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相府门前花轿刚走,柳蝶芷于今日正式嫁入公孙府,成为世子的侧妃,兰姨得寸进尺,非要让女儿在相府出嫁,三里红妆随嫁,凭的是有多风光就多风光,丝毫不加以掩饰。

无论相府老管家怎么说,她们娘俩就是不能理解所谓的侧房之礼,也就是说,即便你是嫁给皇帝,只要不是正房,就不能有那么拉风的排场,别说是三里红妆,就是陪嫁的人都不能超过三个!

老管家拗不过兰姨的胡搅蛮缠,无奈便入内去请求相爷支援,可一入院子,便看到丞相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株参天老槐下,就在刚才,他从兰姨口中知道了妖孽张晋的下落,她说,他那之后化名朱大壮,隐匿于市,而朱富是他的儿子…

那厮是个阉人,又怎么会有儿子?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相府的独苗孙子百里桀莫名夭折,丞相爷便心如刀割,整个人仿若老了十岁般,形容枯槁…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

“相爷,大少爷又被大驸马打完送回来了。”

“…”

相爷脑中一片空白,大少爷…大驸马,大驸马…朱富,朱富…朱大壮,朱大壮…张晋…还有他未成年便夭折的孙子…百里桀…

“去他大爷的!让他乘早死了滚!回回被人打完送回,把百里家的颜面丢到千里之外,他还有脸回来!滚——”

百里丞相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驸马的身份是什么?O(∩_∩)O~

43 驸马调解

朱富晚上回到家里,便将白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池南,本来的意思,是想让媳妇做好心理准备,百里丞相可能近期还会找上门寻他麻烦,到时候要注意避让云云。

谁料,媳妇仿似没听进去他的话,开口便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的蝶芷表妹,好像是今天出嫁吧。”

朱富正在脱鞋,停下动作想了想,摇头回道:“不确定,好像是最近吧,媳妇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从那日兰姨母女被赶出公主府,然后蝶芷表妹又遭遇那般尴尬之后,她们便没有再联系过他,所以,朱富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跟丞相扯上关系,而且那位见树都要踢一脚的暴躁丞相爷竟然给蝶芷找了一门亲事,据说对方还是个有爵位承袭的小王爷,怪不得兰姨要抓紧时间,着急将蝶芷表妹嫁过去了。

池南侧躺在床内,水眸微转勾唇道:

“没什么。如果你的蝶芷表妹今天嫁出去了的话,我敢保证,丞相爷绝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丞相与兰姨的交换时间,一定是在嫁娶的最后一刻,蝶芷既然出嫁,那就说明,兰姨已经将事情告知了他。

朱富奇道:“怎么可能?你不记得上回我打了文远侯,丞相在公主府门前陈兵列阵,想要把我揪出去挫骨扬灰的模样啦?”

池南一挑秀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我说他不会来,他就不会来。”

“…”朱富不说话,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家媳妇。

池南将朱富拉着躺下,自己则圆润的滚到了他的怀里,寻了一块舒服的位置,神秘兮兮的说道:

“相公,你就做好升官的准备吧。”

“…升官?”朱富将温热的身子搂入怀中,下颚抵在媳妇芳香的头顶,越发不明白媳妇在讲什么东西。

“好啊。若是过两天,我没有升官,那…”朱富在池南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看我怎么收拾你。”

池南不甘示弱,抓住朱富双腿间的软物,放在手中把玩:“怎么收拾?信不信我现在就收回你这玩意儿的使用权?”

朱富哭笑不得:“别呀媳妇,这玩意还有大用呢。”

“什么大用?说来听听。”池南翻了个身,让两个人面对面的暧昧交流。

只见朱富眨了眨眼,无辜道:“尿尿呀!”

“…”池南十分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放开了那个‘有大用’的玩意。

“朱富…”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南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再次响起,朱富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只听池南又在他耳边轻问道:

“你还记得你八岁以前的事吗?”

“…”

这一回,池南等了好半晌,朱富那边都没有传来回应,抬首一望,那厮已然睡去了地老天荒,鼻端传出淡淡的鼾声。

池南盯着朱富沉睡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无奈的摇头睡去。其实在张晋与丞相府的这段纠葛中,朱富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这日,朱富刚站岗换班回到衙所,便收到上头命令,全体出动,说发生大事了。

朱富跟着大部队,去到了发生大事的地方——三公主府。

说是三驸马偷腥,被三公主抓奸在床。朱富他们赶到的时候,三公主正拿着鞭子,将三驸马追在院子里打,尘土飞扬,看样子打了好一阵了。

跟在参总身后,朱富无限同情的看着缩在一旁太师椅上抽泣的三驸马,实在忍不住,走上前去安慰一番,可还没开口,三驸马便仿若被拐少女遇见亲人般的激动扑入了朱富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说:

“我没有通奸!我真的没有哇!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叉着两条腿,躺在我身边,衣服都被扒光了…是我的衣服都被扒光了…我,我也委屈,我也吃亏,为什么只打我呀。”

朱富一头雾水:“通奸?”

这个词语在民间来说,可是很严重的,有时候遇上蛮横点的县官,女方可能都会被拉去浸猪笼的。

“我没有通奸!”三驸马憋着嘴情绪激动的强调:“就是通,我也找个漂亮点的黄花闺女啊。那个女人,没胸部,没屁股,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朱富嘴角不住抽搐,喂,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何况还是个有夫之妇!我,我委屈,我吃亏呀!”三驸马悲伤逆流成河…

“放屁!”三公主忍无可忍:“你委屈什么?你吃亏什么?你好意思做,怎么不好意思承认?”

顾参总在一旁艰难的安抚三公主的情绪,对朱富使了个颜色,让他劝劝三驸马,可朱富不知道怎么开口,三驸马便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我怎么不委屈,怎么不吃亏?我这种绝世之姿,跟那样一个糟糠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我亏大了,何况还没有穿衣服…我冰清玉洁的身体哇…”

说着说着,三驸马又趴到了朱富肩头嚎啕哭泣。

朱富拍着三驸马的后背,想让他冷静一点,开口问道:“到底是哪家的女人啊?”

顾参总对朱富使了个眼色,朱富没看懂,还在问:“哪家?”

对于朱富的迟钝,顾参总比较无语,有些难以启齿道:“首辅林大人家的儿媳妇。”

朱富想了想:“啊,原来是她啊,那位夫人我也见过。”

听朱富如是说,三驸马从他的肩窝中抬起脑袋,朱富转头与他对视一眼后,又道:

“的确长得不怎么样,干瘪瘪的,还很黑。”

三驸马颤抖着双唇,恨不得在朱富的脸上亲一口,激动道:“没错!试问,我柴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会找那样一个干煸四季豆来通奸呢?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三驸马猛烈摇晃朱富的胳膊,想要寻求他更多的支持,却听朱富再道:

“但你的酒品一向不好,喝醉了,谁说得清啊。”

“…”

三驸马柴韶看着朱富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由希望转到失望再由失望转到绝望,再由绝望爆发奋起,拿起一旁的椅子,便想向朱富砸去,好在被及时顾参总及时制止,让朱富退下别再说话。

城防营的工作就是为了预防皇家暴力,在顾参总舌粲莲花之下,三公主与三驸马才同意一切等他们调查出真正原因后,再做定论。

一群人,如来时那般,又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城防营衙所。

还未进门,便遇到了亲自登门的百里丞相和公孙王爷。

顾参总心头漾起了不好的预感,堆起满面笑容迎了上去:“参见相爷,参见王爷,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百里丞相今日一身朝服,横须横鬓,看上去霸气凛然,比平时更添几分威严。

顾参总的问题,丞相没有回答,精湛有神的目光紧紧盯着朱富,顾参总循光望去,心里便有了数,立刻躬身道歉:

“呃,相爷息怒,上回文远侯爷受伤,下官也觉十分遗憾,下手之人是大驸马,下官已经很严厉的批评过他了。”

百里丞相牛眼一瞪:“你…批评过他?”

顾参总被瞪的心慌慌,不觉咽了下口水,恍然道:“呃,光是批评,当然不够了,下官回去之后,一定再严惩,严惩!”

百里丞相虎眉一簇:“严惩?”

顾参总心里就像装了七八个鼓,没上没下的,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眼前这只暂时沉默的狮子满意,刚想提议杖责朱富的时候,整个人却被凌空揪起,百里丞相怒目咆哮道:

“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敢批评他?还要严惩?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朱富一根毫毛,老子次日便带兵踏平你们城防营!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百里丞相震怒,城防营上下都要抖三抖,顾参总被喷的狗血淋头般,腿都软了,颤抖着双唇,不住点头称是。心里头纳闷极了,怎么,怎么这回相爷对欺负文远侯的‘凶手’如此宽厚,言语甚至带些庇护…这天儿不是要下红雨了吧。

但刚刚遭遇雷霆之怒的顾参总可没那个胆子问个究竟,只当自己今日出门没烧香,平白挨了一顿骂,晦气死了。

跟随丞相一同前来的,还有城防营的最高统领公孙王爷,他生得圆润,性格不似丞相那般火爆,见顾参总吓得面如土色,连忙打圆场客气的道:

“哦,过两日便是武魁大选,丞相与我一同前来,想要从城防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候选,你们该忙啥就忙啥,别瞎折腾了,我们看一会儿便走。”

顾参总听公孙王爷这般说后,才猛然想起,十日之后的武魁大选,形同状元科举,是一年一次,兵部挑选有能力新人的活动。

百里丞相掀起袍角,踏上城防营衙所的台阶,走时还不忘回头怒瞪顾参总一眼,顾参总委屈的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惹得火爆相爷如此暴怒。

难道,百里丞相护犊的性格,只是传闻而已?费解!

作者有话要说:

O(∩_∩)O~,不出意外,还有一更。。。

44 驸马查案

在城防营中又混了两日,朱富才知道,原来六驸马莫惊鸿也任职在此,不过六驸马任内职,朱富任外职,就两人的工作性质而言,六驸马的内职工作清闲轻松,不需要经常抛头露面。

换过一班岗之后,朱富满身大汗,想要回公主府,却被六驸马喊住了,说六公主的生辰即到,他想去买根玉簪作为礼物相赠,朱富原本就对六驸马很有好感,当即同意。

二人来到城内最大的玉石金器店,朱富顿时被店里所标示的价格吓了一跳,入眼一只小巧精致的玉戒竟然标价三万两…

朱富暗自掂量了下自己的荷包,里面的二百二十八两银子是他的全部身家,见六驸马淡定的选购,不为价格所动,朱富想,这样的男人果真是女人最好的托付对象,自己要存多少年的钱,才能给媳妇在这种店里买上一样东西呀。

最后,六驸马挑了一支素色玉簪,拿给朱富看,朱富只觉得素雅,款式虽然比较简单,但应该会适合英气的六公主,随口一问价格,老板趋炎谄媚的报了个数:

“这是南海玄玉所制,常佩有凝神静气,安魂抚魄之效,小店不二价,五万六千两。”

“…”

朱富咂舌,一支看不出好坏的簪子,竟然要五万六千两?

六驸马点了点头,貌似觉得价格还行,于是便当场便掏出银票,付了帐,掌柜的欣喜若狂的收钱包装,拿出一只仿佛洒了金粉般的木盒将簪子装了进去。

出了店门,六驸马邀请朱富去喝酒,朱富立刻摇手拒绝,六驸马知道他的故事,所以也不勉强。

朱富回到公主府的时候,池南已经回来了,见他忧心忡忡,不禁问道:

“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朱富摇头,他不想告诉媳妇,他是因为受了打击才这样的。六驸马为了给六公主过生辰,随手送出一只簪子五万六,可是他…就是不吃不喝存上二十年也难送的出手吧。

池南见他不说,便也不问了,朱富拿了赶紧衣衫,去到内屋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出来,正准备跟媳妇坦白的时候,城防营却派人来传话,城里又出大事了。

而这回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他一同逛街的六驸马。

原来六驸马在与朱富分手之后,遭人袭击倒在巷子里,不省人事,而最离奇的是,六驸马的周身散落了一地的珠宝玉器,几乎在同一时间,城内的首饰铺都有伙计循迹追到巷中,这才发现了昏迷的六驸马,报官后,衙差才派人将他送回了六公主府。

朱富领着几个兄弟,在六公主府外打发了那些个追要‘赃物’的玉器店伙计,一直忙到华灯初上。

这是近日就在眼前发生的第二件奇怪案件,第一件就是三驸马莫名其妙被脱光衣服,谁错了床;第二件,便是六驸马这件事了。

朱富进屋看过六驸马,知道他浑身并无明显伤痕,虽然不醒,但气息犹健,应该生命无虞…而三驸马那边,也是说的迷迷糊糊,他只说喝醉了,然后醒来就被人抓奸了。

在朱富和城防营的同僚们还未想出这两件驸马悬案的始末,那边厢又发生事件了。

公珏王府竟然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丑闻。

公孙世子新纳的侧妃,因有正方干预,好几日都等不到夫君恩宠,竟然偷偷下药,将公孙世子骗去柴房,就地苟合,却由于下的药量剂过猛,使得公孙世子做到一半,便七孔流血,王爷急招太医才勉强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也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再也行不了房事了。

朱富记得,他的蝶芷表妹好像就是嫁给了一位公孙世子呀,那这件事中的侧妃,不会正是蝶芷表妹吧。

正疑惑之际,同僚的一句话为他解开了谜团:

“快去看看吧,那个疯女人闹个不休,满口她是驸马姨娘…”

朱富只觉得刚平静两天的脑壳又嗡嗡直响起来。

当他们赶到了公珏王府,蝶芷表妹倒是没见着,据说被世子正妃关了起来,倒是兰姨的撒泼身影遍布了各个角落。

看到朱富到来,兰姨迫不及待扑了上去,揪着朱富,就要他来主持公道:

“你说说,他们凭什么把我的女儿关起来?夫妻行房,天经地义,自己没本事留住男人,还不肯张腿放人!老娘下药了,那又怎么样?是他自己身子虚,这也能怪到我女儿头上?富儿,你给姨娘评评理,你倒是说话呀。”

“…兰姨你冷静点。”朱富竭力稳住身子,不被兰姨庞大的身躯拉倒在地。

“冷静个屁啊。朱富,你是不是人?你的表妹被人关起来了,你的姨娘正在被人欺负,你是管还是不管?”兰姨不管不顾,那头发完了火,便又将火烧到了朱富身上。

公孙王爷坐在院子里,已经被兰姨闹得头疼欲裂,他从来就没有遇过这般蛮不讲理的女人!

“管!”朱富无奈点头:“但是,是你们下药在先,世子现在还在昏迷…”

“下什么药?老娘下药怎么了?朱富,你给我说句痛快话,你是帮还是不帮?你要帮的话,现在就去把那个臭娘们的胳膊卸了,让我狠狠抽她两巴掌,要是不帮的话,我,我,我就是做鬼,也要闹得你不得安宁!”

兰姨蛮不讲理的咆哮在院子里回荡,朱富实在受不了,便一把将兰姨推开,愤怒的吼道:

“兰姨,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帮你去杀人吗?你再吵的话,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把你也关入大牢!”

朱富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兰姨也被震慑住了,但现在情势危急,她如果不能争取到朱富的帮忙,那就输定了,于是,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向朱富扑去,尖锐刺耳的声音喊叫道:

“啊——老娘真是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再问一遍——”

兰姨的叫嚣没能撑到最后,她的攻势也没能到达朱富身边,一道金针射来,封住她颈部的玉枕穴道,让她瞬间便昏倒在地上。

一名带有明显西域风情的女子从廊下走来,单个发髻束于头顶,一袭素净衣衫包裹美好身材,她沉着面走到朱富面前,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