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冷冷的模样,回身将长剑放在兵器架上,我上前几步,始终和他保持四五步的距离。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打晕她,但,但她终归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当然要关心她的去处。”

“杀了。”

“什么?”我身子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杀过人?”

他转过身,面上带了丝揶揄,我狠狠瞪着他,你以为杀人跟杀猪一样,玩儿似的啊?

“我不相信。”

“她们说她回家省亲你不相信,我说我杀了她你也不相信,你要相信什么?”

“我相信我自己看见的,你让我见她!”

“相信自己看见的?”他哼笑一声,逼近几步,“难道没人告诉你,在这尔虞我诈的京都,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自己的眼睛吗?”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含了什么其他意思,反正这两天他句句话中有话,我也懒得去计较,只一味的追问小莲的下落,可追问无果,他之后再也没和我说上一句话,该干嘛干嘛,把我当透明人一

样。

直到日头西沉,我才悻悻离开,临走前剜了他一眼,却被他转身看着正着,被他那双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的眼睛一瞪,我吓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着烧写着文

真是好欢脱的感觉。

求安慰…

芦木见面,改善关系

沈婪遣人送了个好玩意儿过来,点燃后放在屋子内四周看上去就好像有光彩流动,唐尘说这叫流彩宫灯,是宫里面那些嫔妃喜欢的玩意儿。

我坐在五彩光华中,伸手去触碰那些无形的光华,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接下来的好几天,沈婪都会派人松懈东西过来,或者是我喜欢吃的食物,或者是些好看好玩的玩意儿,我这些天收礼物收的手都有些发软。

唐尘看着满屋子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托着腮叹气。

“这就是被人宠着的感觉啊,叶儿,也就只有你能被这样宠着。”

我乐呵呵的摇着沈婪新送来的糖葫芦样铃铛,不忘安慰她,“若是你想,自然有成千上万的男子愿意这样宠着你的。”

她神色一黯,半天没说话,我便知她又想起退亲一事了。

“离定亲还有两月,叶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几天陷入沈婪宠溺的举动中,一时还真没想起还有她这档子事横在现实中,我先是暗暗自责了一番,随即掂量开口。

“我记得你说过,若是想退掉这门亲事,非得姜家那边开口才行,对吗?”

她点点头,“理论上讲是这样。”

“你干娘呢?十四王爷和王妃能帮到你吗?”

“干娘为我这件事已经下足了功夫,可是依旧无用。”

她很是气恼的抓着头发,早上小丫鬟才为她梳的发髻两三下便被她毁了。不过尽管如此,这依旧不损她丝毫绝色之姿,像这样好看的女子,被人惦记着也着实说的过去。

“那我们便从姜家入手吧!”

“什么意思?”

“从姜影弄入手,只要他提出退亲,这事儿便成了。”

“可是,”唐尘急急出声打断我,“他怎么可能主动提出退亲,他那样的人,我…”

“或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拍了拍她的手,决定先为小胖子说些好话。“你有跟他深入接触过吗?你对他的了解,都是来自外人之口,来自你对姜水灵的厌恶,你看我,我也很讨厌姜水灵不是,但是我却觉得姜影弄是不一样的,他是个能做真心朋友的人。”

唐尘面上又浮现那种隐隐薄怒的神色,带着丝冷意。

“你又开始为他说好话了,叶儿,我不想听。若是不想我发火,就此打住。”

“你看你!”我一下站起身来,“好好听我说完不成?你说我来到京都时的第一个朋友,是在我离家出走时收留我的朋友,是在我病的要死不活的时候一步不离守着我的朋友,是我放在心上发誓要一辈子珍惜的朋友,你觉得我做什么,会害你吗?”

“你不会。”唐尘的声音很笃定,“但是我不想听见有关那个人的一切,一点点,都不想听

见。”

我心里默叹了口气,看来唐尘对小胖子的映像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不想听,可是你必须要面对。”

我晃了晃她的胳膊,与她对视,“若是你现在不想听,不想面对,两个月后,等待你的将是你极度厌恶的定亲,你是愿意现在和他多接触的好,还是将来和他和枕而眠同床共榻的好?”

听见“和枕而眠同床共榻”八个字,我明显感觉到唐尘身子颤抖了一下,带着强烈的厌恶与抗拒,我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至少在现在,我和姜影弄,算是名义上的朋友,趁两月之期还未到,我们试着去接触他,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会有办法让他对你死心的不是?”

唐尘沉默了好半天,我看见她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你想我怎么做?”

“和他多见见面,接触接触,我会一直陪着你,相信我,我会帮你。”

她垂下眼睑,好半天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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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胖子见面的地方约在唐尘曾经提过的芦木枋,是个品茶听曲儿的好去处,不仅环境优美,那唱曲儿和跑堂的小厮个个皆是面红齿白,清秀无比,看着养眼的紧。

小胖子定了二楼一间清净的包间,我和唐尘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木椅上,一手托着茶盏,往嘴里送茶,看见我们走进来,激昂茶盏放在了桌面上,先是朝唐尘作了一揖,随即看向我笑了笑,我在他月牙儿般的眼睛里看见了谢意。

“长乐郡主,叶儿,你们要喝什么茶?芦木枋的西山白露是最有名的。”

“随意。”

唐尘看都不看他一眼,隔着老远坐下,眉眼间尽是清冷与漠然。我打了干哈哈,“就西山白露吧,有没有唱曲儿的?”

“早早准备着了。”小胖子似乎并不被唐尘这番作态影响,大概是见惯了,笑眯眯的看着我。

“叶儿想听什么,我叫她们唱便是。”

“美人吟吧,唐尘,你觉得怎么样?”

“随意。”

竹帘外没多久便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古琴拨的像是流水,声音唱的像是山泉,让人听着舒服到心坎儿里去,我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曲儿,觉得人生瞬间美好。

小胖子也有些惬意,不过惬意间夹着丝紧张,眼神时不时的朝唐尘那边瞟,我干咳一声,在唐尘身边坐下。

“唱的好听吧。”

“还行。”

“西山白露好喝吗?”

“还行。”

“对此行还满意吧。”

“还行。”

我偷嘴一笑,果见唐尘回过身狠狠瞪了我一眼,待看见面露喜色的小胖子时,又瞬间沉下脸,站起身来。

“府中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我便疾步离开,小胖子站在我身后,苦涩叹气。

“还是这个样子,一刻钟也不想与我多呆。”

“会好的,会好的,今日不是没出什么乱子吗,来日方长。”

我只能如此安慰他,交代几句后,便匆匆追赶唐尘去了。将军府内,我拍了好久的门,唐尘才一脸不满的给我打开。

“干什么?”

“哎呀别这样嘛,你看今日我们这一趟是不是比你想象中好多了?”

我借势钻进她的屋内,在桌边坐下。

“对他的感觉怎么样?”

唐尘哼了一声,“一如既往。”

“其实他也没你想得那么讨厌,你看他今天,不是挺中规中矩的吗?”

“你到底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他说情?”

“当然是为了帮你!此心苍天可鉴!”

“…”

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推来,看见来人时,我着实惊讶不小。

“阿竹?你怎么来了?”

她神色慌张,飞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听见她颤抖不止的声音。

“夫人,主子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

悲催的作者要去养病了。。。。

求安慰。。。。

跪求将军,虽死不悔

我与曹流仅见过一次面,并且以不太愉快的方式结束,是以尽管知道上一次类似瘟疫的包子中毒一事会使他获牢狱之灾也并不太关注,却怎么也想不到沈婪竟然也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在类似瘟疫一事查出源头之后,曹流便已经被收押大牢,加上丞相之女在这一次事件中深受其害,皇上便让姜丞相做了这主审官,可如今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姜丞相拿来开刀的第一人,却是沈婪。

我看着阿竹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听她在一旁焦急开口。

“来的人说曹流已经招供,说这次之事是主子在背后指使,为的便是让京都瘟疫蔓延,从而使京都大乱,以此动摇朝堂,此乃图谋不轨,心生叛意,朝审堂已经受理,主子现在被关押在朝审大牢。”

“什么?朝审堂?沈婪进去还不得被拔层皮?”

唐尘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一番,看着阿竹道:“皇上对这件事怎么看?”

“皇上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朝审堂。”

我一个趔趄坐在地上,手指依旧绞着阿竹的衣角,将心神不稳的她也扯倒在地,我们两个人就像同时落难,两两相望,却只能相顾泪千行。

“哎呀你们,赶紧起来,也不是陷入绝地的事,说不定还要办法解救,虽然一般来说进了朝审堂就出不来了,但,但沈婪好歹是王爷,说不定…”

她的声音在我们望着她的眼神中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我紧咬着嘴唇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期望她继续说下去,给我一个希望,让我知道沈婪不会有事,可她却别过了头。

“阿竹,我,我现在能做什么,我去求姜水灵行不行,我让她放过沈婪,我去找姜影弄,他会帮我的,我…”

“主子,这已经不是姜家能插手的事了…”

“那唐南荣呢,他是大将军,他一定可以帮忙的是不是?”

唐尘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一幅让人看不懂的神色,阿竹猛地抬起头期待的看着她,唐尘为难的挠了挠头。

“老哥他,倒是朝审堂的人,但是,但是他很久都没管过事了,而且啊,就算他管事。”她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嘴唇,“就算他管事他也不会帮沈婪的,老哥立场一向很坚定。”

“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愿意,他就可以帮到沈婪是吗?”

“也不是帮到,但至少能起一定的作用,为我们想到解决办法之前争取时间。”

“我去求他。”

飞奔而出,我看了看天色,唐南荣这个时间应该在练剑,想来也奇怪,每次我找他的时候,都是在他练剑的时候,推门而入,依旧是翻飞的玄色衣衫,有着肃杀的凌厉。

我飞扑过去,想着第一个姿势一定要迅猛要诚恳,才能让他看出我的真诚,就在我接近他的衣角,想要重重跪在他面前时,他却突然转身,剑身从我面前划过,隔断了我飞扬的发丝,然后在我鼻尖前停住,我能看见雪亮的剑身上反射出的我惨白的面孔。

我跪在他面前,伸出的双手离他的衣角尚有半分的距离,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握着剑柄的手指紧而有力,剑尖在我眼前微微颤抖,好像只差半分便能划伤我的脸。

“不要命了?”

他面色不变依旧冷然,唰的一下收了剑,惊得我一个颤抖,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

他已经后退了几步,我连忙跪着摞了过去,抓住他微扬的衣角,重重磕了几个头,正准备继续磕时,却被他一下拎住了衣领。

“你做什么?”

他弯下腰来,皱起的眉头下是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求求你,帮帮沈婪,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爽快,直接松开了我的衣领,还顺势将我朝后推了一把,将重心不稳的我狠狠推到在地。

“我要练剑了。”

他拾起地上的剑,转身再不看我一眼,我甚至来不及揉摔痛的屁股,三两下靠过去抱住了他的腿。他朝后踢了踢,无奈我抱得太紧也没奈何了我,他似乎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冷冷开口。

“放手。”

“求求你,我在京都只认识你了,只有你能帮他了,将军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求你伸出援手帮帮忙好不好。”

“不好。”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坚决冰冷,没有丝毫人情味,我却只能抓住这根稻草不能放。我在京都唯一能依靠的人是沈婪,他是我生命中最爱的男子,是我失去了就不能活的人,虽然我很清楚若是他出了事我选择的也只会是死,但我依旧想要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就算我可以去死,但我希望他活着,他有他的抱负。

脸上湿润无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却依旧止不住颤抖的哭音。

“他和瘟疫事件没有关系,他是大周的王爷,他不可能会有异心,他当时还带我去吃流汤包子,如果这件事真是他指示,他绝不可能连我也不顾,将军大人,你是大周的将军,你有着天底下最正直善良的心,你见不得无辜的人受罪对不对,我知道我和你非亲非故,这样的要求很无理,请你看在沈婪曾为大周为皇上做的一切的份上,帮他一次好不好,我以大周之神凤凰之名起誓,只要你能帮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这一次非要死一个人,我愿意替他去死,只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

这一番话我说的顺畅无比,而唐南荣却是久久的沉默,我依旧紧抱着他的双腿不撒手,低声啜泣着,满心忐忑,良久,我似乎听见他一声冷笑。

“你凭什么认为沈婪是无辜的?”

我抬起头来,张嘴反驳,“我…”

他再次出声打断我,“你凭什么认为沈婪一定会顾着你?”

“我…”

他弯下腰,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与他对视,那双冷然的眼眸,似乎一眼能将人冻僵。

“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代他去死?”

“因为我爱他。”

我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说起话来也有些吃力,但我依旧一字一句坚定的说出口。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可以代他去死。”

“但是若是他不爱你呢?”

心里抽了一下,尽管此时我很想反对,我想告诉他,沈婪爱着我,就像我爱着他一样爱着我,但我知道此时并不是执着此事的时候。

“只要我爱着他就好,为他牺牲一切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这与他爱不爱我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