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清风老祖说着,手里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往空中一丢,瞬间就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大船:“上去!”
北堂夙抱着蓝音一个翻身就上去了,何劲紧随其后。
“师叔!”成安跪下:“师叔,成安拜别师叔。”
“成安啊,你我此生不能见了,你好好的。”清风老祖拍拍他,然后毫不犹豫的上了船。
“我会……照顾蓝家,云家,你的相思,还有神庙。只要我活着。”北堂越声音哽咽,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幕太熟悉,太刺眼。
第135章 音儿走了
蓝音的离去,蓝洛的死,都不会是秘密。
至少,蓝家的人都会知道。
皇宫中,北堂越坐在高处,眼神中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
他高高在上,却孤独的像是一坐石雕。
他终于得到了皇位,可是也失去了其他的一切。
母亲,妹妹,还有一眼就看上的女孩子。
再也……不能得到了。
蓝鸣进宫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臣叩见陛下。”蓝鸣几乎是一夜白头。当然,无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
不明就里的,只当他一下子失去两个女儿心痛难当。
是的,在对外的传言中,七皇子与倾城郡主归隐。而蓝洛被玄光杀了。
“泽王。”北堂越声音有点冷:“音儿走了。”
蓝鸣说了一声是,带着无数艰涩和痛苦。
“音儿……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朕想过很多,哪怕能放手,也不希望她是那样走的。”北堂越的声音带着心疼。
“你知道么?她走的时候,是迫不得已,连她在乎的侍女都不能等。朕甚至不知道,她这一走,能不能保住命。她做了所有的一切,为了你,为了你们蓝家,他们云家。做了一切。最后,她被你的宝贝女儿蓝洛重伤。那是一把邪物。”
“臣有罪,臣有罪啊……”蓝鸣再也撑不住,歪倒在大殿之上,痛哭出声。
“你当然有罪。”北堂越淡淡的:“音儿这般的女子,本该金尊玉贵,一生都不受苦,可你做了什么?将她丢在别院,叫她无依无靠。还有你那庶女,又凭什么取代了她做郡主?就算是朕从来没看得上过北堂恒,可你蓝家要是能出一个太子妃,出一个皇后,又凭什么不是音儿?”
“其他人,配么?”
“时至今日,她生死不知,而你为谁伤怀?是你那被砍掉了头颅的庶女么?”北堂越将手边的东西全部挥到了地上。
可蓝鸣现在根本顾不上恐惧,他的内心被巨大的痛苦和后悔填满,甚至有种就此被杀了也不错的想法。
“你回去吧,朕答应了她,就不会辜负她。回去准备吧,朕正式登基那一日,就是大婚之日。朕要迎娶泽王府嫡女,倾城郡主为皇后。”
蓝鸣一愣:“陛下?”
“朕这一生,只想迎娶她做皇后。生也罢,死也吧,皇后之位,只有她配得上。”
蓝鸣半晌说不出话,很久很久后,跪地:“臣遵旨。”
蓝音的离去,很多人震惊不舍,但是最难过的莫过于相思。
她一下子就像是成了行尸走肉,又难过又害怕,小姐重伤,她还活着么?
小姐走后,团子也消失了,几日来,她不吃不喝。
青梅几个劝也没用。
直到被北堂越召唤进了宫。
相思浑浑噩噩的跪下:“陛下。”
“你起来吧,朕今日叫你来,是问你以后想要住在哪里。”
“奴婢……”相思脑子混乱,根本没明白。
“音儿临走不是不带你,只是她重伤,一刻也等不得。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但是仍旧念着你。朕应了她,照顾你。她说她会来接你,所以你要等她。”
北堂越心里有隐秘的想法,如果音儿会来接相思,那么他是不是也能再见她呢?
相思听着这话,连日来没了神采的眼睛总算亮了一下:“小姐她……没有不要我?”
“没有,她只是等不及你。”
“只要小姐会来接我,我住哪里都好,都可以。”相思深吸一口气:“多谢陛下。”
“那就进宫来吧。朕要迎娶她,少不得有人做个替。放心,朕不会对你如何,日后你想住宫中或者神庙中都可以。想必,你也不会喜欢蓝家。”北堂越道。
“……陛下要迎娶小姐?她……”相思想说她走了,可对上北堂越的眼神,就都说不出来了:“是,相思多谢陛下。”
蓝家气氛说不上的诡异。
按说京城中大局已定,蓝家并没有被牵连,甚至新帝登基蓝鸣更受重用。
可因为蓝家两个女儿的离去,以及蓝鸣骤然知道了当年旧事,怎么也不可能高兴。
叶侧妃母子也因为蓝洛的死难过。
而蓝宵,不光为了蓝洛,还有……还有他心中不能说的隐秘心事。
陈氏当然不会在意这两个女儿,但是她也不能去高兴,不然不就叫蓝鸣嫌弃么?
要说蓝家如今,也就是她最能坐得住了。
书房里,蓝宵和蓝鸣许久没说话。
从一早,坐到了半上午,蓝宵才艰涩道:“父王,妹妹的葬礼……”
“你觉得,陛下会允许她好好安葬么?还想什么葬礼?能不被挫骨扬灰,能入土就不错了。”蓝鸣打断蓝宵。
是,他后悔至极,洛儿重伤了他的音儿,重伤了他心爱的女儿用命,用不知几百上千年灵气换来的,唯一的孩子。
那孩子,生死不知。
“为父心里,并不是不疼她了,只是……蓝家不止她一个。”
蓝鸣此时是真不在乎生死了,可他不能不管蓝家,不然音儿不是白费劲儿了?
蓝家还有蓝宵蓝祁,还有陈氏腹中的子嗣。
他与蓝洛的父女情分,断绝在这里就算了。
蓝宵应了是:“儿子会好好处理,父王就……就不要伤心了。”
“你去吧,既然你……操办了这件事,音儿的事就……算了,请云泱来操办吧。她在的时候亲近她这个表哥……”
“父王,音儿她……她会愿意吗?她喜欢七皇子……”蓝宵死死攥着拳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对,可是他不想看到这一幕。
“不过是假的,陛下欺骗自己,音儿那丫头,你还不知道么……她……不会妥协的。随他们去吧。”此生,他不可能再见到音儿了。
“是。”蓝宵深吸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后院里,叶侧妃请了无数次,可王爷就是不肯来。
她心痛神伤,不顾陈氏阻拦,还是来了前院。
见到了蓝鸣,她也吓了一跳,这才几日,蓝鸣头发都白了。
“王爷……”
失去了女儿,她自然不会好。
蓝鸣没说话,也没叫人拦着她,只是看着她。
熟悉的人,可是如今看来,怎么就那么陌生?
第136章 此间结果
“王爷?”叶侧妃又叫了一声。
蓝鸣还是没说话,他看着叶氏,想起的是灵儿。
他当年遍寻不着,遇到了叶氏,以为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于是带了她回来,对她百般宠爱,万般珍视。那时候,他想的是既然此生得不到灵儿了,就……对叶氏好吧。
所以对于嫡妻云氏,他再也没有看在眼里。
可是……
可是云氏才是他该珍视的女人,他叫自己心爱的女人心痛神伤,失望绝望。
“叶氏,你回去吧,洛儿的事,有宵儿。”蓝鸣开口:“日后不要来前院。”
叶侧妃不敢置信:“王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冷漠?”
“冷漠?本王……错了二十年,对不住她,如今……也对不住你。洛儿,音儿,本王哪一个也对不住。”蓝鸣眼神没什么神采:“你回去吧,本王现在有事。”
叶侧妃还想说什么,被她自己的丫头拉了一下。
丫头比她看的清楚,王爷早就开始冷漠了,此时洛郡主伤了倾城郡主,陛下都震怒了……
还是消停一点吧,至少两位公子都没事。
出了正院,叶氏落泪:“我做错了什么呢?”
书房里,蓝鸣也在想,叶氏做错了什么呢?
其实是没有的。
都是他一手宠着,把她当做替身……
可是,说得清楚,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以后都不会去看叶氏了,唯一的善良,就是不会叫叶氏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这样,以后叶氏他们只会想是因为洛儿伤了音儿,所以他厌恶了她吧。
就这样吧。
四日后,泽王府低调的将曾经的洛郡主,如今的罪人蓝洛安葬。
她被安葬在京城外的一处地方,倒也风景优美。是蓝宵选的。
北堂舒的大军被蓝鸣的人压制,寸步难行。
而京城里,陛下要娶妻。
他要娶的是泽王府那位跟着七皇子远走的倾城郡主。
自然有无数人反对,甚至有人想,是因为蓝鸣手里有兵权,压着陛下不得不这样?
可不管怎么样,反对无用,北堂越坚持如此。
半月后,一个极好的日子,泽王府收了皇室的聘礼,秦朝从未有过如此丰厚的聘礼。
一月后,相思捧着蓝音留在竹楼没来得及带走的,那一对鲛人泪的耳坠子,与陛下大婚。
相思只是捧着东西的人,说到底,北堂越是与那对耳坠子成婚了。
大婚当夜,他将一只耳坠子戴在了新扎出来的耳洞上。
另一只封存起来,日后等他死的那一天,就跟他下葬。
三年后,北堂舒被生擒。
与此同时,何家男丁全部自尽。女眷全部被充军。
三年中,蓝祁从小兵一路成为将军,直至最后反戈,立下汗马功劳。得封侯爵。
北堂舒被凌迟的那一天,北堂越亲自去看他。
地牢中,北堂越看着三年不见的兄弟:“别来无恙啊二哥。”
北堂舒浑身伤,却笑了:“哟,这不是咱们陛下么?与一对耳坠成婚的陛下,听闻你如今后宫仍旧虚空,哈哈哈可真是痴情啊。”
“你倒是儿女双全,可那又如何?还不是都要死。”北堂越淡淡一笑。
北堂舒这下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求饶,没用的。
“你当初,是如何追杀音儿,今时今日,该还了。你的母后放弃了你,我倒是高看她一眼,放心,你虽然放弃了她,可我会奉她为太后,好好叫她养老的。”北堂越笑了笑:“二哥,你安心去吧。”
北堂舒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对于自己的生母,他怎么会没有愧疚呢?
北堂舒死后,北堂越的皇权终于彻底稳了下来。
经过一年多的杀伐,整个大秦走向了鼎盛时期。
蓝祁娶了云家最小的嫡女,云泱的妹妹。
而云泱也是阴差阳错,竟是娶了当年许家那位才女许蝶衣。
果然连丧三子……
蓝宵与裴家女成婚之后,感情很是不好,常闹的鸡犬不宁。
而陈氏当初生的是女儿,后来也没再有孕。
所以王府世子依旧是蓝宵。
蓝祁大婚后就出府住了,他也是侯爷了,自然不必与兄长争什么。
蓝音走后的第十六年,蓝鸣病重。
他临终之时,只念着两个名字,一个是灵儿,一个是音儿。
不过,一个早就散了魂,而另一个他也见不到了。
叶侧妃三年前就病故了。
此时陪在他病床前的,除了子嗣们,就是陈氏。
可陈氏对蓝鸣用情最浅,实在没有多痛苦。
成安到底还是带着神庙众人去了深山开宗建派。几十年间,竟是真的出了不少高手。
他们游走江湖,从不涉及官场之事,倒也清净自在。
北堂越终身没有再纳一个妃子,相思住在宫里,却也没有名分。
不过,她也并不喜欢北堂越。
他们时常一起喝茶说话,最后,倒是成了知己一般。
只是他们谁也忘不了蓝音。
北堂越五十岁的时候,收养了弟弟的幼子,立为太子。
也平息了朝中非议,陛下宁愿不要名声,也只要那个跟七皇子归隐的人,他们说什么也没用。
只要这江山还能继承,还是他们北堂家的子孙就算了,还能如何?
六十岁的北堂越与相思坐在一起喝茶。屋外大雪纷纷。
“陛下也年纪不小了,总要顾及些身子,纵然是习武之人,也一样是会老的。也该穿厚些。”
“嗯,你说的有道理,朕如今每每感觉力不从心了。”北堂越摇摇头。
“你还能梦到她么?”北堂越问。
“能啊,时常都会梦到她。五十年了,她说了接我的,我都老了,伺候不了她了。不过,她也从未当我是丫头。”相思笑了笑:“我真想再见她一面啊。”
“只要她活着,就不会食言。只要你活着,总是会等她的不是吗?”北堂越倒上茶:“我总觉得,有朝一日我们再见的时候,她与老七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咱们却都已经耄耋之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