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珞瑶忐忑不安的心,在这一刻却得到了安抚,这个怀抱,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与外界隔离,不受半点伤害。简珞瑶抿了抿唇,脑子里忽然闪过简千珅趴在产房门口,不停喊着田氏名字的画面,顿时感叹道:“说起来,王爷似乎从未喊过我的闺名?”

萧长风愣了一下,声音略显干涩的问道:“喊什么?瑶娘?”

简珞瑶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为何如此难听?明明她大堂哥喊田氏的“婉娘”,就喊的非常温柔动人,听得她都有些醉了。

第二反应是原来她大嫂的闺名不叫“婉娘”,而是名字背后有个“婉”字。

简珞瑶不由发散了一下思维,万一有姑娘最后一个字是“衾”,衾娘不就等同于亲娘?

思及此,简珞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萧长风被笑得摸不着头脑,抚了抚她的长发,挑眉问:“怎么了?”

简珞瑶抬起头来,直视萧长风的双眼,问道:“王爷就不能想个好听一点的爱称?”

爱称……萧长风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最后低低的道:“瑶儿。”

简珞瑶本来想笑她这个称呼,自家爹娘都是这么喊她的,只是男人磁性的声音入耳,似乎带着一阵酥麻的触感,简珞瑶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似乎,与她爹娘叫的感觉并不一样。

简珞瑶勉强认同了这个称呼。

萧长风感觉也不错,又喊了一声,简珞瑶抬头看他,萧长风却看着她眼底的疲惫,温声道:“距离王府还有些距离,王妃先睡会儿罢。”

如果没人说,简珞瑶都没意识到自己累了,但是萧长风一说,立刻一阵困意袭来,简珞瑶眨了眨眼睛,往萧长风身上靠了靠。

萧长风调整了姿势,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大手还一下一下轻抚着简珞瑶的脊背,温柔又无声的安抚。

简珞瑶提醒道:“到了府叫我。”

萧长风低低的嗯了一声。

简珞瑶这才闭上双眼,放心的让自己睡过去。

在马车安静的氛围中,睿王府到了,马车停下,郑嬷嬷上前请示,“王爷,王妃……”

话刚落音,车帘子从里头被掀开,郑嬷嬷瞧见萧长风和他怀里的简珞瑶,明白了是什么状况,当下闭上了嘴,无声的请了个安,便利落的替萧长风的打着车帘子,一面转头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发出声响。

萧长风下了马车,又上了软轿,简珞瑶半点意识都没有,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一觉起来发现天还大亮着,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秋霜正在外间守着,听见声音忙绕过了屏风,诧异的道:“刚到辰时,姑娘这就醒了?”

简珞瑶十分诧异的挑眉:“辰时?我睡了一整晚?”

“可不是,昨儿王爷抱姑娘回来,替您换衣裳,把您送到床上,这都没折腾醒呢,姑娘睡得可真好。”

简珞瑶还觉得不可思议,“我就感觉睡了一会儿,怎么都一整夜了,你们也没叫我起来用晚膳?”

郑嬷嬷在外边听见动静,便也推门进来,朝简珞瑶福了福身,才笑道:“叫了姑娘几声,您都没醒过来,王爷说您难得睡这么香,不忍打扰您,便算了,索性也就一夜晚上没用东西,倒也不是多大问题,姑娘今儿多用些便好了。”

简珞瑶瞧着窗边已经有阳光的影子了,再不能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一面起身,一面问道:“王爷上朝去了。”

郑嬷嬷应了一声,白露忙捧着简珞瑶的衣裳上前。

简珞瑶的动作忽然一顿,这才想起来,忙问道:“大嫂那儿可有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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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郑嬷嬷笑容满面的回道:“昨儿夜间便有人来报信了,大少奶奶生下一子一女,龙凤胎呢!”

“当真?”简珞瑶也有些惊喜,笑道,“大哥大嫂可真是好福气,这一下子便儿女双全,凑成一双好字了。”

“可不是呢。”郑嬷嬷附和着,面上的笑意却收了收,迟疑着道,“只是……”

“只是什么?”

“听说太医替大少奶奶把脉,昨儿大少奶奶难产太久,虽最后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可到底伤了底子,恐怕这几年内再无法怀上孩子了。”

简珞瑶的笑意也僵住,皱眉道:“怎么会这样?”

“大少奶奶昨儿那般凶险,母子均安已是万幸了。”郑嬷嬷打量着简珞瑶的神色,有些后悔不该这个时候禀报这事。

大少奶奶昨儿生产那般凶险,姑娘怀着孩子,见了这阵仗难免被唬住,别瞧着姑娘昨儿睡得沉,觉都叫不醒,她却知道姑娘夜里却并不安稳。她半夜起来的时候,就听见王爷在温声安抚做恶梦的姑娘,可见被吓得不轻。

她今儿报喜讯便好了,怎么一不留神把这个也说了,岂不是让本就恐惧的姑娘,又添了一道压力?

只是倘若不说,下回姑娘回娘家贺喜,一不留神说了什么,岂不又戳中了大少奶奶的伤疤?

左右为难的郑嬷嬷,现在也知道话已说出,后悔再来不及,只得努力补救,尽量轻描淡写的道:“索性大少奶奶正年轻,底子不错,太医说养几年便好,这一胎又儿女双全,倒也没多大的影响。”

简珞瑶只是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这田氏幸好是生了个儿子,伤了身子也是她努力为夫家开枝散叶的证明,是简家的功臣,是勋章。正如郑嬷嬷所说,这几年内她就是再怀不上孩子,也没人会怪罪。

可假如田氏生的是两个女儿呢?

恐怕景象就大不同了,这儿刚拼死拼活生下孩子,伤了身子,还得贤惠的给丈夫纳妾,不尽快让其他女人给丈夫生下个儿子来,那就是不贤不孝——以田氏的性格,恐怕还等不到老夫人和张氏她们旁敲侧击,就已经安排的漂漂亮亮的了。

更可怕的是,这不是一个人的经历,而形成了一种固定模式,一种不可违背的常理,她若是这般不走运,恐怕也逃不过。

思及此,简珞瑶双手不由的叠起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怀孕几个月,若说她不希望这一胎是个儿子,那绝对不可能,简珞瑶就算不考虑自己,站在萧长风的立场上也希望这是个儿子,更何况她若真的一举得男,以后更可理直气壮的管着王府不许进女人——不管简珞瑶愿不愿意承认,她终是不可避免的运用起这个时代特有的生存法则。

不过希望归希望,简珞瑶至少比旁人多一分洒脱和随性,子女皆随缘,反正都是她的骨肉。

可这一会,简珞瑶却非常迫切的希望里面的小家伙不是女孩,甚至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生女儿,原因无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生下来,受这个时代的束缚和困苦。

再出身高贵的女子,都有一样的苦恼,需要面对男人永远都不可能面对的压力,既然没本事护她一世周全,那不如希望她永远不要到来。

郑嬷嬷瞧着简珞瑶脸色低沉下去,眼底闪过一丝着急,只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恢复了笑意,一拍脑袋道:“一忙倒忘了通知姑娘,昨儿除了大少奶奶诞下龙凤胎的喜讯,还有一件喜事呢?”

“什么事?”简珞瑶意兴阑珊的问道。

“二少奶奶也怀孕了,林太医亲自诊了,已经怀了两个半月呢!”

“当真?”简珞瑶果然来了些兴致。

在简珞瑶心底,田氏与周氏自然是不同的,她对田氏照顾归照顾,还是比不得对周氏的亲近,毕竟周氏是她亲大哥的妻子,正儿八经的嫂子。

田氏一进门就怀了孩子,周氏却一年多没消息——她的情况比田氏要好许多,简千珅要回书院念书,田氏在府里侍奉老夫人,夫妻俩常是分居两地,算下来,田氏是在新婚那几日同房就怀上了。

但简千珝在翰林院当值,日日回家休息,与周氏日夜相对,这样周氏都一年多没怀上孩子,别说周氏,连郑氏都有不少压力。

也是看在周山长是简千珝恩师,如今简千珝在翰林院,借着周家女婿的身份,得了不少照拂,也算是间接的受了周家的照顾。老夫人虽是一介女流,也知道周家对简千珝是多大的助力,才一直没有提给简千珝纳妾的事。

但是大家,包括周家都心知肚明,他们可以给周氏一年半载的功夫准备,可是往后日子长了,周氏若一直没消息,简家必定是要替简千珝张罗的。

如今周氏好容易怀上了,简珞瑶自然也替她感到高兴,便问郑嬷嬷:“怎么这时候才知道?”

“听说是二少奶奶这些日子一直在调养身子,月信不正常,一两个月没来,也没怀疑到这上头,还是昨儿二少奶奶忙完府里的事,去大少奶奶的院子看望,闻着从产房飘出的血腥味,一阵犯恶心,正巧林太医在旁边,就帮着把了脉,这才确定了呢。”郑嬷嬷见简珞瑶转移了注意力,心里头也高兴,难得兴起,滔滔不绝的说完,又感叹道,“这真真是双喜……不,三喜临门呢,昨儿又是六姑娘出嫁的大喜日子。”

“可不是。”简珞瑶也笑了,瞧了眼外边的天色,道,“这会儿还早,再过一个时辰,叫人送贺礼过去,早知道大嫂生的是双胎,备了双份的,到二嫂这儿可要重新备。”

“姑娘也不必张罗,二少奶奶怀孕,您送些给咱们小皇孙缝衣赏的料子,那料子轻软贴身,难得的是吸水,用来当婴孩的贴身衣物刚刚好呢!”

简珞瑶点头:“还有呢?”

一旁的秋霜也凑上来道:“还有姑娘以前补身子的方子,食谱和药材,都是太医院研制出来的,不凑巧还用不上呢——像大少奶奶比姑娘先怀,等姑娘开始进补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过了五六个月,太大了,补了也没用。”

简珞瑶抿唇笑了,郑嬷嬷这才放心下来,出去张罗早膳去了。

等简珞瑶用过了早膳,郑嬷嬷又问道:“奴婢待会派人去简家送贺礼,姑娘可有话要带?”

简珞瑶想了想,道:“带一句罢,跟祖母她们知会一声,明儿的洗三,我就不去了,等满月再亲自过去看望大侄子和大侄女。”

郑嬷嬷应了一声,在一旁收拾桌子的白露闻言却愣了一下,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简珞瑶无奈解释道:“昨儿大嫂生孩子,这些出嫁的姐妹中,独我一人守在大嫂院子,还借了王爷的名义去请太医,想必早已经叫人注意了,这洗三再眼巴巴的赶上门,还指不定又被人怎么编排呢。”

“姑娘昨儿也是事出有因,若不是您刚好去大少奶奶的院子里,撞见了大少奶奶发动,怎么也轮不到您在那儿守着。可既然是您碰见了,总不能叫您袖手旁观,明知道大少奶奶双胎早产不容易,却连个太医也不请罢?”白露有些替简珞瑶鸣不平。

郑嬷嬷瞥了她一眼,道:“外边的人嚼舌根的时候,哪还想得到姑娘的难处?况且昨儿姑娘劳累许久,身子已经乏了,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孙,也得好好修养几日,哪能撑着身子去参加洗三宴?”

说罢,郑嬷嬷又回头,对简珞瑶道:“姑娘也放心,大少奶奶必定能理解您的难处。”

正说着话,红云挺着肚子进来道:“姑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请太医稍等片刻。”简珞瑶说罢站起身,郑嬷嬷忙抱了她的罩衣过来,仔细的替简珞瑶罩上,这才拥簇着简珞瑶出了屋子,去了隔壁的花厅。

今儿过来的又是一位姓张的老太医,太医院也轮值,简珞瑶不是太后皇后那种级别的,没有固定的太医,便是轮到谁便谁过来给她诊脉。

老太医把完脉后,抚须笑道:“王妃怀相甚好,脉搏跳动有力,证明肚子里的孩子十分正常。”

“有劳张太医了。”简珞瑶放下茶杯,面色郑重的道,“我今儿有一事,想与张太医请教。”

“睿王妃请说。”

“昨儿娘家嫂子生产,有幸在产房外听了几耳朵,这生孩子的惨烈程度,委实令人心惊,听说头一胎生产都要比旁人艰难些,不知太医可有何法子,能让我到时候顺利生产?”简珞瑶一直知道,一味的害怕不是办法,唯有早作准备,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那至少也能减少一些风险。

简珞瑶的话刚落音,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立时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张太医,生怕漏听一个字。

张太医仍旧笑着,语气和缓又不卑不吭的道:“法子算不上,既然睿王妃能考虑到这方面,老臣就将所知一并告与王妃,只是要不要采纳,自请王妃斟酌。”

“这第一点,便是运动,平日里多散散步,走上他一个两个时辰,最好能多爬一爬台阶,只要别太累都行,如此是锻炼体力,许多产妇平日养尊处优,生产时便难在体力不足,到该使劲的时候使不出来,才酿下的悲剧。第二点是注意饮食,最好要饮食均衡,不能说鸡鸭鱼肉吃了好,便一味的大吃大喝,其实多吃些青菜未尝不可。至于这第三点……”张太医说到此处却顿了顿。

简珞瑶忙道:“太医请直说。”

“平日里常听人说,双身子要多补补,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好长大,但据老臣所知,许多孕期大进补,导致胎儿过大的产妇,最后多半造成难产甚至生不下来的结局,可见控制胎儿体型也是必要之事,只是老臣没研究过,不知如何才能适当的控制,不过想来无非就是少用补品,控制食量罢了。”

简珞瑶面上还看不出什么,听得张太医的话,郑嬷嬷却是脸色大变,难怪张太医要迟疑,这话真真是匪夷所思,只听过怕胎儿在娘胎里吃不好,瘦不拉机,生下来不好养的。万没听过胎儿不能过大的说法。

简珞瑶却是十分受用,将张太医的话记在了心里,把张太医一送走,她便开始每日围着湖周围散步一圈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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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里,仍挺热闹的,简家龙凤胎的满月酒,简珞瑶和萧长风过去喝了,简珞瑶怀中还被塞了个襁褓,都要她沾一沾喜气,好一举生男。

到了九月底,睿王府隔壁多了个邻居,五皇子要明年初便要出宫成亲了,府邸在睿王府隔壁,这会儿内务府正在替五皇子府翻修。

这满打满算,离五皇子成婚的日子不过四个来月,到现在开始翻修,委实仓促了点——要知道萧长风的府邸当年翻修,可是整整提前了一年半。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五皇子是个小透明,他生母是个低等答应,侍寝一次便怀上了五皇子,还一举得皇子,这福气让宫里的娘娘们咬坏了帕子,可五皇子生母的福气到此戛然而止,五皇子还不满一岁,他生母便病逝,到死都没个封号。

那个时候宫里皇子不多,圣人的心尖尖元贵妃也没生儿子,五皇子便也有不少存在感,皇后请示圣人后,便把五皇子给了一个贵嫔养着。

淑妃那时也才升为四妃之首,五皇子养母作为从三品的贵嫔,位分委实不低了。贵嫔无子又无宠,五皇子也没了生母,便相当于是她亲生的,只要带的好,未尝不能求了圣人改玉牒,直接记到她名下,因此,五皇子一跃而成几个皇子中出身第二好的皇子,委实出了一阵风头。

奈何好景不长,五皇子要入上书房时,他养母又病逝了。本朝规定,开始进学的皇子,要从各自母妃的宫里搬到皇子所,吃住都在皇子所,因此倒也没比要再指一个养母照顾五皇子。

五皇子从此成了一个没娘照拂的小可怜,因为存在感不高,时常被人忘在脑后,上回被圣人指婚,是绑带在萧长风四皇子后面一起的,若不是他后头便是六皇子,元贵妃急于把他弄出宫,好找借口让自己儿子早点成亲,五皇子的婚期估计到现在都还没个影儿。

好在元贵妃急着打发他出来,便找内务府催了一次,生怕那群人拖延功夫,坏了她的大事,这倒让内务府打起精神来,不敢在五皇子的府邸做大手脚。

元贵妃前脚刚关照过五皇子,圣人后脚经爱妃提醒,也想起来自家还有个即将成亲的儿子,平日没怎么关照过的儿子,圣人也没太大表示,只可有可无的对五皇子关照了一句,允他无事可出宫去自己府邸监工。

五皇子在宫里当了二十几年的小可怜,对于能在自己府中当家做主的日子,还是十分向往的,得了圣人的话便不客气,隔三差五出宫往自己府邸跑。

每回来也不会忘记作为邻居的三哥,总要登门拜访,礼节做的相当好。萧长风不在家的时候,简珞瑶自然不会单独见五皇子,实际上五皇子来拜访十次,有七八次是见不到主人的,但他乐此不疲,每回都礼数周全,从宫里拎了些点心来,睿王府的管家也会准备适当的回礼,这一来二去的,五皇子对睿王府也熟悉起来了。

不过,京里众人对五皇子出宫建府的关注,却不在于五皇子的本身,都想得到他后边的六皇子,简珞瑶也抱着肚子,应景的感叹了一声:“往后只怕不会多安宁了。”

萧长风只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自信:“王妃放心,无论局势多乱,定护你们母子周全。”

“那就有劳王爷了。”简珞瑶嫣然一笑,下一秒,架起自己的腿搁在萧长风身上,十分坦然的道,“今儿这腿又开始胀痛了,王爷先替我捏一捏。”

萧长风沉默的看了半响,最后还是伸出了手,依言给简珞瑶捏腿了。幸好屋子里没有伺候的人,不然见了他被这般使唤,只怕要大惊失色的。

其实萧长风手艺算不得多好,一个自小金贵娇养着的皇子,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如今肯屈尊降贵的替简珞瑶捏腿,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能真指望他手法娴熟,令人欲仙欲死不成?

不过萧长风一直习武,又颇爱健身,看着清瘦优雅,其实脱了衣裳是个精壮的青年,手腕特别有力道,只是一开始替简珞瑶捏脚时有点放不开,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的腿捏断了,捏起来便显得有气无力的,体验的感觉很不好,还被简珞瑶嫌弃了一句:“怎么没吃饱饭似的?连绿绮她们都比你力气大。”

萧长风嘴角抽了抽,却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加重了力道,沉声问:“这样可以吗?”

“还好,不过仍轻了些,再使些劲。”

萧长风又加重了力道,简珞瑶冷不丁呼痛出声,萧长风立即收了手,紧张的看着简珞瑶,却见简珞瑶松开眉头,十分豪气的道:“爽,不要停!”

外边,自简珞瑶惊呼声起,郑嬷嬷如同发现老鼠的猫,立刻闪动身子,趴在了门上。若不是记得王爷在里头,郑嬷嬷听见这个声音,都要忍不住破门而入了,生怕他们发生什么矛盾。

连自小照顾简珞瑶、最是护短的郑嬷嬷,这会儿也无法再昧着良心偏袒自家姑娘,自从这肚子越来越大,姑娘性子也变了许多——其实怀孕的女子性子大变很正常,若是折腾她们也就罢了,偏姑娘谁也不折腾,唯独在王爷跟前胡搅蛮缠。

是的,郑嬷嬷都忍不住用出了胡搅蛮缠几个字评价自家姑娘。

郑嬷嬷觉得,倘若自家姑娘只是像旁的女子怀孕那般的矫情闹腾,自怨自艾也就罢了,毕竟以王爷对姑娘百依百顺的性子,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姑娘就喜欢为难王爷,半夜里睡不着,非要推醒睡得正香的王爷陪她出去散步,谁也不许跟着,导致王爷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一面还得提着灯笼,回来时累得够呛。

王爷沐休的时候,姑娘又说想吃什么什么小吃,得跑大半个京城才买得全,还不让下人去买,非要王爷亲自买了回来才吃。

就连王爷在外边赴宴的时候,姑娘也常常理直气壮派人把王爷喊回来,说是肚子里的小皇子想王爷想得不行。

这些王爷都忍了,郑嬷嬷却在旁边瞧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哪一日不耐烦,全面爆发了,因而听到简珞瑶的呼痛声,郑嬷嬷才会那般迅速,瞬间便贴到了门上。

只是郑嬷嬷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屋里的动静,脸上的惊慌渐渐放下来,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最后默默的离开。

白露性子急,见郑嬷嬷稍稍走远,忙跟了过去,低着声音问道:“嬷嬷,姑娘和王爷到底怎么了?”

郑嬷嬷眼神闪了闪,也压低声音道:“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白露看她脸色复杂,就更担心了,想要继续问,郑嬷嬷却再一次走远。

郑嬷嬷也很为难,屋里头除了姑娘一开始的惊呼声,她听了那么久也只听到姑娘的呼吸和呻吟,哦,还有一句“不要停”,屋里头在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姑娘肚子大了,太医说还有两三个月便要生的,以前又叮嘱过头三个月和后四个月都不能夫妻同房,稍有不慎便影响肚子里的胎儿,她一想到姑娘和王爷竟然那般不知分寸,在屋里头行那事,就恨不得破门而入,当场制止了他们!

可一个是自己主子,一个是整个王府的主子,她怎么制止?

郑嬷嬷走远了一些,不是眼不见为净,而是让自己头脑清晰一下,好努力想对策,怎么在不伤害姑娘和王爷的颜面上,制止他们不当的行为。

郑嬷嬷远远看着秋霜端了吃食过来,眼前一亮,忙上前几步,在秋霜惊讶的目光中,亲自接过托盘,不等秋霜问出口,便转了身,匆匆往主屋门口走去,微微扬声道:“王爷,王妃,下午的吃食到了,王妃用了还要出去散步呢。”

简珞瑶正被萧长风力度适中的大掌按得浑身舒爽,腿也不觉得难受了,听见郑嬷嬷的话,当即扬眉,愉悦的道:“送进来罢。”

“送……送进来?”郑嬷嬷愣了一下,很不淡定的问了一句,“不需要稍等片刻吗?”至少您和王爷等整理衣裳仪容啊……

简珞瑶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也没细想,道:“无妨,直接进来罢。”

郑嬷嬷的神色一阵纠结,应了一声,却转头叮嘱两个丫鬟:“你们在这候着,先别进来。”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的应了。

郑嬷嬷心里思忖着,这两个丫鬟未经人事,瞧见了不该看的,容易尴尬不说,更怕正当时的大姑娘心思活络,王爷勾起她们不该有的心思,那真真是叫糟。

毕竟王爷这等人品身份,即便知道他有多宠王妃,府里都不少丫鬟蠢蠢欲动,以为能在王妃怀孕的时候,趁机勾上王爷。

旁的人她管不着,可自个儿手底下这个丫鬟若还看不住,那才真叫一个贻笑大方。

郑嬷嬷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情进屋的,只瞅了一眼屏风处,便知道全是她想多了,屏风后头的人影清晰可见,姑娘正歪在软榻上,腿搁在王爷身上要他捏腿呢!

虽然王爷动作很快,一见她进来便收起了手,可郑嬷嬷还是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虽然也是一阵震惊,不过这些日子她见过毁三观的事太多了,郑嬷嬷反倒十分淡定,福了福身,便问:“王爷王妃,不知这吃食是摆在里间还是外间?”

“摆进来罢。”简珞瑶笑眯眯的坐起身,拉了萧长风到自己身旁坐,双手拢着他一只大手道,“王爷方才辛苦了,手腕酸不酸?我帮你揉一揉。”

萧长风只是勾了勾唇,没说话,任由简珞瑶翻来复去抱着他的手揉捏,说是帮他揉手腕,更像是在满足她的好奇心,萧长风甚至听到她在喉咙里的嘀咕:“怎么生的?一只手就这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