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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巴掌声在大殿响起,没人震惊,好像情况本来就该是那样的,似乎绿芙挨这巴掌是应该的。

脚下踉跄了几步,绿芙脚步有点不稳,转而又站定了,依旧是笑着。可是左脸颊却红肿一片,还有几条被尖锐指甲划过的血痕。唇角破了,有一丝血迹,可见这巴掌打得有多重。

绿芙左脸一片腥红,划过的血痕不深,却慢慢地渗出鲜血,那生命的痕迹慢慢地汇聚成一颗颗圆润的血滴,晶莹地在流苏的柔和中停了片刻,才慢慢地划下脸颊。可她依然眼眸都不闪一下,笑容也未褪去半分,反而笑得更加甜美。

“楚王妃,别以为现在本宫需要楚王的力量就不敢对你怎样?把你处死,封锁消息,等到皇儿登位,你以为我们还会怕他么?”她又走近绿芙,“怎么样?不跪?听说苏家在京城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呢?”

直到此刻,绿芙暗藏的怒火才窜上心尖,竟然拿苏家来威胁她?

这就是权势的可爱迷人之处!怪不得每个人都心心念念地想争夺。

绿芙轻轻一笑,走到软垫前,她可以不在乎一切,却不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不能不在乎苏家。在她目的达到之前,她绝对不能死,当初就是靠着自己活过来的,还没有亲自见证她的仇得报,她爹爹名誉恢复。

她怎么能死?就算是眼前是刀山火海,她照样选择面对,笑了。

下跪,很简单的一个动作。

屈膝,当膝盖碰上软垫的时候,笑容僵硬了片刻,绿芙皓齿几乎磨碎…

一股尖锐的,急促的痛从膝盖蔓延,开始向全身每一个细胞扩散,…

全身的感觉只有一个…撕心蚀骨的痛。

痛到她背上寒颤阵阵,额上冷汗淋淋,脸色霎那间变得白如霜雪。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几乎是咬牙吐出这句话,不是恨,而是疼,疼得她下巴一阵阵麻木,只知道自己要说这句话,却连自己声音听来都飘渺空散。

那个老宫女似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软垫上的她,瞪着那双苍老的眼,她竟然连疼都没有喊一声。

韩贵妃似乎也是愣了一下,顿了几秒,不禁重新审视着脚下的绿芙,却只看到墨黑的长发如云,还有脸上的血,有几滴滴在她雪白的手背上。而那个软垫更是不看也知道…

宫廷中为了惩罚一些犯错事的宫女,又怕被查出动用私刑,所以往往都会用银针来处罚。银针尖细,伤口不像是动大刑那样明显。往往是在一些很隐私的地方,让人看不出。而这个软垫下,布满银针,这样毒计也就那些资深的刑房老宫女们想得出。

绿芙跪下来是,那些银针,支支入骨,寸寸夺心。那是尖细而锐利的痛,接近麻木。

隐忍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才入未央宫短短半个时辰,绿芙从上到下,带了一身伤,膝盖上的血沾满了那个软垫,绛红色和血红交织,竟然让人看不出,可她浅蓝色的裙摆却一片猩红。

“王妃的忍耐力真不错!”半真半假地道了句,她慢慢踱步到绿芙身边,玩弄着自己的指套,上面还沾着绿芙的鲜血,微风吹拂而来,吹起发丝四处飘扬,“王妃,这就是皇宫,你千不该,万不该进了怡宁宫!”

绿芙的心思早就游离,并不知道她讲了什么,那钻心的疼比起十指被夹更是锥心,一股又一股如沉铁般的痛涌来,几乎夺去她所有的呼吸,可她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从容的笑。

“那里是本宫的噩梦,罪恶的开端,你竟然住进去了,我就让皇儿明白,让他更加清醒!”恶狠狠地说,恨在她漂亮的眸中泛着幽幽的冷光。

此时,宫殿外头,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韩贵妃冷冷一笑,双手在绿芙肩膀上用力一按…

“啊…”一阵锥心的痛,绿芙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白灿灿一片,她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一旁,那个软垫还紧紧地贴在她的膝盖上,或者说,那银针,依然刺在她的骨头上。

晋王急急忙忙地身影冲进大殿进,只来得及看到绿芙倒下的身子,浑身一震,怒吼一声,大步踏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脸和裙摆上的血,在他眼里,此刻的她,似是去了!

头一阵哐啷作响,一片空白,残酷的眼神没了,眸子暴睁,血丝满布。身子踉跄了两步,被跟着他进来的明珠扶住,他甚至不敢蹲下身子来,眼前闪过以前一幕幕残酷的情景。

是鲜红的血,他的麻木,还有韩贵妃的冰冷的笑。

她可以毁了他的一切,唯独…她不行!绝不行…

明月慌忙地蹲下身子扶起绿芙,一把地拨开她凌乱的发,手搭上了她的颈脖,惊喜地道:“王爷,楚王妃还有气息!”

明月的话如天籁,他甚至心头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曲,展翅传播着喜悦。一把推开明珠的搀扶,他接过绿芙的身子,左脸的触目惊心让他心底怒火狂烧,顿进成了一片汪洋。

明月见绿芙膝上有个绛红的软垫,不明就里,伸手就拨下来,结果…

软垫落地,两声惊呼和一声低喘…明晃晃的银针扎在膝盖上,足足有十几支,而那些没有所入骨髓或者是浅浅地扎入,又被明月拉落的亦有数根。

明珠心一惊,手一扬,软垫上的套子被扯落,印入眼前的是几十根银针,泛着折晃晃的冷光。

“天啊!”明珠惊呼一声,眼光又转到绿芙身上,震惊了。

那根根白针激起了晋王心底最残暴的野性,瞳眸紧缩,一股嗜血的残佞在眼里慢慢凝聚,慢慢地凝聚。那种叫嚣着要释放的兽性,天生的邪戾从心底如暴风般滋生。似一股狂风吹过源源不断的火源。

韩贵妃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含着冰冷的笑。

“明珠明月,带她回去!”沙哑的声音深深地压抑着,“马上传太医到怡宁宫去,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医不好,提头来见!”

“是!”两人低低地应了声,明珠一把抱起地上的绿芙,对同样是女子的她而言,抱起瘦弱的绿芙,竟丝毫不费力气。

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门,晋王就直起身子,眼光触及地上的那摊血,心中的邪佞更是蠢蠢欲动。

母子两的眼光在空中慢慢地相接,一个嗜血蚀骨,一个如雪如霜。

眼眸中尽是血丝,一片猩红,更胜底下鲜血三分。晋王一步一步地走过韩贵妃,那么多年的恨似乎在一瞬间爆发。

他隐忍着这么多年,竟然造成她得寸进心的逼迫,竟然动她?动那个已经开始放在他心上的人。

这么多年的母非母,子非子。

韩妃宠子,在世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幕假像,一个笑话。

“母妃!”眯着残酷的眸,他缓缓地道:“你竟然敢动她?”

冷冽的檀香之味还在飘荡,却多了一丝血腥之气,宫女太监都不敢出去,心惊肉跳地看着晋王和韩贵妃冷冷对峙的模样,一股不安和寒冷袭上她们心头。

“一个女人,值得皇儿这样动怒吗?”不屑一哼,韩贵妃斜睨着他,讽刺道:“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怎么能困在儿女情长上?”

“做大事?什么是做大事?”布满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精致的妆颜,一字一顿,轻飘飘地说:“亲爱的母妃,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少东西吗?”

明明是那样震怒的脸,明明是那样残佞的眉,吐出的话却轻柔地令人如沐春风。一个冷飕飕的寒意从脚趾头窜起,一直窜进她头皮。有一次,她竟然有点害怕这个亲生儿子。

她知道他恨她,却从不反抗,今天几乎有点不一样了。

“你想做什么?”画得精致的妆有丝害怕的痕迹,眼见他步步逼近,更是心惊胆战不已,她熟悉的儿子似乎正以那种熟悉的恨陌生地凌肆着她。

“你敢动她?我想珍惜的人都一个个被你毁了,很得意是吗?很自傲对吧?满足了你的控制欲不够还不够,敢把她折磨成那样。母妃,你说,我想做什么呢?”狠厉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害怕,看见她的不解。更是嘲讽,她似乎很不理解,为何儿子会堂而皇之地与她对抗。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记了,我是你母妃!”韩贵妃喝着,似乎这样能赶走心里的不安和寒冷。

“母妃?”一张温暖的笑脸闪过脑海,但幽冷地笑了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投胎的时候眼睛没睁亮点。”

“凤君政,你放肆!”一声冷冷的放肆,声音刚停,喉咙就紧紧地被掐住了…

一阵惊呼,齐刷刷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了一地,颤抖地趴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大殿一片死寂。那是贵妃和王爷,如今是后宫的正牌主人。他们皆是命如草芥的奴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掐断你的咽喉,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看一看,是不是结冰了。”

“你想弑母吗?不怕…天打雷劈么?”

“哈哈…”一声狂妄的笑声随之而起,笑得讽刺,笑得悲哀,又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那样畅意痛快…久久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一波接着一波响着,寂寞而悲伤。

“弑母?天打雷劈?”手并没有离开韩贵妃的脖颈间,血红的眼因笑而变得有点湿润,拧着浓黑的眉,“我凤君政是凤天皇朝出了名的残暴之人,托母妃的福气,我可能还会多一条弑父的骂名。弑父,残害手足,迫害忠良…你加在我身上的罪,还少吗?你告诉我,我还会担心多一条弑母的骂名吗?”

韩贵妃脸色刷白,毫无血色,晋王的话,冷魅,狠厉…勾起她心底最低沉的惊惧。

母子不愧是母子,也想是折磨她似的,等看够她的惊恐,晋王才一手推开她,韩贵妃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痛得她蹙紧了眉。晋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地睨着,残佞的眸中有丝残忍,她似脚下的人不是他的母亲,“你犯了件大错,你以为我会任你毁了一切,以前毁了的。对我虽重要,可不至心,今天,你竟然拿她来开刀。我不是当年那个无力还手的小孩了。“母妃,请你看清这一点。

弑母?杀了你多不好玩,等我登位,也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是鬼过的日子!那才过瘾!”

韩贵妃彻底震惊了,如看着一个魔鬼般,瞪大着自己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而,艳丽的面容有点扭曲,眯起眼眸:“皇儿,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把你捧上去,同样的,我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晋王讽刺一笑,“你舍得?我可是你唯一一个儿子,把我拉下来,你的荣华富贵梦呢,像你这种人,到死都不会放弃权利和欲望,会把我拉下来?”

韩贵妃沉怒着,被他一语说中,脸上黑白交错,眼中已是阴晴不定,今天的晋王让他们之间十几年极为维持的平和…

碎了!

拿起地上那个软垫,套子被扯掉了,他大手一抓,血水涌透指缝,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一股怒火又冒上心头,眼底是嗜血的寒芒。

一手拨下那十几根银针,冷冰冰的出口,“这是谁拿来的?又是谁出的主意?”

会这么问是因为晋王深知,韩贵妃处罚人都交给刑房的嬷嬷,她不会,也懒得去想这么恶毒的刑法。罪魁祸首重要,从犯也很该死!

一步一步地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嬷嬷走去,含着寒冰的阴冷笑容,注视着底下那群颤抖的身子。眼光扫过那几位老嬷嬷,眼眸变得更为阴鸷。

“不说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大殿一片静默,韩贵妃自己也愣在那里,看着那挺拔高大的背影,什么话也说出来。

帷幔飘,流苏溢。

空旷得有股心寒,趴在地上的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用抬头,亦能感受到他浑身焕发的骇然。

晋王眼光扫过一名抖得最厉害的宫女,慢慢地踱步到她面前,蹲下。那只沾满绿芙鲜血的手慢慢地抬起她的头。

素脸净发,虽害怕得发抖,脸色还有几分红晕,并未全然退尽,可见,未央宫的宫女都有点胆识。

“你告诉我,这个毒计是谁想出来的?”下巴沾上了鲜血,面对着如恶魔般的晋王,谁敢直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她赶紧低下头,拼命地磕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谁啊?王爷饶命…”

“哼!”一个冷哼,晋王勃然大怒,一巴掌扫了过去,“不说,我就砍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一命!快说!”

又是一片静默,晋王的残暴谁人不知,通常宫女犯一个小错误就往死里整。看今天这个阵势,是铁了心要找人出来为绿芙出气了。那名宫女考虑再三,才微微抬起头来,颤抖着,“是…是林嬷嬷!”

“冤枉啊!王爷!”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刚刚那个拿软垫的嬷嬷跪地,哭嚎着,喊冤枉,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是富春冤枉奴才啊!王爷…”

晋王手一扬…银芒寸寸…

直射向那名嬷嬷…

“啊…”一阵凄厉的哭嚎着,尖叫…只见那十几根银针都笔直地扎进了林嬷嬷的面骨和眼里…

她倒地打滚着,眼里脸上全是银针,一根不漏地扎在她脸上…鲜血一脸…

“刘绪!”高扬一声,禁军统领刘绪走进了大殿,行礼后。见到林嬷嬷的惨状,微微一愣,晋王阴鸷的声音遍响起:“未央宫的人,除了贵妃娘娘,全部拖出去…砍了!”

无情的一道命令,哀声四起…

富春爬着过来,也哭了,抓着他的衣袍,“王爷,你答应会放奴婢一条生路的…”

一脚踢开她,晋王冷冷地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吗?欺骗本王的人,岂会让她活命!刘绪…全砍了!”

“是!”刘绪低头应命,在一片哭声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偏头看看似乎已经平静的韩贵妃,阴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正文 皇城风云 第六十九章 阴寒

皇城风云第六十九章阴寒

将军府

刘枫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条,眼色沉痛,几乎捏碎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知觉。

该死的!

俊逸的脸好比寒冬,冰冷一片,狠厉和心疼同时掠过,眯起眼眸。一旁的裴良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急了,“宫里又传来什么消息?”

刘枫忽而大吼一声,眼光微红,一拳重重地搬开在桌面上,桃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手上的纸条也如破碎的雪花,飘飘落地。

裴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震怒愧恨的眼,慢慢地捡起地上的纸条,才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眸,“天啊!三小姐她…”

“该死的韩贵妃!竟然这样折磨芙儿。”刘枫狠狠地咬牙,几乎磨碎牙龈,一股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匆匆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