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难得被他感动一回,丢下啃了一半的玉米,大义凛然道:“阿衍怎么能让师父为难呢?阿衍身为我大祁硕果仅存、唯一、仅有、独一血脉的一根独苗,好吧,既然师父舍不得那阿衍也不去报什么杀父之仇了。小时候就觉得云溯挺变态的,现在肯定变本加厉了,好难对付的。”我蹲在椅子上抓起玉米继续啃。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辛宓尚留人间,只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和小说里的女角般独一无二、身价倍增。人生的最大的目标,就是赶快找个男人生个七个八个孩子为辛家延续血脉。至于我的儿孙们有什么反燕复祁的理想,那就是热血小青年们的事儿了…

师父老泪横流地用猪骨头把我的脑袋当木鱼敲:“为师教给你的东西难道连云溯那毛孩子都对付不了吗?你这十年究竟吃的是什么长大的?你辛家的东西还藏在咱后山呢,国师府历代天天喝粥吃素地守了几百年是为的啥?早知道你这般不争气还不如拿去卖了,好歹也能换几亩地,整顿山珍海味!”

师父,我说,最后那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我啃完玉米后又拿起一根黄瓜当饭后水果吃,随口应道:“十年来吃的是白菜萝卜加黄瓜呗。”注意到师父黑漆漆的脸,又补充道:“是大祁百姓种的白菜萝卜黄瓜。”

他勉强点了下头:“先不言三镇藩王早就居心叵测,将来势必有分国而王之举。就云溯而言,性子阴厉狠辣非同寻常。虽谋得帝位也仅是枭雄而非贤明主。四虎相争,硝烟之下,百姓何其无辜?从他前日发来迎你回京的书信来看,你于他究竟是不同常人,阿衍你…”

是挺不同常人的,谁第一次见面就在寒冬腊月把你推到冰冷的池水里,估计谁都不会忘记我这个还抵死不承认的“凶手”的。我于云溯他,想来更多是童年阴暗记忆的一部分,也是他耿耿于怀要征服过去来证明自己的一个标志。

太后姨母训了我些什么,我并未听见,只沉湎于过去的记忆里。梳理完一遍后,再次确定了奋斗目标时突然那个人生理想就又浮了起来。七个八个孩子啊…

我抬起头,就见将军大人正向太后姨母躬了躬身汇报此夜战果,鬓丝微垂遮去那道狰狞的疤痕,从这个角度看,他鼻梁挺拔、眉目深邃,肌肤因长年征战并不白皙,却也不黝黑呈现出浅麦色,很英气的一个男人。

他似感受到我毫不掩饰的火热目光,微微侧眸撇来,我嘿嘿笑着抚了抚唇,他唇角一抽别过了头去,仿若看到了洪水猛兽。真是个外表强悍内心娇羞的人呐。

太后姨母冰封的脸终于缓了颜色:“景晟将军刚从南蛮之地征战而归就奔赴此地,今夜辛苦了。”

景晟?南蛮之地?我心中似有所悟,若是所记无差,当时云溯颁下的皇旨,将旧皇室流放的目的地就是南蛮。而景晟此名,若他是旧朝名将或云溯颐王府家将,我又何以未听说过?

“末将职责之所在,不敢言辛。寺内皆已搜查而尽,各处皆有兵卒把守,太后和殿下可安心礼佛。”他一丝不苟道。

“那便好。”太后娘娘宽心道,转向我目光刹那又疏离冷淡起来:“时辰不早了,随我去休息吧。”

经此一夜之事,敢问如何睡得着?我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挪了几分步子,转眼下定决心,爪子一伸抓住他窄袖,可怜巴巴地扮小狗模样道:“若是你不愿嫁给我,那我委屈一点给你娶好了。娶我回去多省心啊,还会主动给你娶小妾。”说着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脚尖:“只不过,小妾只能是男哦。”

他冷冷一眼,很有型地甩开我的手:“第三,我不喜欢把个人恶习带给我的养男宠的傻公主。”

…真是难为他不喘息地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不过,我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坚定道:“我一定会娶到你的!”

说罢,气势汹汹地走了。走到一半被人拖住了衣摆,见着一脸菜色的符怀不耐烦道:“让他放了我。”

我回头探寻地看向景晟,他抱臂面无表情道:“此事未查清前,梁国皇子脱不了干系,恕末将难以从命,将公主的男宠放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特别加重了那男宠二字,我含泪奔走,奔走之前想了下,朝符怀挥舞了下拳头:“虽然你长得比我好看,你别妄图用美色行贿他放掉你哦,要不然等你回来我就揍死你。”

符怀本还忿忿然再做辩驳,当听到“回来”二字时,眉梢挑了挑,终松开了手幽怨地被押走了。

我走到榕树下抬起头看着烛火未灭的厢房,往前一步,脚下一滑,就着透窗的灯光看去,才发现是条死透了的三角头艳丽长蛇。没闭上的竖瞳透着幽幽的碧色,宛若诡异的一潭碧水。这本是我的住处,今晚放蛇进去的人想杀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啊,懒人又更新了…此文是夹杂着小白的小阴谋文~行文一如既往地轻松,但会有小纠结的阴谋在里面啊…看文的童鞋们不要着急,会慢慢道来的~看文快乐~

跨国恋啊

我七岁之前生活在皇宫大院,纵然经常能在夜晚看星星看月亮时瞥见一两个飞檐走壁的黑影,但多数在不久后就被射雁子一样的给乱箭戳了下来。

偶然间有那么几个武功绝顶的江湖高手,他们的胸怀已远超出常人的境界,我想他们来皇宫踩瓦片的目的大概是来借景抒怀的。毕竟这里是兴盛与衰败永远的轮回点,很能激发人的诗性和对绝世武功的领悟。

七岁之后入了国师府,山门前有师父布得秘术阵法,据说一般人进去都是有进无回的。等我学了些玄术皮毛后,就时不时在里面拖出些误入歧途的野猪、野兔、野鸟烤了解解馋。

后来一次天黑不小心,拖出只个大肉足的,拿着刀咧出雪白的牙齿,眼露绿光地在它身上比划时,就听它发出一声怪叫:“妖怪啊!”随后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不久,民间就传出了国师府饲养猛鬼吃人的小道消息来,人人敬而远之。

方晋拄着剑在我身边瘫倒坐下:“这下倒省了不少事了。”

“咦,你怎么一身都是血?”正握着锄头给青菜地除草的我忙里偷闲瞥了他一眼。

“我受伤了。”方晋虚弱无力道,尾音还打着颤。

“哦,那不快去洗澡,臭死了。”我身一侧,他靠过来的脑袋向前一栽,埋进了白菜花心里。

“辛…衍…”他的声音自白菜里充满恨意地传来。

待他走后,我擦了擦手对不知何时立在树下的师父道:“怎么回事?”

师父手里的剑上还有蜿蜒滑下的血流,在月光下却显出一丝苍白:“与大祁为敌的、与皇帝为敌的、与你母妃为敌的、与你…为敌的,从来就没停止过。”

“什么时候我才能去后山?”我抱着一怀的白菜低声问道。

师父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还记得你母妃生前留给你的话?”

师父粗哑地声音在夜里若游浮的尘埃:“生来聪敏不假,但性子锋利,锐极必折。十年一剑,你远不止要磨这些时日。”

八岁的我表示理解有些困难,他弯腰将剑横在我面前道:“这样说吧,你就是这把剑未开刃时的模样,生活就是块磨刀石,你要在上面反复打磨,直到…”他并指抚过光滑的剑身:“变得和它一样。”

我一哆嗦道:“那得磨去我多少层老死皮啊。”从那时起我除了知道这世上有无数想要取走我性命的杀手外,还知道要把自己的皮给长的厚实点,或者反而行之,俗称“不要脸”。

出了国师府后,要杀我的人终于寻到了契机,从此你们要辛苦了,如果有可能我们双方可以背着你们的主子商量一下,比如呢一次可以不将我砍个透,留五分命,然后你们下次还有机会多领次银子以便将我剩下的五分命再拿去,当然次数越多越好,我们互惠互利。

翌日,铃雀唤我起床去随太后姨母做早课,我眼皮都没开隔着纱帐对她道:“阿衍肚子痛…”然后继续往床里滚了个圈,睡了个人事不知。

等我松松懒懒地和衣自床上爬起来时,日头早摸上了头顶,坐在床边系好衣带时,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却发现掌心一空。迷糊了会,才想起昨夜被景晟将军给夺了去。捧了把水洗了脸,醒了下神,猛地直起身来,呼啦一声还带翻了铜盆,吓得小宫女不明所以地跪了一地。

我沉声道:“你们不要惊慌!本宫只是,想你们未来驸马爷想得心痛了,你们可知,他现在何处?”

昨夜一番混乱,到此时我才回想起那时情急之下竟是与他动了手,动了手也罢,还使出了几招师父传的防身招式来。

我甩掉布巾,抱头蹲下来开始思考该如何从他手里取回我的白玉小匕首,又如何蒙混过傻子公主会武功的事实?难道我要和他说,我天赋过人,任督二脉不打自通,掉过一次崖被世外高人强行灌过真气,死前还传授了家传绝学?好扯淡啊,也不知景晟将军是不是武侠小说爱好者,如果是,没准能相信这个扯淡。

不论怎样,符怀小红杏还在他手上,出于我和他有过一夜同床共枕的情分,我决定还是去刺探刺探敌情为好。做傻子有个优点,就是无论你做什么荒唐事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相反,你要是不荒唐了,他们也许要怀疑自己是否痴呆了。世间的人都是这样,一件事的正确与否,不过是看坚持它的人数多少罢了。黑与白也是如此。

于是荒唐的我率领着一帮宫娥侍监浩浩荡荡地直奔景晟将军的驻扎地,莺声燕语好不壮观。

景晟手下领的并非是京畿驻兵,可看竖起的旗字也非颐王府府兵。京畿之外州衙的兵力大半早已被藩王吞去,余下不愿屈服的散卒游勇要么隐入民间要么落草为寇。

最后剩下的便是在边关抵御外敌的兵力了,这些兵士常年驻扎在边荒之地已成气候,不可说他们心无绮念,只是边关环境恶劣就财力上来说很难支持他们的绮念,想来他们很郁闷。

而今云溯把边关之兵调到京都,这其中的内情就有待人猜度了。

两把长刀“铛”地一声交错挡在我面前,我瞧着煞气森森的刀柄和他们主人的脸,趾高气扬道:“让景晟出来见我,他要对我负责。”

众人的面色青白交加,兴许内心已开始沸腾地猜想将军大人究竟对我个傻公主做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确然是难以启齿之事,倘若让别人知道了我会武功从而识破我装傻的事实,以云溯的变态程度,我深深觉得这不是一件少条胳膊断条腿的事了,土生土长在我脖子上十七年的脑袋,也许我要和它说再见了。

得到消息的景晟来得很是神速,脸上肃杀之色尚未消弭,目光如鹰堪堪落在我身上,唇角勾了一勾:“原来是嘉平殿下,怎么,担心本将虐了你的男宠不成?”

…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公主我不过是随口坏了你句名声,下一刻就报复了回来,真没前途。

我朝他勾了勾手指,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景晟眉一挑,身后的一个兵卒涨红了脸鼓起勇气道:“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对我家将军为所欲为!我家将军,他,他是清白的!”

从我渲染地前情铺垫和男女气力差别来看,怎么着我也是被为所欲为的对象吧?

可料我身后也是有猛将一名,粉袖一挥,小宫娥气场十足吼道:“就是我家公主为了又怎样?身为公主,大不了纳了你家将军便是了!”

“本将手下都是些粗人,不成体统,还望公主见谅。”景晟挂起个很虚伪的笑容。

“本宫手下都是些俗人,不成体统,还望将军见谅。”我抽搐着嘴角赔笑道。

“哦?能喊出纳了本将这样妙语的又怎是俗人呢?公主真是无时不刻不将自己的陋习传之以广啊。”

“他奶奶个熊的,你是想打架是不是?!”我愤愤然卷起袖子道。

架不仅没打成,我两最终还心平气和地并肩漫步在枫林之中,秋风萧飒,掀起漫天红雨。

这意境相当之美妙,无奈我心有歹思,图谋不轨。

“将军大人,昨夜本宫好像在你那落下了一件东西?”我决定暂时不提符怀哪株小红杏,以免到时我又被他冷嘲热讽刺激的血脉喷张,忍不住真将他给怎么着了。

“没有。”他回答地十分干脆:“公主既然说了是好像,应是记错了。”若非我可以确定匕首是在他手上,否则看着他一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的正直模样,我真会怀疑我记错了。

“…昨夜将军从本宫这里拿走了我的心上人送自己的信物,大约这般长宽的镶嵌着羊脂白玉的小匕首。请将军归还。”我懒得与他再继续打太极下去,谁知道他鬼话连篇,还能弄出什么来糊弄我。

他负手站定了脚步,肩上落了两片红叶,却未抬手扫去。他侧转过身来,眸里是浅淡的一点笑意、深如极夜,话音诡谲:“心上人?信物?”

我心里若揣了个蹦蹦跳的兔子,左蹬一脚右蹬一脚,闹得很不安分:“是的,所以还请将军还给我。我每晚不枕着它睡会失眠的。”

他唇角一弯,状似遗憾道:“公主昨夜才对我表白,今日又来我营中扬言要我负责,现在又来一个情深意重的心上人?加之前有男宠,本将在公主心中不知排到何处去了?”

这人唱做俱佳,比我这个装了十来年傻子的人看起来都来得感情真挚,表情到位。

我一把捂住脸做悲切道:“将军不知,这是我前任心上人送我的信物。他已,已死了好多年了,就留给我这么点念想,还望将军成全。”使劲擦红了眼角,我坚定道:“将军无须自卑,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这样吧,你若真是喜欢它,我就把它做了聘礼送了将军就是了。咱们现在来谈谈你何时过门的问题吧。”

“…”他从腰间抽出那柄精致贵重的小匕首,随意抛了几抛,又置于掌间左右反复看了番,一笑:“还给公主也非不可,只是…”

他举起匕首的柄端对准阳光看去:“这上面刻着的‘梅’字乃是外邦国姓,莫非公主的前任心上人是他国皇室?”

我镇定自若道:“不带我谈场跨国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同时在赶短篇稿还要更新长篇的文伤不起啊,头发掉的是一撮一撮的。童鞋们偶尔在水底冒个泡吧,你们的留言就是我最大的支持啊!!!看文快乐~

一亲芳泽

我这人生来就比较实心眼,平日里还可以说是为人执着又坚定,偶尔犯起混来其实就等同于方晋的缺心眼。师父对我说,皇家子弟心眼太实一般来说都是短命鬼。他说我作为他唯一一个关门女弟子,万不能因此丢了自己的命再顺便丢了他的脸。可是有时候这种天生属性很难被后天教化给改变。

例如现在我就对这一把从后山捡回来的匕首犯起了拧来,分出点神来想,这匕首该是多么荣幸,若是放在两国外交上,没准那就是场一把匕首引起的战争,特别具有戏剧性和娱乐性。

将军大人长身挺立在两步之外,紧抿着薄唇,低垂着凌厉眉眼还在仔细观察那有“通敌卖国”之嫌的匕首。

“我告诉你,今儿你要么从了我,要么你我就准备好死一死殉情在这里吧。”我衡量了下敌我实力,估摸拼了命去抢是能得手的,不过既然我已经把命拼了,也没理由留着他一条命在,我还是比较有把握拖他一同走一趟黄泉路的。

我的想法很单纯,说出来我也觉得很单纯。你想啊,孤男寡女啊、将军公主啊,死在了一处,太令人遐想翩翩了。这一遭不仅能成全个爱情传说,还能成全个“诅咒匕首”的灵异传说,死死也挺值得的。

景晟闻言抬起头,对上我虎视眈眈的眼睛,脸上闪过丝诧异,道:“公主为何对这把匕首这么执着?”

我毫无畏惧地对视了会,鼻子里哼着音道:“没想到你看着挺沉稳大度一人,竟和一把匕首吃起醋来了。其实没必要的,它顶多就能砍砍人,你功能比它强大多了,不用担心失宠的。”

他墨黑的眼睛微微一眯,寒光一凛,万钧破竹的气势卷土压来。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直觉间转身便要跑。可是没跑几步,一脚踩在了垂地的裙子边,整个人就直直冲着面前那老槐树去了。

肩上一紧,腰间箍了条强硬有力的胳膊,在离树干几寸的距离时,我被和拖麻袋一样给拖了回去。

他虚虚环着我的腰,将我扶好站稳,低笑道:“来京中无多时日,街头巷尾十七公主的痴傻之名可谓是人人皆知。可今日见公主伶牙俐齿,无半点愚笨之象,莫非传言为假?”

我惊魂未定地稳稳了神,点头道:“这就叫世人皆醉我独醒,我真不是个傻子。”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个道理我十年前就已领悟通透。

他眼里的墨色在阳光下更深了一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握起我的手摊开它,将匕首置入我掌心却未松开它,淡淡道:“公主言行散漫惯了,常人也不予计较。但这毕竟是云苍国太子之物,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公主恐怕是要惹大祸上身。公主,你还要它吗?”

我的指尖触到那处抚摸了不知多少遍的细小的“缙德”二字上,他攥着我的掌心力度加重了些,又重复问了一遍:“公主还要吗?”

我很有骨气道:“有它有我,没它没我。”我鼻子酸了酸:“还有,这是你第二次与我有肌肤之亲了,你再不对我负责,我就自杀以示贞烈。”

他瞟我一眼道:“本将若说我已有妻室呢?”

我一惊:“真的?”

他神色未动:“假的。”

“呸。”我朝他黑靴上吐了口口水。

“将,将军。”林子里里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人来,稍显局促地低头立在三尺之外,小眼神还止不住地往我们这边飘。

我这才发现他的手还松揽在我腰间,另一只手还覆在我手背上。我想了想,决定按照剧情发展,学着别人家姑娘家的娇羞模样往他怀里蹭去。结果他稍一侧身闪了开,我的脑门结结实实地蹭到了他身后的老树皮上。

我庄严指出:“瞧你不懂情趣的模样,以后肯定没姑娘家要你了。趁本公主目前还看得上你,过门来算了。”

他轻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中清清楚楚写着“做梦”二字。转身时面上敛去玩笑之色,重新恢复到了初见时的冷漠肃然的模样:“怎么了?”

那士卒行了一礼道:“将军的调令已发到了营中,兵部的大人们正候着将军在。”

我将匕首重新收入衣内,听到此言暗道,原来景晟将军升官了。怪不得在他出现在这京郊之地,想是一方面在此地驻师休整,一方面也是云溯不放心他带来的边境之师入京,故而放在此地。这么想,看来云溯是有意将旧朝京师里的权阀世家之人排挤出军队之中了。

在回到寺中时,他在我耳侧道:“公主若是珍惜着自己的性命,这匕首还是少拿出为妙。”

我露齿一笑,答非所问道:“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女子能娶得起你。”

他莫测地看了我一眼,龙行虎步而去。

云溯派来的官员带来了三个消息,一个就是将景晟命为上左将军,与上右将军同担京师卫戍之责。我猜到景晟将军会升官,却未料他升了这么个要职高官,景晟将军他家最近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另一个则是暂且将符怀二皇子放了,说是放了却是软禁在我身边,简而言之就是他丢了我的脑袋也有可能随之一起丢了。最后一个就是,云溯大爷说,太后他娘和表妹佛也理了,香也烧了,没事就回来吧,外面好多坏人的。

符怀邋里邋遢顶个鸡窝头出现在我面前时,他的脸色臭的和他身上差不多了,我一指隔了几重彩廊的厢房:“没洗干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把你送去敬事房让你彻底干净一回。”

“阿衍!”

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本应在朝堂中进行他的奸臣大业的方晋,原来他也是来此宣旨的官员之一。他热泪盈眶地看着我,紧紧握着我的双手,一派热情关切之色,不禁让我颇为感动。我这个师兄虽然经常让你想把他拖到角落里暴揍一顿,但本质上还是个朴素而善良的人的。

他说:“阿衍,你瞧,我这身绯袍可还亮丽可人?”

我牙齿一顿咬在了舌尖,嘿嘿笑了下,声音洪亮道:“衣冠禽兽。”

“…”他绿着脸僵硬在那里,欲哭无泪。咦,若是平常他不早就找个地去嘤嘤嘤地擦泪了吗?他眼珠子不自觉往边上转了下,我顺着看去,就见一丛官员后景晟似笑非地立在那里,唇瓣微动,勉强可以辨别出“很好”二字。

未来驸马爷爱吃醋,真是令人欢喜又担忧…我一边感慨,一边将方晋刚刚塞入我手心地纸符贴着掌心滑入袖里。

太后姨母道,她尚有经未念完,今夜还是歇于寺中,明早再动身回宫。

晚上沐浴完后,我持了盏灯置于床头,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展开纸卷,上面是师父龙飞凤舞的草书或者说就是一团鬼画符。托起丝绢的灯罩,将纸片放于火苗尖上,火舌迅速舔开燃烧起来。

细碎的黑灰散于空中后,飘落在白芙蓉被面上的是“兵权”二字。凝视了片刻,得出了师父大概是酒喝多了才传给我这两字的结论,便伸出了手去。

一双手从后面柔柔搂过我的脖子,带来一阵清凉的水汽与暖甜的乳香,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臣已三衅三浴,今晚不知是否有幸能一亲公主芳泽?”随之另一只不安的手暧昧地从我肩头抚下,一寸寸拉下中衣。

指下一用力,捻碎了那二字。我任由符怀像只粘糕一样贴在身后,我打了个哈欠道:“有幸倒是有幸,但是我困了,没力气给你一亲了。”我贴心地拍了下他的手背:“我瞧着你精力不错,正好将军大人那匹汗血宝驹似乎今晚也是格外亢奋,都嚎了一个晚上了。这样吧,今晚你和它去睡吧,躁动的少年们都是比较有共同话题的。”

“…”磨牙声咯吱响在身后,浓厚的怨念冉冉升起。

我身一歪,整个人倒向床里滚进被子里。

半晌了无动静,我也昏昏欲睡。突然身上一沉,我拉下一点被子,朦胧看去。符怀那张玉雕似的脸贴得极近,他低声道:“你信不信那晚行刺的并非是我梁国的人?也罢,你是个傻子,与你说说也无妨。梁国数十年前打败与你们大祁,现在民生才将将休养生息过来,怎么可能再行挑衅之事?”

他眼里浮出浓浓的嘲笑:“说这些也无用”他抚摸上我的脸颊,捞起一缕长发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大燕皇帝和那老妖婆似乎很看重你这个傻公主。若你嫁去梁国和亲,那么这场战事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殿下?”

我困意绵绵地摇了摇头道:“打仗嘛,其实就和现在我揍你一样,是不需要理由的,完全——只图个爽。”

我膝盖一屈,狠狠顶向他胯/下,挥舞出一拳:“我最讨厌别人不让我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临睡前捉个虫,晚安】生病了,你们懂得~~~咳咳,小公主扑倒与被扑倒的孟浪生活已经开始了,一面是她处心积虑扑倒的的将军大人,一面是整天找机会扑倒她的皇子男宠~还有一个阴暗扭曲的表哥施行虐待,我觉得我这女儿只能往彪悍暴力女方向发展了…还是那句话,此文行文轻松,内有阴谋,大家耐心看…看文快乐~~~

未来夫婿

后来待到一日方晋已与符怀勾肩搭背结成了传说中的好兄弟、好哥们时,他跑过来打抱不平:“符怀他好歹也算是梁国的二皇子,你怎么总是欺负人家呀?”

我头都没抬很顺溜道:“因为他看起来好欺负啊。”

诚然,在悲惨的境地里我只有找一个更悲惨的来做对比,方能抚平我偶尔被云溯逼得特别想要撞墙、跳河的念头。

符怀赖在我这里死活不愿回到自己的厢房里,他说怕再有刺客来,大家集中一点也让刺客集中一点,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听后很想对他说,这样也很方便刺客把我们给一网兜了,挺提高他们工作效率的。但看他耳根子都泛起红来的死倔模样,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宫里娱乐活动本就少,万一再把符怀小皇子给气死了,以后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