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夫人一怔,“这位是?”

“我异母二妹,小名二丫。”黄氏咬重了异母两个字音。

齐国公夫人知道黄二丫不是诚勇伯夫人所出,又见黄二丫没在诚勇伯夫人身边服侍,便知道这位不仅是庶女,而且很可能是和嫡母不亲近的庶女,微笑问诚勇伯夫人道:“老妹妹,你的二女儿方才没见到,她难道见你这娘家母亲一次,不在你身边服侍么?”

诚勇伯夫人呆了呆,“她从来没在我身边服侍啊。”

齐国公夫人心中雪亮,不由的摇头,“你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服侍,又何必服侍我?这可不敢当。”

莫三太太羞愧得无地自容。

莫允文是个内向话少的女孩儿,这时也慌张的、怯怯的低了头。

这母女二人和方才的九少夫人一样,觉得难堪极了。

莫三太太汗颜无地,拉着莫允文退到一边,正好和九少夫人、秦秀清母女站在了一起。

唐梦芙冷眼瞧了她们几眼。

黄二丫和黄三丫这些年来自以为嫁的好,自以为地位高,对诚勇伯夫人只是表面上维持礼数,实则怠慢得很。今天她俩吃了这个挂落也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再丢人现眼了。

午宴的时候,唐梦芙安排黄二丫、黄三丫这姐妹俩单独坐了一席。

这两人颜面无光,午宴之后,便匆匆告辞了。

出了唐家大门,黄二丫破天荒的抱怨起黄三丫,“都怪你。要不是你平时逞侯府少夫人的威风,对母亲不敬,母亲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说,都不替我辩解一句。”

黄三丫怒,“这也能怪上我了?你和母亲是面子情不亲近,她才不为你说话的,为我何干?”

“就怪你。”黄二丫咬牙。

黄三丫知道她这个二姐是个牛心左性的,气得眼睛直冒金星,“好好好,怪我,全怪我,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两姐妹不欢而散,各自上车,分道扬镳。黄三丫赌气让车夫把车赶得飞快,好离不讲理的黄二丫远些,更远些,已经走了两条街,她却又懊悔起来,“我为何要让着她?她又笨又不会说话,爹娘喜我不喜她,从小到大都是我训斥她的!”命车夫掉头,要追上黄二丫,和她掰扯掰扯道理。

车重新到了成贤街,经过唐家门口,只见门前停了辆非常土气、非常难看的黑漆车,黄三丫不由的扑哧一声笑了,“黄大丫就算突然之间阔气了,那根子也依然是穷的!瞧瞧她家门前这破车,她这是哪门子的穷亲戚找上门了?”

她有心要看热闹,让车夫把车停在对面小巷,打算看看黄氏的笑话。

从那辆破车上下来了一个老汉,一个老婆子,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三人都是风尘仆仆,一脸的风霜。那老汉张头探脑的往唐家瞅,老婆子嗓门极大的说起话,“对了,问准人了,闺女给咱备的房子就是这里了。”年青人拿着张纸,踮着脚尖往上看,“没错,是这家。姑母信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啥都给咱备好了,让咱来了直接上这儿住下,收拾利落了,再到诚勇伯府。”

可惜黄三丫离的远,没听清楚这些人说的什么话。如果听清楚了,她也别看黄氏的笑话了,自己找个地缝往下钻吧。

黄三丫津津有味的往这边张望、偷看。

见这三个明显是乡下人,那年轻人还大模大样过去拍门了,不由的抿嘴笑,“这下可热闹喽。”一脸的幸灾乐祸。

唐家,媒人、亲戚大都已经告辞了,只剩下诚勇伯、诚勇伯夫人一家人还没走。

张勆也没走,在陪诚勇伯下棋。

诚勇伯抹抹额头的汗,“大丫,把福儿叫过来。”

黄氏心中暗笑,嘴上故意问道:“爹,您这是太热了,让福儿过来给您打扇子的么?”

诚勇伯摆摆手,“别问了,快去快去,让福儿快来。”

唐四爷在旁观战,“岳父大人,不好让芙儿过来吧?两个孩子已经定亲了,按规矩不便见面。”

诚勇伯抬头瞪他,“你能替我赢了这盘棋?”

唐四爷认认真真看过棋局,摇头道:“不能。”

眼下这不是势均力敌的局面,诚勇伯已经处于下风了。要想赢棋,并非易事。

“你不能赢棋就别废话,让福儿过来。”诚勇伯往外轰唐四爷。

张勆坐在对面,稳如磐石,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唐四爷无奈扶额。

张勆明知唐家最会下棋的那位便是他的未婚妻。现在他是寸步不让,把诚勇伯杀得节节败退,诚勇伯不服输,便要外孙女来助威了。这一老一小,老的争强好胜,小的颇有心机,竟用这种办法设法和芙儿见面…

一抹淡绿色的人影飘然进屋。

唐梦芙送走宾客,换了家常轻便衣裳,发髻上的首饰也去掉了,清清爽爽,清新自然。

张勆肃然看着棋局,不抬头。

眼角余光暼到那抹轻灵的身影,他心中雀跃,瞳眸中星光点点。

“福儿快来。”诚勇伯见到唐梦芙,像看到救星一样。

唐梦芙嫣然而笑,裙裾飞扬,在诚勇伯身边坐下,“外祖父,咱爷孙俩联手御敌,非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不可。”

“好啊,哈哈哈。”诚勇伯畅快大笑。

“我不是敌人。”张勆正襟危坐。

芙妹妹怎么能说他是敌人呢?他不是敌人,他和芙妹妹是一伙的。

唐梦芙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对手。张大将军,你是我和外祖父的对手。”

唐梦芙低头研究起棋局,“外祖父,您这大开大阖的棋路真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您会很谨慎呢。”

诚勇伯皱眉,“唉,外祖父算错人心了。外祖父以为阿勆会让着我的,谁知他并没有。”

张勆这小子一直对他这位外祖父彬彬有礼,恭敬得简直过了份。诚勇伯还以为张勆上了棋桌会让着他呢,谁知张勆下手稳准狠,半分也不讲客气啊。

诚勇伯这句“算错人心”,让张勆和唐梦芙一起红了脸。

张勆方才镇静如山,这会儿他红了脸,有些慌张的低下头。

诚勇伯坐在对面盯着他,心里颇觉解气。哈哈,让你小子乱赢棋,惹恼了我老人家,我岂能不调侃你?

唐梦芙小脸蛋粉红,埋头看棋,放下一枚棋子。

“福儿你看好了没有就落子?”诚勇伯不放心的问,“福儿,外祖父输钱都无所谓,就是不爱输棋。你好好替外祖父下,要赢的。”

“外祖父您一定能赢。”张勆也不知是许诺,还是恭维。

“是福儿一定能赢吧?”诚勇伯揶揄的道。

张勆又红了脸。

诚勇伯哈哈大笑。

唐梦芙又落了一子,孩子气的道:“我不要你让我。我要凭真本事赢。”

“就是,福儿凭真本事替外祖父赢。”诚勇伯兴致颇高。

张勆对面坐着心爱的小姑娘,心猿意马,哪还有心思下棋?不过唐梦芙要凭真本事赢,他不愿让唐梦芙失望,认认真真的陪着她下了几手。

诚勇伯越看越高兴,“福儿厉害,这看上去是要转败为胜啊。”

眼瞅着唐梦芙替诚勇伯下的这棋就要赢了,黄氏气冲冲的走进来,“爹,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三个人,非说这房子是他们的!”

诚勇伯一门心思想着赢棋,“这必定是泼皮无赖。爹不是给了你家丁么,赶走赶走。”

黄氏道:“那三人之中只有一个是年青人,另外两人一个是是老头儿,一个是老婆子。若是硬要赶走,出了事谁担着?”

“出什么事,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像这种跑到别人家硬要房子的无赖,就该送到衙门去关上几天,他就知道锅是铁打的了。”诚勇伯不在意的挥挥手。

“爹,这三个人全姓一个姓,包------”说到包字,黄氏声音拖得老长。

诚勇伯这才清醒了,一个激灵。

包,包家的人来了?

黄氏冲他眨眨眼睛。

眼看着只差两步就要赢棋,唐梦芙却扔下手里的棋子,清清脆脆的道:“不下了!我要出去看看,什么人敢到我家来撒野!”

“芙妹妹,我陪你一起去。”张勆道:“我把这三个人替你扔出去。”

唐梦芙板着小脸往外走,也不招呼诚勇伯。

诚勇伯瞅瞅只差两步就要赢的棋局,再想想外头那三个包家的人,越想越怒。

谁让包家的人到成贤街来捣乱的!

诚勇伯虽然年老,雄风犹在,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诚勇伯夫人由黄定珠和黄宝琴搀扶着过来了,离得老远便颤巍巍指着诚勇伯,“这房子你都给大丫了,还让包家的人来闹啥?来闹啥?”

“不是我让他们来的。”诚勇伯苦恼。

黄宝珠忙道:“祖父,既不是您让包家的人来的,那包家的人就是随意私闯,可一定不能轻饶了啊。您说是不是?”

“不能轻饶。”诚勇伯夫人脸色很不好,“这幸亏是亲戚都走了,只剩下咱家人。若是亲戚们还在,看着像什么样子?夫家会看轻福儿的。”

“好,不轻饶。”诚勇伯咬牙。

诚勇伯等一行人到了大门口,只见一个大嗓门老婆子拿着个纸片儿,正和门房吵嚷,“这咋不是咱的家?这明明就是我女婿给备的房子呢,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错不了。老头子,腾达孙儿,咱们往里冲,把房子抢过来!”

“这就是女婿给俺们备的房子。”那老头儿也壮着胆子吼了一句。

“这是我姑父的房子!姑父姑母给我家了,让我们一到京城就来住!”包腾达一蹦三尺高。

黄氏气得瞪圆了眼睛,唐四爷直摇头,“包家算什么正经亲戚,居然敢这样了。”

诚勇伯夫人一把抓住诚勇伯逼问:“你啥时候休了我另外娶妻的?你啥时候成了包老头儿包老太的女婿?你啥时候有包腾达这样的内侄了?”

诚勇伯脸上发烧。

兵荒马乱的,张勆和唐梦芙这对未婚夫妻站在了一起,竟然没人注意。

唐梦芙气鼓鼓的,“我和我爹娘哥哥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这儿真是什么都齐全,各样家具都精美,因为这原来是包氏从我外祖父手里要过来,打算给她爹娘侄儿住的。气死我了,我娘在老家省吃俭用的,包氏准备这样的房子给她娘家!还说我外祖父是包家的女婿!”

“芙妹妹,我替你出气。”张勆道。

唐梦芙问:“你打算怎么替我出气呀?”

张勆微微一笑,“这家只有一个孙子,叫包腾达对不对?我让他腾达。”大踏步向前,包家那个年青人正唾沫横飞的吹牛皮,“这房子算什么?不是我姑父求着给我家住,我们还不来呢…”张勆修长右腿踹出,那年青人连叫也没叫一声,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对面的房顶上。

房顶很高,包腾达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包家那老头儿和老婆子腿一软,跪倒在地。

第46章

唐梦芙笑逐颜开, “让他腾达!那房顶可够高的,腾达了!”

“我的乖孙啊。”老婆子拍地大哭,“包家的独根苗啊, 他被人害了啊。”

她不是在说话, 声调像唱的一样,听起来非常滑稽。

包老头儿浑身啰嗦着向张勆叩头, “神仙老爷,小老儿只有这一个孙子, 包家只有这一根独苗, 求神仙老爷饶了他这条小命, 饶了他这条小命。”

这老头儿见张勆一脚把包腾达踹到对面房顶上,把张勆当神仙了。

“神仙老爷,嘻嘻。”唐梦芙听了称呼, 掩口偷笑。

“芙妹妹你说我冤不冤,我这样玉树临风霞姿月韵的美男子,被他叫成神仙老爷,既叫老了, 又叫俗了。”张勆不乐意。

唐梦芙笑得花枝乱颤,“叫的不对,打他!”

“好, 芙妹妹说打他,那就打他。”张勆道。

诚勇伯自后快跑两步,抢在张勆前面,一脚把包老头儿踹翻在地, “瞎吵吵什么?在我闺女家门前瞎吵吵什么?”

包老头儿坐在地上,向诚勇伯陪着笑脸,“是女婿吧?前些年见过一面,我还记得女婿的模样呢,没认错。女婿啊,这房子不是说好了是俺们一家人住的么?”

包老婆子也不拍地嚎唱了,一骨碌坐起身,浑浊的双眼竟然有了丝亮光,“这是女婿没错!女婿啊,俺们被人欺负了,你可要替俺们做主啊!”

唐梦芙小声问张勆,“哎,我这外祖父这一脚是不是踢得很虚,实际上并不疼?”

张勆乌黑深邃的瞳眸中闪过惊讶之色,“芙妹妹会武功么?怎看得如此之准?”

唐梦芙得意洋洋,“我不会武功,可我懂得人心啊。”

张勆微笑看着他的小姑娘,毫不掩饰欣赏喜爱之情,“芙妹妹太聪明了。外祖父确实是有意袒护包家,虚踢了一脚,看着厉害,其实力道不大。芙妹妹,他想袒护包家,咱们让他袒护不成。”

“好!”唐梦芙忙不迭的点头。

必须得阻止诚勇伯才行,要是让包家这三个人轻轻松松躲过惩罚,以后在诚勇伯府住下来,那不是给老实巴脚的外祖母添堵么?

诚勇伯夫人气得发抖,黄氏心疼的过去替她顺气,“娘,您快别生气了。您一生气,没把别人怎么着,自己先气得抖来抖去的,不值当!”

唐梦芙轻咬银牙,“坏蛋,欺负老实人!”

包氏、包家不就是欺负诚勇伯夫人老实么,明明包氏只是个妾,他们就敢拿诚勇伯当包家女婿看待了。

包腾达一开始吓得发不出声,这会儿迷瞪过来,在对面房顶上嚎啕大哭起来,“祖父,祖母,救我,快救我!”

包老头儿包老婆子心疼孙子,齐声道:“女婿,快叫人把咱包家的独根苗放下来啊,阿婵她可只有这一个侄子!”

当着诚勇伯夫人、唐四爷、黄氏、张勆、唐梦芙等人的面,诚勇伯燥得满脸紫红,斥骂道:“谁是你家的女婿?伯爷我娶左氏为妻,我是左家二老的女婿!”

包老头儿不大精明,迷糊着一张脸,“上回你回乡探亲,俺们叫你女婿,你也没说啥啊。”

包老婆子哭嚎,“你个没良心的,我闺女嫁给你这些年,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哪样对不起你了?你娶了我闺女就是我女婿,我还说不得你是女婿了?”

诚勇伯气得干瞪眼。

张勆笑道:“外祖父,看我的。”

一脚踹出,包老婆子凌空而起,双臂拼命划拉,死命乱叫唤,叫着叫着就落到对面屋顶上了。张勆紧接着又是一脚,包老头儿这窝囊废好像一下子会飞了,在空中飘来荡去,和他的老婆、孙子团聚去了。

张勆踹人一向讲究队形,包腾达摔在最中间,包老头儿和包老婆子一人在最左,一人在最右,房顶上各有一个小圆柱,两人牢牢抱住,拼命嚎叫。

“踹的好!”崔青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一幕瞧得他热血沸腾,两眼放光。

“踹的好!”崔青云的这帮豪奴跟着叫唤。

“你看人张大将军踹的多整齐,一个在正中间,另两个分别在两边,你要是有本事上去拿尺子量,你量出来那都是一模一样的,分毫不错。”崔青云晃着他的扇子,充内行,指指点点。

“那必须是一模一样,一寸也不错!”豪奴们赶紧拍马屁。

崔青云在这儿激动兴奋的看热闹,躲在暗外偷窥的黄三丫越看越不对劲,“清儿你看,张勆怎么把唐家的穷亲戚全踹房顶上了?你外祖父怎么也出来了?”

秦秀清今天不得志,无精打采的,连唐家的热闹也懒得看,“我也不知道呀。”

包老婆子拍着房顶上的瓦,唱得有腔有调,“女婿打丈人丈母了啊,女婿抢丈人丈母的房子了啊,这房子是我包家的啊…”

黄三丫惊得要蹦起来,头磕在车厢顶,疼得她呲牙咧嘴。

这,这难道不是唐家的穷亲戚 ,是包家的人?是了,包家现在没别人,就剩下老头儿老婆子,还有包家唯一的男丁包腾达。

黄三丫疼的要命,吸着气,拧着眉,“这三个是包家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秦秀清这才勉强看了两眼,皱眉道:“这三个人又丑又土,我可不要这样的亲戚,秦秀明秦秀莹她们能笑话死我!”

黄三丫烦恼,“不是你不想要这样的亲戚,他们便不是你的亲戚了。你不要他们,那你要不要你外祖母?唉,你外祖母一向精明,这回是怎么了,怎会让包家的人到这儿来闹事?房契都归黄大丫了,就算到这儿死闹腾,到嘴的肥肉黄大丫还能吐出来不成?”

秦秀清道:“外祖母不知道他们要来吧?不是说他们一家人逃难途中失了音讯么?”

黄三丫这才想起来了,“对,宁王一造反,什么都乱套了。你外祖父早就没有包家的音讯,也来不及通知他们,这栋房子已经是别人的了,包家住不上了。不行,我得赶紧通知你外祖母,让她来善后。”

“善什么后?”秦秀清不懂,“不就是在唐家门前闹了会儿么?赶走就是了,还能怎地?”

黄三丫恨得捶车厢,“要是没有唐梦芙这个小丫头,或许赶走就行。有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在,她不定生出什么坏主意呢!快叫你外祖母来,要不然包家的人没准儿会被送到衙门关起来。”

“凭什么啊,闹闹事就要把人关起来了? ”秦秀清不服气的叫道。

黄三丫没好气,“凭什么?就凭你外祖父是伯爷,包家的人是平头老百姓!清儿你别忘了,张勆张大将军也在,他是唐家女婿,定是帮着唐家的。以他的手段,若是要把包家的人送到牢里,你以为困难么?”

提到张勆,秦秀清伤心了,“唐梦芙何德何能,张大将军竟要娶她,我不比唐梦芙强多了?”

黄三丫顾不上秦秀清这些小心思,命车夫赶车去诚勇伯府。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黄三丫吩咐得太急,车夫一慌,这车子就赶得太快了,经过街角时险些撞到了人。

“长眼睛了没有?会不会赶车?”崔青云的那帮豪奴不干了。

黄三丫和秦秀清战战兢兢的掀开车帘看出去,见崔青云的奴仆们乱吵吵,崔青云却没往这边看,踮起脚尖往唐家门前瞅,也不知唐家门前有什么好看的。

“崔公子,我从我姨母家里出来,走得太急了些,险些撞到你,真是抱歉。”秦秀清声音里仿佛含着水意。

崔青云伸长脖子往唐家看,没理她。

秦秀清低头想了想,柔声道:“张大将军是我表姐夫。崔公子,请你看在张大将军的面子上,原谅我这小女子吧。”

“你说什么,张大将军是你表姐夫?”崔青云登时精神百倍,颠儿颠儿的冲秦秀清跑过来了,“你真和张大将军是亲戚?”

“是,真是亲戚。”秦秀清柔媚点头。

崔青云乐了,大方的挥挥手,“走吧走吧,没事了。莫说你是险些撞到人,就是真撞到了哪个奴才,那也没事,谁让你是张大将军的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