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了,他其实没见过她害羞、脸红、羞赧是什么样子的,凉薄清冷,仿若与生俱来叉似乎是后天养成,那日终于得见,他近中年第一次觉得幸福到要冒泡,飘飘然是那种感觉吧。

好笑的低哑轻叹,他眼眸流光炯炯盯着一处愣神,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焦味,才回神下意识的低吼,该死!

焦了!一片狼藉。

他愣在当场,有些呆滞。

冉苏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焦昧还夹着菜肉混乱浓厚菜油的味道,她捂着鼻子一进去,只看到焦焦红呼呼的东西在锅里翻腾,那个老男人呆呆别扭的转过来对着她貌似销魂一笑,分外的可怜。

“尉行云,你搞什么你?!”

她一阵反胃,鼻子太敏感了,以至于受不了的味道比别人要多。

尉行云见她鼻子微红,眼角湿润,心房蓦地微微一颤,瘪着薄嘴,赶紧扶着她往客厅柔软的沙发一坐,作势要扑上去哭泣,冉苏怒瞪一眼,赶紧缩成团不让他接近。

他委屈的睨了她一眼,极度郁闷。

她看着他穿着傻傻的围着围裙,硕长挺拔的身躯,俊美内敛柔和生出的眼角褶皱,别扭的揪着不舒服的衬衫领子,幽怨的斜凝着她,要有多怪异有多怪异,要有多有趣有多有趣,抿唇忍笑,她纤薄白净的手朝他站着的方向,挥了挥手,侧着头绽开微笑。

尉行云怒了,眉梢微挑,小声埋怨:“……你当你唤小狗呢!”

话落,还是屁颠屁颠乖乖的靠近冉苏,别扭;令硬的说了句:“干嘛!”刚刚对他那么凶,虽然十六年已然是妻管严,但好歹也是有脾气的大爷啊!

看他那副样子,冉苏忍俊不禁,轻轻吻了他的嘴角,摸模他绷着的老俊颜,低柔着声道:“乖,别生气,我这不是被你吓到了吗?!”

他本想再摆摆样子,结果,只见她柔着憋得死紧的笑,从怀里套出一方淡蓝色勾着精良刺绣的Hermes手帕,帮他显得脏乱污浊的厚掌一下下的擦干净,神情平静淡雅,淡淡平和的气氛蓦然间静静流淌,他眉间失神的凝着她,柔柔的襄了层从心底漫出的暖意。

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仅仅那一个动作就叫他深陷进去,无法移开。

“苏子……”

昵喃若情人间的碎语,他们相处了半辈子,他低着嗓音含着岁月的静好。

“什么?”

她抬头撞见他炯亮温存的眼眸。

“我只是,只是想给你做顿饭,好像不行,我买了好几本书,好像比企划案和财务报表还难看懂……”最后似是委屈郁闷到极点的诉苦。

她终于“引、哧”一下笑出声,抵着他的额头眉眼相触,他此刻柔和的话语仿佛温醇如暖日映人。

“我好像没给你烧过饭……”

尉行云叹了口气,万般遗憾叉无奈,好多时候,什么简单易懂,真是忽悠人,他实在不会,除了挫败还是挫败,琢磨了大把年纪了还被忽悠,真是悲衷。

“这就是……你这几天晚上半夜偷偷摸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了半天的结果?”她搂看他的颈项,似有似无的摩挲着,细致的浅笑抿在嘴角,她以为他半夜在忙什么,原来就为了一顿皈。

他只记得他没给她烧过,却不忘了计较,其实她也不曾给他烧过。

思及此,她有些莫名的酸涩,靠在他脏兮兮的怀里,贴着他的面颊暖暖的。

“没关系的,不就一顿钣吗?让厨子来下好了。”

弱弱抽一口气,尉行云诺诺的诚实的对着冉苏说:“那怎么办,我让他放假回去了。”他觉得自己能搞定的,夫妻吃饭,还是自己做的,哪有让人看着的道理,结果,这不可一世的性子根深蒂固了没得改了。

闻言,冉苏一愣,轻咳一声:“那我们出去吃?反正今天芷芷在司晴家闹腾,我们自己简单解决一下就好了。”

“不要。”

他尉大爷不干,好不容易把女儿送到司日青家,他想来个自己做的烛光晚餐的,结果二人世界被毁,外面人多吵闹,他想好好跟她过个周末的。

犹记得前两日司日青回来,两个女人抱做一团,哭得淅沥哗啦,连笑带骂的,搞不懂女人间天崩地裂的情意,他和薛尔然就那样生生被赶出来家门,两个大男人偷偷摸摸合计,觉得互相帮助最好了,正好用孩子圈着她们俩,一人一天,他要二人世界了,薛尔然和司晴来带孩子,薛尔然要二人世界了,他和冉苏带孩子,格外和谐。

现在美好的计划被打断,真是够阴郁的。

“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冉苏眉一挑,点着他饱满的额头道。

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往她身子蹭了又蹭,蹭了又蹭,然后绽出一个温柔极致明朗的笑意,漾着薄唇,低哑醇厚的问:“要不我们一起烧?”

“……可是,尉行云,我也不会的。”

她佯装咳嗽,瞥了他一眼,漫过一声薄薄小小的声息。

他一愣,顿时笑开花,老俊眼一眯,将她带入怀中。

从来衣采伸手放来张口,哪有做过这般简单又需要功夫的事情,皆是名门出身,要说认认真真做一顿饭还真没试过,简简单单普通的事情对他们而言也许是遗忘已久的故事。

半晌,两人低低对视浅笑,好似莫名的欢快。

不约而同的,他挽着她的手,给她系好围裙,然后拿出厨子存着的冰箱里的蔬菜肉食,对着食谱依在一起探索着,他们先清理好,毛手毛脚的也不失快乐,她本来要切菜的,结果他一看那把菜刀在她手上挥来挥去的,生怕划出一道口子在她手上,立刻抢了过去,于是,他洗菜切菜,她捏着鼻子,捧着书蹙着眉仔细摸索照试。

“尉行云,你真笨。”

“冉苏,我不说你很笨,怕你伤心,只是稍微有那么点笨。”

时不时传来些话语,她挤兑他,他亲着她捏着的鼻子,也朗笑着挤兑她,彼此卖力烧菜做饭。

于是,两夫妻好不容易,一顿饭来来去去好多时候,等到完全搞定,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窗外月朗星疏,树叶摇曳晃荡,庭院里种的几颗腊梅遥遥送着冬意微醺。

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夫妻一场 惧妻之复婚(大尉苏子篇)

一个男人要么对你的身体索求不尽,要么乖乖听凭你的想法努力收敛自己的欲望,两者有差别却是同一个意思。

爱一个人已深,要么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要么就是全然掩不住的释放自己的欲望,而这样的男人往往对象只有一个,其中介于两者之间游移不定的男人必是内有玄机。

司晴与薛尔然结婚的那天,晴天,暖日冬爽,宜出嫁。

在床上被尉行云拖着耳鬓厮磨半天,冉苏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已是全身疲倦,细碎的吻一点点的扑在她细腻精致的脸上,唇齿相待,白色的被单上相拥的两人被暖暖的光线缠绕,缱绻静好。

又是一阵纠缠,冉苏眼一眯,快速抓住尉行云那双不知不觉探进她睡衣里的犬掌,缓着气喘息,嗔道:“尉行云,男人四十几是不是都像你?”

“像我什么啊?”

他悻悻然的收回手,乖乖的搂着她不动,脸颊却习惯性的蹭着她的颈项,温存眷恋。

“豺狼似虎,饥渴难耐!”

铿锵有力,嗓音柔沉,她“啪”一掌打在他覆着她胸前厚实的手背,浅淡的眉眼微微挑起。

“这不是形容四十多岁女人的吗?”

不假思索,尉行云蹙眉脱口而出,手瞬间被拧红,他一怔,赶紧陪着俊美如昨的笑,温柔又怯怯的道:“错了,错了,是形容男人的,就是形容我的!我就是那匹狼,那只饥渴难耐的虎啊——”

话落,她美目圆瞪,呆滞几秒,看着身旁的老男人说完后那张有些发青尴尬又略带阴郁的脸,顿时笑靥如花,笑溢蔓延。

“乖,好乖!尉尉最乖了。”

冉苏一把捧着他的老睑,上下亲了几口,不自觉幽默了起来。

他憋屈,憋屈啊!

刚想反驳,那随之而来的细碎温存,还是让他心甘情愿的享受着这憋屈的味道。

继续憋屈,只要她高兴就好,而且……不可不说,他尉大爷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旁人哪有半个可以让他既憋屈又幸福的?

“还不够,苏子,这儿也要一一”

他眯着笑眼,眼角是岁月迷人的褶皱,薄唇微勾,点着未被她吻到的地方仰着老俊脸讨要看。

她一呆,瞬间阴郁,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算不清了。

“好吧。”算你狠,算买几送一的。

她抿唇不自觉微瘪嘴,倾上前吻上他手指指着的地方,正耍退开身,一把就被他强硬的臂膀圈了进去,他漾着笑撬开她的唇,捏捏她细腻清薄的耳垂,揽着她的纤腰,深深的探进去要了个最彻底的早安吻。

作弊。

她晕着头,支吏吾吾的话被掩盖在他强势而来的深吻中渐渐低了下去。

又是好些时候的纠缠不清,时光好,事宜房事。

接着,这一次太后怒了,罚某人滚下床单随后伺候。

于是,某人眯着老眼, 眼里流光炯炯,柔和幽暗,似是盘算些什么。

她防备的瞧着他,侧眼凝视着他,以防他突如其来的偷袭。

端着一张无邪迷人柔和的俊颜,尉行云满脸笑意的给冉苏准备衣服,一出手全是白色的,俗称是,应景。

冉苏斜睨他半天, 看他那张老俊脸纹丝不动的微微浅笑,分外纯粹无辜,镇定的对视着她。她眉一挑,浅抿着唇,道:“好像不是我结婚吧。”

“乖,应景的。”他蹭蹭捧着白色绸缎镶嵌珍珠质地的衣服坐在她身旁,轻吻她的脸颊,低哑柔和的道。

她摇头不应。

他哄劝着,铁了心要让她穿上。

“苏子,你不会是想为夫亲自给你穿上吧?”

黑眸泛深,挑逗的望着身旁的冉苏,他的手顺势就想解开她睡衣的扣子,指尖沿着在她白皙细腻的膝盖向上缓缓轻点,听着她霎时扬起急促的呼吸,手掌不怀好意,她神深吸一口气,冷眼一瞪,脚一踹,两个字“我穿”!

她一把老苦头怎么再经得起他这个老男人精力旺盛的几番折腾。

光线烂漫。

如夕阳又似朝阳的开始,故事沉淀流年。

金黄色璀璨醉人的光线。

古往今来纯白高雅的色调在落地窗前,透明,绚烂,繁茂。

于是,那一身尉行云亲自挑的,宛若新娘却端庄低调的礼服带着他指尖温存的余温贴含着她的肌肤呈现时光蜕变岁月温润的美丽。白色的典雅高贵欲迷人眼,一种真正由时光雕琢出来的魅力,对于冉苏是再适合不过了。

晕眩激荡间,推开房门,尉行云愣在门框失神的凝望着她,不知怎么是什么滋味,他舌苔隐隐生出酸涩又甘甜的味道,眼眶不自觉的漫过一抹不浓不淡的水影,有些别扭,又有些悲凉。

对不起,我错过那样的多。

无声的蠕动嘴唇,眼角生疼,他欲言又止,却叉沉默不语。

房间里,略有栖寂的气息。

两两对望,恍若定格。

他是一身换好的黑色Giorgio Armani高级定制,西服简约优雅内敛的线条,挺拔立在那儿,早已洗尽的浮躁,含着繁复的尊贵成熟,不复昨日的不经意,而是慎重蕴含万般的情感流动。

“冉苏。”

半晌,他腹里翻腾复杂的所有话都只能汇成那两个字。

明明是简单的轻唤,她却忽然从中读到了许许多多,他眼角闪过的水痕仿若让她读懂了此刻他没有说出口的懊恨。恍惚的,冉苏只觉得脚下虚浮,看着他像当年一样,大步的走来,眼神不再是当初的漫不经心,而是毫不放过她任何反应的认真与全然贯注。

她垂下眼,然后凝上他不曾眨眼的深切眼眸她绽着浅笑,十指不染的丹蔻色抚上他的脸颊,直至眼角,似有似无的摸到那丝丝微凉的湿意。

“尉行云,这一回,你真的看清了我是谁吗?”

低低浅浅的嗓音漫过,他心房一收一放,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拥进怀里,眼眸轻闺。

“我不看你也知道,你是冉苏,我是冉苏的尉行云。”

我一辈子认定阖上最后一眼的坟墓住所。

冉苏。

她感觉颈项凉凉的,却只听见他平静无波的口吻说着简单的一句话。

她明明是勾起唇笑的,再次睁眼才尝到嘴边有一滴淡淡的咸味。

礼堂里,薛尔然对着司晴说:“我愿意。”

观礼座位上,尉行云手指扣着她的十指,平和而轻声的道:“我愿意。”

司晴嫣然落泪,冉苏回握尉行云厚实温热的手,嘴角淡淡的,却格外干净明媚。

民政局。

某老男人死死拉着某老女人的手,生怕她反悔,好不紧张。

那办证的小姐有些惊讶的看看手上那八卦的报纸,又回头再仔细认认眼前这对夫妻,昵喃的道:“姓名也没错,长相也一样,真是来办复婚的?!”最后是低吼的一声,不淡定了,看着尉行云那张成熟不失魅力的老俊颜,心里在滴血,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还要跟同一个人再走近坟墓里去昵?

“尉,尉先生,你可想好了?真的,真的想好了?”

早听闻zK集团的尉董是因为妻子太没情趣所以离婚的,怎么还要再踩同一个坑?

尉行云寒洌的危险眯着眼,忍着情绪,几近温柔到诡异的嗓音响起:“小姐,麻烦你快点成吗?”

那小姐没看清楚其中的含义,瞬间被秒杀,一颗心微颤,还是继续不由自主的开口:“您真的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个啊……”

“是呀,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要不,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吃完想清楚再说。”

冉苏笑笑,对着那小姐绽开微笑,耸耸肩,作势转身。

身旁男人心下一慌,差点没抱住她腿,立刻环着那单薄浅淡的身子,眼神恨恨的,沉声道:“够了,够了……再不快点我媳妇儿都得跑了!你知道求她来多不容易嘛你!立刻,马上,有效率点成吗?!”

“对人小姐客气点。”

冉苏“扑哧”一笑,受不了的浅浅瞥了尉行云一眼,立刻男人冷脸就变,咧嘴一笑,温柔的脸,渗得那小姐有些心慌慌起来。

第二天,zK集团尉行云尉董惧妻之名不胫而走,万人扼腕。

夫妻一场 作茧自缚(小三悲剧番外)

男人若是毫不在乎你的过去,就说明他并不想要给你将来,你的过去他也根本无所谓。

如果重来,我不会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论你们的婚姻里有爱还是无爱,我都会选择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可我知道,太迟了,真的太迟了。

一一俞向依纽约。

这样国际化大的大都市里,繁华与肮脏相触,华丽与寒碜背对而立。

她分不清身上的男人是谁,她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回,她需要生存,没有办法,身体里算酸疼疼的感觉那么深,那么重,她低吟讨好,只听见身上肥胖沉重的男人最后极致的叹息声。

没有了那一身的光鲜亮丽,什么都不是属于她俞向依的。

白天,她在中餐馆打工,洗盘子,端碗,一双手已经残破不堪。

她有点贫血,不知怎么的就晕了过去,只是几秒钟,醒来才发现自己正扶着一个男人的手,双脚虚软虚浮。

她仰头,看见那张端正干净的脸,一身的西装革履,笑容礼貌。

“你还好吗?”

俞向依这才晃过神来,连忙说,没事,没事。

之后的几天,那人常来,他说他在华尔街工作,是华裔,他叫乔。

有时打烊,他会顺道送她,她总不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因为太简陋也太肮脏,她怕他闻到什么味道,他身上的气息很干净,她都快忘了自己多久没那么千;争了。

交往很自然,男人和女人的交往,不会是纯友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