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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才好?”悠若轻声叹道,“悬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芙儿为什么会如此沉睡,是什么让她伤心了?”

她的叹息化在夏风中,枝头的摇曳都显得有点沉重了。烈日下,暖风送,可他们感不到温暖。好不容易才相聚,却又有了意外。

刘枫不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默在凉亭里显得怪异,却是他们无比复杂的心情。

“以后不要提这件事,也不要问芙儿发生了什么。芙儿和楚景沐如何,看芙儿如何处理?”刘枫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忧愁和后悔。每一次想到绿芙选择和晋王同归于尽的表情时,他就疼得要命,即使知道她笃定能上来,依然是疼。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种事怎么能提?”悠若拧眉,纤细嫩白的食指划过蒙上了淡淡灰尘的棋子,心里似乎堵了一个地方,不吐不快。

“哥哥,你可知道晋王在悬崖上说的话…”

“悠儿!”要是为了芙儿好,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她那麽聪明,会有办法应付的。“

“我只是心疼…”向来淡雅的她忍不住落泪,“她那么小就受了如此打击,又心心念念着报仇,心里承受的肯定比我们要多得多。一步一步地筹划,造成今天这个局面,我心疼啊!累了没人可以靠,想哭也没人可以擦泪,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承受这些痛苦,现在还…我怕她…”

“心疼又能怎么办?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可弥补,我现在比较担心楚景沐的想法。”俊逸的脸上沉稳,“若是他介意,伤害芙儿,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不会让芙儿留在他身边。”

坚决的语气,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可以袖手旁观,她的幸福被摧毁,她也是帮凶,如果楚景沐不能给她幸福,他就是不做这个将军也要带她离开这个浑浊的朝廷。

“都是你们,要不是为了你们的大业,把她一个人扔在宫里,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刘枫语塞,懊悔极了…

“芙儿,希望她能尽快醒过来。”悠若擦了眼泪,眼光投向冷冷清清的瑶池,又是一股涩意,一池的浮萍随水波飘移,别样冷清和凄苦,“哥哥,有的事情不是聪慧就可以解决,有些事情也不是靠心就能控制的,不然芙儿也不会宁愿沉睡也不愿意起来面对。”

“她只是累了,想休息罢了。”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只要这样想,可以赶走心底的不安。

悠若无奈地笑着,闭上了眼眸,不忍再看那一池的死寂…心却一阵又一阵地纠结地疼着…

“一会儿苏府的人来了,得好好谢谢她们。”

悠若点点头,似想到什么,“晋王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他拧起英挺的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能活命的几率极小。又是急流,恐怕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担忧,悠若眉间净是化不开的愁结。

任暖阳普照,也照不散她心底的阴霾…

“希望景沐哥哥能好好对芙儿!”许久之后,她才悠悠地叹道。

兄妹两静静地坐在凉亭中,都不再说话…

正文 镜花水月 第七十七章 往事

镜花水月第七十七章往事

悠若刚回西厢,就看见凉亭中楚云的身影,似是不安,似是等待什么的,脸色上有点不安,和惊慌。

悠若担忧的神色松了松,楚云,养育了她十年,对她而言就像是第二个爹爹,她尊敬感激。

“楚伯伯!”轻唤一声,她入了凉亭,笑着坐到他对面,讶异地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眸,不解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楚云轻咳几声,不安地坐着,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已有皱纹的脸上藏不住的担忧,“悠儿,芙儿还没醒吗?”

淡淡地摇摇头,略重的呼吸透出了些许无奈和心疼,转头看着院中的藤蔓缠绕,亦如她的心…

“悠儿…”楚云出口欲言,拧着眉,却问不出口。

“楚伯伯,你想说什么?”她不解极了,极少看见他如此惊慌的神色。

不安地移了移身子,楚云深吸了口气,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说过芙儿家变那天在隔箱里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是吗?”

悠若点点头,“隔箱是正对着外头,芙儿从小就胆大心细,一定会注意外面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心念着报仇。”

楚王浑身一震,怪不得那天在南院她会说出那些话,怪不得楚景沐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原来是这样。楚云血色尽退,被打进了万丈深渊,冰冷黑暗。从得知了绿芙是刘家的小女儿,他就心惊胆战,说服自己可能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当年的情况,没想到她竟然全部都看到了。

楚景沐也应该早就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他呢?

脸上交错着懊悔和惊慌,想到那天南园的绿芙,他方觉得冰冷万分。

“楚伯伯,你怎么啦?”悠若担忧地看着他,拧起秀气的眉。

楚云一惊,心微微一疼,悠若要是知道了,会恨他吗?他这十年都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疼入心骨,要是知道了当年他是杀刘庭的凶手,会恨他吗?

神情恍惚地坐着,连悠若连喊两声她都没有听见,一想到若三个孩子都恨他,霎那间,他仿佛老了很多,眉目净是疲惫。

“悠儿,有没有考虑着离开京城?楚伯伯带你继续游历天下。”拼命地压下自己心头的惶惶不安,他问着,眼眸隐含着微不可见的期盼。

悠若一笑,想到方才楚景沐说起的事,轻松地笑着,“楚伯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本来就想着等芙儿清醒,我们三个人好好聚一聚,我就继续游历天下。自小跟着您周游天下,人文景观都很吸引人。我已经开始想念那段飞翔的日子了。”

神色一暗,他静静地压着心跳,笑道:“如此甚好!”

悠若起身,“楚伯伯,一会儿苏府的人会来看芙儿,我先去准备一下,有些事,我想问问清楚。”

楚云点点头,悠若便回了房…

凉亭之中,只有他静静地坐着,不安随着扩大,也随着沉淀,许久之后,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轻轻的响起。

有些伤,埋在心里太久,突然见了阳光,总会痛…

中午刚过,王府门前来了四辆马车,苏富贵和夫人们都过府,奔月和冰月早早就迎在门前。

苏富贵脸色沉重,几位夫人更是,虽然早就听离月讲过绿芙的情况,还全是担忧一片,匆匆地向西厢而去。

绿芙嫁人之后,不让苏府任何一人过王府,所以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没想到是来看昏迷不醒的绿芙。

悠若已经在西厢之中静坐,楚景沐自知他若在,他们必定拘谨,并没有来西厢。

本来宽敞的内室因一下子挤进了快十人,显得有点拥挤。

“天啊!我的宝贝女儿,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大夫人坐到床上,心疼地抚摸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沉睡中的绿芙,没有笑容,不见刻意伪装的阳光,苍白的脸色衬得她如破碎的娃娃,呈现一片病态美。

“不是说昏睡了半个月了吗?为什么还不醒呢?”

“看着女儿,心疼啊!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六夫人忍不住鼻子的酸涩,抓着七夫人的衣袖,不忍再看绿芙憔悴如斯的脸,趴在七夫人身上,悄悄落泪。

七夫人淡淡地怕怕她的肩,看着绿芙,冷淡的眼中闪着少许心疼,轻轻地推开六夫人,出了内室。

花厅中,悠若静静地坐着,见她出来,起身相迎。

“你是芙儿的姐姐?”冰凉的语气。

“是!”悠若浅笑着,沉静地答着。

七夫人看了她一眼,就往门口走去,不需要语言,悠若静静地跟着她后面,一前一后出了门口。

一直到院中,七夫人才停下脚步,看着稍微冷清的西厢,微微叹气,“芙儿使我们在雪地捡回来,身子在雪地里冻了几天,也就留下畏寒这个症状。”

悠若身体轻轻一震,心虽疼,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七夫人似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十一年前。

苏家是个很奇怪的家。

苏富贵出身商家,是江南一带的大善人,在江南无人不知,人称活菩萨。世代经营酒楼,也是江南一带的富庶人家。

论貌不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可是桃花运甚旺,娶了九名夫人,大多是上任之后,有两人是出身江湖。人家娶了一妻都会闹个鸡犬不宁,而他呢,妻妾和睦相处,亲如姐妹,苏家和乐融融,幸福美满。

唯一的遗憾是,脚下只有一女,名唤苏绿芙,且体弱多病,且其貌不扬。想必这也是苏富贵顺畅人生中唯一不如意的地方。随着苏府生意重心的转移,苏家移居京城,那年的冬天,风雪甚重,在来京途中,常年住在江南的苏绿芙因经受不住京师寒气袭身,重病不起。

才八岁就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安安静静。

苏绿芙自小沉默寡言,却极得老太君的喜欢。她一死,老太君就陷入疯狂状态,逢见了小孩就喊绿芙的小名。

苏绿芙死在京师途中,苏富贵无奈,和众家夫人商量,只好葬在郊外。

那天风雪交加,天气冰冷,绿芙被葬以后她们顺着原路回来,在途中,大夫人被绊了一脚,摔倒在雪地里…

或是芙若命不该绝,也或许是她和苏府的确有难解的渊源,细心的七夫人发现了雪堆里一抹洁白的皮毛。

再扒开那堆雪,才发现是小芙若。

那时候的芙若在雪地里已经冻了两天了,早就失去了知觉,娇小的身体冰冷如天气,鼻息更弱不可察,她们几乎以为是一具尸体,还好七夫人会武功,当场用内力帮她续命。

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回客栈时,立马传了大夫,保住了她微弱的性命。

老太君年事已高,苏绿芙去世的事打击得她如痴如狂,芙若和绿芙的年龄也相仿,老人家年纪大了,又受了大打击,她就一直错认,把芙若当成绿芙。

整天痴痴颠颠,也就在芙若床前才会安静下来。苏富贵又是个孝子,也就将错就错。

大夫人因刚丧女,又在下葬之日捡回她,冥冥之中,宁愿相信是苏绿芙在天有灵,对芙若更是照顾有加。

她昏迷了六天,其中高烧不断,几次差点命丧黄泉,都是靠着本身强烈的求生意志和七夫人的内力撑了过来。

每次发烧都会喊着一句话,“不能死…我不能死…”

每次听到这句话,几位夫人都极为心酸,忍不住落泪。

她们均不明白,一个小小的身子里为何有这样坚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活下来,在她们几乎放弃的时候,她的呼吸又回来。

直至第七天的早晨,她才悠悠转醒。

七夫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芙若刚醒来的那一刻,房中只有她在,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了她多日,众夫人早就疲惫不堪,只有她在。

那双眼睛,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冰冷如刀的眼光,小小的身子一醒来就用冰冷的眼光望着她。眼眸冰冷如刀,尖锐得可以刺穿世间一切坚硬。她被她的眼神震到,那是不属于孩子该有的眼神,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她活生生被她一个眼神震住,久久不能语言,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眼神如此逼人。

“你是谁?”

一个小孩的话,似寒气浸过她的心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震惊地看着她,而芙若也冷如冰霜地看着她,没有重复地问话,静静地,瞪着漆黑的眼眸,等着她回答。

“救你的人!”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芙若听完依旧没什么表情…接着就一直在床上坐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七夫人尝试着和她话,可是她却没有反映,静静地蜷缩在床上,看着自己娇小的手掌,冰封的小脸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一年…

很安静,那一年之内,她没有讲过一句话,没有表情,没有笑容,封闭着所有人的关心。

七夫人觉得很奇怪,对芙若的身世深感不安,暗自利用芙蓉阁,查了芙蓉的身世,暗惊在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和苏富贵商量,换了府中所有的奴仆,芙若就这样当了绿芙的替身…

那一年中,他对什么都没有感觉,像是一个木头人。有人和她说话,她视若无睹,不然就是冷冷地看着,看到你心里发毛,那一年的芙若,过得像死人。

她在府中的凉亭中摆了一副棋局,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一个人在静静的下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她似乎在借着下棋逃避某些事,又似乎借着下棋来回忆某些事,或许是借着下棋来琢磨某些事,伺候她的侍女连近她身都不敢,只敢悄悄在凉亭外候着,几位夫人倒是天天去凉亭,天天陪着她,即使她不和她们说话。

要不是七夫人说她说过一句话,她们几乎认为她是哑巴,一个行为怪异的哑巴。

下棋、吃饭、睡觉时那一年里她唯一做的事,白天一起来她就会开始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脸色冰冷地琢磨着棋局,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也没有人想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她累了,趴在棋子上睡着,夫人们才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房…

吃饭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扒着饭,不管她们给她夹了什么,她都拼命吃完,那似乎是一种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执着,只管着吃,并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么…

就像多年后的绿芙,只会笑,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老太君死后,芙若依然是这样的情况…

也就是这样的芙若,赢得几位夫人的疼惜,谁都能感受到她瘦小身体里那股深沉的恨和压抑得坚强痛楚。

每次看到面无表情地扒饭,大夫人都会偷偷落泪,那时候的小芙若,给身为母亲的她们的,只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