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爷掀开车帘出来,站在车头,“诸位请听我一言。”

“听你说什么呀?你下来,赶紧下来。”有无赖想过来拉唐四爷。

焦黑子一记鞭子抽过去,带着吓人的风声,那人抱头鼠窜。

族长、村长也向这边过来了。

唐四爷抱拳,“族长,村长,诸位,请听唐某一言。宁王已在豫章反了,他在府城抓的一个是官员,一个是读书人,官员或举人、秀才但凡有不从他的,毫不留情,当场杀戮。所以,诸位之中若有做官的或是中了进士、举人、秀才的,或是朝中有亲戚做着大官的,都必须逃走。”

唐四爷这么一说,人群就没那么激动了,“当官的,读书人,咱两样都不是啊。”

“诸位,若是普通老百姓则不必过于担心。宁王不可能把所有的老百姓都抓起来杀了。”唐四爷声音明朗,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是啊,宁王造反他也不能把老百姓都杀了啊,他就杀不服他的官员、举人。”围观的村民渐渐有些明白了。

唐四爷话锋一转,“诸位都知我三位兄长皆在朝为官,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不可能降贼的。我若降贼,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在朝中可如何立足?所以,我必须得走。”

人群慢慢的有些松动了,有些人犹犹豫豫的往后退,想给唐四爷的车让出条路来。

“不行!都是唐家人,不能就你一个人跑,我们留下来受罪!”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人群又激奋起来了,“不能走,不能走!”

唐四爷举起双臂,“诸位,我还没有说完。咱们唐家渡十户人家倒有七八户姓唐,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我虽迫于形势要走,却也放心不下这些不做官、不读书的兄弟姐妹们。诸位,大家看到这家正仓米行么?我家在这里存有两千斤粮食,全部送给村里人,大家共度难关!”

“两千斤粮食。”村民们心里热呼呼的。

大部分人都动心了。

族长、村长露出满意的微笑。

唐四爷言词恳切,“不仅如此,但凡有种着我家田地的,这一季的地租全免。宁王之乱,村民不管走或不走,必定大受荼毒,当此之时,我唐某焉敢不和诸位同苦!”

“谢谢唐四爷,谢谢唐四爷!”有人兴奋的欢呼。

有一个人欢呼出声,接下来就有呼应,欢呼声越来越高。

“烦请诸位让道。”唐四爷向四方拱手。

一条道路慢慢让出来了。

含笑气呼呼的瞪了这些村民一眼,“驾---”赶着车飞奔向前。

出了村子,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

好了,总算过了一道难关。

唐四爷忽然想起一件事,失声道:“大事不好!”

“怎么了?”黄氏、唐梦龙、唐梦芙都紧张的问。

唐四爷神情变了几变,“含笑,停车!”

含笑虽然诧异,却也听话的把车停了下来。

“我要下车去办件要紧事。”唐四爷交代妻子儿女,“你们让焦黑子保护着先走,我去去就来。”

“这个时候你能什么要紧事?”黄氏着急。

唐梦芙叹气,“爹,您是要去孙家堡么?”

唐四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方才我一急,竟没想起来这件事。彼此亲家,必须知会孙家一声。”

黄氏迟疑,“你说的也有道理。要是咱们不知会孙家,以后孙家…”想到孙家以后或许会对唐梦芙不好,心神大乱。

“不行。”唐梦芙小脸绷得紧紧的,“孙家堡在唐家渡西南方向,是通向豫章府城的方向!爹现在要通知孙家,等于是向着府城的方向走,万万不可!”

“我还是去通知孙家一声。”唐四爷想了又想,还是跳下了车。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唐四爷怔了怔。

“爹!”唐梦芙站在路边一块大青石旁叫道:“爹,你若再走一步,女儿便一头碰死在这里!”

“芙儿。”唐四爷呆住了。

黄氏和唐梦龙、含黛都吓坏了,“芙儿,有话好好话。”

唐梦芙直愣愣的盯着唐四爷,“爹,女儿说到做到,你如果真要到孙家堡,我便死给你看!”

唐四爷呆了片刻,道:“芙儿,上车。”

“那你呢?”唐梦芙不放心的追问。

“爹也上车。”唐四爷语气有些无奈,也带着些溺爱。

唐梦芙嫣然一笑,“这样才对嘛。”飞快的跑过来,拉着唐四爷回到车上,“含笑,赶车!”

“好嘞。”含笑响亮的答应了一声。

焦黑子咧嘴笑,“八姑娘说的好,这样才对!”

马车重又飞奔起来。

“福儿,方才你又何必那样,娘被你吓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黄氏柔声抱怨。

唐梦芙道:“娘,爹要去通知孙家为的不是他自己,为的是我。可他这一去不是简单的帮忙,运气一个不好,便会把他自己搭进去。他是为了我才要通知孙家的,我若死了,他便不用以身涉险了,我何乐而不为?”

“好芙儿。”唐四爷感慨不已。

“乖福儿。”黄氏心疼的揽过她。

第4章

次日清晨到了一个名叫立扬镇的地方,这时宁王叛乱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市镇和平时一样宁静。赶了半夜的路,大家也都疲惫了,便停下车马,到客栈打尖歇息。唐四爷和黄氏等人用了早餐之后在房中略咪了一会儿,唐梦芙却跟焦黑子一起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多了两匹健马。

“这镇子不错,有马市,马市开得还挺早。”唐梦芙笑咪咪的,显然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马和平时一样的价钱,一点儿也不贵。我两支金钗,就换了这两匹骏马。”

“福儿,你就那两只金钗最好看最值钱。”黄氏不由的心疼。

唐梦芙葱玉般的手指滑过柔腻面颊,自得的道:“像我这样的颜色,那两支金钗配得上我么?”

孩子气的言行,逗得唐四爷、黄氏等人都笑了。

虽然黄氏心疼金钗,但也知道一路之上靠的是马力,唐梦芙这么做肯定是对的。

略作休息,马也喂了草料喝了水,一家人便又上路出发了。焦黑子骑了新买的马,含笑也套了新买的马拉车,让跑了半夜的那两匹马先歇歇。

车到路口,唐梦芙看到街角有个卖炊饼的摊子,一锅热气腾腾的炊饼才出来,便让含笑停下车,把这炉炊饼全买了。

含笑乐得跟什么似的,“这炊饼买的好。我想起车里有饼,我赶车就有力气呀。”

“就是为你买的。”唐梦芙笑道。

“姑娘真好。”含笑颠儿颠儿的,扬起马鞭子,响亮的“驾—”,谁知这匹马也怪,早在她鞭子还没扬起来的时候已经奋起四蹄,飞跑起来了。

“姑娘,我还没挥鞭子马就开始跑了,这叫什么?”含笑边迎着风赶车,边大声问着车里的唐梦芙。

唐梦芙自车里探出头,笑咪咪的道:“你还没挥鞭子马就开始跑了,这叫无须扬鞭自奋蹄。”

“好嘞,无须扬鞭自奋蹄。我又学会了一句好话!”含笑兴奋不已。

官道之上,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

这家人简直没个逃难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到了北边儿的立金镇。这时宁王叛乱的消息已传过来了,街市上乱糟糟的,有人急着买马,有人急着买车,有人四处乱跑,饭铺子、客栈生意也不做了,纷纷关门,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找不着。

“找口井吧。”唐四爷随口道。

黄氏吓的一啰嗦,瞪大眼睛嚷嚷,“找口井干啥?找口井干啥?”

唐四爷奇怪的看着她,“饭铺子没有,吃不上饭,总得找口井喝喝水,还要饮饮马。”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黄氏一下了软瘫下来,“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

“我为何要想不开。”唐四爷微笑摇头。

唐梦芙乐了,告诉唐四爷,“爹,您不去府城乡试那会儿,娘总是怕您想不开,给家里的井盖上盖儿,唐家渡那条河她也想给盖上…”

“怪不得那阵子你奇奇怪怪的,常常半夜闭着眼睛到外摸,摸着我才肯接着睡觉。”唐四爷恍然大悟,悄悄跟黄氏耳语。

黄氏脸泛潮红,嗔怪的横了他一眼。

大家都笑,焦黑子下马问了问人,引着众人到了镇北头的井水旁,打了井水饮马,又各自就着清水胡乱吃了几块饼,也就重新上路了。

晚上天都黑透了,唐家人才到了立县县城。立县唐四爷是来过的,知道宏运客栈最大最好,便直奔宏运客栈去了。谁知这里早已挤满了人,没地方了,唐四爷好言好语跟客栈伙计商量,“哪怕一间房也行。女眷在房中歇息,男人在车上凑合一夜。”

客栈伙计一脸为难,“这位爷,莫说一间房了,便是一张床小的也给您老匀不出来啊。不光小店没有,整个县城也没有,都被逃难过来的人挤满了。”

唐四爷正跟伙计交涉,一位戴着帷帽的妙龄少女由侍女陪着由此经过,听了唐四爷的话,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

这少女却是来的早,和她母亲一起住着个宽敞的大间,回去之后便告诉了她母亲,“…女眷在房中歇息,男人在车上凑合一夜。能说出这种话的,也算好男人了吧?”

“算。”她母亲单氏四十出头的样子,圆脸和气,点头道:“必须得算。音儿你不知道,多少男人宁可牺牲了自家的女眷,他自己也是不肯忍受一点不方便的。”

这少女名叫谈音铭,闻言便和单氏商量,“咱们这里睡的下,不如让他家里的女眷过来凑合一晚吧。出门在外,谁没个求人的时候呢。”

单氏深以为然,“我音儿真是好心肠的姑娘。”命侍女叫了她儿子谈敬铭过来,“敬儿,你出去瞧瞧,能帮则帮。”谈敬铭满口答应着出去了。

这谈敬铭出去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唐四爷么?”

唐四爷展目望去,迟疑了片刻,“你是…谈家小哥儿?”

“不小了。”谈敬铭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忙笑道:“小侄今年腊月就要满二十岁,可是不小了。”

原来这谈敬铭的父亲名叫谈华,和唐四爷的大哥唐自强是同科同年,又同在礼部任职数年,所以唐家和谈家也是有些来往的。虽不如何亲密,见面却也认识。

既然认识,事情就好办了。谈敬铭邀请唐四爷一家人今晚委屈一下,暂时和谈家人同住,唐四爷不愿意麻烦人,但客栈已经没有多余的客房,妻子女儿总不能夜宿车上,只好点头答应,“实在是麻烦贤侄了。”

“不麻烦,不麻烦。”谈敬铭是位开朗的年青人,笑容满面。

唐四爷便去把黄氏等人叫了下来,进去和单氏、谈敬铭等重新见礼。单氏这边是大儿子谈敬铭、二儿子谈和铭、女儿谈音铭,寒暄见礼之后,便商议了黄氏、唐梦芙和单氏母女同住,唐四爷、唐梦龙则跟谈氏兄弟挤挤。唐四爷再三道谢,谈敬铭、谈和铭兄弟都笑道:“横竖明天天不亮咱们便要启程了,不过几个时辰的事,世叔何必如此客套。”

唐梦芙、黄氏当晚便和单氏母女同睡一屋,唐四爷父子和谈氏兄弟同睡一屋,焦黑子和谈家的仆人挤了挤,含黛和含笑同谈家的侍女都打了地铺。

单氏啧啧称奇,“四太太,你这小闺女生的可真俊。”

黄氏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令爱才是美丽天真,惹人喜爱。”

各自都把对方的女儿夸成了一朵花。

谈音铭比唐梦芙大一岁,两人年龄差不多,虽是初次见面拘束了些,却也彼此有好感。洗漱后在灯下说了会儿话,才分别跟着各自的母亲一起睡了。

次日清晨大家都起了个绝早,命店伙计搬早饭来吃过了,便商量着要启程。

前面是分岔路口,一条是去青城的,一条是去旴城的。谈敬铭、谈和铭兄弟二人的意思是去青城,“青城是大县,兵精粮多,城高易守。”

单氏和谈音铭自是依着他们的,唐四爷和黄氏商量了下,也认为青城是大城,更可靠些。

唐梦芙却道:“青城县令易西风,诸位见过么?我在亲戚家吃酒席时曾亲眼见过个人,主家有只猫没看好跳到席上,弄洒了他的酒,他便吓得失声尖叫了。这般胆小之人,我不信他能守住城池。”

“那世妹的意思呢?”谈敬铭不禁多看了唐梦芙一眼。

这位唐八姑娘小脸蛋只有巴掌大,身材又娇弱,好似不胜罗绮,谁知她说出话来,却如此井井有条,如此有见地。她穿的是男装,但还是很俊俏啊,很俊俏啊,很俊俏啊…

“依我说,咱们不如逃往旴城。”唐梦芙声音娇柔清脆,“旴城虽小,县令周东阳却是铁骨铮铮的豪杰,一定死守城池,绝不会不战而降,把满城百姓交到叛军手里。”

谈敬铭不由踌躇起来,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唐四爷想到乡试之事,再想想唐梦芙方才的话,决定支持女儿,“芙儿言之有理。”

黄氏和唐梦龙也道:“芙儿说的也对。城墙再高,也要有人肯守才行。”

谈和铭和唐梦龙同年生,也是十七岁,此时嘻嘻一笑,“看我的。”得意的取出一只龟壳。

“又来糊弄人了。”单氏、谈敬铭、谈音铭都笑。

“龟壳占卜是圣人传下来的,岂是糊弄人的玩意儿?”谈和铭不服气的道。

“卜吧,卜吧。”唐四爷、谈敬铭一边吩咐人套车收拾行李准备赶路,一边笑着对谈和铭说道。

谈和铭占卜的结果,也是旴城。

于是唐、谈两家达成一致意见,一起奔旴城去了。

两家人日夜不停的赶路,两天后到了旴城,人困马乏,找到客栈便倒头睡下。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街头巷尾已是传遍了最新的消息:青城没打就降了。

青城满城百姓,尽数落入叛军之手。

叛军看不起旴城小县,派了三千人马来攻打,被县令周东阳和卫所千户秦峰率军出城,迎头痛击,叛军不敌,仓惶败退。

唐四爷和黄氏庆幸,“幸亏听了芙儿的话。”

单氏、谈敬铭、谈音铭想起来也是后怕,“如果不是唐八姑娘及时提醒,咱们此时此刻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吧?”

谈和铭嚷嚷,“难道不是我卜卦卜的准?”

“就算是吧。”唐梦芙不在意的道。

众人一起纵声大笑。

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一行人豁达多了,也亲密多了。

唐梦芙张罗着买干粮,“歇够了接着赶路,吁城不可久留。”唐四爷、谈敬铭也知道旴城实在太小,也不知能支撑多久,都决定立即就走。出去买干粮,却是买不到了,哪家也不肯卖。唐梦芙买不到干粮,便买了只锅和些碗筷扔到车上。

当晚到不了市镇,露宿荒郊。路上也不止唐、谈两家,三三两两停放着马车、牛车、驴车,全是逃难的人家。

唐梦芙带着含笑一起找到条小溪,取了清水,先洗了手脸,又洗了锅和米,端了回来。单氏、谈敬铭看到有锅有米,大喜,忙命仆人生了火,煮起饭来。

饭熟了。虽是白饭,众人也吃得极为满足。

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有人闻着香味儿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不经饿,想腆颜跟兄台讨碗饭吃。”唐四爷站起身,“哪里。我们饭食也不多,匀些给小孩子倒还可以。”命含笑给装了饭送过去。

含笑最怕没饭吃,满心不乐意,但四爷发了话她不敢不听,只好撅着小嘴盛饭。

谈敬铭却认出来人,忙站起身道:“是韩大先生么?”

来人睁大了眼睛,“阁下是…?”

谈敬铭忙道:“仆是谈敬铭,家父现在吏部任职。”

那韩大先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面色微黄,一双眼睛都极为明亮,这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谈郎中的公子。”和谈敬铭彼此见了礼。

谈敬铭给唐四爷引见了,唐四爷才知道这位韩大先生是定国公府的幕僚。韩大先生一直很受定国公的器重,这次是回乡探亲的,不料遇着了宁王叛乱,只好仓促带着妻儿出逃。

唐四爷和谈敬铭等人陪着韩大先生在星光下谈天,唐梦芙反正穿的是男装,也凑了过去。

“韩大先生,咱们逃到金陵之后,就算安全了吧?”谈敬铭知道韩大先生是定国公信重之人,知道的消息肯定多,谦虚请教。

“不用,到舒州便安全了。”韩大先生语气极为自负。

谈敬铭等人洗耳恭听。

韩大先生道:“我是定国公府的人,定国公府的家事,自然略知一二…”

众人要听朝廷守卫之事,韩大先生却忽然提起定国公府的家事,都有些没头没脑。但都急于听韩大先生的高论,虽然心中疑惑,却无人出言打断。

韩大先生越说兴致越高,“…咱们到了舒州,便高枕无忧了。舒州知府杨应全,和我们定国公府是姻亲…”

唐梦芙听到“杨应全”三个字,心里咯登一下,想到了那位主考官杨应期。

这个杨应全和杨应期不会是兄弟吧?

韩大先生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听他讲,微笑拈着稀疏的胡须,“杨知府是定国公夫人的娘家弟弟。有这层姻亲关系在,定国公府一定要保舒州平安的。我回乡之时路过金陵,那时新任金陵守备刚刚到任,这位新任守备大人便是定国公之子张勆,鼎鼎大名的铁血将军。诸位想想,金陵离舒州那么近,张将军会让舒州有失么?”

“可我好像听说,张将军不是定国公夫人所出…”谈敬铭迟疑的道。

不悦之色自韩大先生微黄的面容上一闪而过,“谈公子此言差矣。张将军虽不是定国公夫人所出,却是定国公的亲生儿子。定国公的舅爷有难,他做儿子的焉敢不救?”

“韩大先生说的是。”谈敬铭忙道。

韩大先生侃侃而谈,“谈公子方才说张将军不是定国公夫人所出,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正因为张将军不是定国公夫人所出,他才必须要救舒州,否则整个定国公府都认定他是挟怨报复,他如何面对家人、面对他的父亲?”

第5章

夜色中,一个小小的黑影慢慢的、犹犹豫豫的过来了。

这孩子年龄不大,走路还不大稳,摇摇摆摆的。

“这谁家的孩子?”含笑眼尖,一眼便瞅见了,忙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过来。

是个两岁的小姑娘,羞怯的笑着,低头摆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