是哀家与先皇的儿子,与你并没关系。”

此时太后还抱着一点点幻想,希望哥哥还能念及旧情,面对自己的认错,能化解这份恨意。

“今日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从你和父母说那件事情也,你我之间的亲情就已断,不要再派人到府里传信了,我可不想等你获罪时,被牵连。”李兴汉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

说着已起了身,冷冷看了一眼她,转身大步离开。

太后愕然,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短短几天,这些年来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刚刚兄长眼里的寒意更是让她害怕,那里透着一抹不可忽视的杀意。

若是今日自己不拦着明浩娶张家的女儿,是不是还有一丝生机?

事情终究是做了,如此后悔也只是在折磨自己罢了。

现在要怎么办?

夜色里,两抹偷听的身影从不同暗角退开,静悄悄的根本让人无法发现。

其中一抹身影几跃之后,到了一片灯光辉煌的院落,正是富察明浩的住处。

那身影躲过宫内侍卫的眼目,从衣袖里掏出一封好的信,暗下运用功力,书信穿过窗纸,强劲的落到床上正歪着头的富察明浩身上。

富察明浩猛的坐起来,四周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到身上的书信上。

他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前后把信翻过来看了一下,整个脸才徒放出笑意来。

待听到穿外的身影离开,床上一脸璀璨笑意才退了下去,目光冷冷的盯着窗外,久久不语。

平日里的傻气不复存在,一双冰冷的眸子透着让人猜不出来的深思。

那传完信的黑影似乎很熟悉皇宫内的路,身子跃进黑暗处,一路隐藏着身影向皇后的寝宫而去,小心的打量四周,最后才跃进了皇后的院落。

而另一抹在太后寝宫偷听的身影,这才从暗下的角落里出来,也跟着前一黑影进了皇后的院子。

皇后身子靠近软榻,隔着屏风淡声问道,“一切可办妥了?”

黑衣服恭敬的回道,“一切全照皇后吩咐做的。”

皇后点点头,“退下吧,回去告诉候爷,这事本宫挂念着他的情。”

黑衣人颔首,快速的退了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皇后脸上升起一抹诡异的笑,司徒如颜吗?现在事情扯的可越来越多了,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太后在是自己姑姑又如何?如今她都自身难保,还怎么帮得了自己?

不管那傻子是谁的儿子,只怕他刚刚看了自己送过去的信,一定会多想吧?只要这傻子出来闹一闹,自己才能出手。

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日兄长会给自己带来那样一条消息,傻王爷竟然是太后和其兄长的私生子,辗转反侧的想了一宿,才觉得不能放过利用这事的机会。

猝然才让兄长派人给王爷王暗下送个信,至于兄长派来的人会去太后那里偷听,这事她当然不会知晓,此时她还一直认定傻王爷是个私生子。

至于黑衣人为何不将事实告诉皇后,到是有些意思,那黑衣人并没有出皇宫,而是一路去了皇上住的大殿,月下那扯下蒙脸黑布下的脸,不是富察明宏又是何人。

137

一大早,皇宫里就见和太监急忙的冲到坤宁宫,满脸的惊恐神情,身子直接就跳到了宫殿外,额头也贴到了地上。

“太后,三王爷离宫出走了。”凄凄的声音,带着慌乱。

守在门口的太监彼此对视了一眼,才有一个胆子大的往里面去通报,果然,不多就时就太后身边的宫女快步走了出来。

“快随我进来。”宫女人还没到便先开了口。

步子也没有停下,领着太监往里面走。

进去后,太监头一直低着,不等太后开口,就先跪到了地上,“太后,早上奴才们进去服侍,才发现这张留在桌上的书信。。”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早有宫女上前接过来,恭敬的递到太后面前。

太后一宿未眠,双眼布满了血丝,打开信纸,一盏茶的功夫,脸上的神情几经变化,最后呆呆的愣在那里,手上的纸也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殿里的奴才们皆低着头,这几天里坤宁宫上面都压着一座大山,任谁也不敢成为这引火的线。

那信纸正是昨晚富察明浩收到的信,信上的内容倒不是真事,却也够太后受的了,里面揭示着富察明浩是其母后与兄长的私生子。

富察明浩虽然是个傻子,却是个智商一直在几岁孩童的傻子,只明白私生子不是好话,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竟然是母后和舅舅的儿子,那样是不是也就是说他和两个皇兄不是亲兄弟了?

这个认识,打破了他没有烦心事的安宁,当晚恨不得当场去质问母后,可是这样又能怎么样?

这才离宫而去。

信上虽然没有说富察明浩离宫出走,太后却也猜了个几分,吩咐下面的人势必要找到三王爷,将他安全带回皇宫。

当凉冽的目光扫到下面的太监时,没有说话,只对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马上心领神会,到外面招了侍卫进来,将一脸不知所措的太监架了出去。

小太监当然也是看了信上的内容才会说出王爷出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太后怎么会留他活口,就此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再说当晚富察明浩看了信后,就觉得掉进了冰窖,茫然的坐在床头,良久才猛然的回过神来,只拿出自己平日的银票,就偷偷出了屋子。

平日里富察明浩就不允许人守房,这也正好容易他出走,而不被人发现,又用了平日里的伎俩,他绕到冷宫,从冷宫一处狗洞钻了出去。

借着月色,头一次感到了孤单无助。

一咬牙也没有去大皇兄的府上,只往街上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看着夜色下客栈门口挂着的灯笼摇晃着身子,这才进去。

小二点着下巴打着瞌睡,见有人进来,忙笑着迎上去,昏黄的灯光下,近身看清进来的客官一身泥土后,怔了一下,细看那衣服布料又是上等中的好货后,嘴角才又扬了起来。

富察明浩心情不好,又没有多说话,小二也知这么晚来客栈都是住店的,只在前面引路,带着富察明浩进了一间上等客房,原本还想问需要些什么,见富察明浩趴到了床上,这才惺惺的退出去,又将门带上。

这样的举动,到让富察明浩占了便宜,没有让人发现他是一个傻子。

富察明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想了很多,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想到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被皇兄们知道了,他们便再也不会喜欢自己了。

那时,嫂嫂是不是也会看不起自己?

与以往的情形相反,富察明浩并没有去太后那里闹,而是选择了安静的离开,这倒给幕后的皇后一个措手不及,不想自己计划根本没有实施的了。

第二天,皇宫里因为富察明浩的出走,太后命人去找,而闹的人仰马翻,富察明浩本人却是被街道上人群的喧哗声吵醒。

这样在外面独自一个人留宿,还是第一次,富察明浩醒来后,先猛的坐起来,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发现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眼前没有人伺候,他也会习惯,又躺回到床上,盯着床顶发呆,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总想着,只这样不被人找到,是不是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这样会不会还是喜欢自己?

下一刻,人又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走的太匆忙,竟然把那封信落到屋里了,若是这被人看到、、、

这才下了床,半响才穿上鞋子,冲出了房间,欲回宫。

刚到了楼下,人还没有出客栈就被小二拦了下来,“客官这是要退房吗?”

富察明浩不懂,只点点头。

以前他也是从太监的嘴里听说过,在外面出门的人都是住客栈的,这也是为何他昨晚能进客栈的原因,至于说住客栈要给钱,他就不知道了。

“客官昨晚住的是上等客房,要一两银子。”小二这才又笑着开口。

“我没有银子。”只有银票。

最后一句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见小二已冷了脸,“好啊,这么多年了,到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在京城住霸王店的,没有银子咱们就去报官。”

小二说完又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公子一眼,眼下才发现这公子长的如此俊美,一身白衣虽到处是污迹,可也是上等的衣料,照理说该是个有钱的主,怎么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难不成自己眼浊了?

世风日下,连和硕亲王那样的男子都能被女人休,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的。

“想报你就报吧,皇上来了爷也不怕。”富察明浩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可是如今,他知道自己是个私主子后,往后说这句话语气十足,现在也如春天柔弱的风,轻轻吹过,没有一点力气。

小二看着他明显心虚,冷笑道,“你以后你是谁?因为你住店的一两银子,还想让皇上来,我呸。”

楼下的大厅内坐着吃早饭的人,早就被这一幕吸引了日光,听到小二这样的叫骂,忍不住哄笑起来,一边用嘲讽的目光打量着富察明浩。

富察明浩只有小的时候被人这样看过,记得那时他才五岁,被一群太监和宫女嘲笑是傻子,众人你倒一把他推一把,自己就这样愣愣的像木头一样被人嘲笑着。

那时是从边关回来的大皇兄救下了他,并帮他将这些太监和宫女全拖下去杖毙,他那时不知道杖毙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得出来那些讥讽自己的太监和宫女惊慌失措求饶的样子。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太监和宫女当着他的面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纵然有时会私下被他听到,他只喊着让侍卫拉下去杖毙,慢慢的,太监和宫女们也像怕皇兄那样怕他了,这让他很高兴。

此时,多年来不曾感受过的感受又一次回到了身边,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的讥嘲,富察明浩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

“大胆。”富察明浩两只眼睛瞪得如铃铛,怒吼道。

小二也一脸的讥讽,“大胆?公子还以为自己是官老爷不成?穷的连住店钱都没有,还装什么,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和那当朝的傻王爷一样,要娶兄长不要的侧福晋为老婆?”

说完,小二哈哈的笑了起来,引得厅内又是一阵哄笑。

“住口,本王要灭你九族。”富察明浩听到他说这事,只知道不是好事,愤怒的瞪向小二。

那眼里的冷冽让小二微微一愣,又哈哈笑起来,“莫不真是一个傻子?倒真演起傻王爷来了。”

“小二哥,还是让他走吧,为了一个傻子耽误生意不值啊。”有人附和。

又有人讥笑的接话,“是啊,关这样一个傻子去官府,要打点官府的银子,不如就认了得了。”

哄笑声和讥讽声,就像一把尖锐的刺刀狠狠的插到富察明浩的心上,他仰头大喊一声,然后就像发了疯的牛一样向小二撞去。

小二正因客人们的话大笑,哪里料到会发会这样的事,就直直的被撞得摔倒在地上,众人也是一愣,下一刻又哄笑起来。

这一次,终觉得这人是真的傻子了。

小二又羞又恼,从地上爬起来就和富察明浩撕扭起来,人都是爱看热闹的,见了又皆起哄,甚至有人还叫嚷着不要怕砸坏东西,砸坏了他出银子。

听了这话,小二越发的嚣张起来,更是卖力的和富察明浩扭打。

富察明浩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弄得过小二,纵然个子比小二高出一头,也愣是被小二骑到了身上,脸上很快就是青一块紫一块。

客栈里打架,也引来了外面人的围观,很快客栈就被堵得没有一点空隙。

138

 富察明浩被打红了眼,何时被这样侮辱过,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猛然间又想起了大皇兄曾和他说过的话。

你哭就代表你对他们低头。

就是被太监和宫女欺负时,他见到皇兄就哭了,不想皇兄只和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硬压下眼底的泪,富察明浩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一声,那声音大得让大厅内的人微微皱起了眉目,骑在他身上的小二也两手捂住了耳朵。

就趁这一刻,富察明浩手脚全上,把小二从身上摔了下去,反过来骑到小二身上,身往一边一抓,也没看是什么东西,扬起来就对着小二的头砸下去。

被这样一砸,小二挣扎的身子一轻,眼睛一闭,人就过去了。

下一秒中,那血水就从底下流了出来,染了一地。

再看富察明浩手里拿着的,正是算帐时用的铁算盘,一角粘着血,高高的被富察明浩举在半空,上面的血顺着算盘的边缘就往下流,流到了富察明浩的手上,又染湿了白袍。

喧闹的大厅内静的可如针落地声音,不于沉寂中死亡,就在沉寂中暴发,惊叫声和人群往外拥动的,慌乱场面,终于让富察明浩回过神来。

他猛的从小二身上下来,退了几步,身子靠到柜台处,看着那流了一地的刺眼鲜血,整个人也呆愣在那里。

“明浩。”女人悦耳的声音,伴随着一抹娇影站到了他眼前。

富察明浩慢慢转过头,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嘴动了动,终于说了一句话,“嫂嫂。”

看他一身的狼狈,脸上的淤青,如颜也猜到了几分,总在仁义堂里呆着无聊,才出来逛逛,哪知在外面路过时,听说里面出了人命,她好奇的往里扫了一眼,才看到熟悉的身影。

扫了地上已没有人气的小二,又看向富察明浩手里拿着的算盘,如颜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算盘拿了下来,放到后面的柜台上。

“没事了,不怕。”如颜看着他吓呆的样子,有些心疼。

虽然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王爷,这样的血腥场面却也是没有见过吧?

难怪此时还呆呆的,握着的那只大手也冰冷冰冷的,一直冷到了如颜的心底。

外面看有人认得这杀人的,都站在远处小声的议论着,指点着,如颜没有问也猜到了定是他自己跑出来的,若身边跟着一个人,也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吧。

手上传来的暖意,终于让富察明浩从刚刚的疯狂和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眼里又涌上湿意,“嫂嫂、、、、”

“好了好了,不怕,没事的。”在这古代,一个王爷杀死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看富察明浩脸上的伤,庶民以下犯上,打了王爷,本就是杀头的罪。

富察明浩点点头,紧绷的身子却没有一刻放松下来,偏这时知了信的官差得了信,已到了客栈,进来的四个官差一身青色衙差服,腰间佩戴着一掌宽的皮套,手握着手头正好把放在皮套里的刀固定在一旁。

“把他们带走。”其中一个面相凶恶的人也不多问,直接抓人。

其他三个衙差就上前来,富察明浩原本就一身的警惕,见这凶神恶煞的人上前来,哪里会让人近身,回手寻东西时,又将如颜放到柜台上的算盘抓到了手里,虎视耽耽的瞪着衙差。

“凶器都在手了,还不将犯人拿下。”那先前下命今的人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