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衅目光复杂,他蹲下身来,大掌揽上汐奚的腰。女子疼的脸上布满冷汗,却不敢起身,玄衅握住她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无奈,“起来吧,觅娘不会对她怎样的。”

瞥过惜翎的视线,却是不屑,仍旧带着愤怒,汐奚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老太君强压下怒火,屏退旁人,“你们全都退下。”

园内,就剩下几人,殿泽紧抿起嘴角,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惜翎虽然是身份卑微的丫鬟,可如今发生的事,不得不令人被迫去接受,老太君在一边坐下,沉默不语,似在想着应对之策。

尚云止住了哭声,眼睛红红的,神情颓败。

凉风拂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静谧无声,黑暗席卷而来,此时的心,一颗颗都沉重无比。

第九十九章 美人计

全部的人,都等着老太君一句话。

“也罢,”许久后,她嘴中总算逸出二字,已经起身的尚云闻言,双膝一软,差点跌坐在地,面上的神色,愈见绝望,“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

“老太君,”尚云面容凄哀,“您的意思是?”

“谁让你这么不争气,”老太君脸色铁青,握住拐杖的手指稍稍缓和下,语重心长道,“尚云,泽的事,成亲那日我便和你明说过,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你仍旧是五月盟的新夫人,这个名分,我暂时给你。”

汐奚单手握在胸前,殿泽站在几步外,清冷的侧面高贵凛然,“我要休了她。”

尚云惶恐,声音压抑不住哭腔,“少主?”

男子脚步轻移了下,琉璃般的眸子内,装满愤怒,甚至,还有隐约的恨,汐奚眉目轻敛,换做任何一人,谁能不恨呢?

“不想死的话,就拿着休书滚出五月盟!”殿泽声音撕裂,俊脸上的痛楚令人心头惊蛰,他双眼避开汐奚,刻意的疏远。

“少主,妾身知道错了…”尚云双手掩面,哭声凄楚而苍凉,她身子软软的跌坐在地,只一个劲哭泣。

老太君心烦意乱,深感无奈,“不管怎样,那丫鬟的身份都不可能当上夫人,尚云不能休,五月盟丢不起这个脸。”

“觅娘,”殿泽话语晦涩,“当初,您擅做主张将她迎娶进门,为的也是面子么?如今,您又要面子…那我的幸福呢?算什么!我对她没有情,这个身份留给她,也是空的,今后,我更加不可能去碰她…”

“少主,求您让妾身留在五月盟,”尚云跪在地上,朝着殿泽同老太君不住磕头,“我若这样回去的话,我没脸见人了…”

不犯七出之条,被无故赶出,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再嫁都没人敢娶,世人,总是被太多东西给束缚,老太君摇下头,亲自将她搀扶起来,“再怎么说,她是你的妻。”

“不,”殿泽却是失口否认,“我从未承认过她。”

“你 —— ”老太君见他如此执拗,只得轻声安慰尚云几句,心里虽有气,可这样的境况,相较先前来说,算是迈出了一大步,“今后,你就留在少主身边,尽心服侍。”惜翎抬起脑袋,怯弱的双眼溢满泪水,在这儿,她没有拒绝的余地,“是。”

汐奚将她搀扶起来,女子小手冰凉,牙关也咬的紧紧的,身体发抖,许是被吓坏了。

“你们都走,我的身边不需要别人。”殿泽丢下话来,容不得别人反应,便径自跨入内殿,将大门紧闭起来。

灵苑内,惜翎木然地坐在浴桶内,汐奚将红艳的玫瑰花瓣拨开,舀起一瓢水洒在女子肩头,水花四溅后,还是洗不去身上的痕迹。

“到了西宫后,万事要多加小心。”

女子点点头,哭红的眼眶酸涩难耐,她从汐奚手中接过湿巾,无论怎么用力,身上的淤痕,却丝毫没有褪去的意思,反而…越发浓重,“擦不掉,擦不掉…汐奚…”

“惜翎,”她喉间微哽,单手止住她几乎自残的动作,“过几天就会散去,没事的。”

“汐奚,我好痛啊…”方才,因害怕和震惊,一口气始终憋着无处发泄,惜翎双手握成拳,在氤氲着雾气的水面上不断敲打,激起的水花,溅在脸上,疼痛无比。

汐奚不免后悔,若不是她让惜翎去西宫,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哭累了,女子便靠在浴桶边沿动也不动,“汐奚,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卑微?我不想的,可是…面对结果,却要欣然接受,还要装作莫大的恩赐,我不要......”

“惜翎,没有办法,这就是身份的不同,”汐奚找来一块干巾,将她的墨发掳在毛巾内,“明日起,你就要搬去西宫,想活下去,记住谨言慎行,知道吗?”

惜翎静默,汐奚说的每句话,她都记着,“其实,当初能从北荒营走出来,我就已经很幸运了,”她擦擦眼泪,强颜欢笑,“所以,再怎么糟糕,都比留在那要好,我应该知足。”

汐奚躺在榻上,惜翎最后的话,令她辗转难眠,再过不久,天便要放亮,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才要翻身,竟发现腰上一热。她咻地睁开眸子,在看见坐在榻沿的玄衅后,神色一松,“爷。”

“这样的警觉性可不行,”玄衅撩开女子的寝衣,冰凉的大掌钻进去,覆在她腰间,“到了跟前才发现,在想什么?”

掌心的药膏涂在先前被拐杖打伤的地方,玄衅轻柔地推动几下,汐奚吃痛,眉宇轻拧,“老太君,气消了么?”

“觅娘要的是一个能给泽传宗接代的女人,是何身份,其实不是首要的。”玄衅俯下身,胸膛紧贴着汐奚后背,“想通之后,未尝不是件好事。”

汐奚凝目,所有人的心思,均在殿泽身上,无人想过惜翎是否愿意。

“泽碰了那名丫鬟,今后,他生命中的女人就只能是她,你放心,觅娘不会亏待她的。”玄衅在她耳边轻语,大掌的揉动下,腰际的伤痛从火热转为几分说不出的舒畅,汐奚扭过小脸,语气慎重,“那,少主若是碰了别的女人,会怎样?”

呼吸一窒,玄衅沉重的身子挺起,掌间忽然的用力,令汐奚疼地皱起秀眉,男子眸光流转,随着语气的变换,转为黯淡,“死。”

汐奚一个冷战,如遭雷击,凉意,自脚底窜至头顶,她强撑起身,“为何?”

“老天给了我们这样的身子,没有为什么。”玄衅语气很淡,大手抚在她眼角,想要将汐奚的惊讶抹去,他翻身躺在她身边,单手枕于脑后。

两情不相悦,也要这样相守一辈子吗?想起那双曾经纯净亮彻的眸子,汐奚倍感压抑,她一个侧身将身子窝向里侧,自己的幸福,反而令她陷入了无边愧疚,玄衅将下巴轻磕在她瘦削的颈窝间,“汐奚,不要将事情想的太坏。”

她绷紧身子,“可是…”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叹息一声,凉薄的麝香味便萦绕不去,“兴许,日久能生情。”这,成了汐奚心头唯一的安慰,她也只能这样劝说自己。

翌日,西宫只是来了两名丫鬟,带上惜翎平日里的小物什,林林总总也就一个包袱,这样,便算将她接了过去。

灵苑少了惜翎,汐奚便觉空落不少,往日的那份热闹也已不复存在,恰巧在同一日,原先烧毁的东苑休憩完成,隔日不如撞日,玄衅便差人来,将汐奚的住处挪到了以她命名的汐苑。

规模宏大,气势凌云,却又兼并了园林的婉约与气质,信步走在任何一处,都能令人心旷神恰。

“汐主子,”身子才坐下,就见贾官家自正门厅而来,“王爷有请。”

她跟在贾官家身后,一路来到白虎厅,心中的恍惚在看见三王爷后,蓦地一惊,“妾身见过王爷,三王爷。”1

“这就是你那日带来的女子?想,面容绝美,肤质光滑,当初没有细看,今日看来,果真是个令人过目不忘的美人。”三王爷坐在玄衅身侧,一双桃花眼直盯着堂下的汐奚,她眉头轻皱,自顾来到玄衅身后。

“你说有话要在见到汐奚之后说,什么话?”

冽赦轻敲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的眼睛,仿若能直视至汐奚心底,她垂下眸子,刻意避开,“汐奚,不错的名字。”

玄衅黯下神色,身后,女子俏脸微抬,冷然的神色拒人以千里之外,“三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冽赦轻笑,将手中折扇就势放在桌上,“我听当晚的下人讲,太子无故返宫,是因为在王府内受殴所至,而事先,他看上了当时在场的一名女子。1”

玄衅端起边上的茶水,杯盏交错,轻抿一口,汐奚眸底宁谧,等着三王爷接下来的话,“如今,我有一个妙计。”

唇齿留香,玄衅轻掀起眼帘,“是何妙计?”

“三天后,高尚书在自家设宴,到时候,我们亦会应邀出席,我想到的,便是一出美人计,”男子眼中杀气乍现,眉峰阴鸷,做了个下手的动作,“这是刺杀太子最好的机会。”

玄衅察觉到汐奚落在自己肩头的小手,他嘴角轻勾,面容阴魅,说出的话,尽显嘲讽,“靠一个女人?”

冽赦视线穿过他颊侧,落在身后的汐奚身上,“有何不可?只要能完成大事。”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是不少,”玄衅语气轻描淡写,背靠着椅背,一副慵懒之姿,“可这事要是用在我的女人身上,我决不许。”

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汐奚心底一暖,垂在身侧的小手轻握。

三王爷俊目微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玄衅放下手中的茶杯,他轻凑上身,眸子在对上他的双眼后,逐渐转为深邃,“将成败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无情则好,一旦有情,这情何以堪,自己喜欢的人都要亲手推出去,还能妄想有所大作为么?”

汐奚轻挽起唇角,视线一抬,只见三王爷变了脸色。

第一百章 诡异遇刺

玄衅话语决绝,更不给他一点面子。

冽赦薄唇紧抿起,刚要开口,却不料玄衅却兀自大笑,爽朗的眼角略带轻佻,他大掌咻地握住身后那双柔荑,将汐奚推到二人面前,“我听过的另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她趔趄一下,站至了三王爷跟前。

男子随即扯开笑,哧的将折扇打开,里面,是一幅香艳的美人画,“好一个不拘小节,那次事,就定下了。”

汐奚瞥见玄衅眼中的暗芒,她释然,松下一口气,却要将戏演足,“王爷,妾身不想去。”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么?”男子目不斜视,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三王爷见状,嘴边溢出淡笑,随手勾起汐奚的袖口,“对待美人,可是要温柔的。”

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汐奚握紧了粉拳,将袖子轻扯下,退到玄衅身后,冽赦看着掌中的空落,只是轻笑了下,并未说什么。

“宴席既然在高尚书府内,首先,地形要摸透,刺杀太子一事必须布置周全后方能行动,”玄衅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修长食指轻蘸起茶渍,在红木桌上划出长长一道,“刺杀后的退路,是首要的。”

“这件事我来想法子,”三王爷说的笃定,他上半身慵懒地靠在椅背中,“明日晌午之前,我会亲手将尚书府的地图交到你手中。”

“一言为定。”玄衅五指在桌面上轻敲下,表示落定。

“一言为定!”三王爷轻收起折扇,双目,不经意扫过汐奚。她别开眼,并不想同他有太多的纠缠。

贾官家将三王爷送出五月盟,汐奚脚步轻迈开,这才意识到站得太久,脚踝发麻,玄衅大掌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想要动手,就要趁早,三日后的尚书府,是个好机会。”

汐奚就势在他边上坐下,“听了你刚开始的话,我还暗暗捏了把冷汗,你若执意不肯,三王爷必定起疑。”玄衅轻点下头,修长的双腿叠于一处,“我越是在乎,便越提前暴露了我的软肋,这个节骨眼上,我要保护好你,也不能让别人抓住我一点把柄。”

“太子荒淫无度,这样的人处之,大快人心,”汐奚小手落在玄衅肩头,“你放心,这件事我有把握。”

男子双手将她揽到自己腿上,交扣于汐奚腰际,“动手的事,不用你,我不会让你冒险。”

她微惊,退开身,“可是三王爷那边…”

“我不用同他交代什么,他只管提供地图便可,我有刺杀的人选。”玄衅轻勾起笑,笃定而魅惑,汐奚原先的不安在瞅见他眼底的幽暗后慢慢平复。

回去的马车疾驰飞奔,轿帘迎风轻曳.男子闭目养神,双手环于胸前,颠簸的行程,突然马车前头一重,冽赦头也不抬,只觉面上随着凉风的袭入而一冷,“来了。”

路圣爵坐在另一侧,“他答应了?”

三王爷睁开眸子,一双眼睛犀利幽冷,“三天后,按照计划进行。”

路圣爵缄默,耳边,只能听得见风儿呼啸,须臾后,他方开口,“他不像是能答应的人,毕竟,弄不好便会送了她的命。”

“权势和女人,兴许,他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哪一样。”三王爷换个姿势起身,半坐在矮榻上。

“也许,他会中途换人。”

三王爷摆摆手,面带淡笑,“汐奚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太子身边高手如云,想要使用美人计,唯有她。就算有,一时半刻,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太子遇刺,我们只要掌握了汐奚刺杀的证据,那玄衅…难辞其咎。1”

“一箭双雕,”路圣爵面具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细想后,再度开口,“汐奚犯得,那便是死罪。”

“她只不过是受人蛊惑。”三王爷并未再透露,唇畔的笑,却越渐加染,一切在他掌握中,自然,他有法子令汐奚脱罪。

三日后,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汐奚盛装出行,翠绿色绣着牡丹的碧霞罗,旖旎的粉红拖地长裙,云髻墨发间一枝百合花样式的发簪更添几许神韵。一路上,玄衅均没有给她透露过一字,汐奚心有忐忑,只是握紧了他的手,来到尚书府。

高朋满座,远处的首位上,太子已经入席。

一见汐奚,男子眼眸忽的被点亮,万千侍丽在眼中,已经失去颜色,汐奚敛下双目,跟着玄衅上前。座位被刻意安排在太子左侧,刚坐定,便见三王爷携着王妃迟迟而来。

几句寒暄.晚宴便正式开始,玄衅不着痕迹地握住汐奚柔荑,“手这么冷?别担心。”

“这儿应该是尚书府的正厅,若要动手,我得事先将他引开,还有那些贴身侍卫…”女子压低了声音,小脸上均是认真的神色,玄衅侧目,望着她长而翘的羽睫,凉薄的唇抿了下,男子伸出修长食指,点在她菱唇上,“今日的晚膳菜肴不错,来,尝一口。”

汐奚越发不解,见他神色坦然,也就静下心来用起晚膳。

太子用了几口酒,眼睛惺忪,有些醉意,想起上次汐奚那一瞥,他不禁心猿意马,手摸触到她放在身侧的柔荑,轻捏了下。女子一惊,秀眉轻皱下,面上染起几许酡红,太子朝着她使个眼色,便起身向外走去。

许是,上次那一眼,太子认为汐奚对他有意,贝齿轻咬下唇角,这是个机会。汐奚刚要起身,腰间,却被一双大手钳制住,玄衅看着太子的身影走出大殿,外侧,两名随侍立马跟上。

“衅,”汐奚埋首在他耳边轻开口,“机会来了。”

玄衅自顾饮尽酒樽内的酒,他大掌握住汐奚的柔荑藏放在膝盖上,神态自若,三王爷见这边久久没有行动的意思.他轻抿口酒,双目凝向玄衅。男子察觉,轻举起手中的酒樽,以示碰杯,三王爷面容冷下,凤目睨向外头。

“太子,还是回去吧。”跟出来的随侍谨慎万分,小心开口。

“要…回去,你们回去,别在这碍…碍眼。”太子站住脚步.身形不稳地挥了挥,他转过身,视线摸索着那抹俏丽的身影。

凉风习习,月影婆娑,太子趔趄几步,眼角,忽然在不远处瞥到一抹翠绿,他神色兴奋,白皙的肤色转为潮红,“美人…美人…,你们站住,在这等着。”

“太子。”那二人自然不放心,想要跟上前。

“让你们站住,听到没…当心,当心本太子当上皇帝后,灭…灭你们九族!”见那二人被震慑住,太子得意地笑出声,一路追着那抹身影而去。

“美人。”太子经过转角,那儿是一处死角,无人能发现,他双眼朦胧,仿佛出现幻觉般张开双臂,立于身前的女子转过身,面上,轻纱裹住小脸。

太子伸出手去,自她发髻上将固定的地方松开,随着黑纱滑落,露出一张精致而美艳绝伦的小脸来,他欣喜若枉.“我打听过了,你叫汐奚。”

女子面色漠然,锐利的眼锋充满杀气,太子气息不稳地抱住身前女子,将她压在墙壁上,“今日起,就跟了我吧。”

酒过半巡,汐奚坐在玄衅身侧,她知道他定有自己的打算,故而并没有追问,三王爷时不时地望向二人,眼神,越发冷冽。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遇刺——”忽地,外头传来一阵声音,如平地惊雷,砰的炸开!

汐奚杏目双睁,三王爷霍然起身,随着众人涌向外头。玄衅拽着她的手这才松开,“我们也去看看。”

长廊内聚满了人,宫灯高挑起,全府的守卫均已出动,高尚书神色惶恐,吓得老脸惨白。拨开人群,汐奚暗吃了一惊,太子躺在园内,一人半蹲下身,替他把了脉,尔后,无奈地摇摇头。

高尚书擦擦冷汗,“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尚书府出的事,这要问高尚书才是。”三王爷倚在一边,冷然开口。

男子将太子的头发拨开,“瞳孔淡散,颈部被犀利的刀子一下割断,看来是回天乏术了。”白净的衣领上如今被鲜血浸湿,高尚书瞅了半天,才看见边上的两名随侍,“你们不是跟着太子不离左右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回大人,太子有令,属下不得不从,”其中一人满脸懊恼,“当时,属下们就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以为…以为不会出事。”

“怎样的女子?”三王爷正起身,随口问道。

“这…属下并未看清楚,”那人压下脑袋,眼睛不经意自汐奚裙角处撇过,他蓦地抬头,“是她!”

汐奚微惊,却并未表现出慌张,她上前两步,来到那名侍卫跟前,“你看清楚了,可是我?”

三王爷目光内透出犹疑,“她当初就在厅内,并未走出去过一步。”

侍卫慌了神,眼睛左右环顾,太子被刺杀,他们保护不周,那可是死罪,本想找到下手之人还能心存侥幸,“属… 属下没有看清楚,许是,衣服差不多。”

“你两只眼睛瞎了是不是?”玄衅来到汐奚身后,大掌占有性地抚上她腰际。

“属下不敢,权倾王息怒。”那人急忙下跪,边上察看的男子站起身,回禀诸人,“杀人的利器应该只是一般的匕首,身上,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

“那也就是说,查不出来了?”三王爷望着地上的尸体,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玄衅。

太子被刺杀,震动朝野,尚书府当夜便被封锁,到了第二天清晨,汐奚同玄衅才得以离开。一路上,他们均是缄默,上了马车,她才迫不及待开口,“衅,你可是找了人来刺杀?”

“汐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关键的是,现在没人知道是谁下的手。”玄衅将她揽在胸前,他的谨慎,令她不免另眼相看。

“这几日,为了暂避风头,我们不宜有所行动,皇帝昏迷,太子遇刺,这朝野,哼——该乱了。”玄衅五指顺着汐奚柔顺的发丝轻梳,他弯下腰,薄唇轻吻在她颊侧,“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脑袋轻枕在他腿上,一夜未眠,有些倦怠,汐奚摇摇头,单手握住男子垂下的发丝,“太子遇刺,如今才是最关键的,能同三王爷争锋的只有你,我们不能松懈。”

玄衅扬笑,清晨,暖暖的阳光从轿帘一侧照射而来,落在他眉角处,“汐奚,你知道我为何要争这帝位么?”

她眼睛微阖,有些吃痒,“我不问,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心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