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摇摇头,这玉兰可真真是随了红姨娘的性子,以后且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也不知养在她身旁能不能把性子纠正了过来。

红姨娘扯了下嘴角,“太太说的是,玉兰定是记住了,太太,玉兰在您身边也待了好几日,要不…”

“不成。”陶氏哪会不知她要说甚,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几日能学到些什么,玉兰的性子还需约束,既已抱到我院里,你就别操心了。”

“是,太太。”红姨娘暗暗咬牙,有心想跟老爷吹吹枕边风,可这都半月未曾见老爷归家,她一时也没了办法。

酉时,宫里的马车送了玉宁回府,同跟玉宁回来的还有宫中的蔡嬷嬷,专门教礼仪规矩的,蔡嬷嬷跟老太太如是说,“玉宁姑娘毕竟是要嫁到皇家来,皇后怕府中的规矩和宫中不大一样,这才请了老奴一同过来教导玉宁姑娘一些宫里的礼仪规矩,还望老太太莫要见怪。”

蔡嬷嬷这话说的算客气,无非是皇后担心落魄伯府养出的姑娘没甚规矩,这才请了嬷嬷跟着教规矩。

老太太笑,“劳烦嬷嬷了。”又嘱咐身边的丫鬟单独给蔡嬷嬷收拾了个院子出来,指了自个身边两个丫鬟过去伺候着。

晚上府中有宴,这次给玉宁凑嫁妆,老太太库房搬了不少东西去,这才凑够了六十四台出来,搁在簪缨世家眼中,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看,可伯府也没法子,能凑的都凑出来了。

两桌的席面,男子都在正堂,女眷在隔壁偏堂,蔡嬷嬷自然也是跟着一块吃的。

玉珠儿已从木氏口中知道蔡嬷嬷身份,还特意告诉她一会儿乖巧点。

吃宴时,蔡嬷嬷忍不住多看玉珠两眼,知晓她就是抽中福签的四姑娘,又见她吃的香甜,蹙了下眉,这小姑娘吃的也太多了些吧,方才就瞧见吃了一碗鸭丝酱瓜汤,三个虾仁春卷,小半碗糖醋荷藕,这会儿又抓着一个肉饼吃起来。

鸭丝酱瓜汤微酸开胃,玉珠儿喝了一小碗,要不是木氏拦着怕酸着胃,她还能喝不少。

虾仁春卷里是整颗整颗的虾仁,咬上一口满嘴的鲜味,虾仁滑口劲道,吃了几个木氏又给拦着不让吃。

糖醋荷藕也是酸酸甜甜,每样菜肴都好吃的不行。

玉珠清楚这是因蔡嬷嬷来府中教大姐姐规矩,老太太特意请了醉仙居里的掌勺大厨做下的。

听闻醉仙居里的东西美味的不行,里面吃上一顿可贵了,玉珠儿还从未去吃过。

察觉有道视线正盯着自己,玉珠儿抬头,正好和蔡嬷嬷的眼神对上,她感觉嬷嬷似嫌弃她吃的多。可她正长身体时候呢,能不多吃点吗,也不在意,冲着嬷嬷粲齿一笑,露出一颗颗小小白白的牙齿。

蔡嬷嬷原本还有几分不满,觉得伯府不会教养姑娘,担心大姑娘进宫做太子侧妃会惹麻烦,正胡乱想着呢,那小人儿忽抬头冲她一笑,露出白玉一样的小牙齿来,她的心没由来就软了几分。倒是彻底讶然起来,她身为宫中教养嬷嬷,教导不少公主礼仪规矩,有些小主子想偷懒都会可怜兮兮的求她,她都不曾心软几分,这个不过见了一面的小姑娘冲着她一笑,心蓦地就软了下。

这小姑娘生了张天生讨人喜的脸儿呢,长的还是粉雕玉琢,蔡嬷嬷又想起这小姑娘传闻还是个傻子,不过又听说只是开窍晚,罢了,也是可怜,被宠着多吃点东西也无妨大碍的。

玉珠儿吃的开心,吃过肉饼,还吃了小碗鲜美的肉蟹粥,吃到最后木氏在她耳旁低声说,“娘的姣姣儿,可别再吃了,吃多晚上积食要闹肚子疼的。”

玉珠儿也的确饱了,乖乖听话停了手。

吃过宴,丫鬟婆子把席面撤下去,蔡嬷嬷说还要回院里收拾自己东西,就先离开了。老太太知这是蔡嬷嬷想让玉宁同她们女眷说些贴己话而已。

从身边的仆人就能瞧出主子是什么脾性,蔡嬷嬷又是皇后的人,老太太便觉皇后应该也是个明白人儿,教养出来的太子应也不会差吧。

剩下的都是玉宁的亲人,她坐在交椅上,红着眼眶,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老太太就先问了,“这几日在宫里如何?没人欺负咱玉宁吧。”

玉宁摇摇头,自然是没的,进宫后嬷嬷们给她们这些进宫选秀的姑娘们安排了寝宫。等了两日,就被叫到大殿外候着,没一会儿太监宣皇后太子驾到,她们二三十个姑娘跪下,连头都不敢抬,等了半刻中,一点声息都无,正跪的惶恐时,听见太监宣旨,她和另外三个姑娘被选中侧妃。

玉宁就惊讶极了,她们连头都还没抬呢,太子怎么选上的。到底不敢多言,又被嬷嬷们送回寝宫等着安排,直到回府待嫁她都还是一脸迷蒙,搞不清怎么就被选上了。

直到此刻,见着家人们,她心中那点迷茫没了,只剩满心委屈,她一点都不想进宫伺候太子。

老太太也觉这问话不妥当,说了别的话扯开话题。同家人说了些话,玉宁情绪好了些,见玉珠坐在对面让木氏抱着,黑葡萄仁一样的眼睛四处瞅,她就心软,走过去抱起玉珠,“让我抱抱咱们姣姣。”

她还不知玉珠儿把佛珠给了她做添妆的事儿,今儿一回来忙到现在,林氏就没说。

玉宁抱着玉珠坐下,问了她这几日在府中如何,玉珠软糯的回答着。

没一会儿,红姨娘忍不住开口道,“老太太,听闻那蔡嬷嬷是宫中有名的教养嬷嬷,妾身就想着是不是能让几个姑娘们一块跟着嬷嬷学学规矩什么…”

“你可快些闭嘴吧。”陶氏皱眉,“蔡嬷嬷是皇后让来教玉宁规矩的,你让母亲过去说算个什么事儿,嬷嬷会怎么想母亲,想我们府中的姑娘们。”

这要是蔡嬷嬷主动说愿意帮着几个姑娘立立规矩还好,上赶着算什么,到时玉宁去宫中,让皇后怎得想她。伯府不同那些簪缨世家,他们能开这个口,落魄的伯府却是不行,一来不熟,二会更加让人瞧不起伯府,这就是区别。

老太太也觉红姨娘是个蠢的,不自觉想起半月未归家的老二,头疼的不行。

红姨娘缩在哪儿再也不敢吭声,她也就是想着若是蔡嬷嬷能教教几个姑娘,玉兰就也能过去跟着学宫里规矩,日后不定还能说个好人家。

“对了,三弟妹,我听闻你在前头的街上盘了间铺子,可想到做什么营生,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林氏见无人说话,又想起三弟妹盘下的铺子,或许有甚可以帮到的。

木氏笑道,“是盘了间铺子,空着好几日了,就是不知做什么营生好。之前在邵安城做的陶瓷营生,因旁边就是青州,青州盛产陶瓷,运起来也不是很费事儿,每月盈利也还算可以。现在回了京城,这营生怕就有些做不得,青州距离上京太远,陶瓷物件又大,磕不得,碰不得,再做这行怕是不成了。”

大房二房太太都有陪嫁铺子,也都留着做些小生意,林氏的铺子是茶叶生意,陶氏的铺子杂货生意,俱不怎样,每月盈利能有十来两都算不错。

木氏在邵安城的陶瓷营生是很不错,每月还好几十两收益呢,可她给姣姣儿用的都是尽所能最好的,故此也没攒下什么银两。

林氏说,“可不是,这上京生意难做,是要好好想想才成。”

姜安肃还特意去帮木氏调查了下,结果也是一无所获,上京的什么营生都有,有好有坏,隔行如隔山,他实在看不透这上面的窍儿。

玉珠儿心中一动,坐在玉宁膝上扭了扭,扯了扯头上的珠花儿,跟对面的木氏说,“娘,娘,这个好看,卖这个。”

第13章

玉珠儿上辈子天煞孤星命,有多可怕看她这世不敢开口说话便知,三年她才渐渐走出阴影。上辈子没有一个亲戚朋友,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高中开始,她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赚,各种兼职,到了高三毕业,她存下小几千,用这几千做了启动基金,在学校周边的夜市摆地摊。

一个暑假下来,大学一年的学费生活费都赚够了,大学几年她就是凭着地摊存下十几万作为资金开店子再到后来的房地产娱乐业,成为五百强企业,除了运气,最最重要的还是眼光,没有独特凌厉的眼光,她的公司也不可能成为五百强。

这也算是她的强项,于各种东西看出商机来。

这古时和现代却稍显不同,因地理环境的影响,赚钱说难也难,说容易也是容易。

玉珠儿想的点子同这个差不多,无非还是从外地运了货物回来贩卖,至于贩卖什么。衣食住行是任何人都离不开的,其中女人的银钱算是最好赚,她能想到的就是首饰,至于为何是首饰,也同大姐姐有些关系。

大姐姐幼时就极爱鼓捣这些玩意,又得一个嬷嬷教导这才会制首饰,她却是没想过让大姐姐做首饰,但是大姐姐设计的这样样式都是很好看的。

她的想法便是从祁州运送各种玉石回来再又工人做出首饰来贩卖,这样最大限度降低成本,利润非常的大。

如同青州盛产瓷器,祁州连绵大山,盛产各种奇珍玉石,翡翠白玉这样的肯定是买不起,但用来做首饰的不一定非要各种玉,石头也是可以,玉石玉石,本就是同宗,还有各种琥珀,孔雀石,绿松石,鸡血石,橄榄石,黑耀石,青金石,重晶石,红纹石,这些都算不得玉,成本比玉低了上百倍。

做出的首饰同样精美别致,利润却是巨大。

当然这样的生意算不得最赚钱的,这时代最赚钱就是盐和铁,这两样却都是官府管着。剩余的就是航海贸易和丝绸之路,她只知这个时代航海已有些初端,具体到何种地步却是不知,至于丝绸之路,既然连海航都有,想来丝绸之路应该也是有的。

丝绸之路既是把这时代的丝绸由着陆地运往亚洲,欧洲,非洲这样的异国,路线及其遥远危险。航海之路则是把香料,瓷器,茶叶各种东西,同异国的贸易,这些都能带来无比巨大的财富,却不是现阶段能够宵想的,眼下只能也必须经营好木氏的这个铺子。

玉珠儿现如今也就三岁,自然不可跟大家说的太详细,唯一要做的只是给她们一个提点。

木氏还笑,“姣姣儿这般小就知道美了呢。”

玉珠儿扯扯珠花,“大姐姐给的,好看好看,娘,卖这个。”

林氏想了想说,“三弟妹,莫要说,这个营生也是做得,我瞧着好几家首饰铺子的生意可都是很好呢。”

木氏听进了心,若有所思。

玉宁忽然道,“娘,三叔婶,我让枣儿房里拿个东西给你们瞧。”又对身侧的枣儿说,“枣儿,去把我床榻旁木匣子里的那本册子拿来。”

枣儿应了声喏,出了正堂去往院子拿册子。

小片刻钟枣儿就拿着一叠厚厚的册子来,她将册子交给玉宁,玉宁抱着玉珠儿起身把册子给了木氏,“三叔母,你们也知我痴迷首饰,这册上俱是我这些年画出的首饰样稿,娘不许我做首饰,这些样稿我拿着也是无用。三叔母若真想做首饰营生,这样稿还是非常有用的。倘若叔母真是想做这个营生,日后我进了宫一样可以画些册子,让宫人出宫或是母亲进宫探望我时,把册子带出交给叔母。”

木氏拿着册子,忙道,“玉宁,这可使不得,这是你自幼到大的心血,哪能就这么给了婶婶。”

“弟妹,你且拿着吧。”林氏抿着嘴唇笑道,“玉珠给玉宁的那串佛珠价值不必说,又岂是这册子能比的上,这册子你就拿着,也算是玉宁的一点心意。”

佛珠?玉宁怔住,母亲说的莫不是广济大师的那串佛珠,姣姣把佛珠给她做添妆?她低头看怀中安静乖巧似在打盹的玉珠儿,心中百感交集,低头亲了亲玉珠儿额头,把人搂的更加紧了些,“姣姣,谢谢你。”

玉珠的确有些犯困,这铺子做什么营生,她也只能提这么点,说再多定是不成,会让人起疑。时辰也不早,吃的还太饱,她就忍不住开始犯困,在玉宁怀中打盹。

老太太也说,“老三家的,册子你就拿着吧。”

木氏听闻这番话,也不好再拒绝,把册子收起边说,“若真是想做这营生,定要仔细盘算清楚,我知祁州盛产玉石,上好的翡翠玉石,血玉,羊脂白玉,碧玺玉原石这样的定然是买不起,但别的一些孔雀石,绿松石,橄榄石,黑耀石,青金石,重晶石,红纹石这样的原石价格却很是低,或许可以运一些回来做成首饰贩卖,大嫂,二嫂,你们觉得如何?”

她做过陶瓷生意,便知这种是最节省成本开销,利润也是巨大,且各种玉石原石拳头一块的就能做出不少首饰来,因此也无需运太多玉石回,只需两三筐就够,也是因身上银两不多,只能先运这么些回来。这么点的货在货船上占不很多位置,运费也不会很贵。

木氏知晓身上的银两就一百多两,把自己之前买来的首饰头面当掉凑凑也只能勉强凑个三百多两。且玉宁还拿了这一册子的样稿出来,木氏也知府中现在落魄,大房二房老太太院中都没甚钱,这生意不妨大家一块做,若真让自己吃了独食,就算现在几房相处的好,待以后她赚了银钱,其他几房干看着,再好的关系都能生出间隙来。

至以后赚了银钱,各房做什么营生都成,也不必绑在一起。

木氏沉思一番,就说道,“大嫂二嫂,我想了想,既已决定做这营生,身上的银两怕是不够,想着你们跟母亲若是有多余的银两不如一块做。”

林氏,陶氏跟老太太却有些心动,伯府实在太落魄,她们倒不是想赚钱贪图享受,实在若不再找些营生,再不赚些银两,伯府怕都快撑不下去,最后指不定连这老宅子都要卖掉。

老太太犹豫,“老三家的,这,这怕是不成,毕竟是你的铺子,你想出来的营生。”

木氏笑道,“母亲,你且听我说,我身上的银两想要支撑现在这个营生定然是不够的,不妨大家一块出银两,每月铺子所赚的银两按照出资的银两给你们分成,当然了,这个铺子我来管着,只是给你们分成。”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一个铺子也用不着两家管,大房二房老太太只管着收银子就成,一开始就说清楚,这样以后也不会为了铺子各种盈利分成闹开。

老太太便觉这法子可行,见林氏和陶氏都点头,就说,“那就依老三家的,我们能出多少银子,具体事宜甚的,不防明日再具体定夺,今儿大家也都累着了,先回去歇息了吧。”

“等等。”红姨娘突然出声,她咬着唇看着木氏,“二太太,妾,妾身可否也一块入了铺子?”

木氏温和的笑,“若是红姨娘能出银两,自是可以的。”她又哪儿不知二房的情况,别说十两,红姨娘能拿出五两银都不错了。

红姨娘脸色有些难堪,她哪里有银两?二房这样的情况,她又是二太太的婢女收做姨娘的,连个娘家人都不清楚在何处,原先做太太丫鬟时还有例银,做了妾氏就归着老太太管,老太太为节省开支,每月连例银都给的很少很少,吃喝都在府中,玉兰同琩哥儿的开销都是陶氏给着,也就是给些四季衣物,笔墨纸砚甚的,她哪儿存的到钱。

就算把身上所有首饰变卖,能凑出几两银都不太可能。

红姨娘不吭声,老太太就说,“成了,都散了吧。”

木氏从玉宁怀中接过睡熟的玉珠儿,笑着跟女眷们点点头,离开了正堂回了扶云院。

等玉珠儿睁眼已是第二日辰时初,天色大亮,三个丫鬟服侍她梳洗更衣,玉珠儿还惦记昨儿铺子的事儿,就问甘草,“娘卖不卖珠花呀?”

甘草失笑,“卖的,卖的,太太说了,要去祁州运了原石回来做首饰卖呢。”

玉珠儿松口气,这和料想的差不离,木氏之前经营的陶器铺不错,有些生意头脑,遂她稍给了个提醒,木氏就能很快理清楚,且这营生基本不会赔钱,玉石运回来就算不做成首饰,光买原石也能赚一比。

既木氏已决定做甚营生,自会一样样的安排好,也无需玉珠儿操心,她就继续做个甚都不懂的女娃,该吃吃喝喝睡睡。

蔡嬷嬷教着玉宁规矩的同时,三房的三位太太和老太太正在凑银两商讨中,最后老太太,大房二房各凑出一百五十两来,老太太跟大房的银两是真凑的有些艰难,大房刚给玉宁置办好嫁妆,老太太给了不少添妆,这一百五十两几乎是把最后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给当掉了。

木氏勉强凑了三百多两,统共八百两左右,那些原石不贵,普通的原石几两银子一块儿,这些孔雀石,绿松石,橄榄石,黑耀石,青金石本身就能够瞧见它们美丽的颜色。翡翠白玉血玉原石却不一样,外层被石皮包裹着,想要知道里面是否有玉,玉的水头和种,都是需把外头一层石皮切开,这也是这些玉石贵重的原因之一,因几十块原石都不定能开出一块玉石来。

这些的玉石原石伯府可买不起,一块好几十两上百两的银子,里面还不定有没玉呢。

凑得这些银两,木氏打算给大房二房老太太各一成五的润,又给玉宁一成的利润,她占四成五的,铺子木氏全权拥有,其余三人只有分红权,为免日后起甚间隙,特意写了文书按压下手印生效。

凑够银两,唯一难的点就去谁去祁州运这趟货,她们都是女眷,三房也就一个老奴是男子,年纪遭不住这样的奔波,又不可能女眷亲自去,木氏有些后悔,当初就该找个年轻力壮一些的家生子,现在找怕也是来不及。

不想晚上用过晚膳,谢澈过来见她,同她说这次运货他去,木氏略微思虑一番就同意下来。

一是没人,二来对谢澈也的确放心,他和几个哥儿不一样,不去学堂读书,时间便空余下。在邵安城时,谢澈也跟着几个哥儿们一块读了书的,没几年他便说不想再去学堂,想同姜安肃一块学习,姜安肃也是同意的下来。

于是,这几年谢澈未曾再去学堂,一直跟着姜安肃,每日姜安肃散衙回还会教导他一个时辰的功课,谢澈今年的秋闱并未参加,打算三年后在稳固一些才去的。

歇息时木氏跟姜安肃说了这事儿,姜安肃也同意下来,谢澈也有十三岁,在外历练一番也是应当。

过了两三日,谢澈找到了货船启程出发,没曾想货船也是旧识,正好是程家人的货船,程父得知是姜家要去祁州运玉石回京,特意上门拜访一番,表示会照顾好谢公子,姜安肃也承了他这个情。

谢澈出行那日,木氏抱着玉珠儿把人送到府门前,谢澈为出行方便,穿一身藏青色布衫,却也衬得他身材高大,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玉珠儿心想着,澈哥哥长的可真好看,日后还不定多少姑娘为他得了相思病。

谢澈身旁还跟着一四十来岁长相普通男子,这是大房的家生子,怕谢澈一人上路忙不过来,特意让他跟着能帮上一二。

谢澈望着木氏,温言道,“师母,那我离开了。”

木氏点点头,“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玉珠儿也学,“澈哥哥,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谢澈离开半月后,玉宁嫁进宫里给太子做了侧妃,刚进宫清点嫁妆,这些寒酸的嫁妆被宫女在宫中传开,被人耻笑了一番。这事儿不仅在宫中传开,京城人人得知,一时之间姜府的人都被嘲笑了一番。

林氏心疼女儿在家偷偷哭了两场,对外还得笑眯眯,不能让妯娌跟母亲担忧。

过了两日就是秋闱的日子,大房的瑞哥儿已十七,快要成亲,三年前参加秋闱并未取得成绩,今年也不打算去。三房的瑾哥儿才十一,珣哥儿珀哥儿才八岁,自也不会参加。只有二房的嫡子珩哥儿,学习努力,年十五,条件刚刚好,打算参加秋闱。还有个庶子琩哥儿,年十二,也有读书,陶氏原本打算让琩哥儿三年后在参加。

红姨娘却很心急,逼着琩哥儿今年也参加秋闱,陶氏不好说甚,免得在外落了个欺负阻压庶子的闲话。因琩哥儿也是前十几日决定要参加秋闱,陶氏每日还特意让厨房熬了汤水给他补身体。

这日一大早起来,府中老太太,林氏,陶氏,木氏,红姨娘特意送了珩哥儿同琩哥儿出府。

老太太带着女眷说了几句吉利话,又嘱咐两人好好考不要心急,珩哥儿笑嘻嘻说,“祖母放心,我省得,定会好好考,给祖母挣个诰命回来,让祖母日后也风风光光的做老夫人。”

珩哥儿和姜二老爷却是完全不同,被陶氏教导的很好,嘴甜人善有礼貌。

琩哥儿自幼跟着红姨娘,性子有些怪,不爱说话,这会儿听了老太太话也不吭声,默默站在一旁。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咱们珩哥儿最有孝心,好好,祖母就等着你给祖母挣个诰命回。”

秋闱既是科举,分为乡试,会试和殿试。乡试既秋闱,因在秋日举行,中举着能在来年春日参加会试,因此会试也叫春闱,春闱考中贡士者可参加殿试。

秋闱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中间许两次换场,因此要九天七夜,可谓是非常之辛苦,吃喝拉撒都在贡院里,听闻许多考生都没能坚持考到最后还病倒了。

陶氏这几天日日去小佛堂念经抄写经书,盼着儿子能考个名次出来。念着念着陶氏心中也忍不住愤恨,都到这种时候,那人竟还不知回来看望一下儿子,好狠的心,倒不如真真死在外头,让她们母子几人过日子。

玉珠儿每日吃早膳时也在心中嘀咕期盼几句,希望二哥三哥能考个好功名出来。二哥她还是很喜欢,每次见着自己二哥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编蚱蜢,自己雕刻的笔筒什么的,人是真真的好,至于三哥,玉珠儿其实并不太喜,他总是阴沉沉的,好几次都见他面无表情的,打心底有些怕这个三哥。

九日后,珩哥儿琩哥儿回来,两人瘦了不少,脸色都有些发黄,可见这考试很是很辛苦的。

成绩还许几日才能公布,陶氏就没多问,只让厨房炖羊肉汤,羊肉汤这个季节食用最是滋补,就连玉珠儿也跟着喝了几天。

没几日,成绩公布出来,有官差登门报喜,府中有哥儿中了解元。

第14章

那官差上门报喜,还未来得及说是哪个哥儿,只说着,“恭喜府中哥儿中了解元,”看门老叟闻言,欢天喜地跑进去跟老太太,太太们报喜,老太太一听,喜的差点晕过去,让丫鬟拿了颗静心丸过来服下。

陶氏赶了过来,见着老太太无事,这才问老叟,“可,可有说是哪个哥儿?”她手都有些抖,心里砰砰直跳。

红姨娘也是跟在后面小脚跑来,急的额间全是细汗,见陶氏问了这话儿,也不好再问,眼巴巴看着那老叟。

老叟哎呀一声,跟太太告罪,“是老奴糊涂,竟忘问是哪个哥儿了,那官差还在府门口等着在,可是让老奴过去问了过来答话?”

“不必了。”老太太气顺了不少,满脸喜意,“我们随着一块过去问个明白,再请了那官爷进来喝杯茶水。”

陶氏陪着老太太,身后跟着红姨娘一块去了府门口,不一会林氏,木氏也抱着玉珠儿到了府门口。那官差还等着,见着老太太报了声喜,红姨娘就已满脸焦急的问,“敢问这位官差大哥,是府中哪位哥儿中了解元?可,可是琩哥儿?”

陶氏沉着脸不吭声,老太太也有些不喜,她其实觉得哪个哥儿中了解元都好,毕竟都是姜家子孙。

玉珠儿也是满脸无奈,这红姨娘贼不靠谱。

官差笑眯眯说,“恭喜太太们,是府中二公子姜珩中了解元,姜二公子可真真是才高八斗,彩笔生花。”

陶氏心中那块大石落地,再如何她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中得头彩。

红姨娘在听闻二公子就僵了脸色,如丧考妣,再也没忍住,捂着脸跑回府中。陶氏只得在问,“官爷,府中另外一个哥儿呢,可有名次?”

官差摇摇头,“因府中二公子中了解元,大人还特意让小的又看了一遍榜,的确是没有的,只有姜二公子中了解元,真真是恭喜太太了。”

对于姜家的事情,这官差也略有所闻,前几日还听闻府中大姑娘嫁进宫中做太子侧妃,嫁妆寒酸的很,这下可好,人家姜家立刻就出了个解元,少年天才,日后前程不可估量。且前些日子姜府最小的姑娘不还抽中福签得了广济大师的佛珠,这姜家以后还不定什么造化。

想到这,官差态度越发的好。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还请这位官爷进去喝杯茶。”

领着官差进去喝了茶封了红包,全府都知珩哥儿中了解元。

因姜珩中了解元,老太太特意让晚上摆了宴,红姨娘和琩哥儿没来,玉兰也去看望姨娘,老太太脸色就大好看,觉得这般喜庆的日子,一个妾氏还摆起了谱,自己儿子不争气,怪得了谁。

红姨娘这会儿的确气恼着在,在西厢房里哭哭啼啼的跟姜琩说,“你也是和你二哥一道去的学堂学习,为何他考中解元,你却连个名次都无,你让姨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姜琩阴着脸不说话,玉兰扯着红姨娘袖子劝她,“姨娘,姨娘你别伤心了,哥哥只是没考好,况且哥哥比二哥哥可是小了三岁,下次定能考取功名回来。”

红姨娘用帕子擦了泪,拉住一儿一女的手,伤心道,“姨娘只是想琩哥儿有出息些,你不是正房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从姨娘肚里出来委屈了你,也正因为如此,你更要发奋,要让太太瞧瞧你才是有出息的。再者你若能考个功名回,日后有了前程,也能给玉兰找门好亲事,姨娘只是为了你们着想而已。”

“姨娘不哭。”玉兰伸手给红姨娘擦了擦泪,自己也红了眼眶。

眼看着琩哥儿还是一言不语,红姨娘哭着抱住两个孩子。

正堂吃着宴,姜二老爷突然回了,在廊庑下哈哈大笑,惊到偏堂的女眷们。陶氏一听见这人的声音,脸色就拉了下来,老太太脸色也不大好,暗暗骂了句,起身跟女眷们说,“我过去正堂瞧瞧,你们先吃吧。”

玉珠儿看着老太太去了正堂,没一会就回了,脸色有些发青,也不多言什么,坐下让大家继续吃。玉珠儿估摸着应该真是二伯父回了,对于这个二伯父,她还是知道的,听闻府中小丫鬟们说的,说这人很不靠谱,不顾家,在外吃喝玩乐。玉珠想着三房回来也有一个半月,她好似还从未见过这个二伯父,真是有些混蛋的。

吃过宴,老太太让各自回去休息。

翌日一早起,寒流来京,似入了冬,木氏给玉珠儿找了绣花薄袄穿上,系上斗篷,包的严严实实。

甘草用熬了一夜的羊骨高汤做了面条,上头卧了个荷包蛋,玉珠儿吃的香甜,吃了一碗还喝了碗撇了油的羊汤,胃口真是极好。

刚吃罢,白芨匆匆进来,甘草低声喝斥,“太太姑娘还在,这般跑进来成什么样子!”

“奴,奴婢有事要说。”白芨看着像跑的急,气喘吁吁,脸上还一副震惊模样。

木氏对下人还算松散,闻言替玉珠儿整理着下发苞,顺道问了句,“什么事儿?瞧你跑的慌慌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