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便是满满的戏谑,简珞瑶作委屈状:“皇祖母这是帮孙媳还是帮母后呀?”

老人家不知是不是平日威严太久了,皇子公主平日于她并不亲热,嫔妃里除了皇后偶尔能说上几句话,她对淑妃都没见有多少好脸色,其余嫔妃更不敢造次,反倒是简珞瑶几次进宫摸到了些她的脾气,能大着胆子说几句玩笑,便把人逗得不行。

看完龙舟,已是日落西山,队伍又要启程回宫,在宫里用了晚宴,端午节才算过完,简珞瑶这回逗得太后开心,太后不肯放她去坐淑妃的马车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扶着太后登上她的座驾。

圣人瞧了一眼,和颜悦色的对身后的萧长风道:“你媳妇是个机灵的,朕许久没瞧见母后这般开怀了,平日多叫她去陪陪母后。”

萧长风不卑不吭,应道:“孝敬皇祖母是儿臣的责任,王妃自是义不容辞。”

他这个表现,引得圣人点头,笑道:“不错,到底是成家了,成熟了,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

这回离圣人最近的并不是六皇子,六皇子去陪元贵妃上车了,换了圣人的长兄康王在圣人身侧,他听得这话,笑着点头:“臣每每瞧睿王,总感觉瞧见了您年轻时的样子。”

萧长风作揖道:“伯父缪赞了,侄儿离父皇还差得远。”

康王温和的道:“你还年轻,多多历练便是,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远不如现在威仪,可到他如今这地步,却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圣人闻言倒是叹了口气,似是想到了年轻的时候,赞同的点点头,眼神也柔和下来:“你伯父说得很是,你们年轻人就是没吃过苦。”

康王毕竟是圣人最仰仗的兄长,不单单对萧长风温和,其实对所有皇子都一样温和,见安王和诚王只站在一旁干瞪眼,插不上话,便笑着带了一句:“要臣说,几个侄子都是不差的,安王稳重,诚王孝顺,几个还未弱冠的侄儿,也是个顶个的聪敏,哪像臣家里那些不孝子。”

要说康王也是人生赢家了,圣人的兄弟如今死的死,关的关,倒是底下几个幼弟,圣人登基时还年幼,掺和不进去,保了平安,封了王,却最是低调的,平日并不出来蹦达。倒是康王与圣人从小关系尤为好,虽不是一母同胞,也是在太后膝下养大。

圣人登基后,康王便成了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康王也是有不如意的,比如说子孙太不成器,一个比一个纨绔,这是满朝皆知的。

圣人想到康王家那几个侄子,顿时对自家并不看在眼里的儿子们,也多了一丝好感,再如何不入眼,他家的孩子总比他哥家的好,于是瞧着安王和诚王看过来的幕孺的眼神,头一回给了回应,点头鼓励一声:“成器倒说不上,好在这几个兄友弟恭,也算有可取之处。”

康王知道他指的是上回安王和诚王在睿王家喝醉,睿王第二天甚至错过了早朝的事,顿时笑道:“您就别不知足了,臣家里那几个要是安安心心待在府里和兄弟们喝酒,天天喝醉死,臣都高兴,至少不用出去给臣捅娄子。”

圣人想想也是,这些儿子确实挺省心的了,从未给他找过麻烦,不过他儿子可不是他哥家里那些不成器的,不惹事怎么够,他还指着上战父子兵呢。

好容易养这么大,总要为自己做点事,哪能做父皇的累死累活,当儿子花天酒地?

圣人想到这儿,不由道:“皇兄平日对侄儿们太纵容,把他们惯得,朕倒是要吸取你的教训。”

康王叹气:“是,子不教父之过,如今臣后悔也来不及了。”

圣人深以为然的点头,看了三个儿子一眼,“明儿下了朝来朕书房一趟,朕要瞧瞧你们在衙门到底有没有干正事。”

萧长风几兄弟不怕圣人抽查作业,就怕他不抽查,就算是被圣人批评,也比他不闻不问好,至少会批评证明他在意他们的表现。

相比起来,萧长风还好些,刚入朝没多久,安王和诚王真真是悲剧,坐了几年的冷板凳,从未被提起过——一开始吏部还会特意禀告,比如安王在礼部待满半年了,是不是要换下一个?皇子历练,都是从六部开始,所谓铁打的六部流水的皇子。

圣人每每都是大手一挥,按规矩行事,不必拿这点小事来打扰朕。久而久之,吏部也就按部就班,每隔半年给安王和诚王换一个战场。

安王入朝三年了,还跟弟弟们一样在六部打酱油,也就算了,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万一他六部全轮完,父皇还不管,是不是要成为本朝第一次第二次轮六部的皇子了?

想想都有些悲催。

是以听到圣人这话,安王比谁都激动,都险些跪下喊万岁了,他私心想着,自己是入朝最早的皇子,父皇要用起来,自己最适合被指派任务了。

至于诚王和睿王?先在六部打着酱油罢。

安王这会儿是真的很有自信,恨不得这天过得飞快,明天快点到来。

诚王也激动,他还在可怜倒霉的大哥,轮完六部才得到父皇的重视,不像他,这才轮到一半呢,被父皇指了重任,接下来就算正式出道了。

兄弟几个各怀心思,便谁也没计较圣人称赞萧长风“颇有朕年轻时风范”的话.

皇家无秘密,众位大臣都听见了圣人和康王的对话,一个个面面相觑,知道大约要变天了。

到宫里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后边了,众嫔妃里,欢喜的欢喜——淑妃陈嫔蒋嫔和其他有皇子的妃嫔;撕烂手帕的撕烂手帕——元贵妃本想一家独大,自己儿子得圣人喜欢,明显是能吃上肉的,最见不得其他人在她儿子前头来分杯羹。

如今淑妃和简珞瑶已经在元贵妃的黑名单上的排名分别下降了,第一的是太后,第二的由淑妃变成了康王。那就是太后的一条疯狗,被太后放出来咬自己的!

至于那些没生皇子的嫔妃,已经在算计要不要开始押注了。

众人心思各异,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便没功夫对从太后马车里下来,又上了太后步撵的简珞瑶画圈圈诅咒了。?

第 64 章

?虽说众人被前头圣人和皇子那边的消息震住了,一时心思各异,无暇理会简珞瑶竟然坐上了太后的凤舆,却也有人没有错过这一幕。

元贵妃本就为康王多嘴在圣人跟前进言,而气得要吐血,同时更加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竟没顾上万岁爷那边,任性叫了瑀儿来陪自己,若当时瑀儿在万岁爷身边,且不提康王还敢不敢起这个头,就是万岁爷顾着瑀儿的心情,也不会接这个话茬。

大意失荆州!

可也没别得办法,元贵妃也只得赶忙把自个儿子支到圣人跟前去,以防万岁爷被那多管闲事的康王和几个皇子哄得一时忘形,又许下些叫人吐血的承诺。

六皇子倒是听元贵妃的话,叫去哪儿便去哪儿,只是转身的时候,面上的迫不及待出卖了他的心情。

元贵妃瞧不见六皇子的神色,温柔的目送着六皇子去了圣人跟前,收回视线,转头便瞧见太后笑眯眯的搭了简珞瑶的手,两人一起踏上了凤舆。元贵妃方平复的心情,顿时又一阵厌恶,暗骂了一声:“马屁精,跟她那个贱人婆婆一个样,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林姑姑在旁边将元贵妃的话听得真切,脸色顿时变了,忙作势扶了元贵妃的手要准备上凤舆,凑近她跟前小声提醒道:“娘娘,这会儿多少眼睛盯着您呢,您可别叫她们抓住了把柄在手上。”

“本宫知道。”元贵妃收回视线,搭着林姑姑的手,神色高傲的坐上凤舆。

元贵妃时间踩得极好,几乎就在皇后上车的后脚,她也稳稳地坐上去了,虽没越过皇后,可这傲慢的架势,也足以令人膈应了。

不过她素来横行无忌惯了,在太后跟前都敢这般做,旁的嫔妃也只低头,当作没瞧见便是。

元贵妃上了凤舆,立时便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就见不得本宫好,万岁爷越是给本宫做脸,她越是要抬了那个小贱人来打本宫的脸,净不干好事,也不怕折了寿!”

“睿王妃出身低,再抬也高不到哪里去,顶多现在在安王妃和诚王妃跟前比一比,往后咱们六殿下一娶妃,谁还记得她?”林姑姑知道自己主子喜欢听什么,熟练的安慰道,“再说了,她都这般年迈了,能有几年好活?万岁爷孝敬归孝敬,别的事清醒着呢,太后前头想拿捏主子,万岁爷转头带了六殿下来给主子撑腰了,要是打脸,也是太后那边被打脸,她现在是没得办法,只能拿睿王妃来膈应主子您了。”

说着,林姑姑又顿了顿,笑道:“说到睿王妃,恐怕她自个儿也膈应呢,若不是借她的手,主子哪能怎么容易说服万岁爷?她人老家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主子您何必跟她见识?”

“本宫就是气不过,老成这样了,也不颐养天年,凑什么热闹?”虽是这般说,元贵妃面色倒缓和了许多,笑道,“也是,只要万岁爷出来,她在不乐意,还不照样得给本宫好脸色?”

“可不是,太后说着尊贵,可这份尊荣也是咱们万岁爷给的,她也就背着万岁爷做做手脚——那也伤不到娘娘的筋骨,当着万岁爷的面,她便是太后,也要对娘娘您礼让三分啊!”

简珞瑶和太后还不知道又有人见不得她们好,正炸毛着。

第一回坐凤舆,还是太后这种级别的金舆,紧跟在圣人的龙舆后边,简珞瑶也不免狐假虎威了一回,不过她还惦记着正事——陪聊。

太后今日兴致是出奇的好,玩了大半日还精神奕奕,上了凤舆,继续跟简珞瑶聊着家常。

简珞瑶家里有老人,也算知道老人喜欢听什么,便拿了萧长风和小胖墩简千珏出来爆料。

“说起王爷,皇祖母您是不知道,王爷跟孙媳娘家那未满六岁的弟弟都玩得起来,昨儿回娘家一趟,愚弟与王爷一见如故,当下便被王爷抱了回府……”

太后有些诧异的问:“老三会抱孩子?”

“当时孙媳也跟您一样惊讶呢,不过没瞧见第一回,到了府里下车的时候,倒是长见识了。”简珞瑶说着,比划了一下动作,“愚弟六七十斤,王爷就这样夹在腋下抱下车的。”

“这是哪门子抱孩子?”太后哈哈大笑,嗔了简珞瑶一眼,“你个孩子,又哄哀家!”

岑姑姑也在旁边笑道:“奴婢怎么觉得这动作多眼熟呢?好像睿王殿下年幼时跟诚王殿下打架,把诚王殿下打趴下了,怕被万岁爷瞧见了惩罚,就这样夹着诚王殿下回皇子所的,只可惜睿王殿下那时也才几岁,扛是扛不动的,最后硬生生把诚王殿下拖回去,后来满宫上下也知道了。”

“还有这事?”简珞瑶听得双眼发亮,倒不是热衷于扒自家老公的黑历史,只是根本无法想象萧长风还有那么蠢萌的时候,诚王也看着一脸文弱,气势上还被诚王妃压了,居然也会打架?

太后也恍然想起来,点头笑道:“哀家也想起来了,这几个孩子小时候可干过不少傻事。”

“孙媳完全想象不到。”简珞瑶遗憾的摇头,“上回请客,王爷留了两位兄长喝酒,孙媳去送了一次菜,瞧着大皇兄沉稳大气,二皇兄温文儒雅,就连我们王爷也是玉树临风,真真是龙章凤姿,孙媳妇还以为是天生的呢。”

“你这张嘴才是天生的呢!”太后指着简珞瑶,笑得颤颤巍巍,“沅柳你瞧瞧,夸自个儿丈夫玉树临风,也就她说得出来了!”

简珞瑶一本正经的道:“皇祖母可别笑,孙媳妇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皆含蓄,别说女子了,便是男子,也没有这样夸自己个儿妻子的,为了表示谦虚,提起妻子还要在前面加个“拙”字呢,像简珞瑶这种的,虽是有意逗趣,但脸皮不厚,一般人也是说不出来的。

因此简珞瑶越是一本正经,太后越是乐不可支,一面撑着肚子,一面指着简珞瑶,笑得说不出话来。

岑姑姑也凑趣道:“虽然睿王妃不够谦虚,但奴婢也觉得没错,几位殿下可不是玉树临风,龙章凤姿么?”

好半响太后才缓过劲来,倒是赞同的点头:“不是哀家自夸,这几个孙子确实俱是人中龙凤。”

这句话算是肯定了简珞瑶马屁拍得好,简珞瑶也不骄傲,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之前的话题:“王爷抱我娘家弟弟,孙媳虽是惊讶,但眼见为实,倒也能接受了,万没想到,王爷还能跟愚弟聊得上话。”

简珞瑶说话的时候表情语气动作一块上,很有画面感,太后也不由脑补了一下,顿时来了兴致:“他们凑一起能聊什么?”

“说骑马呢,您知道王爷喜欢骑马,特意开了个马厩,专门养他那几匹宝贝,偏孙媳弟弟也喜欢。”

简珞瑶特意顿了顿,太后不由自主的点头,其实她老人家这么多孙子孙女,还真记不住他们这点儿兴趣爱好,不过简珞瑶今日一说,太后倒是印象深刻了,而且也觉得孙子这爱好不错,是个积极向上的青年,不像旁的皇室子弟,不是玩女人就是吃喝嫖赌。

太后心情不错,期待着简珞瑶继续说下去。

“愚弟虽然小,他家里也有好多个马呢,没事就驾驾驾,要人在后边推着跑,可不算有共同语言了!”

太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推了简珞瑶一把,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老三那是汗血宝马,你弟弟那木马能一样吗?!”

简珞瑶也笑了:“孙媳这不也纳闷着嘛,偏他们就聊上了,外边都天黑了,晚膳也呈上来了,倒是兴致勃勃要去马厩——且不提饿着肚子,这天都黑了。黑灯瞎火,能瞧什么?跟那几匹马大眼瞪小眼吗?”说着简珞瑶摊了摊手,又道:“孙媳好说歹说,才把俩爷劝下来,可把孙媳累得,都多了用了小半碗饭。”

“该用该用。”太后又是好半响才缓过劲来,笑着附和道,“你劳苦功高,多用半碗饭使得!”

正说着,已经到宫里了。

圣人先下了龙舆,他前头就听得太后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大感兴趣,这时见太后下来时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便问道:“母后说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你这个好儿媳,把哀家一年的笑都用今天了!”太后说着,瞥见圣人身后长身玉立的萧长风,不由想到简珞瑶描述的画面,又噗嗤一声笑了。

圣人更加感兴趣了,看了简珞瑶一眼:“老三家的,单给母后逗乐,怎么不给朕也说一说?”

简珞瑶福了福身,大大方方的回道:“父皇可冤枉儿媳了,儿媳给皇祖母说的是大实话呢!”

“是,是大实话。”太后连连点头,笑眯眯的指了圣人身后的萧长风,“老三你过来,瞧瞧你媳妇把你老底儿全掀光了了。”

此时后边的皇后众妃也都下凤舆了,大臣与女眷们恭敬地立在外围,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萧长风身上。

萧长风也莫名其妙着,瞥了简珞瑶一眼,面上倒不显,淡定的出列,朝太后和圣人行礼,“请皇祖母为孙儿解惑。”

简珞瑶瞧见太后看过来的眼神满含戏谑,便道:“皇祖母怎么这样?孙媳可是什么都跟您说,您却见了父皇和王爷,就把孙媳给卖了!”

太后拍了拍简珞瑶的肩,哄小孩似的语气道:“好好,皇祖母就出卖你一回,下回保准谁也不说。”

简珞瑶做足了娇俏模样,太后也不介意,叫了岑姑姑出来复述。

岑姑姑是极有脸面的,在圣人跟前也敢说,虽没有简珞瑶讲故事般的天赋,倒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圣人听后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看萧长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三你好样的!”

萧长风的脸色确实黑了,看了简珞瑶一眼。

简珞瑶倒不怕他,自个儿替他在俩大老跟前刷好感值,刷得多辛苦,圣人可是第一回,在心爱的六皇子杵在跟前的时候,眼里瞧见了别的儿子。

虽然她这方式有点出人意料了,结局好不就行了嘛。

不过萧长风这么大了,被长辈和群臣看小孩似的眼神看着,确实有些无法适应。

他大概也想不到,这种关注,是安王和诚王想要都要不到的。瞧着他的脸色,另外两哥们心里不由酸酸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倘若他们的王妃有这能耐,能叫皇祖母和父皇如此看重,顺便也给自个儿引来皇祖母和父皇的关注,被她掀光老底又有何不可?

要么怎么说安王和诚王是俩苦逼兄弟,心里头羡慕嫉妒,还不能表现出来,得笑,得表现得兄友弟恭。

在这方面诚王明显做得更好,他笑得最夸张,甚至忍不住拍了拍萧长风的肩:“三弟平日里一本正经,没成想私下还有如此童趣的一面,哈哈哈!”

一个动作一句话,把又揶揄又疼爱弟弟的兄长角色演绎得入木三分,连圣人都看过来了,颇为赞赏的瞅了诚王一眼。

太后指了诚王又笑道:“你也好意思取笑你弟弟,小时候谁跟弟弟打架,打不过还哭鼻子来着?”

诚王摸了摸鼻子,作揖道:“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请皇祖母放过孙儿罢。”

萧长风哪能任由风头被诚王抢了,也颇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符合道:“二哥说的是,还请皇祖母给孙儿留些脸面。”

太后瞧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想笑,可能是脑补太过,这会儿又乐了,道:“好好,皇祖母疼你们,不过你也别小气了,改明儿带你小舅子去看马,他要喜欢哪匹就送他,省得人家天天在家骑木马。”

萧长风脸色有些囧了,刚想说什么,圣人大手一挥,笑道:“母后说的是,老三你可别小气,前儿西域进贡了一匹纯种宝马,在太仆寺养着,你改明儿去瞧瞧,朕准你挑一匹喜欢的回去!”

太后笑道:“你父皇难得如此大方,老三还不谢你父皇。”

萧长风的确大感惊喜,虽说他的马也不差,可太仆寺培养的都是战马,他的哪能比?

然而萧长风正准备跪下谢恩的时候,圣人已经摆手免礼了,面上也是十足的戏谑:“朕已经补贴你了,至于你小舅子那儿,就别小气了。”

萧长风面上的惊喜稍稍凝固,却不得不谢主隆恩,太后和圣人见他的样子,又被戳中了G点似的,一阵大小进了大殿——这真真是亲生的,母子两笑点都一模一样。

明明是简珞瑶出力,最后出风头的却是萧长风,简珞瑶乖乖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殿。

姿态乖巧得跟个小媳妇似的。又一次深藏功与名。

晚宴开始了,吃完这顿便散货回家,简珞瑶深深觉得自己今天不容易,打算最后一刻低调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个晚饭——费劲脑汁的给太后说笑话,也是个体力活,简珞瑶坐下来闻着食物的香味,顿时便感觉饿了。

不过简珞瑶最后还是没能低调得起来,她有这个心,奈何圣人和太后还在兴头上,太后上了桌便一连给简珞瑶夫妻那里赐了几道菜,虽说几个皇子她都有聊表心意,给萧长风和简珞瑶赐的,却是从太后桌上端过来的,换句话说,是她老人家嘴边省下来的口粮,足见其看重之意。

圣人自来给老娘面子,太后赏完,他也叫李成象征性从自个儿桌上端了两碟子下去——虽然六皇子仍坐在他旁边吃饭,但是这几乎已成惯例,关注的倒少,反而萧长风这儿更令人瞩目。

以往除六皇子,便是睿王最得圣人的心,自从睿王娶了妃,圣人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谁又知道睿王不会成为第二个六皇子?

若不是在大殿上,元贵妃险些气得将桌子给掀了,她的位置与简珞瑶位置隔得远,无法用眼神威慑到简珞瑶,就只能瞪着淑妃解气了,心里准备把黑名单重新排位,简氏那个小贱人,跟老不死的一样碍眼!

淑妃没少被元贵妃吃人的眼神看过,早已习惯了,慢条斯理的用着餐,胃口大好的模样。

她胃口当然好,陈嫔和蒋嫔瞧着精致的食物,委实有些难以下咽。

要论元贵妃和六皇子的威胁,其实还远着,六皇子成年还需好几年,淑妃和睿王却是迫在眉睫了,眼瞧着万岁爷越来越喜欢睿王,哪还瞧得见自家儿子?

陈嫔和蒋嫔却没想过,即便是萧长风没领旨那会儿,她们的儿子也得不到圣人的半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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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在四面八方似有似无的眼神中,淡定的吃完了饭,比平时多用了小半碗饭,因为她今日消耗大!

吃完了,便准备功成身退了,可简珞瑶今天光环太亮,到告退时圣人还记得她,又笑着说了一句:“老三家的平日里若无事,多进宫陪陪你皇祖母。”

简珞瑶还没回答,太后先笑了:“这丫头是个惫懒的,哀家早就给了她宫牌,不用报备随时可入宫,就是等着她来陪哀家逗乐子,她倒好,还是那日请客,有事要找哀家问,这才进来一回,真真气人!”

圣人也知道太后与其说埋怨,倒不如是埋汰简珞瑶,十成的拿她打趣,便笑道:“若不然儿臣替母后下个旨,老三家的就不敢抗旨不尊了。”

简珞瑶脸色囧了又囧,终于明白萧长风先前被打趣时的心情了,面上露出了几许着急的神色,往萧长风身后躲了躲,求饶道:“父皇快别埋汰儿媳了,儿媳真要成第一个父皇下了旨才入宫的儿媳妇,您和皇祖母、母后他们也面上无光是不是?”

圣人逗猫儿似的,作势考虑了一下,道:“朕倒无所谓,母后开心就好。”

简珞瑶不敢看圣人,主要是为着避险,看向太后时倒瞪大了眼睛,显得非常真诚,刚想说话,太后指了她笑道:“你以为你往老三身后躲,哀家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挽了!”

简珞瑶乖乖求饶,萧长风也帮着她说话,太后笑够了,才摆摆手:“被你媳妇这一闹,哀家连闭目养神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已是乏极,毕竟是老了。”

圣人宽慰了太后几句,也不想自己母亲太过辛苦,忙叫众人都散了。

简珞瑶随萧长风踏上自家的马车,才终于歇了口气,萧长风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这倒是怕了?之前在皇祖母和父皇跟前,怎么胆子就那么大?”

“我才没怕,不过是累了。”简珞瑶不客气的抓过萧长风的手臂,脑袋靠上去。

萧长风调整了下姿势,将简珞瑶整个人揽进怀里,戏谑的问:“当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皇祖母虽瞧着威严,对我却是照顾有加,父皇也是,一直对我很是优待,再说我也没犯错,为何要怕?”简珞瑶说着,又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都是王爷的长辈,平日里虽不表达,不过长辈对子孙的心意都是一样的,咱们若是用心相处,长辈自然也能感念得到。”

萧长风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愣了一下,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抚着她纤瘦的背,温声道:“今日辛苦你了。”

简珞瑶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轻笑道:“王爷对我好,我自然也真心待你。”

萧长风确实感受到了她的用心,自家王妃今日在皇祖母跟前可谓是煞费了苦心,与她以前低调谨慎的态度截然不同,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为什么?

这样想着,萧长风心里一片柔软,低头吻了吻简珞瑶的发顶,柔声道:“歇会儿罢,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