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腿伤了。”站在一旁的那位高大男子忽然开了口。

我正要感激他救了公公,却发现又是个熟人。“骠骑将军?”

此人正是南瑞的淡定骠骑将军,肩上站着那只名为小黄的鹦鹉。小黄歪着头,似乎也在打量我。沈将军朝我点点头,冷峻的面庞没有丝毫情绪。“夫人,在下沈丹定。”

原来我没有猜中开头,却猜中了结尾。果然是淡定将军…

沈将军将我们送回了安宅,我连忙请了柳大夫来给公公瞧腿,最后诊出脚踝扭伤,得卧床静养数月,配以针灸治疗。送柳大夫回家的时候,他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摇头离开了,令我有些疑惑。

沈将军不动声色,也告辞离开。我将他送到门外时,他忽然出声道:“令尊可能有眼疾。夫人最好请大夫再仔细看看。”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公公之前便说过眼睛有些看不清,想必早已知道自己患上了眼疾,为了不让家人担忧竟丝毫没有透露,谁知这回却不小心落进了水沟里。若不是沈将军这回细心注意到了加以提醒,怕是我们都还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我正欲向他表达感激之情,他却干脆利落地转身要走。肩上的小黄扭着头看我,忽然张嘴叫了几声:“公主别走!公主别走!”

我赶紧转头,以为二公主姜云翘也来了,然而周围却并未有二公主的影子。沈将军侧头,在它翅膀上拍了拍。小黄低下尖喙理了理自己胸前的羽毛,绿豆小眼往我脚边蹲着的元宵瞟了一眼,十分神气地拍了拍翅膀。“笨狗!笨狗!”

元宵暴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却没有再扑上去,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家伙会飞,只能智取,不能力敌。然而这么一来,一鸟一犬算是彻底结下了怨。

我不禁为这只牙尖嘴利的鸟惋惜。元宵心眼小,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怨必复,记恨能记一辈子,不得机会也就罢了,只要有机会一定报个淋漓尽致。

沈将军无奈,转身向我颔首:“抱歉。它大概把夫人当成了公主。”

我跟二公主似乎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啊…我颇有些困惑,还未反应过来,沈将军已经走远,小黄蹲在他身上,那豆豆小眼里居然有些哀怨。

线索像迷雾中的树林,若隐若现。我站在原地,努力地试图挥开雾气抓住些细枝末节。

元宵见我迟迟不动,绕着我的脚跑了几圈,困惑地呜了一声,扯扯我的裙子。我弯腰用手指在它脑袋上梳了梳,跟它依恋信赖的眼神碰上时,心中灵光一闪,照亮了真相。

沈将军所说的公主,应该不是指二公主姜云翘,而是指鹦鹉的原主人,嫁到西凉又逃婚的那位五公主。这么一来,一切边都解释得通了,难怪这只鹦鹉第一次见到我时便朝我飞了过来,还死抓着我的衣裳不肯走,现在想来,它说的那句“公主救救小黄”其实把我当成了五公主,在向我求救。而它之所以老是针对元宵,大概也是以为元宵夺去了公主的宠爱,所以在不满争宠呢。

如果是这样,难不成那位逃婚的五公主竟然跟我有些像?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与那位公主唯一的一次见面。当时是夜晚,公主又作宫女打扮,我并未特别留意到她的长相。不过现在想起来,她的身量轮廓的确应该跟我有几分相似,否则那些服饰的宫女嬷嬷也不至于会把我错认为逃婚的公主给抓了回去。

一切迎刃而解,我被这可能的真相搞得哭笑不得。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点儿也不奇怪。这么说来,难不成东宫真心喜欢的正是那位公主,而因为我与公主的几分相似,成了她的替代品?也难怪东宫不择手段,想从安锦手里抢我这只香饽饽。敢情他竟然真是个痴情种?

心中顿时颇不是滋味。本以为自己是红颜祸水来着,谁知道原来是被当成鱼翅的粉丝。安锦一定早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只是不好说出真相打击我这颗飘飘然的已婚少妇心。

我拉着元宵,怀着受挫的少妇心回了宅里。因为还牵挂着公公的伤势,特地又去看了一趟,却看见婆婆守在床塌上的公公身边,从来古井无波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些焦急。

向来被公公捧在手心照顾的婆婆,如今面对需要自己关怀照顾的夫君,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公公宽慰她道:“夫人,不过是一点儿小伤,很快便会好起来,不用着急。”

婆婆点点头,握着他的手,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安慰他。

公公的额头上渗出汗,想必腿上的疼痛不轻。然而他依然微笑着拍拍婆婆的手。“放心罢,去忙你的事情,不用管我。”

我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离开房间去煎药。

煎好药又送去的时候,婆婆已经没了踪迹。两位家仆在屋外随侍,公公正努力伸长了手臂去够桌上的水杯。他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即使受了伤也不肯使唤家仆,这危险的动作看得我心一悬。

“公公,婆婆呢?”我赶紧帮他取了水杯送到他手里。

“她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忙。”公公笑了笑。“阿遥,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心里不免又对婆婆有些腹诽。自己的夫君伤成这样,居然只是望了一望便走了。难道这种时候不应该留在他身边照顾么?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夫君的伤势更重要?

公公大概是看穿了我心里的嘀咕,笑着说:“别怪你婆婆。她也很辛苦。”

喝完了药,我在公公腰下添了个软枕,他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起来。

“公公,”我犹疑着要怎么开口。“您的眼睛…”

公公微愣,随即又毫不在意地笑着,与安锦相似的眉毛舒展开来,很能宽慰人心。“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柳兄给我查过,说这眼疾不难治,慢慢会好起来。我怕你们担心,所以一直没有说。”

“真的会好起来?”我犹疑地问。

公公一派自在。“放心罢阿遥。答应公公,别告诉安锦和你婆婆可好?我不想让他们为我分心担忧。”

我心中总觉得这样不妥。然而公公恨不得拍胸脯保证,我也只得先答应下来,打算改日亲自问问柳大夫再做打算。

安锦闻讯,亦提前归家。确认公公的伤势并无大碍之后,他将我拉进屋子里仔细地问了问当时的情况。我本不想将公公有眼疾一事透露给他,然而他实在是聪明,从我的话中很快发现了端倪。我只好宽慰他会尽快问问柳大夫,寻找些医治眼疾的方法。

安锦依然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担忧他,随即转移了话题,问他我是否真的跟南瑞的那位五公主有几分相似。

他似乎早已料到我要问这样的问题。“我只见过那位公主一次,也许脸型轮廓有些相似,但仔细看的话并不太像。”

我向来知道安锦谨慎细密的说话方式,连他都这么说,那位公主一定跟我挺像。他端详了我一阵子,似乎是试探地问:“你没有别的话要问我?”

我眨眨眼,做无辜状。“还该有什么话?”

安锦转开眼,视线游移,手指放在腰上的珊瑚扣上摩挲。这是他不自在时的习惯动作。

“今天…你不是见了颜或?”

我惊奇。惊在他居然这么快又知道我见了颜或,奇在他知道我见了颜或,居然没有发怒或翻醋,反而像偷了油的老鼠般心虚忐忑。

他瞅了我一眼,又迅速地移到一旁,脸上的从容显得有些刻意。

我顿时悟了。这么看来,颜或说得没有错,当初的确是安锦从中作梗,才让我们就此断了联系。我原以为以安锦的做派,即使真是他做的也会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而我也正打算就这么若无其事下去,却没想到他竟有主动承认的意思。

“我早就说过。”他又偷偷瞅了我一眼,面色僵硬道:“就算你心里装着别人,我也不会放弃。如今我们已成婚,即使你后悔了,也别让我知道。”

三十四章 夫君心结

我看了他好一阵子,他轻咳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坐着。

“你…看我做什么?”

从来都胸有成竹的安锦终于也有不淡定的一天…我心中澎湃之情,难以用言语形容。上一次不淡定,是被我娘收拾;这回不淡定,是疑心病犯。

虽然我内里很雀跃,然而表面上却端坐椅上,做了个最严肃的神态。“说罢。”

他低头,额上挂了一滴汗。“说什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我联想到当日被他抓到我私下里替东宫作画时那憋屈的场景…终于咱也能扬眉吐气了啊!现在的情形正好掉了个个儿,质问的变成了我,心虚应诺的变成了他。

其实咱的记仇心,丝毫不亚于元宵。平日里被安灰狼压抑得狠了,难得有个机会,即刻反扑。

“就说说你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我轻描淡写,没忘了朝他脸上瞅一瞅。

他微眯了眼,乌黑的瞳孔却显得更加明亮慑人。就这么简单地往我脸上一扫,立刻让我心一抖,差点儿习惯性地又要贴过去。

萧遥,你也忒没骨气了!我在心里为自己打气。这是跟安灰狼作斗争争取妻权的最好机会啊…绝对不能放过。明德皇后,娘,婆婆,天底下将夫君治得服服帖帖的女中豪杰在此时与我灵魂合一。

我辛苦地维持着表面的从容凝重,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角微微抖动,背后爬上冷汗。

安锦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浓淡合宜的眉毛揪着,看我的眼神很有些复杂。“阿遥…你知道了。”

“没错,我都知道了。”我别开脸不看他。

安锦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指。他常年温热的手掌,此刻竟然有些发凉。我意思意思地抽了抽,他没放。

“阿遥,看着我。”

我坚持不肯回过脸。不能看他啊不能看他…他那眼睛里有魔障,看了就完蛋!

他叹息了一声。“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么?”这声音中的哀愁伸出爪子,挠了挠我的心。于是我又没骨气地回过头,以愤怒掩饰自己的畏缩,瞪着他的脸。

他的神情挺忧伤,我挺难受。我也见过颜或忧伤的样子,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就能无动于衷,而面对安灰狼的时候就狠不了这心?

“没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像终于下定决心。“不止是颜或,还有段常,还有对面林家的那个小子,还有糖饼家的那个少当家…”

我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滑下去。他对段常又做了什么?还有林家公子和糖饼家的少当家,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

没想到我难得一次敲山震虎,居然震出那么多惊天大秘密。

难怪我的桃花总开得那样坎坷,原来有头禽兽跟在后头,开一朵掐一朵。难怪当年林家公子常向我借文房四宝,而糖饼家总是给我买一送一,我还以为是自己人缘好来着…这些可怜的花骨朵,才刚萌芽便被他掐死在摇篮里,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那么回事。

而段常被人拉到玲珑馆,颜或寄给我的东西全被拦截…都是这头禽兽干的。

安锦一股脑儿说了那么多,玉面生红,大约是恼羞成怒。“如果不是因为三皇子夏之淳去了西凉,我也一样会阻止你跟他的事。”

我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惊讶,太惊讶。敢情安灰狼这些年含辛茹苦考试做官之余,剩下的时间都忙着替我挡桃花了。他该有多累啊…

我心中的滋味莫名。该怪他么?若不是因为他从中作梗,也许我早就嫁给了别人,如今与他大概也早已走上陌路。我很难想象自己与别的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更难想象他对另一个女人软语温存细心维护。

十余年的相识相知,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入我心。我习惯了他,正如习惯了香脆的糖饼,习惯了圆滚滚的元宵丸子,习惯了爹的跑题娘的彪悍,习惯了每天满怀甜蜜地等一个人回家吃饭。除了他,跟别的任何人在一起仿佛都是个需要立刻纠正的异常错误。

这么想来,不仅不该怪他,还应该奖励他才对。

安锦盯着我看,大约被我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搞得提心吊胆。我虽然不怪他,却也不想就此服软。他明明不想让我嫁给别人,却不肯光明正大地争取,反而在暗地里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完全不尊重我的知情权,不趁机整他一番难解我心头之气。

我绷着脸,以腊月寒风一般的冷冽朝他一瞥。“原来真是这样。别人倒也罢了,颜或…”

我本想问他,颜或身在西凉,他又是怎么把他也算计了进去,谁想到他面色一暗,喃喃道:“我知道,我明白。”

他又明白什么了?我莫名。

“三年前,颜或来到燕丰,与你相识。你跟他在一起时,整个人都很不一样。”他显然想到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你们很投契。别的人,也许都没真正被你放在心里,只有他…”

“你是真心喜欢他罢?”他问得艰难苦涩,我听得若有所悟。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

他恍若未闻,继续往下说。“如果不是我想办法让他提前回了国,你也许真会跟他在一起。不仅如此,我还阻止他跟你通信,让你们彻底断了联系。”

我眨巴着眼看他,期待下文。接下去他是不是该说些甜言蜜语花言巧语来给我听听了?

“我知道再不能这么等下去,所以明知道你当时心里装着别人,却还是向萧家提了亲。”他抿了抿唇,之前脸上的薄红褪去,又显得有些异常的白。“洞房花烛那夜…我知道你不愿意,却还是——”

他的声音有些晦涩。

我从未试着像此刻一般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这一切。他认为我是真心喜欢颜或,在他心中想必也曾有过天人交战。然而他终究还是决定要出手阻止。洞房花烛的时候,他以为我心有别属,却还是与我洞房。这件事就这么成了他如骾在喉的心结,时间长了,酿成一缸浓浓的陈年老醋。

也难怪洞房花烛那一夜,他望着床上的落红神情诡异。那一刻弥漫在他心中的情绪,想必很难说是内疚多些,还是欢喜更多一些。

“你早晚也会知道。”他垂下眼睑,上翘的眼角翩翩欲飞。“怪我也罢,我并不后悔这么做。”

洞房之后,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他以为我恨他强娶,我以为他还记恨着我当初拒绝他求婚的事,两人就这么整整僵持了一年有余。

我哭笑不得。就这么一个误会,让我们这一年过得相敬如冰忐忑不安。何必,这是何必?

他望着我,一副豁出去的烈士样。“事情就是这样。”

“嗯。”我点点头。“说得不错。”

他仔细看着我的表情。“就这样?”

“呃——”我想了想。“我懂。”

“你——懂?”这两个字像从他齿缝中挤出来般艰难。

接下去该花言巧语甜言蜜语了吧?我挺期待地望他。

他显然有些不自在。“你——还看我做什么?”

“还有呢?”

他呆了呆。“我说完了。”

“就这么完了?”我大失所望。“你做这些事的时候,难道没有些心理活动什么的?比如你当时看见我和颜或在一块儿,是什么心情?”

安锦呆若木鸡,喃喃道:“心理…活动?”

怎么就那么笨呢?我懊恼。往往这种时候,男人不应该抱住女人深情款款说:“你是我的,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或者“只怪我爱你爱到不能自已”之类的话么?

他依然在望我,怔怔的。“你不怪我么?”

“怪。当然怪。”我挽住他的手臂。“怪你把这些事都闷在心里,不肯向我问个清楚。”

“阿遥…”他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惊喜。“你——”

我坐到他膝上,窝进他怀里。“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他的身体立刻僵硬了不少。我接着说:“但一切早就过去了。我心里一直都清楚谁才是我心甘情愿相伴一生的良人。”

他的胸膛颤抖得厉害。“阿遥…”

“我只后悔没有在十五岁那年答应你的求婚。”我闭上眼,在他的怀抱里磨了磨。“只怪没能早些嫁给你,没能早些看懂自己的心。”

为了解开他心里藏了三年的结,只好拿肉麻当有趣。我深感为人老婆的不易。

他蓦然后退些许,盯牢我的脸猛看,双目灼热得像要在我脸上烧两个窟窿。“小妖怪,你真是我的小妖怪么?”

我转了转眼珠子。“应该是吧。”

他翘着唇,笑得很满足。“我很开心,真的很——”

接下去总该甜言蜜语了吧?我重新燃起了希望。

谁知他没再说下去,反而勒紧我的腰,嘴唇重重落下,滚烫的手指用力扯开了我的衣服。

我咬着被角,满腹委屈地困在背后那人的手臂里,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男人这种生物。为什么我令他生气的时候要被处理,令他开心的时候也要被处理?!

难不成男人表达感情的模式只有这一种么…

这一晚我被折腾得够呛,第二天又是大哥的比赛,不得不起了个大早,带着明显睡眠不足而带来的黑眼圈跟神清气爽的安锦一道去了机关术比赛所在的场地白鹤原。

白鹤原上用松木搭出了十二间并排的方顶小屋,三面镂空,以一面墙壁和两根立柱支撑作为比赛场地,每人一间。在小屋的对面,有汉白玉砌成的三层楼台,三国贵胄及王公大臣们稳居其上。楼台之下,一圈铁甲卫兵执戈而立。

爹娘比我们早一步到了白鹤原,至于大哥早已进了比赛场地。按照比赛的规矩,所有参赛者需统一着装,且头戴帷帽,只能凭标识牌进行辨认,就连我们也很难猜出究竟哪一个是大哥。

临到比赛快开场时,在家里梳妆磨蹭导致迟到的小妹才提着裙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我便花容失色地扑了上来:“姐姐,姐夫!我遇上个怪人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就是这样。两人之间阴差阳错地僵持了一年,只因为安锦心中的这个结…

至于小妹遇上的登徒子是谁涅?

安锦的身份,会在两到三章之内揭晓…

明天停更一天,俺出去遛遛顺道采风啊…虎摸大家,不闹啊不闹啊,等我回来来来来来——

后天(周日)照常更新!

三十五章 登徒怪人

小妹哭丧了脸,连发髻都有些歪斜。“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他!”

原来她雇了辆轿子到了白鹤原附近下来,却发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她心中慌乱,加快了脚步,还绕了几个弯,那男人却始终跟在她后头,连距离都没变过。

于是她惊悚无比地狂奔进了白鹤原,终于找到了组织。

我疑惑道:“除了跟着你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异常举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