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们两个走那样快干什么！」爸爸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在回身的前一刻，悄悄地瞄了舒匽一眼，只见她眉头锁得比刚才还要紧…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妳如此担忧？
能不能，告诉我？
「彤彤，妳爸和我想到附近逛逛，妳和舒匽要不要也一块过去？」
「好啊！」我望著舒匽征求她的意见，只见她非常爽快地回答了妈妈的问题，之前的烦恼…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到底是我看错了，还是妳掩饰住了？
我们四人一同来到了离我家不远的商场，也是我跟舒匽常去的那个。商场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妈妈带着孩子，有丈夫陪着大肚子的太太，有放学后跑来逛街的学生，也有一群刚放工，身上还穿着西装的人…总之，有很多很多种人就对了。至於我们…我想是以两对情侣来形容吧。
这该怎么说呢…爸爸对我似乎…只存有厌恶感。若要说我们是父女，其实…我都有挺怀疑的。自己真的是他女儿吗？如果是的话，那为什么我从没在他身上体验过父爱这两个字？至於妈妈…虽然对我很好，但，好像也不是母爱。严格来说，妈妈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更像是…对了，是尊敬，一种莫名的尊敬…连我都搞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舒匽呢？好听的话，她是我的情人，难听的话，她就是我的情妇。像我们这四个有著莫名其妙的关係的人，居然全都在今天扯到了一块…也不知道老天爷想说什么。
是想让我二选一吗？
选择了舒匽，就没父母。选择了父母，就没舒匽。
「怎么站在这裡发呆？」我望着站在橱窗前的舒匽问道。
此刻的我们正站在一家钟表店面前。每次和舒匽逛街的时候都会经过这里，而她每次都会在这里逗留一阵子。我起初以为她是因为对钟表特别感兴趣才会如此，但是陪她来这里的第三天，我终于发现到她的目光从来只逗留在橱窗里的某一只手表上，其余的，她好像都不怎么留意。
「嗯？喔…没。只是在看手表而已。」
「妳想买手表吗？」
最让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喜欢，却又不肯去买呢？
只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没，只是在看看罢了。」
「妳们两个站在那里干什么？要让我们两个老人家等妳们吗？」又是爸爸。
看着她念念不捨地从钟表店前离开，我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我要送她一份礼物。
第十六章
「Sa！」
今天一早才刚起床我就接到了舒匽的电话，说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我，接着我们就相约在我家附近那巷口的早餐店见面。一想到可以见到舒匽，我就觉得心里甜甜的。虽然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她肯约我出来，那么便表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吧？
呵，一定是这样，就算不是，我也一定会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帮她解决所有的困扰。
因为，我不喜欢看到眉头思索的她。
才踏进茶餐厅里，抒情的音乐便悠悠地从一旁的收音机传入我耳中。我站在门口那里张望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最里边的一个角落头的位置上…发呆。我连忙走过去叫她，可是…她居然没有反应？
「Sa？」我站在桌前看着她，怎么叫了两声都没回应。「舒匽！」
「啊！」她吓了一跳看着我，很显然是被我给吓着了。「妳什么时候来的？」
「还敢问…」不理她，我干脆坐下来－－坐在她旁边，然后把她挤到角落头去。「妳不想看见我就跟我说，我不出来见妳就是了。」说完，我又想站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呵，瞧她紧张的？也知道怕了吗？
「那是怎样？」我坐回位置上，狡黠地看着她。
还真以为我生气了吗？真是个傻仔！
「噢！妳骗我！」
「谁让妳不理我了？」
「我－我才没有不理妳，只是在想些事情…想得太投入罢了。」说到这，她的声音莫名的越变越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呢。「珊珊，我有些话－」
「送给妳的！」在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前，我打断了她。
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渐渐爬上我心头。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自己…她这两天的闷闷不乐都和我关系，而且…这个令她闷闷不乐的问题还会间接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不能听，我不能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她拿起我捧在她面前的小盒子。「这什么来的？」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将盒子打开。
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盒子里装的就是那只在展示窗后的手表…她渴望的眼神我没忘，虽然有种错觉…这样的眼神并不是因我而发的，但我最后还是决定了把它买下。
只要她喜欢，我都会买下。为了她，我发现…我几乎可以不顾一切呢。
话说，我还在手表的背上动了点手脚，不晓得她会不会喜欢？
「这！」她不可思议的表情让我很满意，呵。「这只手表…妳，妳怎么知道－」
「我早就注意到妳啦！」我得意地从她手上拿回那只手表，斜靠在她身上，「每次经过那间钟表店时，妳眼睛就有它没我，妳说我能不知道吗？」接着，我又悄悄地在她耳边说，「这手表的背面还有东西，」她非常好奇地看着我。「看了就知道啦～」
「好，我看看…」说著，她把手表翻了过来，「舒匽、纪彤。」
「就是我和妳的意思。」我勾住她的胳膊，再次靠在她身上。
她的身体有股说不出的魔力，一股温和的魔力、柔和的香气，让我每次靠近她时都还想更靠近一些…只因那样的距离对我来说实在太短了，而越是靠近，就越有安全感。心底的空虚也足渐没了，我想…那是因为失踪的拼图早已復返。
妳，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空块，对吧？
忽然，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我勾着她的手背上。
我惊讶地放开她，抬头一看，怎…怎么哭了？
「Sa…怎，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对不起…我…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是想逗她开心的，为什么反过来让她哭了？
为什么会让她哭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我－
「傻妹，妳怎么了？」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摸上我的脸。我茫然地看着她…我，我哭了？我竟然哭了…真没用…怎么，就哭了呢…「咦？妳怎么越哭越凶呀…」
「我，我－对不起，我…是我没用…我不应该，不应该弄妳哭的，我－」
「傻妹！」舒匽不知几时早已恢復了笑容，正忙着将我脸上的泪水擦干，「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刚才不是哭，只是在流泪罢了…因为我知道妳在意我，是真心关心我的…我很感动，所以就不小心流泪啦。我没哭，真的！」
「真的吗？」我渐渐停止了流泪，眼巴巴地看着她。
「呵，真的！」又是一笑，她俯下身，在我脸上亲了几下，「嗯，没了！」
「什么东西没了？」我愣愣地看着她问。
「眼泪啊，我已经用我的神奇之吻，把它们吻干了。呵呵！」
啊！我还真的是慢半拍，怎么就没想到？
「妳－讨厌啦妳！」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被看到了…唉！好尴尬！
「呵！快叫点东西吃吧，我很饿呢。」
「妳不是很早就来了吗？怎么还饿呢。」
「等妳来啊，所以没点东西吃。」
「真是的！就不会照顾自己！」
舒匽乐呵呵地笑着，完全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好，妳说妳饿吗是不？
「麻烦！一杯咖啡谢谢！」转回头，那张乐呵呵的表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那双眼睛，怎么睁得那么大？「怎么了？」
「不是说要给我点食物吗？怎么才点一杯咖啡…」她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说…好不可爱！要不是考虑到周围有其他的人，我想…我大概早就情不自禁，吻下去了吧。
呵，傻仔…妳傻傻的时候，真令人喜爱。
「闭上眼睛，听听看…」
「嗯。」她很听话地闭上眼睛听，没多久又再睁开眼睛。「妳要我听收音机？」
「呵，真聪明！」我像逗小孩那样，摸着傻仔的头。她傻傻的样子跟小孩子一样的可爱，真让人爱不释手呀。「听到电台在播什么歌曲了没有？」
她再仔细听了一下，「《妳最勇敢》？」
我满意地笑了，随着音乐唱了起来，「记得吗？我们最常去巷口的早餐店…」
「最爱挤一张座位，喝一杯咖啡…」
「聊未知的明天…」
呵，原来我们合音挺好听的，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到呢？
第十七章
离开了茶餐厅，舒匽把我带到了附近的一间手机店前。「进去嘍！」
「等，等一下！」我连忙拉住想要进去的她，好端端怎么跑来这里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呵！傻妹啊～来手机店还能干什么呢？」
「妳想买手机？」我不解地看着她。
手机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好像也才刚买不久…怎么会突然想说要换呢？
「傻妹！」她学起我刚才在茶餐厅里的动作――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抚摸着我的头，「难道妳忘了妳手机坏了吗？」
嗯？喔，对了。
「我忘记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要不是她提起，我还真忘了那天被舒匽推开的时候，手机刚好掉了出来，被车子压过，坏了。也正因为我忘记了，没去换一部新的手机的原因，爸妈这几天才联络不到我。
「珊珊。」舒匽突然抓住我，神似凝重看着我。嗯？怎么了？「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发觉妳很健忘，而且不是一般的健忘…是不是生病了还是什么？身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我说一声，不要隐瞒我！」
“不要隐瞒我！”
「我，我没隐瞒…」
“妳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个野孩子和她母亲一样都是变态吗！”
不…我不是变态…为什么要骂我和我母亲是变态？
“居然连自己的学姐都害死了！”
“珊珊！”
“祖…祖儿？祖儿！”
“不…不要再等我了…我…我不值得妳爱……”
“起来！妳给起来！我听不懂妳说什么！妳快给我起来再说一遍！起来！快起来啊！起来…”
「珊珊？珊珊！」突然被什么人狠狠地推了一下，我定睛一看，自己还站在手机店前，刚才推我的人正是舒匽。「妳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我，我有吗？」
刚刚那些画面是怎么回事？
「妳没事吧？还是我们去医院好了－」
「我没事！」一听到医院我就害怕，莫名的害怕，好像医院有什么东西再等著我似的…只怕我一进去，所有的秘密就会被解开，而我，不会再是现在的我。「妳不是说要陪我买手机的吗？我们快进去吧－」说着，我便想拉她进去，怎知被她拉了回来。
「不是啊，是我想送妳一部手机…」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我？」
「妳手机是我弄坏的嘛…我当然要买一部回来送给妳啊。」
心顿时觉得温暖无比…到底，还是妳对我最好的吗？活了二十几年，不曾有人像妳这般对待我。爸爸，从我懂事以来只给我脸色看…妈妈，虽然很疼我，但我知道那并非所谓的母爱。但还是不得不否认一点，妈妈近年来对我的确比往年来得好多，而且更加让我体验到那么一点点的母爱，只是…
只是，终究还是迟了。
我是不知道爸妈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但不管那是出自于善意或是恶意都好，我只知道我从中得到了一幅很虚假的画面。原本，我是可以不用理会的…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活下去，但，舒匽的出现让我发觉到原来有个人真心对妳好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所以，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如果某天老天爷要我在两者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她。
对不起了，爸妈。
「傻妹，别发呆了～」
「我哪有！」
「呵呵，该不会是因为听到我要送妳礼物…妳高兴得发呆吧？」
「唔…手机本来就是我自己摔坏的，况且我的命还是妳救回来的，照理说，应该是我送一部手机给妳才对－」
「妳身上带了多少钱？」她狡黠地看着我…有问题。
在她的注视下，我打开了手上的手提袋…啊－不对！她今早约我约得很急，所以出门的时候我只随手拿了钥匙和小荷包出来，里面根本没多少钱，更别说是想买手机了！
这傻仔…真狡猾！
「呵！」似乎已经料到我反应的她，笑得格外的开心。
「哼！难道妳就有钱吗？」我不服气地问她。
但是我知道我这个问题一定是白问的，要是没钱的话，她还会带我来这里吗？
「我有带信用卡啊，很方便呢。一个刷就行了呗～」
「那…好吧…」我无奈地说，反正也没其它的方法了。「不过我迟些会还给妳的。」
「难道我送妳礼物，妳不喜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觉得如果妳真的想送什么东西给我的话，可以送别的，不一定是要手机啊。」
「喔…那好吧。」听我这么说，她也不再坚持要送我了。「那我先帮妳付钱好了。下次别再跟我抢了！」
就这样，我们在手机店里花了大概二十分钟挑选手机，在我终于选好手机，付了钱，走出手机店时，舒匽突然从我手上把手机抢走。
「干什么？」
「借我一下！」她背着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可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就转了回来，把手机交还到我手上。「好了！」
「妳做了什么了？」瞧她笑得那么开心，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了。
「把手机转过来看看。」她嬉皮笑脸地说，我也听话地把手机倒转过来。
这是！
我抬头看着她，这不就是我们上次拍的大头贴吗？记得上次拍的时候我们说好了要贴在手机上，无奈我手机刚好坏了，所以也就没贴，事后也忘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我的手机上也有噢！」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给我看。果然，手机的背面上贴着我们俩的大头照。「吶！不准撕下来噢！我们约定好的！」
是呀，我们约定好的…看着那张大头贴，心里顿时涌出一丝渴望，「那我们也约定，永远都要守在对方的身边好不好？」
「嗯，好。」她迟疑了一会儿，方才答道。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