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走出宫外上了马车,他打开纸条,看完上面内容时,心就沉下来了。

——“十知十六事系尔所为,不知何故。行前命吾转告天,小心九。已截留。十不可留。”

再说北斗跑

到后院,看到小司正挨着小乙坐得近,眼神就有点冷。

“你,跟我回屋!”北斗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回到屋里,小司有点纳闷,“北斗先生,有事吗?”

北斗沉默半晌,红着耳朵道:“我眼睛里钻了沙子,你帮我吹吹。”

小司:“…”

裴瑾烦恼的事还不止这一桩。每天到了夜里,他这烦恼就更上一层楼。

为何?

颜世宁伤口渐好,养着病又养着胎,各种滋补品便流水似的端来,于是一个月下来,她的气色越来越好,身子也渐渐丰腴起来,摸起来手感特别好。只不过裴瑾也就只能过过干瘾,没法,北斗说了,不宜行房!

只是娇妻在怀,焉能无动于衷?于是每次亲热之下,裴瑾都觉得这火啊,都快把自己烧成渣了!而颜世宁在他撩拨之下动了情,他尚能抚弄她至宣泄,可他这坚不可摧的架势,该怎么办啊?

“爱妃~”这夜,锦帐之内,裴瑾眼看着这火又烧起来了,眨着眼睛向颜世宁哀求。

颜世宁知道他的意思,蒙着被子不应,只不过被子里的脸却是红彤彤的。裴瑾想要摸过她的手,她也一把抽走犹如被蛇咬。

“爱妃~”裴瑾眼神可怜的不像话。

“不答应!”被子里传来颜世宁嗡嗡的声音。

“就一次嘛~”

“不要!”颜世宁转过了身。

“哼!一点都不体贴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裴瑾愤然道。

颜世宁转过眼,见他郁闷神色,眼睛一转,有些犹豫,本想说些什么,谁知裴瑾很快又转过头,继续一副可怜相,“宁妹,你就行行好嘛~”

颜世宁趴倒装死,想起会压着胎儿,转个身继续装死。

裴瑾见她拒意已决,捶床,“这个孩子太讨厌了!”

“再讨厌也是你的!”

“虽然是我的,但我也有理由讨厌嘛!宁妹,你就帮下忙嘛!”裴瑾说着,又开始缠上来。

颜世宁忍无可忍,抬起一脚将她踹下了床。

“今晚不准睡床!裴瑾你烦死人啦!”

片刻后,裴瑾披着衣裳被赶出了屋门。守在外面的小乙见到自家主子一脸悲怆,与小甲对视一眼后,不厚道的笑了。

“你再笑我就跟你算算帐!”裴瑾见之,怒道。上回颜世宁受伤,小乙怎么说也有点守护不力,可也因为他那一扑,颜世宁才无甚大碍,再加上小乙都差点抱着颜世宁的大腿求饶了,裴瑾也就只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说记在下次!这回见他幸灾乐祸,不免恐吓起来。

小乙一听却当真了,笑脸瞬间转变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见

自家主子还是一脸愤然,又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道:“王爷,有件事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话就说!”

小乙眼珠子一转,道:“其实,那个,王爷啊,怀孕三个月后,小心点,也是可以的。”

“…”裴瑾眼睛亮了,“当真?”

小乙连连点头。

“你怎么知道?”裴瑾狐疑。

“我在北斗先生的书上看到的。您知道,我从来是个有追求讲进步的好下属。”小乙笑得谄媚又真诚。

裴瑾一听,眉毛竖起来了,“丫的!北斗这厮又骗老子!”

上回是七天骗半个月!这回干脆是一年了!

看着自家主子气势汹汹的杀去了药房,小乙笑得自得——哼哼,北斗先生,可别怪我出卖你,谁让我跟小司姑娘聊的好好的你就杀出来呢!坏人好事的人最讨厌了!

小乙怡然自得的笑,冷不防看到裴瑾突然停下脚步又转过头来,匆忙之下来不及拉下脸,笑容僵在嘴边。

裴瑾皱眉,目光深邃,“我说小乙,你怎么知道我屋里的事?”

“呃…”看着自家主子笑得危险,小乙龇牙,而后慌忙捂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裴瑾愤然:“小甲,把这多耳朵的关进柴房!两天不准给饭吃!”

“是!”小甲肃然领命。

小乙挣扎:“小甲小甲!你不要这么粗暴,你温柔点!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扛!…哎小甲,你干嘛把手放在我的屁股上?”

“砰”的一声,小乙被重重的扔进了茅房!

小甲锁上门,愤然离去!

当天夜里,药房内发生了很多事,只不过药房的主人被迷晕了,没有发觉,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怀里躺着的女孩,一下惊的弹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北斗惊慌失措,捂着被子喊道。

小司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道:“那我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推开,裴瑾走进来,满面春风。

“哎呀呀,我看到了什么?哎呦,大家转头转头,不该看的不要看!”裴瑾边说着边驱赶身后的人。

北斗看着他身后一大帮的人,瞠目。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裴瑾会带着十来个人一大早的过来!

那边,裴瑾还在高声大喊,“大家都记得啊!我们没有看到北斗先生的床上有别人!真的没有看到!没有看到啊!北斗先生床上没有女人!没有!”

北斗听着他大声喧哗,杀人的心都有了!

而这时,耳边又传来一个缓慢的声音,“北斗先生,你会娶我吗?”

北斗转头,见小

司一脸认真,心一跳,声音却僵住了。

小司目光有些黯淡,随后低低道:“那我只好死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不许!”北斗见状,立马喝道。

小司抬起头,泪眼婆娑。

北斗咬牙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司摇头,“北斗先生你不要勉强了。”

“不勉强!”北斗喝完,声音变低了,“你,你很好!”

小司愣了愣,然后破涕而笑,随后又一把扑到北斗怀里,“北斗先生!”

北斗感觉到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整个人又僵住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弯起胳膊轻轻环起她。

柴房里,小乙听到小司要嫁给北斗先生了,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回神过来后一把扑到小甲身上,哭嚎道:“小甲!我的小司没有了!”

看着他又要把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抹,小甲狠狠推开,“你死开!”

回头又补了句,“赶紧把包子吃干净!”

小乙看着放在边上的热气腾腾的包子,热泪盈眶,“还是兄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之处:

1:太子没有看清北斗样子

2:王福年提早把纸条传给了裴瑾

夫君,悠着点

等到鸡飞狗跳的贤王府恢复了安宁,北斗沉着脸来找裴瑾了。

看到他那棺材板的脸色,裴瑾悠闲的啜着茶水,再得意的笑,那眼角眉梢都是一个意思——想骗我,不整死你丫的!

当然,北斗来找裴瑾是另有要事的。

“我什么时候动手?”他沉沉道。

本来裴琳一走,他就该潜进宫去对付皇后的,可是裴瑾又派他出去先对付裴琳了,这一来一回,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

裴瑾自然看出了他的性急,笑了一下,放下茶杯道:“明日如何?”

北斗一听,眼中绽放光芒,他本来还以为裴瑾会再拖上一阵。要知道先前他无数次想动手,可又无数次加一的被裴瑾给拦下了。不过看着裴瑾说话轻飘飘的,他一时也不敢相信,“当真?”

裴瑾笑道:“时机成熟,我是再不会阻止你动手,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究竟会怎么对付皇后呢?”

“当然是杀个痛快了!”北斗毫不犹豫的说道,而在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之中是浓浓的杀意。

裴瑾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一剑杀了,不是太便宜她了么…”

“你有什么主意?”北斗来了精神。他倒也想慢慢折磨皇后那老妖妇的,只不过他是作为刺客去刺杀的,讲的就是迅速,而且为了不拖累裴瑾,还得小心谨慎的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北斗又有些感激起裴瑾了,皇后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而且让他去杀了皇后对裴瑾来说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可裴瑾为了实践当初的诺言,还是让他去杀了…

裴瑾看了他一眼,大概也猜出了他的心思,笑了一下,答道:“明日宫中必然就会知道太子出事的噩耗,皇后得知后自然是悲痛欲绝。”

“什么意思?”北斗问完就想到了答案,目光便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裴瑾见他明白了,温和一笑,道:“有时候杀人,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北斗点头。的确,如果皇后那样死的话,他不用动手,裴瑾自然也不会有丝毫被牵连进去的可能,那样,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不过,我不敢保证我所预料的一定是对的,你知道,在深宫里呆久了,心理难免复杂诡异。如果到时候皇后不按着咱们铺的路走,只怕还得由你出手了。嗯,就是你刚才说的杀个痛快。”说到这里,裴瑾又皱眉,“你这杀个痛快是什么意思,就是捅了一下再捅一下捅个没完没了?

“…”北斗看着他一副真正好奇的样子,无语了。

次日,裴瑾进宫去给延帝请安。而在他的随从中,有一个其貌不扬的紧紧跟着,只是走过御花园时,那人人影一闪,消失不见了。裴瑾见着,轻轻一笑,而后又敛神装出恭谨模样。

北斗潜伏去了,而他,还要面对那些人呢!

殿内,延帝坐于上位,或许是裴琳一事让他遭受重创,于是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倒是边上的穆贵妃跟七王裴璋,一个精神饱满,一个红光满面。皇后未至,说是身子不爽,但谁都知道是心情郁结的缘故。罗妃入了秋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所以也没能来。如此,这一次小聚,竟是人丁寥寥。

空气里有些沉闷,穆贵妃便笑着开口道:“小九,听闻世宁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颜世宁被康华郡主刺伤这一事是被死死瞒着的,可是这一两个月里不来请安总要有个说法,于是裴瑾对外只说是颜世宁受了风寒,还很严重。穆贵妃与七王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多番打探也终不得结果——没法,自颜世宁嫁入王府,裴瑾就不动声色的把府上那些钉子拔的个干净,对着被打成铁桶似的的贤王府,穆贵妃与七王只能在外边打转而无法窥视其中半分。

而此时裴瑾听着穆贵妃这一问,表情装的也是恰到好处,只见他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又是歉疚的说道:“比原来是好了,只不过说是还要细细调养几日。世宁不能来给父皇给娘娘请安,她也是心难安的。”

延帝闻言蹙眉,还真是多事之秋!眼看天家血脉堪忧,如今九王妃身子又有了问题,那这皇嗣,到底几时才能有啊!

穆贵妃听完,温笑着道:“哎,请安一事来日方长,还是身体最要紧。只不过这一两个月了都不见好,是不是府上大夫…”说到这她又转头对着延帝道,“若不然,派郑太医过去瞧瞧。郑太医的医术可是极好的。”

不查清楚颜世宁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到底是心不安啊!若是生病还好,若是别的…穆贵妃一想到这层,就有些坐不住。而她刚才起了这话题,不过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郑太医是她的人,过去一看就能知道究竟!而若是裴瑾拒绝,那里面就肯定有猫腻!

裴瑾自然察觉到了穆贵妃的心思,抬头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穆贵妃看着他清亮的眼睛,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而延帝听着他们俩说话,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裴瑾,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得那么恭谨那么谦和时,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老七从来是想要什么就竭尽全力去争取什么,而老九,却从来不争不求,甚至王妃生病多日,他都不会主动去求一个御医回去诊治。

同样是朕的儿子,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一个锋芒太甚,一个锋芒难测,延帝看着两个儿子,再想着那个去守皇陵的儿子,再想着那个至今不会说话的小十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朝堂之上立储的话题一日日的被搬出,他置若罔闻,书房之内一封封要求立储的奏折堆积,他置之不理,可是他能拖多久?

唉!

这时,殿外王福年进门求见,满面笑容。

“发生何事了?”王福年为人淡定老成,无大喜,断不会笑成这般,延帝不由好奇问道。

王福年给在座诸位施了礼,而后回道:“刚才七王府里来了人,说是七殿下的侧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还笑成这样?!延帝沉眸。

王福年继续说道:”后来怕万一就让大夫查了下,谁知竟查出已有一个月身孕了!”

“当真!”延帝闻言,一把站起,不过他不敢欣喜,上回颜世静假孕这一风波可刚定呢!

“额…”王福年倒也被问住了,他瞅了一眼穆贵妃跟裴璋,心想他们俩应该不会学着那一对没脑子的姐妹吧。

穆贵妃脸上也是又惊又喜,不过她也知道延帝忌惮的是什么,所以回头说道:“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妾把龙氏接进宫中,让太医细细诊查,若真是有了身孕,这一摔只怕会动了胎气。”

这话说的委婉含蓄,其实意思很明白,您若怀疑这孕又是假的,那我便把人接来让你的人验个遍就是了。

延帝扫了穆贵妃一眼,点了点头。她这番作为倒是光明正大,想来这孕不会有假了!

穆贵妃见延帝表情缓和下来,对着裴璋投过去一个眼神,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侧妃有孕当然不会有假,她早就验了一回了。而侧妃今日摔跤再让人查出有孕再让人进宫急报,一切也是事先计划好的!如今延帝对皇嗣问题极为敏感,必须让他打消所有的顾忌和怀疑才行!

故而,

她费心至此!

当然,延帝也并没有真的下旨把裴璋的侧妃接过来,而是挑了几个信的过的太医前往七王府一查究竟,而当太医回来禀报一切属实时,延帝那阴沉了几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裴瑾从善如流,笑得真诚:“恭喜父皇,恭喜娘娘,恭喜七哥!”

裴璋也笑得和睦,“什么时候能听到九弟你的喜讯就再好不过了。”

裴瑾低头,掩住眼角眉梢的沾沾自喜,边还虚伪而哀叹的说道:“唉,儿女之事皆看天意的。”

裴璋不知究竟,听着这话,只笑得更为得意。

如今大势所趋,再加又有皇嗣,这位置不属于我,还属于谁!

只不过,当延帝将他的锋芒看在眼底时,眉头又皱起来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王福年,回头给九王妃跟七王侧妃都送些东西去。”

裴璋心头一动,我的侧妃有了身孕受赏赐是理所应当,九王妃为何也有赏赐?

裴瑾却是心知肚明,这只怕又是他那老子看不顺眼七哥,给他添堵了!倒是又便宜了小狮子!

上次得知相府被烧得一干二净后,延帝也是装模作样给颜世宁赏赐了很多,尽情表现了他的皇家恩慈——如今你无依无靠,但嫁入我皇家,皇家便不会怠慢你。

一时之间,裴瑾突然有些感慨,他这老子爹,防外敌入侵边疆战乱,防朝堂党争,还得防着自个的儿子!真是忒累了!而他跟小狮子呢,也是可怜的,时常被晾着,有用的时候再提溜出来做做挡箭牌,或者当当砝码平衡一下这有些失衡的天平…

裴瑾走神间,延帝顿了顿又开口了,“另外,老九,老七妻妾众多,为了皇家子嗣,你也该多多开枝散叶,回头朕着人再给你选几个侧妃妾侍吧。”

裴璋听着这话压根都要咬断了。父皇是什么意思,是要抬高九弟来打压自己了吗?

裴瑾也道不妙,他只想着保住颜世宁母子了,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要是任着人把别的女人塞进贤王府,那还不乱套了!

一时之间裴瑾思绪纷纷,如何才能打消延帝这一念头?言辞拒绝只怕不能,可是要说出世宁已有身孕,那之后只怕也不太平了…

突然之间,裴瑾一个灵光闪现,想起了一件事。延帝刚才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多诞下子嗣,那这么说,阴葵就不会是他下的了!

这一认知让裴瑾绷着的心终于松了松,

而后,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面面相觑的穆贵妃母子…

就在裴瑾暗暗盘算间,殿下又传来急报。

“陛下,我等领命迎驾,一路上却始终不见十殿下踪迹,寻至龙吟岭,竟发现十殿下被人杀害并被抛尸深渊!”

听到急报者惊慌说完,延帝只觉一个晴天霹雳,“你说什么!”

看着龙颜大变,急报者吓的声音都颤抖了,“回陛下,我等也不敢确认。”

“怎么不能确认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确认了!”延帝脸色又青又白。

“因为,因为,因为那些尸首都被摔的四肢不全,而且龙吟岭下面豺狼横行,有的,有的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了…”

四肢不全…面目全非…延帝听着这几个字,整个人都颤栗了,意识瞬间被抽空,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八个字不停盘旋回绕。

而当面前出现那块熟悉的玉佩和印章时,延帝一把瘫倒在了龙椅里。

“陛下,这些都是在龙吟岭下找到的。”

裴琳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襁褓之中的,牙牙学语的,蹒跚学步的…一点一点浮现,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想到这么一个温顺聪慧的儿子被人残杀被豺狼啃咬死无全尸,延帝只觉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对着整个宫殿咆哮道:“是谁杀了他!是谁杀了朕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