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我…”

康华郡主刚想反驳,突然听的门外传来一阵惊慌的呼喊,“不好啦!二小姐落井死了!夫人!二小姐死了!”

康华郡主听得这话,像是触电般弹起身来,她推开颜世宁直奔到门外,厉声道:“你说什么!”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死了!”

“她在哪里!”康华郡主脸色惨白,声音都抖了。

小丫环被吓着了,“她,她,她在后院…”

她的话还没说完,康华郡主已经浑然不顾的快步走了。

颜世宁听闻颜世静死了,也震惊了,赶紧跟了过去。

赶到时,一众下人正围在井边想着怎么把颜世静弄上来,颜正也来了,却只是站在边上,面上难辨悲喜。

康华郡主见着这阵势,就知道一切是真的

了,拨开众人看到浮在井水里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颜世静,顿时腿就软了。而后,一声凄厉绝望无比的哭嚎声响起,惊飞起栖息在枝头的麻雀。

“世静啊!”

“我的儿啊!”

“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康华郡主绷紧了身子,敌视的看着在场所有的人。

照看颜世静的小丫环早就吓哭了,听到夫人这样子,更是吓得直哆嗦,“我,我也不知道。刚才,刚才大小姐来了,说,说要看二小姐,我想着该给二小姐吃药了,就去厨房了,谁知,谁知一回来就见不到二小姐了!后来,后来,后来我找了一圈,才在井里看到二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是我害死二小姐的啊!”

小丫环急着撇清自己,康华郡主听到这话,却是猛地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颜世宁,她的目光里,怨毒仇恨迸发至极处,像是淬了毒的刀子般要将颜世宁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颜世宁被她看得惊骇,她退后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

康华郡主却丝毫不信,她拼尽全力般的绝望嘶吼道:“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她!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说完,她奋身就扑了过来,而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嘶——”

刀刺破皮肉,血瞬间溢了出来。而在这时,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阴影里飞扑出来,一把撞倒了康华郡主。

“世宁!”颜正看着颜世宁被匕首刺中,鲜血瞬间染红衣衫,变色惊呼。

那边,被撞倒又制服的康华郡主依然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我该杀了你!我早该杀了你!当年杀你娘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一起杀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颜正听得这话,表情愈发惊异。当年杀你娘?这是怎么回事?!

颜世宁痛的脸色惨白,她扶着围栏道:“你没杀我吗?呵,你给我下阴葵难道不就是要我死吗!”

“阴葵?”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康华郡主下意识的疑惑了。

颜世宁见状也蹙了下眉。

这时颜正终于忍不住发话了,“世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是怎么死的!”

被打岔,颜世宁不再多想,只看着恨恨道:“娘怎么死的?呵,就是她让李嫂下毒害死的!”

“李嫂?”颜正怔了

一下,想起这是谁后,喃喃道,“怎么会?”

颜世宁看着他冷笑,“她有多恶毒,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吗?你娶了一个心胸狭窄魂灵扭曲的无耻女人,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吗?”

颜正惊呆了,为了颜世宁的话,也为着此时此刻她脸上对他再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而颜世宁想到什么,又心酸的哭了,“我的好父亲啊,我娘她死的惨啊!她是被你们害死的啊!”

“所以你要报复!你要报复我!你也要报复你爹!哈哈哈,颜正,你听到没有!你听到你的亲生女儿对你的仇恨了吧!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地步,这可都是拜你的好女儿所赐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干的啊!是她拿来那些信,是她破坏了我们夫妻感情,是她毁了世静啊!颜正,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啊!你的一切都是被她毁了啊!”

颜正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背寒,他看着颜世宁,一脸难以置信,而颜世宁脸上的决绝与残酷,又在告诉他康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青天白日,阴风瑟瑟,颜正突然觉得自己的一辈子,真是荒谬极了。

报应啊!

真的是报应啊!

很久以后,他艰难的张开了口,他看着颜世宁,缓缓说道:“你先回去吧。”

颜世宁此刻已虚弱到了极点,血流的太多,力气耗得太多,她再撑不下去了,而当她还想再说一句话的时候,一个眩晕猛然袭来,她只觉天旋地转,便倒了下去。

小乙见状,再顾不得老妖婆了,慌忙跑过去扶住她,“王妃!王妃!”

完了,王妃出事了,回去要被扒皮了。抱着颜世宁送上马车的途中,小乙憋着嘴,无限悲戚的想。

而当贤王府的马车渐渐远离相府之后,颜正命人将康华郡主拖至偏院。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唤齐了府上仅剩下的人,坐于一桌,共饮共食。看到那些人喝完酒一个个躺倒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向了偏院。

三丈白绫,甩至梁上。康华郡主惊慌挣扎,却被一刀刺中心口,而后,被抱着挂上了悬扣。

浓烟起,大火燃烧。颜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那一个小瓶,长叹一声后,一饮而尽…

犹记当年,十年寒窗,却有贤妻相伴,粗茶淡饭便也有了无限滋味。他许她荣华富贵,

假以时日,必让你着锦衣,食玉石,为人称羡。他挑灯夜读,他无限抱负,到最后,他金榜题名,前程似锦。可也就在那一时开始,宿命开始逆转…

颜正看着烈火焚烧一切,惨淡一笑:前尘往事皆如梦,那么,所有的荒诞离奇便都让它成空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相府这页要彻底掀过去了,结局比我一开始设想的要惨烈,嘤嘤。

然后嘛,第二个BOSS要正式登上舞台了,阴葵什么的,大伙别看漏了,哈哈。

最后嘛,二更君摸着下巴色咪咪的看着你们,手指可已经伸出来了啊,小心脑门啊亲们!

最后的最后:苏渣一身正装满脸正气求包养,俺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作收到250啊!!!

夫君,悠着点

当北斗看到被小乙抱回来的昏迷不醒的颜世宁时,吓了一跳,待简短问清缘由后,他一边让小乙将颜世宁抱至床上,一边让人去宫里禀报裴瑾。他已经无法想象裴瑾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了。

只不过,当北斗净手准备给颜世宁清理伤口后,有点手足无措了。

为啥?

因为颜世宁受伤的地方委实让人不敢下手。

北斗低头看了看颜世宁的胸口,而后又望了望天,最后扭头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一个小丫鬟身上。

“你过来。”

这丫鬟他有点印象,常常能在园子里瞧着她,不声不响一派淡然,他见了她那么多次,还从来没看到过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变化。就连刚才她扶着一身是血的颜世宁进来,也都是沉着冷静面不改色,那么,待会让她帮着做那些事应该也可以的吧。

小丫鬟闻言,无甚反应,只听话的走了过来。

“呃,你进帐内,待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嗯。”

“先净手。”

“嗯。”

“开始了。”

“嗯。”

“先解衣。粘住了?那就用剪子剪开。然后用清水清洗伤口,看看伤口是什么颜色,嗯,那就没有毒,接着…”

北斗背对着床,发出号令,解答疑惑。而当听到里面小丫鬟传来静静的一声“好了”时,他才转过身。

小丫鬟从帐内走出来,依然面容沉静。北斗觑之不由暗暗赞叹,王妃那伤口子挺深,不说流了那么多血,就是撕开衣服后的血肉模糊想必都让人心惊手颤,谁曾想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然冷静如此。

北斗有些心动了,或许他可以把她拉来当自己的助手。而当这个念头刚落下时,北斗只见这小丫鬟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回事?北斗被盯得发毛。

小丫鬟离他越来越近,只剩下一步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哇”的一声吐了。

“北斗先生,我晕血。”说完,眼睛一翻,身子直直的向前倒去。

晕了。

“…”北斗看着衣衫上的星星点点,再看看倒在自己身上的“冷静”丫鬟,石化了!

外边,小乙攥着小甲的衣衫泪流,“完了完了,王爷回来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小甲看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自己身上抹,强忍着道:“你放心吧!”

“你会帮我求情的是吗?”小乙抬起头,泪眼婆娑。

“不是。清明十五,我会记得给你上香的。”

“…”顷刻间,小乙变脸,他怨愤的看着小甲道,“谢谢,您留着自个用吧!”

裴瑾一早就被召进宫了,同时被召进宫的还有七王裴璋。扮了两个时辰的温良恭谨后,他终于离开了皇宫,当然,在出宫的这段路上,还要再来一段兄友弟恭。

裴璋,是跟他一道出来的。

裴璋最近气色不错,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被废,虽然位置空悬未定,但他依然有着“舍我其谁”的自信。此时他那张冷傲如玄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裴瑾,见他始终落后自己半步,笑意更甚了。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臣服么?

虽然你明哲保身,但到了输赢已定的时候,只怕也会主动低头的!

“九弟,倒没想到十弟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啊!”裴璋大概是想表达一些惋惜,只不过他的虚伪功夫实在不及裴瑾,这惋惜之声怎么听怎么像幸灾乐祸。

裴瑾淡笑,却是不理。

裴璋说那话,本想是给裴瑾一个奉承自己的机会,谁知他竟毫不回应,这让他有些受挫,于是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直接了,“想当初我找九弟你喝酒吃茶,九弟你可始终是推脱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有空闲了。”

裴瑾闻言,还是那谦恭的样子,“我自然是有空闲的,只怕现在七哥没了空闲了。”

裴璋眉头一皱。还是拒绝的意思,不过比原先更委婉而已。

裴璋有些看不明白他了,看似谦卑却不献媚,不为君宠却又不择队伍,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真是无欲无求做个贤王?

很快裴璋又笑了,虽然你一直保持着中立,但你也许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手下无意透露了颜世静假孕的秘密,才让我有了扳倒皇后跟相府的机会。想到这,裴璋看向裴瑾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心实意,“九弟,说到底,我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裴瑾抬起头,眸中闪过一丝浑然天成的疑惑和迷茫,“七哥指的是?”

裴璋看他这蒙在鼓里的表情,笑得更快活了,却也不答话,背着手转身就走了——看来,福庆楼要多加利用啊!

裴瑾看着他挺拔的身姿

走远,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两人走到宫门口时,两家的马车早等着了。

贤王府的下人看到自家王爷终于出来了,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王爷,您可出来了。”

“怎么了?”裴瑾蹙眉,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王妃受伤了!”

轰隆一下,裴瑾装出来的从容温和一扫而空,他翕动了下嘴唇想要询问,一想裴璋在边上,便又咽下了到喉咙口的话,他转身草草的跟裴璋施了个礼后,赶紧钻上了自家的马车。等到马车驶出老远,他才焦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而宫门口,裴璋回忆着方才裴瑾一瞬间的惊慌,眯起了眼睛——啧啧,这么多年,还是第二回见着他这位从容的九弟乱了方寸。

上回是什么时候?好像是珍贵妃死的时候吧!

嘿,九弟,你倒也有了在意的女人的啊!

想起那个温婉从容别有风情的女人,裴璋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转身招来随从,缓缓道:“派人去打听打听,九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裴瑾急冲冲的赶回府,见到北斗正从屋中走出来,一把抓住问道:“她怎么样?”

北斗扯开他的手,道:“死不了。”

“…”

为什么北斗总能一剑封喉呢?

裴瑾见他这么说,知道颜世宁是无碍了,跑到床边看了下,却还是忧心不已。

“伤在哪?”

“…”

“问你话呢!”

“胸部。”

“…”回神过来的裴瑾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你给治的!”

北斗耳朵发红,“才不是!”

裴瑾松手,“我就知道你没这胆。”

“…”

“要紧不?”裴瑾摸了摸昏睡着的颜世宁的额头,问道。

北斗看他一脸心疼,撇嘴,“要是伤口再往下半尺就要紧了。”

半尺?裴瑾拿着目光量了量,胸部下面半尺,那不就是…腹部?

为什么腹部受伤会比胸口受伤要紧?

北斗迎着裴瑾复杂的目光,微微点头,“嗯,你猜的不错。”

裴瑾眼睛立马亮了。

颜世宁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六岁那年在后院中种树的场景。

那树叫女儿树,说是十

年开花十二年结果,本是邻居给自己的幺女种了保吉祥的,颜世宁看着好玩就讨了一颗树苗。

邻居说:你要好好照料,这女儿树可是随主人长的,树长的好,代表着主人过的好。颜世宁听之,如金科玉律般奉守着,然后每天都要跑去看几遍。可有一天,当颜世宁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这树苗没有了,仔细一找,发现裴瑾养的一只小羊羔的嘴里,正嚼着她视若珍宝的小树苗!

擦!这厮!

当场颜世宁就发飙了!

后来这桩事怎么了的,颜世宁忘记了,不过时隔十二年后,这棵早就被羊吃掉的女儿树居然又出现在了梦里,并且,那棵树长得又高又大又壮,上面还结满了金灿灿的果实。颜世宁看得欢喜,咧嘴大笑,然后迈着腿就要走过去采摘。可是突然间,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在半梦半醒间,颜世宁痛苦的想:裴瑾你个混蛋,又乱挖坑了!

坑底有块尖锐的石头,掉下去便直戳胸口,于是颜世宁便疼醒了。胸口很疼,她下意识的就要摸去。

“别碰!”旁边一个声音传来阻止了她。

颜世宁转过头,却见裴瑾正坐在床沿。屋内阳光照射进来,明媚而温暖,可这男人的脸上却有些阴晴不定。

颜世宁想起自己受伤的事,突然间有些头皮发麻。

“我在相府安插了钉子,颜相一有行动他就会来汇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当然,你不能一个人去,康华郡主性情阴冷,颜世静又疯癫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必须由我陪着。”

——那时候,裴瑾这么叮嘱着。

那时候,颜世宁也点头答应了,可是当今天相府的钉子跑来汇报颜相拿着白绫去了偏院时,她还是没能忍住。

裴瑾去了宫里,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说不定康华早就死了。所以颜世宁一咬牙,想带着小黑二人组就前往相府了,而又不巧的是,小甲今天刚好休假出去了,于是就只剩下了小乙。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裴瑾阴恻恻的问道。

颜世宁瘪嘴,“我都受伤了!”

裴瑾毫不怜惜,“你要听我话能受伤么?”

颜世宁见他一脸严肃,发怵了,默默的将被子拉上了点,谁知却被裴瑾一把掀开。

“你要干嘛!”颜世宁紧张了。

裴瑾瞥了她一眼,道:“让我看看伤口。

伤口在胸口,按北斗的说法,如果匕首再偏半寸,就该直扎进心里了。康华郡主刺这一刀也是拼尽全力的,虽然最后被小乙推开解去了一大半的力,但还是扎进去很深。所以当裴瑾看到胸乳之上那一道口子,纵使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不忍与心疼也再难掩盖。

“疼吗?”裴瑾的声音都发颤了,想要伸手摸伤口,却又怕弄疼了她。

“疼,疼死了。”其实涂了北斗的药,她已经不怎么太疼了,不过看着刚才裴瑾兴师问罪的样子,颜世宁觉得自己有必要扮可怜博同情。

裴瑾闻言却当真了,然后扭头就朝外喊,“北斗你丫的!你不是说抹了药就不疼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