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音索性将柳枝也插进了北堂夙的头发间。

柳枝扭了扭,也没挣扎。

经过这一趟天雷,这两件灵器就该蜕变成仙器了。

天雷果然滚滚而下,不过站在上头的神君只将一颗小巧的佛珠弹在了北堂夙的胸前,就能护着他不会被雷劈死。

八十一道天雷之后,北堂夙睁开了眼。

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色暗芒。

随即天际那一道金光更加炫目,另有仙乐传来。

蓝音对着下面的人道:“转告师傅与宗主,弟子先行一步。叫何劲与相思好好修炼。再见之日不远。”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一头紫毛小兽冲上来。

蓝音抱住它:“带你回家。”

随即,她与北堂夙走入了金光之中。

等金光大放光芒,下面的人再也不能睁眼。

终于等众人都再度睁眼的时候,天际已经什么都没了。

没有了战斗的痕迹。

除了他们失去了一些师兄弟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

何劲斩杀了那逃走的魂魄,人也木呆呆的。

不过,音音说的是,总有再见时。他要好好修炼。

去追上殿下的脚步。

而与此同时,泽虚最北面山巅上的唯一株柳树也闪过金光。

那树竟是渐渐化作人形,是个三四十岁男人的样子。

颇为不适的叫着:“哎哟哎哟这就化形了?哎哟这是什么运气。当年舍出去一根柳枝不亏,不亏!”

九重天上,北堂夙忽然松开了蓝音的手。

面色复杂的深深看着她。

蓝音还没开口,就见北堂夙忽然化出一双黑的翻出光芒的翅膀来。

他面色不好看,一双蓝色的眼眸深深看着蓝音,里头竟然是爱恨交织。

那一双翅膀看起来危险又漂亮。

一如当年蓝音第一眼见他时候看见的蓝色眼眸。

北堂夙什么都没说,而是在九重天上忽然飞起来。化作一只纯黑的凤凰。振翅跃上了云层。

随着一声凤鸣,如笙如箫,而后远去了。

而后,是柳枝和碧水剑回来。

蓝音失笑,点了点围着她打转的碧水剑:“你主人这是想起积年的仇怨了?去,找他去,改日我去找你们。”

碧水剑就又绕了几圈又飞走了。

这一次,没有再回来。

“尊上不气恼吗?”弋阳神君笑问。

“这就要看神君了,我虽然知道你是谁,可对其他事情丝毫没有记忆。不知道如何哄他。请告知。”蓝音道。

可惜,弋阳神君还没说话,就见太子千越带着很多人来迎接。

他恨极了弋阳神君做了手段,否则第一个去下面接音儿的是他!

蓝音见了他倒是也有些好笑。

这不是北堂越么?

果然,她是来头够大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在她身边呆着过。

“倒是先告诉我,还有谁陪本尊在下界过?”蓝音笑起来。

“还有一只不懂事的画眉鸟,那是我养的,伤到了尊上,还望尊上宽容她一回。”弋阳神君道。

“画眉?是蓝洛啊?”蓝音失笑:“没什么,本尊不计较了。”

“音儿,我送你回梧桐洲。”千越道:“你终于回来,想来你养的那些小家伙都高兴。”

“十几万年,小家伙们也该长成老家伙了。”蓝音笑了笑。

“在你面前,它们永远都是小家伙。”千越笑道。

“太子,尊上才归位,急什么?”弋阳神君阻拦。

千越身后的神君们倒是都站在太子这一边。

蓝音轻轻摆手:“神君与我一起去吧,也好聊一聊。”

弋阳神君点头。

“我也一起吧。你们都回去吧。”千越道。

蓝音没有阻止。

她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也知道自己与千越定然是牵扯很深。

千越当年是北堂越的时候,对她那太过浓烈的感情也算是有了出处。

梧桐洲在九重天最南面,其实不算是九重天上的管辖地方。

这里从来就只属于蓝音。或者说,只属于天音圣尊。

进入梧桐洲,果然有很多……动物围上来。

已经年迈的兔子精,以及他的后代们。

还有化形之后不爱说话的竹子精。

还有后来她走后这里化形的,出生的各种小动物。

它们都喜欢亲近蓝音。

还有齐刷刷站在她面前的十二条锦鲤精……

这是十二个大美人,一个比一个修为高。

当然,比她是不能比了。

“主人主人,您可算回来了!”

“灵儿姐姐呢?”一个小麻雀精问:“总是找不到她。”

蓝音便招手,将她种在下界的那一截,属于她娘的树枝召唤上来。

“种着去吧,她要几年才能恢复。”

此时,她已经明白了前后原因。

那个叫灵儿的木精灵是追随她下界的一个小树妖。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来历,只当自己是个凡间的木精灵。

也是她报答当日蓝音点化她的恩德。

故而才有蓝音那一世的肉身。

那也是终于与她有牵绊的肉身,才能渐渐在灵气虽然少,但是也有一点的下界修补起来。

第179章 归位

此时,她已经归位,自然这灵儿也会归位。

不过,她也摇头笑起来,本来是她点化养大的小丫头。转眼下界时候,竟是她的娘。

“你这里的小家伙们十几万年来虽然到处去,但是最终还是会回来。”弋阳神君道。

他之前是进不来的。

不是出身在梧桐洲的物种,都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当然,他不知道当年的北堂夙时常来这里吃练实。

“音儿对他们有恩,自然该是如此。”

千越很不悦弋阳神君在这里,可他也不能翻脸。

“那么现在,你们该与我说我是如何会散魂在天地间的。”蓝音坐在了梧桐洲最漂亮的大殿中。

“是我一时失手。”千越眉头死死蹙着。

这是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事,当年他眼睁睁看着音儿就在他眼前散魂。

“确实,殿下并不知那是灭神剑。”弋阳神君淡淡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并非失手,只是不知道给我一剑有如此后果?”蓝音看着千越:“太子殿下,可是如此?”

千越怒视弋阳神君:“神君何必挑拨,一切皆有前因。”

“只是如今还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前因?那一场大战,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没活多久。时至如今,除了本君,还有谁知道那些事?”弋阳神君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冽的战意:“你们欠的不只是天音圣尊。还有这天地万物。十万多年了,该是时候说清楚了。”

“好了。”蓝音轻轻笑了笑:“太子殿下,不如你先回去?”

“音儿!你要听我解释!是我伤了你!但是你我有婚约,我怎么忍心害你?”

“婚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尊没承认过。”弋阳神君淡淡。

“神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觊觎音儿不成?”千越也想打架了。

“不敢。上尊曾对我有恩。我对上尊敬佩,尊重。她乃是生机之母。万木之灵。并非区区天界太子能配得上。至于我,一介凡人飞升,自然不会奢求。”

“弋阳神君倒是说得好听!谁配得上?那个不详的玄凤么?”千越怒道。

“烦躁。”蓝音挥手,一股玄风将千越卷出了梧桐殿。继而又卷出了梧桐洲。

在这里,千越的神力也用不出多少,自然丝毫不能抵挡。

“你以前就经常将他丢出去。”弋阳神君一笑。

“看来我以前就不喜欢他。神君说说吧,我想我是能重组神体,却不能恢复记忆了。”

谁都认识,唯独没有过去的事的记忆。这也是很无奈了。

弋阳神君轻轻在空中一划。

之间眼前就出现了十几万年前的画面。

那是天界混战,玄凤一人可抵挡天界千军万马。

他时而化作黑凤凰,口吐烈焰。时而化作俊美黑衣男子。

而就在众人抵挡不住的时候,蓝音出现了。

她着一身红色纱裙,手中是一个小巧的玉玲珑。

玉玲珑正中玄凤眉心。

玄凤受此重创,当即魂飞魄散。

而随后而来的,就是蓝音的腹部刺出一把剑。

身后,正是太子千越。

蓝音的身体从中剑的地方开始化作虚无。

水镜中,千越神色大变,极力想要阻止,可惜无用。

那剑也变了形态,赫然是天界禁器,灭神剑。

蓝音化作虚无消散在天地之间,而水镜就此消失。

“九生铃不可能杀了玄凤。”蓝音轻叹一口气:“看来,当初是有人借我的手灭了玄凤。而又有人借了千越的手杀了我。”

“我以为是你看玄凤大开杀戒,所以下了手。”没了千越,弋阳神君说话自然也自在多了。

“你们都以为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其实不然。那之前万年间,他时常来我的梧桐洲。只是从不化形。不过不化形也知道是他。天地间就那么一只玄凤罢了。”

蓝音笑了笑,想起还在泽虚时候梦里见的场景。

那可真是美好。

“我当初想必是只想阻止他,却不是要他死。”

“他那最后一魂就在九生铃上吧。九生铃一只都在天界。”弋阳神君道。

蓝音点点头:“想必是,他想起了过往,自然也会误会我。”

“那你要解释吧,你们似乎很好。很难得看到上尊会喜欢一个人。”弋阳神君笑道。

“你都能喜欢你廊下那画眉鸟,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天地间唯一的一只玄凤了?”蓝音笑起来:“没关系,现在清楚了事情,我就该去找他。他舍不得我的。”

弋阳神君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失笑:“也罢,难得你与九重天上的神仙都不亲近,唯独与我是好友。”

都喜欢个鸟。

“倒是如今的天界是怎么了,龙族也覆灭了?”蓝音蹙眉。

“天帝胆子小,生怕他们这些上古神兽造反。我此番去北海,带回来九颗龙蛋。难为海族有那么一支瞒住天界,费尽心思的存了十万年。”

龙族灭族,是蓝音下界之后的事了。

“既然有龙蛋,就总有机会叫他们恢复。看来,我的事,倒是与天帝有关了。”

神兽都容不下,她这个圣尊他又如何能容?

毕竟她这样的存在,只要这天地间还有一棵树,一株草,就永远不会消失。

“你历劫一番也好,如今便是重生过一回,你的力量只会更强大。他也没办法伤害你。只是,龙族尚可有存活。凤族却是被钉上了玄凤不详的。”

“凤族当初毁灭于天火,如今想来也是怪异。玄凤就是那唯一的漏网之鱼。其实,上古时候,玄凤远比赤凤,金凤,彩凤尊贵。”

最初时候,凤凰最多见的就是金色的和赤红色。之所以下界人以为凤凰都是金色,也以为金色尊贵,就是因为他们见到的都是金色赤色。

事实上,凤凰还有彩色,又分三彩,五彩,七彩。

七彩最贵,可比起金色赤色,又次之。

其次还有白凤和蓝凤,白色少见,蓝色是最差的血统。

而那最尊贵的玄色因为几万年也没有一只,渐渐倒是叫人传说成了不详,也是啼笑皆非了。

第180章 阿九

弋阳神君回到弋阳宫,廊下的画眉就扑扇翅膀飞来:“神君神君,圣尊回来了吗?”

“嗯。”弋阳由着这胆子大的没边的鸟落在肩膀上。

“她……她会不会把我剁了炖汤啊?”画眉蔫搭搭。

“你老实点就不会,你要是不老实……”弋阳威胁。

“我我我特别老实!我这十来万年,就做了一件错事,就是跟神君您下界!可神君得负责!您走了我就不乐意呆着呀。”画眉又怕又委屈,也是很为难了。

“老老实实的,就允许你化形。”弋阳道。

话音刚落下,一个穿翠色裙摆的姑娘就站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