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郭麟江太过惊讶又喝了酒,有点儿兴奋,他凑过来:“在等我?”

满嘴酒味儿,我推他:“去洗澡!”

他往卫生间去,我跟在他后边,把瀚中送礼的事儿说了,他回头看我,我指指放在沙发边的盒子:“怎么办呢,那司机放下就跑!”我对接送礼物都没什么经验。

他走回来看看纸盒子问:“有邱总电话吗?”

“现在打?”我拨了邱总电话把手机递给他。

他按断我手机的通话键,用他的手机把邱总的手机号输进去:“邱总,我是郭麟江!”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电话里说了好久,我不知道两个不曾见过面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实在等不过回房间爬到大床上去,我迷迷糊糊觉的床的一边下陷,然后郭麟江温热的气息贴近:“等他下次来北京和他一起喝茅台!”

我翻过身来,看郭麟江正在擦头发,顺便告诉他:“于天姿签下了瀚中集团的合同,请吃饭,要你去呢,她会打电话找你。”

郭麟江意味深长:“我很忙的!”说着就过来搂我。

我知道郭麟江的潜台词:多年官场浸染,再谦逊温和的郭麟江,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位置,会被于天姿差来遣去的也就看在林之心同事的面子上敷衍一下,既然林之心不愿意卖这个面子,郭麟江当然不会再迁就。平时,我不太喜欢他拿着架子,但这次是对于天姿,暂且对这点忽略,顺势窝进他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看的人好少,清冷啊!

、四

接到关希聪的电话我有点意外,他是郭麟江的发小也是最好的朋友,平时很少给我打电话,但我们经常见面,在郭麟江他们的各种名目的聚会上,还有三十八、九岁依然单身的他经常到我们家蹭饭,对我做的红烧肉情有独钟。

他总是叫我之心,比郭麟江叫我名字来的亲切,但我总有一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觉得有些麻:“我和郭麟江五一回趟上海。”他也是上海人。

郭麟江昨天晚上告诉我说五一要回上海,他们高中毕业二十年聚会!

“你有时间吧?我们要在千岛湖住几天。”关希聪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柔和,光听声音足够魅惑人。

“我只跟着走好了。”千岛湖我倒是想去,几次出差杭州、昆山,千岛湖就在眼前,可是时间紧任务急都被错过。

“另外…”关希聪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这个不常见,他从来都口齿伶俐,思维敏捷。

我静待他说。

“我要带个女孩同去,希望你能和她多聊聊了,看看你们能不能做朋友。”关希聪是婚姻市场上炙手可热的男子,履历耀眼:名牌大学、长江商学院读的研究生,证券从业,职位颇诱惑人的眼球,他本人一表人才,又总被一堆名牌裹着,所以一堆人里,最光辉灿烂的总是他,当然他智慧幽默,这些也给他加了不少分。他身边总有女人,从来没介绍过给我,这次人还没见,倒来这套。

什么意思?“我没给你任务为我介绍朋友!”这么奇怪,我心里嘀咕。

“我和老郭回去应酬肯定特多,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更多,你要有思想准备。”

那又怎么样?这成不成朋友也不是打个电话的事儿,我忽然灵光一现:“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风流倜傥的过去传达给人家呀!”我说的是反话,意思是他是不是需要我保密。

“是,是,是,就是这意思,希望你充分表达,你知道我自己不太好意思说。”关希聪在电话那头儿笑。

电话挂了我也不知道关希聪的真实意思,有的时候我挺纳闷自己,是不是智商低呀,对这种事永远也搞不懂,可是学习工作上咱也不差呀。

郭麟江和关希聪都是坐飞机坐的烦了的主,自己出去时间充裕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火车,四张软卧车票正好一个包箱。

见到刘悦珊是在火车上,我和郭麟江走进包箱的时候,关希聪正在往床下塞行理,她就站在一边,看见我们先跟郭麟江打招呼:“你好!”显然跟郭麟江认识,后又对我笑:“你是林之心!”

虽然车上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我也看出她和平时傍在关希聪身边的女人不一样,身材高挑匀称,面目白皙清秀,眼神淡定坦然,年龄已经不算轻,大概有三十岁?我伸出手:“你好!”

刘悦珊握住我的手:“我叫刘悦珊!”

我站在包厢的门口,有乘客提着大包进来从后面拱了我一下,没有任何防备的我朝前冲了一步,郭麟江眼疾手快的赶紧伸手扶住我待我站定,又错过我要追出去,我知道他要找撞我的人理论,赶紧拦住他:“算了!”

关希聪也伸着头往外看:“搞什么?我们又不是不能打。”

关希聪和郭麟江一直是跆拳道和网球的热衷者,如果没有例外他们每周都会去俱乐部玩跆拳道、网球,顺便见面吃饭。

“好啊,如果不顾身份赶紧追出去!”我笑着越过郭麟江坐在卧铺位子上,把门儿让出来。

关希聪拉着刘悦珊坐在我对面的铺位上:“之心,难得你这么内敛,郭麟江省了不少事儿,他不用打架,也不用打电话指使人打架。”关希聪的口气蛮是赞美:“可从另一个角度讲,郭麟江在你面前能量完全发挥不出来呀!”

这是赞美吗?

我扭头审视郭麟江,我还真怕把他憋住:“他能指使谁呀,他是一勤务员,我就是一勤务员的老婆。”

郭麟江似对我的回答颇满意,笑着捏捏我的胳膊。

关希聪看我小有得意不屑:“你呀,就是一小傻瓜,知道你家郭麟江的哥们朋友都是那绺子的?”

我怎么听着这话像黑帮啊,问郭麟江:“你什么时候加入黑社会了,□不是不允许脚踩两只船吗?”

郭麟江也只是静静地笑,看着我和关希聪逗嘴。

说笑间火车已经开动。

关希聪还没完没了地对刘悦珊说:“他们俩,我还是中间人呢。”

刘悦珊沉寂了半天,不知是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还是想加入我们的谈话,赶紧问:“真的?”

关希聪说:“在我还没想清楚是不是向林之心表白之前,他们俩就告诉我要结婚了,我够悲剧的吧?”

关希聪说话向来如此,真真假假,玩笑调侃,让人不知所云,现在刘悦珊还坐在旁边他也不怕人家误会。

那知刘悦珊笑说:“真够悲剧的,一步没赶上你快孤老一生了。”

这句话让我对刘悦珊产生了好感,是个透彻通达懂得幽默生活的人。

我和郭麟江认识还真的是由关希聪起因。

那时候关希聪还在证券公司当副总,我在一个IPO项目的协调会上见过他,一般中介机构的协调会,券商、律师、会计师都会派个公司副总级的参加,所谓中介机构协调会就是设计这个拟上市公司的上市方案,给重大问题定调子,当时我是我们事务所派出的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也一起参加了这个会,券商派出的代表是个姓张的小伙子,我们俩才是这个项目真正干活的。这个项目在湖北武汉,我们在武汉蹲了足足两个月,做方案搞审计,后来小张实在抗不住女朋友的召唤,提前跑回北京,审计完了事,我把最终的结果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他,然后收拾行囊回北京,刚到机场就接到小张的电话,说几处关希聪处理上有问题,让我下了飞机直接去证券公司找他谈谈。我心里有多烦?两个月几乎每天睡五个小时,最后这一星期更是夜以继日,报告传给他我准备好好睡几天的,没想到还是没完没了,但是职业的态度还是让我不得不答应,上飞机前关了手机,武汉到北京一小时我都在睡觉,下了飞机和项目组的其他同事顺路的打了一辆车,在证券公司的办公楼前坐同一辆车的同事叫醒我,我晕晕乎乎下车,差点忘了拉了自己的行李箱,正是寒冬,冷风一吹我才清醒了些,看了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不由的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小张打电话,告诉他我来了,手机拿出来才发觉下了飞机忘了开机了,赶紧开了手机,一串短信提示音进来,其中就有小张的,告诉我家里有急事不能在办公室等我,让我明天早上到办公室找他。我气晕了,为什么我得围着他转,他以为他是太阳啊,我给他打电话,要谈现在谈,明天休想,我要睡觉,因为我们在一起工作了两个月,虽然分属于不同的两个单位,但年轻人在一起已经不分彼此,所以说话自然不客气,声音也颇大,小张还很委屈,埋怨我不开手机,两个人在电话里争执不休,这时关希聪从他办公室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我后来才知道的郭麟江,以探寻的目光看着我,我终于清醒,我站在证券公司的办公楼的楼道里穿着羽绒服,托着行李箱、蓬头垢面、大声斥责,亏得大多数人已经下班,不然眼真是现大了。

关希聪终于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拿起电话给小张,告诉小张他会跟我谈,小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跟张总谈也行,这几个问题都是他提出来的。

然后关希聪给我介绍:“这是郭麟江,我好朋友,这个是,我的合作伙伴。”

我心不在焉的对郭麟江点点头。

关希聪把我让到办公室,我打开带来的电脑,点开文件夹。

关希聪问我:“你刚下飞机?吃饭了没有?”

我摇摇头简直没一点力气了:“我们快点说完,我回家吃,奶奶包了饺子等我呢。”

关希聪也打开电脑,把那几个问题展示给我,我把问题逐一给他解释了,最后他说他把问题整理一下,让我先走。

我托着行李箱拉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郭麟江站在门外,我从中间插一杠子,他先来的反而要在门外等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我正不知道对郭麟江说什么好就听关希聪说:“郭麟江你先回吧,我得把这事弄完了,明天一早我要出差没时间弄。”

郭麟江进办公室拿了外套走出来。

我故意慢了半拍和郭麟江一同乘电梯下楼,电梯里我问郭麟江:“你住哪儿啊?”

郭麟江可能没想到我憋了半天问这么个问题,微微一怔。

我赶紧解释:“我可以打车带你一段。”算我的一种道歉?说完后又马上后悔,我也是迟钝了,看这人的风度气质衣着举止应该是有车一族。

“你往什么方向?”郭麟江反问我。

“西三环外。”我靠在电梯墙壁上,看着自己鞋上的浮土心里想:这鞋什么时候这么脏了。

电梯门开了,郭麟江先出去,我因为困倦慢了半拍,他帮我按住电梯的开关,等我托着行李出来:“我可以蹭你的车!”

我们到底打了一辆车,郭麟江替我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的后备箱,坐在司机身边,我坐后座,郭麟江先说了他的地址,我也说了我的地址,车子就开了出去,郭麟江先下车,然后再开四五公里会到我家,我心里这样念着,眼皮越来越沉。

沉睡中有人摇我的肩头,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看郭麟江正站在车门外,我的行李箱靠在他的腿边,再看看周围,怎么先到我家了?挪腿下车:“你还坐这车回去吧,发票再给我好了。”

郭麟江好像也不客气:“当然要给你报销,把你电话告诉我!”

我说了我的手机号,看着郭麟江上车,出租车像憋了气似的急转弯开走了,出租司机一定不耐烦了。

我睡了两天,奶奶怕我睡傻了,隔几小时就叫醒我,给我吃饭喝水,等我真正吃饱睡足,早把出租车票的事儿忘了。

一个项目告一段落,我们写总结,整理工作底稿,做工时记录,报销费用,申领加班费,当一切忙完,我正兴奋地看着日历计划周六周日如何安排的时候,我的手机响,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应该漏过任何电话,不管这个电话号码自己是否认识,因为我的电话是事务所给配的,电话费是事务所给报销的,如果不接电话耽误了公事吃不了兜着走。

我拿起电话:“你好,我是!”态度职业,口气温和,不透露任何情绪。

“我是郭麟江,申请报销出租车费!”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很冷啊,很少人看,没信心中!

想回复留言,晋江抽的不让,只好在这儿对发言的各位说声谢谢!

、五

我才又想起回北京那天的事:“你快递过来好了,我的地址是…,”想这人还真为了几十块钱的出租票来找我,我又加了一句:“快递费我来付。”

郭麟江不等我说地址就打断我:“我在中国大饭店开会,大堂等你。”

我到中国大饭店也就五分钟路程,下班时间已经过了,我收拾好桌子准备拿了出租票我坐地铁下班了,在更衣室里穿大衣的时候我才琢磨过味儿来,凭什么我要跑一趟啊,五分钟的路他送过来不是也一样,想想懒的跟他计较,还是走过去。一进中国大饭店的大堂,里面人可真的不少,似乎是会议刚散,人们正在等待下一摊开始,闹闹嚷嚷的,我往四周看,忽然觉的忘了郭麟江长什么样儿了,看着年纪高矮胖瘦差不多的男人都觉的是又好像不是,拿手机翻已接来电,准备拨电话过去。

“来了!”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离的太近让我起了乍。

我猛的抬头。

一个挺拔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大厅里灯光璀璨,他像是披了一身的霞光,这样灿灿夺目,黑色合体的西装内衬雪白的衬衫,头发眉毛都很浓密,皮肤白净更衬出鬓角下巴的青色,黑亮的眼睛正用沉静又有些玩味目光看着我,整个人沉静内敛中透着坚硬,温文大气中又混杂着一丝谨慎,这是…有些什么我不能确定,那天在证券公司见到他,可能是因为晚上楼道里灯光昏暗,也可能是因为我困得快睡着了根本没看清眼前的人,我又向周围看看,进一步确信是这个男人在跟我讲话,我不知道怎么接下句话,觉的无名的有一丝紧张,原来郭麟江是长得这样的。

郭麟江手里捏着一个信封,出租车票大概就在里面,我拉开提包的拉链摸索着钱包问:“多少钱?”

没听到回答,我再次抬头。

郭麟江的目光让我觉的这不是个适宜交易的地方,我看看周围已经有些人把探寻的目光看向我们,郭麟江引着我往里走,穿过大堂走到酒店的后门,然后站住:“你要不要在这儿吃晚饭?”

我看着他,还没转过弯儿来,这是一个邀请吗?他要请我吃饭?

“他们包了整个宴会厅。”郭麟江继续说。

原来不是他请,是别人:“没准备吃,和不熟识的人吃饭感觉很别扭。”虽然因为工作关系我经常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饭,但是那种场合真谈不上舒服。“我的手又去摸钱包。

”我也不认识他们,主要是吃饭。“

开什么玩笑:”那你知道买单的人是谁吗?“这个我最关心。

”这个还知道。“郭麟江含笑说:”自助餐,端了盘子自己吃自己的。“

我已经把钱包拿出来了:”多少钱?票给我。“

郭麟江往沙发处走,我只好跟着,饭店放置在门边的沙发都是一对一的,我们面对面坐下。

郭麟江把他手里的信封交给我,我抽出出租车票看了一下塞进自己的钱包,从钱包里数出四十元塞到信封里递给他。

郭麟江不接:”你给多了。“

”没零钱!“我把信封放桌上。

郭麟江说:”那以后再说吧!“

以后什么时候,还是一下清了吧:”你有没有零钱,可以找给我。“

郭麟江摇头。

我知道他是成心的,连钱包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不管了,我站起来准备走。

郭麟江说:”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去,今天我开车了。“

这句话对我有点吸引力,北京地铁里的拥挤程度特别是上下班的时候,你没亲自体验过绝对没有发言权,要我形容一下就是如果你人小体虚那完全可能在地铁里被挤得窒息而亡,如果可以坐他的车回家可以逃过一劫。

郭麟江大概早就看出了我的犹豫:”今天吃饭的人互相都不怎么认识,而且也无需认识。“

还有这么奇怪的饭局吗?

吃过饭上了郭麟江的车他才告诉我,临近春节,各级地方政府住北京的办事处请各政府部门、关系单位的人开联谊会、吃饭是惯例,所以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北京的各档次各级别的饭店里发生。

我真是井底之蛙,过去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郭麟江先送我,到我下车的时候他说:”你以后别坐着出租车睡觉,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吃的太饱懒得说话,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只对他说:”谢谢!“包含着他留我吃了美味珍馐,包含了他提醒我别在出租车上睡觉、包含了他先送我回家。

往家走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清醒了:我跟他一见面就同乘了一辆车,第二面又上了他的车,还接受了他的劝告,连他是干什么的也没问,万一他就是相声里说的那种专门在饭店门口蹭饭的人呢!连我也被拉着一起蹭了一顿,想到这个猜测自己也笑了,蹭饭也没什么不好,呵呵!

再接到郭林江的电话我正坐在一间纯正的穆斯林餐厅里吃饭,这个餐厅坐落在新疆的克拉玛依市,我正带队在克拉玛依市做一个审计项目,这个项目不太大,距离春节还有两个星期,领导安排我带四个人过来,让十天干完。新疆我一直向往,但毕竟地域偏远感觉神秘,心里总是存着一丝的胆怯和紧张,当地被审计单位的接待同事为了尽地主之谊让我们品尝到新疆地道的风味儿餐饭,请我们在这家纯正的穆斯林餐厅吃欢迎饭。

服务员全都着传统穆斯林服装非常严肃,餐厅里就餐的人很多但只有杯盘刀叉的轻轻撞击声,酸奶装在玻璃杯里很紧实,只能用勺子挖着吃,酸甜适口奶香在唇齿间滚动,羊肉串用很长的签子串着,肉块很大,肉质鲜美,用一个超大的盘子端上来,这里禁止烟酒及喧哗,在这么严肃的氛围里吃饭,还是我人生第一次,请我们吃饭的地主解释说穆斯林崇尚简朴的清教徒生活,所以真正的穆斯林餐厅就这样子。

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要一进项目,吃饭是一天中唯一放松的时间,如果没有客户陪着,项目组的几个同事说说聊聊,其实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不谈工作上的事、不想工作上的事,完全放松下来,想说话说话,想吃饭吃饭,有客户陪着又当别论,因为由客户陪着,多少就会有交际的意思,其实也是工作的另外一种形式。

看着一桌子超大的盘子,分别是羊肉串、手抓羊排、大盘鸡、拉条子、手抓饭、囊、我开始发愁吃不掉,但剩下太多肯定不符合穆斯林的教规也对不起一直陪同的地主,所以埋头拼命吃,本来项目开始前我就有过份焦虑的习惯,连饭也吃的这么有压力心里不免有些恼火,正这时候我的电话响,在这个格外肃穆的环境里,欢快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的铃声显得格外突兀,我赶紧离座,跑出餐厅连看是谁来电都没看就接起电话,口气自然不怎么好:”你好,我是林之心!“

对面的人显然先愣了一下,然后说:”我是郭麟江!“

”你好!“现在才知道是谁,我等着他说话。

”是这样,我在深圳出差,有一些年货送到你家吧,你家的详细地址告诉我一下。“郭麟江说。

我反映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在新疆出差呢!“先搪塞下。

”没关系,你父母家家晚上有人吧!“郭麟江还是紧追不放,他一定是计划好了才打的电话。

可是他的东西放我家?他真没别的地方可放了,我还是搞不清状况。

郭麟江的旁边似乎有人叫他,他低声说:”我实在没办法,你帮下忙好吧!把地址发给我。“说完电话就挂了。

我犹豫了许久,自己快冻僵了也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把地址发给他,然后给家里的奶奶打个电话说,如果有人给郭麟江送年货请先帮忙收下。

奶奶问清了郭麟江是我的好朋友我是要帮朋友的忙,才缓缓地答应下来。

我回到餐厅,看看桌上的菜已经被别人消灭了大半,心情不由的轻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见到老朋友了,云深,LYG…觉得看映月文的人都是长情的人,内心颇有触动!

晋江抽得不让我回复留言,已经申诉了,等待修复功能!

谢谢发言收藏的各位!

、六

腊月二十七项目的现场审计完成,与客户交换了初步的审计意见,我们订了最早的一个航班回北京,到北京已是晚上十点,待打了出租车到家已经很晚了,奶奶、爸爸妈妈已经睡下,只给我留了一盏地灯,我蹑手蹑脚地开了家里的大门,把行李和大衣都脱在玄关,然后脱了鞋往自己的房间走:”心心!“

是保姆小兰从她的房间探出头来叫我:”你要不要吃饭?还给你留着。“

确实饿,飞机上的饭不好吃,我点点头:”我先洗个澡!“

小兰把我拉进她的房间,顺手开了灯。

我被眼前的景像吓了一跳,她的房间是家里最小的,一张单人床,一个两门大衣柜,一张小桌子,倒还宽宽敞敞的,现在被像小山一样的纸箱子赌得满满的,连小桌子都看不见了:”心心,你可给我们揽了个好差事,你那个郭麟江,天天我们给他收年货。“

我想我的嘴一定张得很大,因为我太吃惊了,这些日子光顾着忙,早把郭麟江这档子事儿忘了,没想到我家成仓库了。

”奶奶还买了个冰柜,专门放牛羊肉,水果和蔬菜都放凉台上呢。“小兰一定是腻烦了屋里这些东西,不厌其烦的跟我汇报。

我仔细看看这些箱子,有大有小:有烟,我不记得郭麟江抽烟,酒、各种酒包括红黄白色,有茶叶、山西的醋、新疆的大枣、云南的核桃、山东的柿饼、东北的蘑菇木耳榛子松子…

我又走到凉台:整捆的山东大葱、河南的铁棍山药、北京小汤山鲜菜水果;掀开冰柜,用纸箱盛着的牛羊肉,还有海鲜;我…现在我体会什么是天高皇帝远,无力的很,真的很无力,自己安慰自己,好歹我回北京了,好歹我还能见着他,还有说清楚、弄明白的时候。

我问小兰:”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我不知道有这么多东西!“一定把家里人麻烦的够呛。

”奶奶不让打搅你工作。“小兰一边给我热粥一边说。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灯也没开,终于忍不住拨了郭麟江的电话,虽然已经很晚,但是也要打搅他,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从新疆回来了?“声音悦耳,那边的人一定很愉快。

”你回北京了吗?赶紧把你的年货从我家拉走吧,我家保姆住的房子堆的都是你的东西。“ 我没说买了个冰柜的事。

郭麟江倒是蛮轻松地:”存什么呀,你让奶奶能吃就吃,吃不了就给你家亲亲分分,过年省的买了,我一人也不做饭什么都不需要。“然后好似很忙的样子让我等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跟我说:”我正值班呢。“

我听着就气,但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也是好意,所以忍着气笑着轻声说:”哎,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会不会犯窝藏罪?“

郭麟江很镇静地笑:”放心吃吧,都是好东西,来历也清楚,为这么点东西违法犯罪,从成本效益原则来讲不太合适这点儿账我还算得过来。“

我无言以对。

郭麟江又说:”你把烟给我留着就好了,方便的时候我去取,其他…“

我认为我刚才的语气过于轻柔,所以才造成郭麟江这么轻易地顺水推舟:”其他的我为什么要,给我个理由!“我没有随便收别人东西的习惯,再说我奶奶、爸妈也不会同意。

郭麟江似乎笑了一下:”原来都是放关希聪哪,他父母姐姐来北京过年,就用掉了,今年他回上海了,所以我也没人可以给。“

我心里很急:”那给你爸妈呀,兄弟姐妹。“

对方明显滞了一下,语气黯然:”我都没有!“

轮到我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对不起!“最后只剩这三个字,原来以为

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一定是在一个温暖富裕的家里长大,备受亲人朋友的呵护,却原来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心里不免充满了怜惜。

郭麟江说:”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你家里接受不了,我可以跟他们解释,这么多食物,扔了总是不好。“他想的周到,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我连他是谁在什么地方工作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