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赌了。”唐梦芙语气轻松。

张洢冲唐梦芙笑,唐梦芙报之以一笑。

张渶和张泠劝不住,只好陪唐梦芙一起到了棋室。

棋室里早有十几位世交之家的少女们在等着了,见到唐梦芙等人进来,都露出兴奋的神色,“快看快看,张洢又要和人赌棋,大杀四方了!”

有人“咦”了一声,“这位姑娘面生没见过,长的可真好看,我是女人都喜欢她。”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现在比的是下棋啊。”

“也对,比的是下棋。”

唐梦芙对这些声音恍若无闻,和张洢面对面坐下。

张洢微笑,矜持高傲,挑衅的看着唐梦芙,“唐八姑娘,你若输了,我要你头上那支芙蓉发钗。”

张洢这话提醒了其余的人,有几个姑娘低头仔细瞅,“真的是芙蓉发钗,这朵芙蓉花像真的一样,这得多珍贵啊?”

张洢本来就心里有气,这下子更是面沉似水。

“这可不行。这支芙蓉发钗是九姑母赏的,长者所赐,怎么能拿来做赌注?”张渶一向温柔,这时却出言反对。

“是啊,这不合适。”张泠也叫道。

张洢眼中闪过嫉恨之色,斜睇唐梦芙,轻蔑挑眉,“不敢么?”

张渶和张泠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有些沮丧。

这个张洢实在太可恶了,故意要拿成王妃刚送唐梦芙的芙蓉发钗做赌注。如果唐梦芙依了她,且不论输赢,那也是对成王妃的不尊重,拿尊长所赐之物公然去赌;如果唐梦芙不依她,以张洢的脾气禀性,一定会讽刺唐梦芙胆小畏战,唐梦芙说不定会成为笑柄。

张洢是在给唐梦芙出难题。

唐梦芙一笑,“成王妃所赐之物,用来做赌注确实不妥。可这位定国公府的张姑娘咄咄逼人,我若不依,好像怕了她似的。成王妃乃将门之女,欣赏有勇气的人,如果她知道我是在这种情形下拿出芙蓉发钗,她会很喜欢的,不会怪罪。”

张渶和张泠嘴角微翘。

芙妹妹很会说话呀。

“你确信九姑母不会怪罪?”张洢好像不相信。

唐梦芙笑的天真烂漫,甜美可爱,“只要是我做的,成王妃都不会怪罪,因为她喜欢我呀。”

这话听起来真气人。

张洢脸色难看极了。

唐梦芙将发钗拨下放到黑木桌案上,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我的赌注。你的呢?”

张洢异常傲慢,“我不用赌注。因为我不会输。”

唐梦芙温柔的看着她,“你母亲一定没有教导过你:第一,赌局有赌局的规矩,既然你开了赌局,无论实力如何,要守规矩,要押赌注,押不起就别开;第二,这世上的事风云变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占上风的人,以后未必还会赢;第三…”目光意味深长,嘴角噙笑,似在叹息,又似在嘲讽。

张洢血往上涌,恼羞成怒,“第三什么?你还有完没完了?”

唐梦芙一笑,慢悠悠的道:“第三嘛,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句俗语,强中更有强中手。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却一把年纪了,也是不懂。”

“你…”张洢被唐梦芙气得头晕。

众人都看得呆了。

她们没有见过坐在棋桌旁的张洢这样气急败坏,更没有见过坐在张洢对面的人这样气定神闲。

张泠凑近唐梦芙,小声的道:“张洢真的很厉害,不要大意。”

“放心,我也很厉害。”唐梦芙嫣然一笑。

唐梦芙是在豫章老家跟着祖父唐尚书长大的。

唐尚书是著名围棋圣手,唐梦芙走路还歪歪扭扭的时候,已经跟在祖父身边看下棋、学下棋了。

第24章

六七岁时, 唐梦芙的棋力已让唐尚书惊叹,八岁时候唐尚书和她下棋必须全神贯注,把她当成旗鼓相当的对手。

张洢的棋力如何, 唐梦芙并没见识过。不过, 单看张洢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唐梦芙就有自信了,胜券在握。

好的棋手神气清通, 不事别求,脱然高蹈, 不染一尘, 臻上乘灵妙之境。张洢这样的涵养和气量, 恐怕还停留在以攻杀为取胜手段的地步,和唐梦芙七八岁时差不多。

唐梦芙神色笃定。

张洢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开始。”张洢这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撕出来的,不知带了多少恨意。

“且慢。”张渶受了蒋夫人、雄武侯夫人和成王妃的嘱托, 当然是要帮着唐梦芙的,她心思细密,言语又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 “洢姐姐,芙妹妹已经拿出芙蓉发钗做赌注,你的赌注也请拿出来吧。你的赌注也无需太大, 和芙蓉发钗的价值大体相等即可。”

“我不需要拿。因为我根本不会输。”张洢脸一板,极不耐烦。

唐梦芙笑了,“定国公府的这位张姑娘,你根本弄不清楚重点。重要的不是你会不会输, 而是凡事都有规矩,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要赌棋,那就必须先拿出来赌注,明白么?这世上的事总是需要规矩和秩序的,若是自行其事,那便乱了。这位张洢姑娘,你是不是在定国公府那样的地方生活太久了,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规矩和秩序为何物啊。”

唐梦芙这话不光是寒碜张洢,更是在质疑整个定国公府,仿佛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洢脸上,登时两腮红赤,眼冒金星。

张洢怒极,拍案而起,“你敢诋毁我定国公府!你也不看看自己是站在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诋毁我定国公府!”

等着看热闹的女孩儿们小声议论,“是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齐国公府哎,齐国公府的老国公爷是定国公的亲大伯,是张洢的伯祖父。”“别提了,这位唐姑娘小门小户出身,虽相貌生的好,说话行事却暴露了她的出身,涵养太差,难登大雅之堂。”

张洢越想越气,胸脯起伏,纤纤玉手怒指唐梦芙,“我母亲是定国公夫人,哥哥是定国公世子,你诋毁定国公府,就是当面骂我!”

唐梦芙光洁如玉的小脸蛋上绽开一个可爱又略有些无奈的笑容,“说到定国公府呢,你就说你母亲是定国公夫人,哥哥是定国公世子,对你的父亲定国公提也不提屑。张洢姑娘,你这是眼中无父么?”

“你,你…”张洢气得要死,却被唐梦芙质问得无话可说。

张洢也算是个美女,这时面红耳赤,风度全无,越看越难看。

围观的女孩儿当中有一个叫乔桑的,十三四岁的年纪,调皮爱玩,激动得握紧拳头低叫:“我去叫棠姐姐!这么好玩的事,一定得让棠姐姐来瞧瞧!”一溜烟儿跑出去叫人了。

乔桑这么一叫,提醒了旁边的人,“就是就是,今儿这事稀罕,叫大家伙都来瞧瞧。”有相好的姐姐妹妹,纷纷出去叫人。

女孩儿们对八卦事件的热情是惊人的,不多时棋室就围满了人。

张洢已经被唐梦芙逼得极为窘迫,满面怒容,声音不知不觉扬高,“那你说,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你都给么?”张洢愈急愈气,唐梦芙笑容愈甜愈美,声音也温柔得如同春水一般,“久闻定国公府的镇府之宝乃两样稀世奇珍,一样是上古名剑青霜剑,另一样是西域宝马照夜玉狮子。这两样镇府之宝,无论你拿哪样出来都可以。”

张洢一张白脸硬是气成了青紫色。

乔棠被堂妹乔桑拉着来看热闹,听到唐梦芙的话,和众人一样惊呆了。

青霜剑,照夜玉狮子,那确实是定国公府的镇府之宝,但全在张勆手里。张洢怎么可能拿得到?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监生之女,她…她不会是要替张勆张将军出头说话吧?

众人看向唐梦芙的目光都开始复杂了。

乔桑扁扁小嘴想哭,“棠姐姐,你说我多笨,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主意呢?你说说,如果我早就这么做了,当众和张洢作对,张将军是不是能多看我一眼?”

乔棠心中烦恼,眉毛都拧起来了,“别说了,已经晚了。这位唐姑娘已经抢了先,再有人想用这种手段来讨好张将军,怕是不行了。”

“呜呜呜,我真命苦。”乔桑眼泪巴搭巴搭往下掉。

除了乔氏姐妹,也有不少人想到了这一点,不由的神色黯然。

唉,为什么不早早的学着这位唐姑娘呢?若早就这么做了,或许真能得了张将军的青目…

“这两样我都没有。”张洢语气生硬。

唐梦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惊疑,又细又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一派天真,“你母亲不是定国公夫人么,你哥哥不是定国公世子么,你这么神气,定国公府的两样镇府之宝你连一样也拿不到?”

她这话说得真是太不客气了,可她年龄不大,美丽中带着稚气,神态又天真无邪,让人没办法跟她当真。

“青霜剑和照夜玉狮子都是我六哥的。”张泠忍不住说道。

唐梦芙那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装得更像了,“定国公府的镇府之宝,为什么不在做为国公府继承人的世子手里,而在张将军手里呢?”

“因为,那是过世的老定国公亲手交给阿勆的。”棋室门口响起中年女子略带伤感的声音。

众人忙回头,见是蒋夫人、雄武侯夫人和成王妃等人,忙为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唐梦芙站起身行礼,雄武侯夫人一把拉起她,感慨的拍着她的小手,“好孩子,好孩子。”

蒋夫人和成王妃看唐梦芙的眼神愈加慈爱。

众人忙让着蒋夫人等上座,成王妃微笑,“阿洢,听说你要和芙儿赌棋,如此风雅之事,我倒是要在旁观战了。芙儿这支芙蓉头钗是我送的,阿洢你也拿出一件价值相当之物,这便开始吧。”

张洢张张口想要说话,雄武侯夫人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她,“银子之类的俗物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名马宝剑古董玩器珠宝首饰还行。”

张洢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定国公府有的是钱,她并不缺钱用,出手可以很大方,但定国公府的古董玩器之类的东西全是太夫人在掌管,她到哪里弄去?

“你拿不出来,让人找你娘要去。”雄武侯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

张洢羞惭难堪,恨不得地上忽然裂条缝,好让她钻下去避避羞。

雄武侯夫人催促着,张洢无奈,只好差人回定国公府找她母亲杨氏去了,“快,一定要快,知道么?不要银子、银票,要最贵最好的古董字画玩器,快去!”侍女忙答应着走了。

“每年这个时候,她母亲杨氏都‘病’了。”张泠小声告诉唐梦芙,“我祖母见不得杨氏,不许她来。”

唐梦芙会意点头。

杨氏虽然做了定国公夫人,但齐国公府不承认她。

定国公府和齐国公府离得并不远,张洢的侍女回来得也不慢,带来了一幅画。

张洢展开看过,露齿一笑,故作谦虚的问着成王妃,“九姑母,这幅石榴图是道朗大师的得意佳作,用来和您的芙蓉发钗相比当然略差了些,却也不至于辱没了,您看呢?”

“石榴图?”成王妃呆了呆。

蒋夫人向张洢伸出手。

张洢忙恭恭敬敬的将画轴双手呈上。

蒋夫人双手微颤,徐徐展开画轴,只望了一眼,眼眶已是湿润,“时隔十六年,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之下,重新见到这幅石榴图。”

“四伯母您见过这图?”张洢发蒙。

今天她实在太不顺了,真担心在这幅图上再出什么问题。

毕竟这不是她亲自向杨氏要的,是侍女传的话,或许杨氏连她要这东西的目的都不知道,会不会匆忙之中,拿错了东西?

“这是阿勆母亲的嫁妆。”蒋夫人语气淡而疏离。

张洢呆了片刻,脸像烧着了一样。杨氏拿了宋夫人的嫁妆给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了宋夫人的嫁妆给她!真丢人呢,杨家没嫁妆么,为什么一定要拿宋家的?

“去换,快去换。”张洢身子发抖。

“这么多人等着呢,换什么换。”唐梦芙心中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蹿,说话很不客气,“坐下,赌棋开始。”

想到杨氏拿了宋夫人的嫁妆来给张洢当赌注,唐梦芙就气不打一处来。要脸不要脸啊,抢了定国公夫人的名份,抢了张勆的世子之位,连宋夫人留下的嫁妆都不放过,真真也太下作了!

“开始就开始。”张洢咬牙。

“一局定胜负,还是三局两负?”唐梦芙问。

“自然是一局定胜负。”张洢自信满满。

虽然她今天接二连三的丢人了,但她对自己的棋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一定会赢!

“甚好。一局定胜负,石榴图很快就是我的了。”唐梦芙轻轻松的道。

张洢怒,“何以见得是你赢?”

唐梦芙轻蔑,“你连我八岁时的棋力都没有,你不输谁输?不用猜先了,我让你执黑先行。”

“我不用你让!”张洢勃然。

唐梦芙更是不屑,“我让你三子!”

张洢眼睛红通通的,兔子一样。

蒋夫人、雄武侯夫人和成王妃重新见到石榴图,都有些伤感,但见到眼前这一幕,脸上却都有了笑意。

棋局还没开始,她们心里已经踏实了。

唐梦芙从容,张洢生气,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不对等的,实力相差太远。

唐梦芙纤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一粒白子,眼波流转,秀眉轻扬,踌躇满志。

很好,石榴图很快可以替张勆赢回来了。这是他母亲的嫁妆,当然应该还给他。虽然是物归原主,不过她在这中间也是出了力花了心思的,所以也有些功劳,对不对?所以这就当作送给张勆的礼物好了。

这是他母亲的嫁妆,他必须得喜欢啊。

这才叫投其所好嘛。

想到投其所好,不知怎地张勆那暧昧的言语又回响在耳畔,唐梦芙就害羞起来了,脸上还不大明显,耳垂烧得透明。

坏蛋。

第25章

张洢才落子, 唐梦芙便一声轻笑,“你不愧是李秀异的弟子,这棋路和他可真像。”

“你怎么知道我是李秀异的弟子?”张洢脸色大变。

她下棋厉害是出了名的, 却极少有人知道她之所以厉害, 是因为遇到了名师。

唐梦芙笑容淘气又快活,“我八岁时候和他下过棋, 总共下了三盘,他的棋路我当然熟悉了。”

“你八岁时候和他下过棋, 吹牛的吧?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才不屑拿一个小姑娘当对手。”张洢嘴唇咬出了牙印儿。

唐梦芙慢悠悠的落了子, “我还用得着拿他吹牛么?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总共三局,第一局第三局都是我赢。”

“哄谁呢?”张洢不信。

唐梦芙乐了乐。

她真的和李秀异下过三局棋,也真的赢了第一局和第三局。不过呢, 第一局李秀异只当是哄孩子玩儿,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折在了唐梦芙这小姑娘手里。第二局李秀异打叠起精神应对,算是扳回一局。唐梦芙当时还小,好胜心胜, 输掉一局后赌气跑到河边抱膝坐着冲河水发呆,李秀异唬了一跳,忙拉上唐梦芙又下了一局, 故意让唐梦芙赢了,唐梦芙才转忧为喜。

过后李秀异顿足大叫,“芙儿,敢情你抱膝坐在河边只是赌气不吃饭啊, 没别的?我以为你要跳河呢,可把我给吓坏了!早知道是这样,第三局我说啥也不能输给你啊,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唐尚书、唐四爷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但是不管哄孩子玩儿也好,担心唐梦芙跳河也好,总之李秀异确实三局两负,输了。

唐梦芙忆及往事,粲然而笑。

其实唐梦芙之所以准确说出张洢的师承来历,除了棋路相像之外,还因为唐梦芙曾听李秀异说过,他在京城教一位公侯千金学棋,束修奇高。李秀异当时曾大笑,“做母亲的夫人之位来路不正,对女儿的教育格外上心,唯恐这位千金落于人后,这可便宜我啦。”唐梦芙结合前前后后的事仔细一想,便知道李秀异教的人是张洢了。

张洢见她下着棋还在走神,公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实在气得不行。

张洢越下越气,越下越慌。唐梦芙并不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更多的从全局着眼,奇妙高远,如神龙变化,莫测首尾,又如崇山峻岭,抱负高奇。张洢那种以攻杀取胜的棋路遇到唐梦芙便全面受制,施展不开,如同一个武功平平的人被高手追杀,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不,我不能输。张洢背上全是冷汗,心中绝望大叫。

她不能输。她和这些女孩儿们下棋还没输过,今天如果栽在唐梦芙手里,以后怎么出门见人?而且今天的赌注是石榴图,是宋夫人的嫁妆,如果她公然把宋夫人嫁妆里的名贵字画给输掉了,岂不是授人以把柄么,齐国公府、张勆会对杨氏兴师问罪的!

汗水打湿了张洢的衣衫。

张洢落子越来越慢,每落一子都无比艰难。

唐梦芙意态悠闲,张洢落子之后她纤白玉手便持着玉白棋子落下,漫不经心,洒脱自如。张洢若是迟疑不决,半晌没动静,她便含笑等候,并不开口相催,非常有风度。

张洢的艰涩,唐梦芙的潇洒,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探头过来看棋局,另一个脸色很不好,“你眼睛往哪儿瞅,瞧着三姐姐的脸色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两人都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叫张湄,一个叫张汀。

张湄着急,“三姐姐看样子要输,怎么办?”张汀哼了一声,“这还不容易?看我的。”四下里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她,便和张湄耳语了一句,张湄会意,“对,这个办法好。”猛的推了张汀一把,张汀大叫“哎哟”,冲着棋局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雄武侯夫人闪电般出手托住张汀,皮笑肉不笑,“张汀,你年纪越大倒越没出息了,站也站不稳了?”

张汀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陪笑脸,“五姑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

雄武侯夫人冷笑着往张汀栽过来的方向看,张湄脸颊抽动两下,腿往后移,身子往后退,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雄武侯夫人面前。

雄武侯夫人看看张湄,看看张汀,“行,你俩本事大。”

张湄和张汀知道雄武侯夫人眼里不揉沙子,这算是记住她俩了,不由的暗暗叫苦。

“五姑母,没关系的。”唐梦芙甜甜笑,“就算棋局被毁,那也没什么。每一步我都记得,我可以从第一步开始还原,保管和现在一模一样,分毫不爽。”

“天呢。”众人惊呼。

雄武侯夫人大喜,“芙儿,你记性这么好!”

蒋夫人和成王妃望望唐梦芙,都露出欣慰欢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