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说过谢言之后,便不再开口,急得百里丞相没法接话茬儿,场面一阵尴尬,但他知道,那丫头向来精明似鬼,她会这般待他,定是不相信他是专程来看她的…呃,他,确实也还有点事…

“那个…”百里丞相抓了抓额头,寻思着该怎么说话。

池南勾起唇角,默不作声等待相爷后话,片刻后,相爷一拍自己大腿,果断放弃了那些无用的开场白,直接切入正题道:

“就是那个…老夫今日前来,是想请教一下…”丞相说着舔了舔唇,面上露出难色,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题,会令他十分尴尬般:“请教一下…你,是怎么把那肥婆赶走的?”

“肥婆?”池南不解。

听到池南接茬,丞相立刻点头:“就是那个肥婆,叫什么秦香兰的,她不是黑小子的姨娘吗?照她那种性格,怎么肯离开公主府的?”

池南有些意外丞相的这个问题,她冷笑一声道:“打出去。”

她说的没错,那位极品姨娘确实是被她打出去的。

丞相听后有点纠结:“打出去是可以,但是…我还有事要问她,她揪住那件事不告诉我,我就是想打,也得受制于她。”

百里丞相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像这几日这么憋屈,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惹人厌烦到那种地步,一个女人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丞相府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那个女人知道他一旦知晓张晋的事之后,定会立马赶她出去,于是便将他想知道的事深深藏在她的肥肚子里,然后,卯足了精神,在他府里搜刮瞎闹,他有心一掌劈了她,却始终放不下多年来唯一的一条线索。

本打算说,熬几天说不定她闹腾够了,也就好了,没想到,一日复一日,那个胖女人简直就是从地狱中放出来的恶鬼,变着方的让他晦气。

无奈之下,想起臭丫头脑袋瓜子聪明,又有过成功将瘟神赶走的实战经验,于是,他才迫不得已拉下老脸,登门求教来了。

池南一挑右眉,心里自然知道丞相想问兰姨什么事情,但她没有点破,看着丞相这般苦恼,她敛眉思虑片刻后,才微笑着,爽快献计道:

“相爷想问她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若只是想把她赶走,又能套出丞相问题的答案…”池南顿了顿,在相爷万般期盼的目光中,点头道:“也不是没办法的。”

百里丞相再拍大腿,指着池南道:“老夫说什么来着,丫头你就是萧国的第一女诸葛,老夫就知道,这事儿问你,准没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百里丞相活了七十多岁,自然知晓这个道理,池南见他这般模样,又好笑又好气,清了清喉咙,在丞相鼓励中带点期盼的星星眼中,道出:

“很简单…以利诱之。”

丞相一阵泄气:“唉,没用!我都试过了。”金银珠宝,全都搬到那个女人面前,人家却意志坚定,不为所动。

池南仿佛看穿了丞相的思维,笑着指出:“这个‘利’,光是金银,不够。金银的话,只要她一日霸着丞相府不走,便是日进斗金,金银于她,并不是难以企及的东西,丞相可知?”

经池南这般点出,百里丞相想想,好像也对,继而虚心请教:“那照你说,我该怎么‘诱’她入瓮?”

池南笃定一笑:“许以良缘,风光出嫁。”

丞相不解:“不会吧!就那位臭番瓜模样的女人,我就是倒贴人家,也没人肯要她吧。”

“谁说是她了。”池南打断了相爷的臆想,直接道:“我是说,她的女儿。那位姨娘今日的所作所为,最终目的,不过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嫁入名门,让她们娘儿俩得享一世荣华。”

“…”

丞相沉吟,想着兰姨那个女儿…

“模样倒是不错,但是品性就…那样朝秦暮楚的姑娘,嫁给谁家,就是谁家倒霉啊。她虽才来几日,就连丞相府的厨房都知道,她到处勾搭富家子弟,作风很是问题。”

百里丞相虽然暴躁,但为人比较正直,他可不希望为了把麻烦赶走,而害了别人家。

池南知他在想什么,将书本再次拿起,翻了两页后,才幽幽说道:

“这样的姑娘,普通人家压不住,那丞相就给她找个能压得住的,不就行了?”

丞相想了半天,猛烈摇手道:“没有没有,老夫可想不到有什么人家合适。”

见池南不说话,但唇边却噙着笃定的笑容,丞相不禁疑惑问道:“莫不是丫头你有人选?”

池南仿佛就在等着丞相这个问题,合上书本,卷起来放在手中轻轻敲打,状似不经意般说了三个字:

“公珏王。”

“公珏王?”丞相将池南的这个人选放在脑中仔细盘算一番后,道:“丫头你是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南也没必要再卖关子,干脆挑明了所有事情,说道:

“公珏王爷世子公孙锦,年三十六,只有一房王妃,若对象是有爵位承袭的世子,那即便是侧妃,兰姨和蝶芷表妹也定会欣然接受的。”

“公孙锦…”相爷缓缓将这个名字放在口中琢磨,仿佛有点明白丫头的意思了。

公孙锦年三十六,只娶了一位正妃,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极为好色,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对于美女向来来者不拒,而这么些年,都没再娶侍妾的原因在于——他有一个厉害的老婆。

那个老婆是刘太妃的亲侄女,刘太妃是当今小皇帝的生母,出生西域五毒门…

如果要把人嫁给公孙锦,他想想办法,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相爷有些犹豫:

“会不会太狠了?公孙锦的婆娘可是用毒高手,万一把人给玩儿死了…”

池南耸了耸肩:“那我就没办法了,丞相还是早些另购他宅,能避则避吧,免得有一日被气死了,我还得安排举朝吊唁,怪麻烦的。”

“你,臭丫头,怎么说话呢?呸呸呸!我就知道,问你也问不出个三四五六七,走了走了!”丞相被池南的一番毒舌弄得火冒三丈,几句嘀咕之后,便站起了身,拂袖离去。

池南看着他急躁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南窗边上,翅膀扑棱的声音引起了池南的注意,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停在了窗棂之上,久久不离。

池南掀起珊瑚绸丝软毡,去到南窗,将鸽子腿上的一张字条解了下来,展开一看:

‘所托之事已有进展,暂锁定公爵王世子王妃。’

池南将字条投入窗前的荷池水缸,字条遇水即化,未留下丝毫痕迹。

正打算回到软榻,朱富却风风火火的杀了回来,边走边喊:“媳妇,媳妇,我回来了。”

“…”池南无奈的摇了摇头,就你这动响,谁不知道是你回来了?干脆也不回软榻了,兀自来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

朱富黝黑的面容出现在门后,脸上挂着永远爽朗阳光的微笑,逆着光,池南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白痴,有些刺眼。

一个人活到他这般没心没肺,也属难得。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律勤馆没事做了么?”池南喝了一口热茶,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问道。

朱富将身后的一只大木箱子放在桌上,箱子古朴,仿佛尘封多年般,一层厚厚的灰尘,池南捏着鼻子嫌弃的将箱子朝对面推了推。

朱富也不介意媳妇的嫌弃,大大咧咧的打开箱子,如数家珍般说道:

“这是推血针,这是通穴神锥,这是…思邈药集,这是…”

池南嫌恶的问:“哪儿弄来的古董?”

朱富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心没肺道:“猪肉铺呀。这些都是我爹生前留下的东西。我爹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比较实用的东西。”

“哦。”相较于朱富的热情,池南有些意兴阑珊:“那你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啊?”

朱富苦恼的摇头:

“没有…总觉得东西少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池南听朱富如是说后,将目光看向了箱子内,出言安慰道:

“别瞎想了,你爹去世之后,就没人碰过这些古董,怎么会少?”

听媳妇的话,朱富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将翻出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又塞入了箱子里。

“对了媳妇,我从下个月开始,被调去城防营了,本来我是不愿意去的,但一想起要是那样的话,这个月我都可以在家里陪你,我就答应了,你高兴吗?”

“…”

看着自家相公天真无辜的笑脸,池南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O(∩_∩)O~,O(∩_∩)O~,O(∩_∩)O~

40 驸马提议

公主府没有朱富的日子是安宁平静的,有朱富的日子是奔波忙碌的。池南只半天便感觉出了与以往的不同。

朱富从早晨起床开始,便吆五喝六的去砍柴烧水,亲自上灶揉面,做点心,样式与口味自然比不上公主府的厨子们,但他坚持自己动手,当三四盘不算精致,甚至看不出是什么的糕点摆放到池南面前时,她真心觉得哭笑不得。

朱富风风火火送来这几盘糕点之后,又马不停蹄回到了厨房,说是蒸蛋羹和鱼肉团子快熟了,他去拿过来。

池南坐在房间里都能感觉到整个公主府的震动与忙碌,这是朱富没来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向来平静的水面,因为一只灵鸟的滑过,而荡漾出了美妙涟漪,朱富便是这只灵鸟,他的存在给平静无波的公主府来带了勃勃生机,眼瞧着人都变得有味道起来。

当朱富拿着蒸蛋羹和鱼肉团子,再加上一碗黑漆漆的汤水过来,见池南还未动筷,不禁问道:

“媳妇,你怎么不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池南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朱富乖巧的坐下,只见池南指着桌面上那些大多不具名的糕点式样,调侃意味明显的问道:

“吃是能吃,但相公能否告知,这些样式精巧,形状奇特的糕点是跟谁哪位名师所学?”

朱富乍听媳妇夸奖,高兴的咧嘴大笑:“哈哈,是跟府里的王厨娘学的,我偷偷学了好多天呢。”

池南噙着笑容点头道:“哦,王厨娘当年是江南的首席糕点师傅,手艺素以精巧闻名,相公青出于蓝,好生叫人佩服啊。”

“哈哈,媳妇你…笑我!”

说着,朱富愣住了,看着满桌奇形怪状的糕点,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媳妇调戏了,委屈的表情如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但配上他这般高大的身型,池南只觉得不伦不类,搞笑极了,竟破天荒的捧腹大笑起来。

在院外伺候的下人们觉得这是今年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萧国上下无人不知,长公主池南冷面冷心,平时别说是笑脸了,就是稍微和颜悦色些的表情都不肯施舍给众人…如今有了驸马,转变竟然这般大。

众人私底下对朱富翘指称赞:驸马,好样的。

“好了好了,跟你说笑呢。”池南笑够了,这才用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水润,抚了抚朱富的脸颊,安慰道:“我是看相公忙了一上午,自己都还没吃,特意等你过来一起的。”

朱富抓住媳妇抚摸他脸颊的手,只觉得香香滑滑,肉肉嫩嫩,比任何大厨做出来的精品糕点都要来的秀色可餐,放在唇下轻吻:

“真的?你不嫌弃?”

池南以行动证明,自己不嫌弃,挑了一块顺眼点的夹起来咬了一口,见朱富满面期待的等着她的点评,池南将剩下的半块送到朱富嘴前。

朱富有些紧张,吞下半块糕点。

池南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还可以,最起码这些糕点的味道比它们淳朴的外形要漂亮多了,朱富见媳妇脸上没有露出明显的嫌弃,这已经令他十分高兴了。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粉色的糕点,这个的原形是片花瓣,王厨娘做出来的模样跟真的看上去一模一样,可是他这个…却只看得出来是粉红色…也罢,最重要是心意嘛。

朱富学着池南先前的模样,将糕点送至她的面前,池南看着朱富,娇柔一笑,扣住他的手腕,起身一个转圈,便坐到了朱富的腿上,突如其来的香风抱满怀令朱富受宠若惊,待媳妇在他腿上调整好舒适的位置,他才反应过来。

搂住媳妇的细腰,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中不住摩擦,弄得池南直发痒,想笑。

“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朱富边问,边将手掌上移,隔着衣服,大胆的握住了媳妇胸前的柔软。

池南佯装生气,将他的手拉下,却不甩开,只是抓在手中,她放心的靠在他敦厚怀抱中,静心享受着这一刻的恬静安宁。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呀。”池南窝在温暖的怀抱,心情极度放松,连带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温柔了。

朱富被媳妇的柔美嗓音弄得心痒难耐,心爱的女人坐在怀中,他如何能不心潮澎湃,东想西想呢?

一只手掌脱离了媳妇,缓缓的从腰部开始向下抚摩,媳妇的身体,无论是穿着衣服还是脱了衣服,都能叫他流连忘返,意乱情迷。

这回池南也不反抗,只是指了指满桌的吃食,娇嗔提醒道:“你再舔下去,东西还吃不吃了?”

朱富的唇舌在池南耳后落下绵延的细吻,趁着空档才勉强回道:“现在不吃,一会儿我再去做好了。”

温热的舌在池南而后舔吻,濡湿一片的同时还听见让人感到无限淫|靡的水声,心房不禁加快跳动,连带着后背都开始不安分,一扭一扭的挑战着朱富的忍耐。

朱富一只手横过媳妇的胸前,压住她的两团柔软,另一只手便去到媳妇的双腿之间,隔着衣裤在她的中心地带不住轻捣按压,媳妇口中发出的缠绵娇吟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励。

就在两人低喘吁吁,情不自禁,正准备上演一场活色生香的假期狂欢之时,却听院外传来了门房来报——

“公主,有客拜访。”

朱富与池南听后,两人都不觉身子一松,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池南收敛心情,恢复了平日的冷然。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位客人这般不合时宜,此时到访。

三公主与三驸马,六公主与六驸马,两对伉俪同时来访,这倒是让朱富很是意外。

媳妇的这几位妹妹,除了五公主不在宫中,其他几位,他也算都认全了,二公主强势,三公主美艳,四公主文雅,六公主英气,每一位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她们此时前来,为的是宫中中元节之祭,每年都是三公主与六公主负责安排,但池南是摄政王,又是长公主,所以,一些决断事宜虽早就做好,但还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她来掌舵。

三位公主在那讨论正事,三位驸马则静候一旁,你看我,我看你,该喝茶的喝茶,该观望的观望。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池南便拿定了注意,三公主与六公主领命,正欲离去时,却听朱富说了一句:

“明天是中元节,那今晚一定有夜市,咱们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

此言一出,五人十目皆投注于他,感情很复杂,但终归是两个字:震惊。

因为别说她们与池南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切,纵然亲切,几位皇家的公主一同前去民间的夜市,也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吧。

不得不说,朱富的这个提议,很惊悚…也很新鲜。

三个女人中,属六公主最为爽快和谐,她与六驸马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因为是朱富的提议,池南自然不会反对,然后,就只剩下美艳却带刺的三公主…

在三驸马的强烈又无耻的耍赖之下,三公主也臭着一张脸,勉强同意了。

就这样,三男三女,撇下随行队伍,整装向民间的中元节夜市进发。

七月十五,民间盛行祭祀土地和庄稼,祈求来年土地肥沃,大丰收。而中元节,又俗称鬼节,生人为了让死去的亲人照亮投生前路,人们会在传说通往地府的河面上投放花灯,场面极其热闹。

三个女人从一开始的相互抵触,到看见民间风俗的有趣,变得志趣相投,竟然学着民间女子的模样,从街市上买了几盏形色各异的花灯,兴致勃勃的跑去水边投放。

而做这些行为的大多都是女子,朱富他们几个男的觉得就没必要去凑热闹了,干脆在一旁的茶寮中坐下,清茶一壶,瓜果数样,体贴的等待各自妻子玩耍回归。

池南在两位妹妹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将一只无限可爱的兔子花灯投向河面,唇角露出的纯真笑容让三公主和六公主感到一阵恶寒。

而三公主手中拿的是一只形神兼备的元宝花灯,使她爱钱的性格暴露无遗;而六公主拿的更是夸张,是一只关二哥的半身花灯,说明了她对侠义的向往。

三个女人,个个身姿窈窕,脸蛋漂亮,在民间的普通姑娘堆中显得十分扎眼,公孙锦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注意到她们了。

本来他就是趁着中元节集会出来‘觅食’,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鲜嫩可口的猎物,没想到上天待他实在不薄,不仅让他遇到了绝色猎物,而且数量竟有三个只多,不错不错,这下可有的玩了。

池南与六公主安乐站在人群之后,等待三公主放灯归来,却没想到被一个看着便是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缠住。

“两位姑娘有礼,在下复姓公孙,对二位姑娘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有幸一亲芳泽,真乃人生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