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来到他的身边,轻轻低语说了什么。

三老爷起身跟着他离去。

谢齐跪在那里,整个人如同木偶,但是谁人都没有发觉,就在谢三老爷离开后,他尾随谢三老爷而去…

“三老爷,属下办事不利。我们跟着他走到城边的山上,一个不小心让他走脱了,您看,此事如何是好?”

谢三老爷冷笑:“既然跟丢了,那么便是不必再管他。只要被人抓到了他,到时候自会给他送交官府。”

“可是,咱们不是还要利用他除去大老爷么?”

三 老爷:“你都将人跟丢了,我就算是想用那个计划,也是不能了,而且我发觉,大哥他因为这次的打击身子越发的不好,也许,不用我们做什么,他自己就一命呜呼 了。你只消做好家中的防卫便可,他如今是一个疯子,谁晓得会不会突然跑出来杀我们。”想到这里,三老爷还是有些胆颤的。那个满是鲜血的场景,委实让人觉得 可怖。

“老爷这点倒是不必太过担忧,鸿少爷离开家中之后就没有服用咱们的药物,没有吃药,他身上的药效便是会越来越低,这样的人,我们其实是不消怕他的。看他往日里的样子,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

谢 鸿之所以这般的反常,全然都是三老爷搞的鬼,他已经命人在谢鸿的饭菜里下了毒药,只要长时间吃,必然是要神情恍惚,焦躁易怒,之后他又巧妙的利用了二老爷 的冲动,如此一来,可不就是事半功倍。至于那没有关紧的窗户和菜刀,旁人不知道,但是三老爷心里却是明白的,这是他“留给”谢鸿的,而谢鸿果然也是不负众 望,杀掉了让他觉得十分碍眼的二老爷,也让大老爷下马。

“狗急了还会跳墙,虽然他身体里的毒素可能减少,但是已经杀过人了,他未必不会做这么第二次。我们不能大意。”

“属下明白了。不过三老爷,二夫人这次也过世了。您…”剩下的话隐在口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三老爷冷笑:“那个jian妇,死了正好。反正二哥死了,她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成亲没有多久就能与自己小叔偷qing,的女人,早就该死了,我不过是利用她罢了,她当我是真的喜欢她?如若不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二哥,我如何会要那么一个庸俗恶心的女人。”

说到这里,三老爷呸了一声。

“往后,这谢家可就终于是咱们三房的了,少爷小姐他们,你一定要多留心。”

“主子尽可放心。属下晓得。”

两人一番商讨之后,谢三老爷一脸悲戚的再次走进灵堂,而他们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柱子后,是紧紧攥成了拳,嘴唇咬的发白的谢齐。

谢三老爷回了灵堂,未见谢齐,问身边的人:“二少爷呢?”

小厮自是没有注意,谢三老爷立时警惕起来,他四下看了看,吩咐:“赶紧去找找二少爷,你们也该知道,二少爷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旦寻了短见可怎么办!”

众人一听,觉得这话在理,连忙开始找人。

不过就在大家刚要出去,就看谢齐走了进来。

“齐儿,你去哪里了?”

谢齐看着三老爷,觉得已经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可是他也知道,如若他真的在这里对三老爷动手,也是没有一丝胜算的,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三叔,我去方便了一下。”

言罢,他跪到蒲团上。

三老爷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深夜。

三老爷坐在桌前,越发的觉得不安,谢齐这个人虽然是有心机,但是却也是个能够看透的人,今日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有那攥紧的拳头都让三老爷忐忑极了。

想了又想,三老爷将手上的纸握成了一团。

“既然谢鸿跑了,那么就由你来做这个凶手吧!他杀了你的父亲母亲,你杀了他的父亲,这点,不是很好么?”自言自语之后,谢三老爷冷笑起来。

原本他已然放弃了这个计划,决心放过大老爷,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倒是未必那么顺利,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将大房二房所有的人都一网打尽,如此一来,他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谁让你那么精明,怀疑上了我呢?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命,你也下去陪你的父母吧!”

第94章

谢齐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心里十分的犹豫,不过架不住对真相的渴望,他还是悄然的来到了谢大老爷的房间,写这个纸条的人,正是他的大伯,他说,有一个关于三老爷的秘密要告诉他。

谢齐悄悄的躲过众人的耳目,潜进了谢大老爷的房间,这也正是谢大老爷在信上交代的。如今府里,可不都是三房的人。

谢齐虽然不知道大老爷是如何将这封信悄然的放在了他的寝室,但是上面大老爷的印鉴他还是认得的,这个东西,大老爷从来不离身。

“大伯。”屋内烛光十分的昏暗,谢齐摸进来之后没有看到下人,便是往内室走。

“大伯?”

依旧是没有人应声,谢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他停下脚步,转身就要离开,正在这个时候,门被嘎吱的推开,开门的,正是三老爷和几个族中长辈,今日是他父母出殡的日子,晚上大家也都没走。

三老爷诧异状:“齐儿?你怎么在这里?”

几人都是疑惑的看他,这个时候,谢齐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他明白,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圈套。

“我过来看看大伯,刚进门,就看听到你们推门。”

其中一名老者质疑:“我们之前一直站在院子口说话,根本就没有看到你进来呀,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他四下看了看,眼神听在窗台的脚印上,“你是从窗户进来的?这是作甚?你想干什么?”

三老爷听了这话,恍然变了脸色,连忙一个健步奔到了内室:“啊!大哥!”

几人都冲了进去,谢齐也是一样。

看到那样的场景,谢齐顿时眼前一黑:“大伯!”他变了声音。

此时的谢大老爷已经被人杀死了,他胸口刺着的,正是谢齐往日带着身边的匕首。

三老爷痛心的回头看谢齐:“齐儿,你怎么能对你大伯下这样的狠手?我知道鸿儿害了你的父母,你心里愤恨难当,但是这一切,你也不能怪到你大伯身上啊。你怎能这般狠心!”

谢齐大喊:“不是我,这不是我做的,我还没有进入内室,我…”不待说完,谢齐突然停下了话茬儿,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一切。

他中计了,怪不得他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头,竟然是这般,三叔,三叔竟然也对大伯下手了。

“三叔,你利用谢鸿害死了我的父母,如今又杀了大伯嫁祸与我,你还是个人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大家都看见你杀人了,你却要这般的狡辩,来人,快来人。”三老爷一声呼喊,连忙就有人冲了进来,谢齐知晓,自己落入三老爷手中,必然也是一个死,也不管那许多,连忙挟持住离他最近的一位族中老者。

“你干什么,快将人放了。”

“你们才是要躲开,让开,快给我让开!”谢齐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老者的喉咙边。他的头发披散开来,倒是像个疯子。

“三叔,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般的歹毒,我告诉你们,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做的。”谢齐大喊,可是大家看他,只是如同看一个疯子,谢鸿之前那般杀人,如今他又这样,谁也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觉得,该是杀了他才是正经。

谢齐喊了一会儿,见大家根本不为所动,心中凄然明了。

“让开,让开…”谢齐拉着人,不断的往外退。

谢三老爷跟护卫首领使了一个眼色,谢齐,他是万万不能留的,谢齐和谢鸿不同,谢鸿是个蠢蛋,又是真的杀人。抓到也是没有别的话可以搪塞,他也不知道什么。可是谢齐不同,他如若被抓之后乱咬,那么他就会十分的被动,因此,谢齐是一定要死的。

他如他所料的反抗,正是他期望的,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将人杀掉,杀掉一个发疯的人,没人会怪他,没人会怀疑他!

“啊!”谢齐虽然有人质在手,但是却还是有人一剑刺了过来,谢齐本就没想伤人,一个闪躲,被刺中了肩膀,他退到一旁,还不待动作,那侍卫又是一剑,这一剑正中胸口,侍卫将剑拔出再次刺入。快准狠,三剑下来,谢齐倒下,奄奄一息。

“天啊。你看那边那个人影,是鸿少爷。”其中一人眼尖的看到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正是谢鸿,而谢鸿看见这边动武,连忙往外跑。

他本是偷偷潜进来,打算找谢大老爷那些银钱逃往外地的,但是却不想一来就碰到这样的情形。

“谢鸿!”谢三老爷见这两人都在场,立时起了杀机。趁着混乱将两人全都杀死,也是一劳永逸。

谢鸿被人追上,也是一剑。

突然间,屋内的烛火一下子灭掉了,似乎是被什么打灭的。三老爷连忙变幻位置,怕被人暗算,“快点烛。”

待到蜡烛燃起,谢齐已经不在当场。

谢三老爷变了脸色:“快,给我找,快…”

沈风背着谢齐,将他带到了谢家的别院。

“夫人。”如今谢宁身着女儿装,沈风不适合跟在她的身边,正好蒋氏身边也需要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因此沈风便是留在了蒋氏这边。

而这次夜探谢府,他没有想到,竟然会碰见这样的事儿。擅作主张将谢齐带了回来,沈风跪在小厅中。

“夫人,齐少爷怕是不太好了。”

蒋氏看着一身是血的谢齐也是吃了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南宫先生,你快些给他看看?这孩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南宫月为谢齐诊治,沈风将自己所见的一切说了出来:“我去到的时候,就看到齐少爷在叫嚷,说他没有杀大爷。还说三老爷害了他的父母又杀了大爷陷害他。后来我看他们招招致命,因此才趁着他们分出人追鸿少爷,打灭了烛火,救出了二少爷。”

谢齐在谢家的风评尚好,为人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更是与沈风有过一点接触,沈风是个正直的人,他可以无视谢鸿那样的小人,但是却不能无视谢齐被害死。

听了这一切,蒋氏也理出了个大概,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呢喃:“你是说,你是说…他死了?”

沈风垂首:“属下没有亲眼所见,但是看当时情形,应该是的。”

蒋氏闭上了眼睛。

沈嬷嬷给沈风使了个眼色,沈风来到南宫月身边帮忙,沈嬷嬷将蒋氏扶到内室。

虽然谢大老爷对蒋氏并不好,但是两人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如今人说没就没了,蒋氏只觉得,心中苦涩。她可以和他恩断义绝,可以永世不得相见,可以唾骂诅咒他不好,甚至可以眼看他落魄,但是这般的死于非命,却也让蒋氏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夫人,如若您不舒服,就哭出来吧,老奴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蒋氏不肯说话,只呢喃:“他死了呀,他死了呀。”

沈嬷嬷心里觉得不好受,将蒋氏揽在怀中:“夫人,您难过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您,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您伤心,也是正常的啊!”

“阿宁,我要见阿宁。”蒋氏突然开口。

人这么脆弱,谁没就没了,她要见阿宁,她要见阿宁!她要确定她的阿宁也是好好的。

沈嬷嬷一听,连忙出去交代,南宫月看沈风:“你去找她吧。我这边暂时走不开,我想,他不太好,未见得能够挺得过今晚。”

沈风点头。

虽然晚上已经是宵禁,可是他们这样的高手,想要躲过巡逻的侍卫,也并不很难。沈风知道如意楼门口有人监视,小心谨慎的悄然潜入。

他轻轻敲门:“阿碧。”

阿碧睡眠极浅,听到声音,惊讶的起身:“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风简单的将事情讲了一遍,阿碧进里屋通传,不多时,谢宁披着披风出门:“母亲怎么样了?”

“小、小姐,夫人状态不太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呃,夫人现在的状态有些像素问小姐去世的那段日子。”沈风说着沈嬷嬷的原话。

谢宁咬唇,“我现下就跟你一块过去。”

沈风:“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就解除宵禁了,我们能否稍等一下?外面巡逻的人不是问题,但是武亲王在您门口放了人手,他们都是高手,我一个人尚且可以来去自如。但是您不会武艺,带着您,我并不能保证可以不被发现。”

谢宁听阿碧说过,自从邱丞相派人掳人那次之后,外面的守着的人手就换成了高手。也正是因此,他们来去并不十分的自由。可是谢宁倒是还有旁的法子,那便是密道。这密道,只谢宁、阿碧、许掌柜几人知道。连南宫月和赵凌,谢宁都是瞒着的。

“我们走吧,我有法子。外面的人不用怕,你只要躲过巡逻就可。”

沈风听了,虽然诧异,但是还是点头。

谢宁是蒋氏心尖尖上的,她为谢宁选的人,一定是十二万分的保险,所以谢宁并不瞒着沈风。

几人快马加鞭的来到谢家在西郊的院子。

谢宁一身女装,带着斗篷,连阿碧都是如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谢宁已经死了。她是蒋桑,蒋桑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谢宁来到内室,就看蒋氏还在发呆:“娘。”她唤了一声,蒋氏抬头,看见是她,红了眼眶。

谢宁连忙上前,握住了蒋氏的手:“娘,你怎么了?那个人死了,您不是该高兴么?怎么还伤心了,他那么伤您的心,负了您这么多年,那么这个人死了,我们该高兴啊!”虽然谢宁如是说,但是心里却并没有喜悦。

对谢大老爷,她已经谈不上爱恨了,只有关心,只有在乎才会有那些,而她,没有!

“娘知道你怨他,娘也怨他。可是你说他死了,我怎么就不怎么记得那些不好了,只记得我们初成亲时的情形呢?”

“娘这么多年吃斋念佛,自然是心善,可是我却是做不到的。娘,如果您心里不舒服,就想着那些不好,虽然这样也不好,但是总归是不会让自己伤心。要知道,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啊!”谢宁劝道。

蒋氏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们都已经不是夫妻了,我何苦想那些让自己难受。你说的对,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是娘庸人自扰了。只你说,这人命怎么就这么脆弱。对了,你有没有去看看齐儿。这孩子往日里对我也是不错的,是个好孩子。谁想竟是遇到这样的事儿。”

“把他留下,没有问题么?”谢宁冷静的问道。

谢齐她知道,可是感情上来说是个陌生人。

“还不一定救不救得活,就让他暂时先待在这里吧。”蒋氏叹息。

谢宁并不敢全然的相信谢齐,把他留下,其实也是一个隐患,可是看蒋氏这般说,她也不好违逆蒋氏的意思,只趁着蒋氏不注意,将沈风叫到了一旁。

“如果谢齐真的治好了,我看那母亲八成是要留下他的。你给我仔细的盯着他,千万不能有一丝的闪失。我不放心他。”

沈风:“是,属下知道了,这件事,还请小姐责罚,是我做错了,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将人带了回来。”

沈风这时也回过了味儿。

谢宁摇头:“救都救了,不用说这些,他总归不是坏人,你做的也不是坏事儿,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都不能大意。”

“属下明白,小姐放心。”

交代完沈风,谢宁来到厢房,南宫月正在医治,谢宁来到他的身边:“怎么样了?”

“能活。”

“看样子,谢三老爷还真是不简单。”谢宁冷静的言道。

南宫月没有回头,但是却接话:“对付他,你要留心。”

谢宁笑了起来,笑容却未达眼底,“我晓得。对付毒蛇,要用更加毒蛇的法子。不过我倒是奇怪,谢家是不是祖坟没有埋好,怎么竟是些这样的人?天性凉薄也传染么?”

第95章

谢宁并没有留在谢家别院等谢齐醒来,谢宁已经死了,她是蒋桑,不出现才是作为妥当的。待到白日,蒋桑悄然离去。

谢鸿死了。听到沈风说自己没有管谢鸿的时候谢宁就明白,他活的可能性不太大了。果不其然,谢三老爷还是对谢鸿下了毒手。不过倒是也没有人追究他的责任,谢鸿杀人又悄然出现在谢家,说他没有旁的企图,任谁都不信。

谢家也算是发生了大的地震,大老爷、二老爷,两房的人马几乎算是被一窝端了。

“你们家的三老爷,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利用谢鸿弄死二房,又让二房报复杀了大房。他怎么那么会算计。”赵凌来找谢宁,感慨言道。

谢宁冷笑。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谢家的人,哪有什么好人,便是我,也是一样的。”

赵凌:“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知道,你是十分能干的。不过阿宁,谢齐,不是你的人救走的吧?”

谢宁笑了:“还真就是我的人救的。”不欲与赵凌多谈这个话题,她转而言其他:“近来武亲王将人手换了,你还能来去自如?”

赵凌挺胸:“当然可以,我是谁呀。”

谢宁垂首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