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哪有新娘子新婚之夜忙着看礼金薄的…”尼沙玛苦笑不得。

未央吐了吐舌头,随即拉着尼沙玛娇声说着:“拿来嘛,姑姑”

月儿过世后,尼沙玛便哀求着容皓天带上她,让她照顾未央.这五年来,尼沙玛眼瞧着未央从悲痛欲绝到如今的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恨意。心中早已是万般的欣慰,她暗自发誓,将未央看做是帝后一般,一辈子跟着她,保护着她,绝不再让她出任何的差错.可尼沙玛千不怕万不怕,就怕这小未央这样对她说话。只有无可奈何的微笑着拍了拍未央的头,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子,交到未央手中。

未央欣喜地接了过来打开来翻看,嘴里还念念有声:“让我来仔细算算,嗯,这礼金薄记载的倒详细…张侍郎一百金、赵尚书一百金、嗯?这个王将军又是谁,哇送了两百金!这么有钱肯定是个大贪官!啧啧…唔…差不多,差不多,和我想像的差不多…呀…皇祖母送我一大宅院!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再加上皇帝伯伯送我的贺礼,嗯,够了够了!”

尼沙玛哭笑不得的表情说:“公主啊,您又不缺银子。说来也怪,容大将军明明再三声明不收礼金,为何这朝中大臣们还执意要送过来?”

未央心里暗道,要不是我单独逐个府上“提点”了他们,他们当然不会掏出这许多银子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并没说出来,免得尼沙玛姑姑又不停的唠叨。未央不以为意的合上薄子,一本正经的说:“姑姑,你以为这是我自己要的银子呀,不是!我是为了办个基金。况且他们这些做官的平日里也花费不了几个银子,我是帮他们做善事。”

“鸡,金?公主,您要个金鸡?那也用不着这许多的金子啊…得打个多大的鸡呀…”尼沙玛纳闷的嘀咕,脑海里浮现出一只硕大的金鸡摆在容府。

“什么呀!”未央好笑的说:“是基金!慈善基金!不是金鸡!”

尼沙玛仍旧一幅不解的表情。

“姑姑,成立这个基金,是娘亲生前的愿望,我自然全力为她完成。”未央轻叹了口气解释着,声音却逐渐低沉。

“这是…主人生前的愿望?”尼沙玛听到未央提起月儿,眼睛先自红了起来。

“嗯。”未央用力点了点头:“姑姑,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的想,我还能为娘亲做些什么事。从前在西山温泉的时候,娘亲对爹爹和我说,她很想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专门帮助那些有需要的穷人。娘亲说,基金可以分几个类别,比如有教育基金、创业基金、医疗基金…总之娘亲教了我好多好多,如果,如果她还活着…”未央微微哽咽着,却抬手迅速擦掉溢出眼角的泪水,绽放出微笑说着:“不哭,娘亲一定不喜欢看到我哭!”

尼沙玛心中酸酸的,看着面前这个酷似已故主人的未央,原来她关心礼金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可叹她小小年纪便如此懂事,却与自己一样成了孤儿,老天爷实在是…

“公主,今晚是您大婚之日,希望从今晚开始,姑爷会百般疼爱您,让您再也不用难过。”尼沙玛心疼的对未央说着。

“哼,他当然要百般疼爱我,不然我就休了他!”未央轻笑着说,努力使自己的神色正常起来。

“哦?哪有大喜之夜新娘子就要休掉相公的,未央,你又在胡说!”

门声一响,一女子温柔的声音忽地传来,未央抬眼一看,是旷莹莹微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未央高兴的蹦了起来,直上前去拉住干娘的手摇着:“伯母,我快被闷死了,总算您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尼沙玛姑姑总是教训我。”

“该教训教训。”旷莹莹佯装严肃的表情,却不承想未央牛皮糖一样缠了过来,忍俊不禁竟笑出声来:“你这孩子,都成亲了还长不大。”

“要说教训,您应该教训一下三哥哥,他哄我说盖头一点都不闷,竟是骗我的。看着吧,明儿个我非让他试试戴这盖头盖上一天的滋味,到时候伯母您可不许拦着,不然就是您偏心!”

“伯母?未央,到如今你还要叫我伯母,可是又见外了”旷莹莹捏了捏未央的脸颊微嗔着。

未央忽然反应过来,竟有些羞答答地说:“对呀对呀,我有些,有些不大习惯,好,我是应该改口叫您…”

正说了一半,外面忽然传来喜婆兴奋的声音:“新郎倌您慢着咯~这夜还长着哟…”

又听一男子哈哈笑着接着说:“他怎么会慢,他现在急不可待要去掀盖头了!”

新郎只是傻笑着回答:“我哪里有急不可待,只不过,也不知未央今日吃的好不好,怕她饿着了…”

“哈哈哈…嗯,洞房到了,你也不用费心思编瞎话了。”这新郎倌明显虚假的借口惹得另一男子又是一阵笑。

听着门外人的由远即近的对话,未央的心顿时慌了起来,一张脸也迅速涨的通红,从尼沙玛手中抢过盖头手忙脚乱的蒙在了自己头上。

尼沙玛与旷莹莹相视一笑,心中都暗想着这未央毕竟只是小姑娘,任她多调皮,面对这人生大事也是害羞的要命。

新房的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刚说话那三人自门外快速走了进来。浓妆艳抹的喜婆手中拿着一杆秤喜气洋洋的走在最前面。嘴里还不闲着的一连串恭喜之词,听得人心花怒放。屋内洋溢起久违的欢笑,久违的热闹,…随着新郎倌的到来,喜帕被慌里慌张地掀开,众“闲杂人等”的一番对新人的嘻笑玩闹之后,只留一对新人含情脉脉的相对,未央的人生从此又走向新的不同…

夜已深,多年安静的容府却仍旧一派喜气,客人们仍旧在前厅喝着酒决定不醉不归。而容府的主人容皓天却独自一人靠立于容府偏院的一颗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样式古怪的旧布包,对着那一轮明月痴痴的望着。

小月儿,这院子还保持着你当年住过的原貌,你会不会像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一样,穿着男装微笑着从院里走出来?还有这布包,跟着我南征北战真的是很好用。不过,没人知道是你亲手缝制的。今晚,是未央的大喜日子,我总算没辜负你的重托,未央她是个好孩子,她会幸福,一定会幸福!

小月儿,七皇子,你们在天上如果看得到这一切,可以放心了…

婚房内,一对新人仍旧相偎着坐在窗前,脸上都挂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未央,这许多年,今晚我最开心。”新郎倌轻声对新娘耳语着。

未央侧过头来仔细看着他,仿佛确认似的微笑点头:“嗯,自从爹娘走了,今晚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未央…”

“别说,别安慰我,我没事…今晚我一定不会再哭,容伯伯说过,爹娘当年就是不想让我亲眼面对他们的死亡才悄悄地走,我不应该负了他们的心愿。”

“未央,你,你还恨吗?”

“恨?即使没有烈焰,爹爹还是会舍命替娘亲解掉身上的寒毒,这样一来,娘亲自己也绝不会独活。我为何还要恨。爹爹和娘亲会一路陪伴着走下去。可烈焰却注定了带着悔恨活一生,这便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况且,给爹娘入葬的时候发现他们戴着的银链子都不见了,我有种感觉,他们并没有离开,又或者是在另一个世界仍旧幸福的生活…”

“你能这样想便好,总之,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对你好,就像你爹爹疼爱你娘亲一样的。你喜欢留在大楚,我便陪你留在大楚,你喜欢西山,我便陪你回西山。”

“傻瓜,我爹爹和娘亲便也是你的爹爹和娘亲呀。况且,都是娘子跟着相公,哪有相公跟着娘子的道理?”

“呵…我一时说错了,未央,罚我吧。不过,没有谁应该跟着谁,我们是互相陪伴着,好不?”

“嗯,我们是互相陪伴着!不过罚你我可不敢,三哥哥和旷伯母,哦不对,应该叫干娘,他们说我要是敢对你不好,就没收我收的礼金。”

“哦?原来我和礼金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未央,这不公平。”

“嗯,云诺,你是我的新郎,就要一辈子对我好,我说的话就叫做公平!”

“好好好,你说的话就叫公平,不如,你改名叫公平?”

“改名?嗯,这主意不错,我考虑考虑…”

一对新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半晌,烛光熄灭,只留月色温柔的笼罩大地…

的确,未央的生活不应有灰暗的色彩存在,这是楚谋和月儿共同的心愿。有些秘密仍旧尘封着,却不知何时何日会悄然开启,开启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番外:楚渝篇

我这一生,有过很多的梦,然后再亲手一个个将它们打碎…

最初的梦里,曾经有个穿着白色狐皮短褛的小姑娘站在彩灯下,对着我笑。

少年不识何谓情,我只是知道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下,不痛,却甜的让我心慌。很想走到她面前,很想回应她的笑。

那是我此生第一次的心动,我想,亦是最后一次。

可我最终明白了皇室的人不需要梦。这点,是从父皇身上学回的最重要的一课,又从七弟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表面上,我和七弟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子。

可我与七弟不同,我没有一个做皇后的母亲,没有子凭母贵的出身。我的生母只不过是一个品级低下的妃嫔,她早早的离我而去,她的生前和她的死后一样的寂寂无闻。偶尔,只是偶尔,我也会想起她,那个坐在梨树下,等待花开的寂寞女子。

她说父皇喜欢她一身的梨花香,喜欢她穿梨花白。我在心里冷笑,似她那般坐等,梨花白了也零落成泥。

我不允许自己和她一样的寂寞,一样的等待。

我以为,云卿会是我一生中永远温柔的那个角落,可她的父亲偏偏成了罪臣。

我,一个大楚的皇子,又怎可以和谋逆的罪臣之女有什么感情瓜葛。

我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让她进了容府。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已是仁至尽义。

可是我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控制不了自己的梦境。梦中,云卿温柔的笑总会变成父皇勃然大怒的样子,每每让我惊醒,大汗淋漓。

这样的梦,让我很想远离她。每次去容府我都会找上一百个借口,我对自己说,要去容府是为了拉拢容氏父子而不是为了见她。

可天知道,这样的借口割的我血淋淋的痛。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他对我的行踪一清二楚。他甚至暗示我要快些扯清自己身边的麻烦。我知道“扯清”二字意味着什么。

与令秋大婚的当晚,就是我被迫“扯清”的时候。耳边宾客的祝福、酒杯碰撞的声音、令秋娇羞的话语,在我眼中都逐渐演变成云卿凄惨的呼救声,她等着我去救她,她以为我会是她的英雄。

可我却不是。不但不是,我还是要杀她的罪魁祸首。

我有时会想,如果没有父皇的逼迫,我会杀她吗?

答案仍旧是,会。

即使没有父皇,我也不允许我的人生有半步的行差踏错。不允许我的新婚妻子,也许是未来的皇后在这样的时候对我有半点的不满。

可她并没有死,是容皓天救了她。

我在心里深呼了一口气,是庆幸吗?是无奈吗?我不清楚。

总之,她的一生,将彻底与我无关。我没有阻止皓天救她,便又是对她仁至义尽。

接下来的事却让我始料不及。

大命不死的她脱胎换骨般的竟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不再是那个温柔似水的云卿,而成了铁骨铮铮的正月。

换作是从前,我决计不会把“铁骨铮铮”这样的一个词用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即使我的发妻,我的皇后,也不能。

月儿,无数次我偷偷的念这个名字,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名字,可却悲哀的发现,这个名字离我何止千万里之远。

她与七弟远征安郡的时候,不会有半分的担心为我。

她与蓝烟玉争夺太子妃之位的时候,不会有半分的原因为我。

她在一线天崖坠崖,不会有半分的思念为我。

我被七弟夺了兵权,她不会有半分的怜悯为我。

她与七弟助烈焰收回琼烈,不会有半分努力为我。

她被父皇毒害时,不会有半分的怨恨为我。

她在琼烈被软禁,不会有半分的期望于我。

她与七弟隐居西山温泉,不会有半分的寄托于我。

她与七弟想夺回女儿,不会有半分的请求于我。

甚至,她为七弟在一线天崖殉情的时候,不会有半句的嘱托于我。

其实我早该想明白。自我大婚那晚,我亲自安排了人去杀她那晚,她就已经死了。至少在我心里她就已经死了。我又如何能要求已逝之人为我再做些什么呢?

七弟,本来是我最大的对手的七弟,才是她的良人,她的结局。

我只能自嘲地想:至少,我得到了江山。

这个冷冰冰的江山至少是属于我的。

强大的事物,往往都是冷的。

七弟,愚兄对你,只能如此了。如果你泉下有知要责怪的话,就去怪我们的父亲。是他教会了我不念亲情,是他教会了我不顾伦理。

这大楚,本就是他篡权夺得的,又怎么能指望着他有多么的高尚。亦或者,成为王之人,有高尚的吗?

七弟,你选择了女人。我选择了江山。而最后我们各得其所。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如果没有正月,你我必会有一夺位之争吧。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我真正一战的话,最终是谁会获胜。

你的母后,亦是我的,我会替你照顾她,只要她足够的安份守已。

你的女儿,亦是我的,我会替你照顾她,只要她继续她的单纯。

未央,和月儿越发相像,不止相貌,连禀性也是。她似乎并不惧怕我,也并不在意我的位置。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长辈,一个对她无害的长辈。

她叫我皇帝伯伯,这个与礼完全不合的称呼我却欣然笑纳。原因我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竟然,喜欢被她称为大伯,这普通的两个字竟有着我从别处得不到的血缘的温情。

我喜欢看她与容覆歌下棋,明明棋艺和棋品都差的无与伦比,却每每让我笑的乐不可支。令秋总是说,诧异于我对未央的喜欢,恐怕她会以为我对月儿仍未曾忘情。

可是我自己清楚,这与月儿无关,我只是喜欢未央的那份轻松,那份近乎于无赖的从容。而这些都是我那些太成器,或太不成器的儿女所完全不具备的品质。

毕竟,她是你和月儿教育出来的,自然无争。

而我和我的皇后教育出来的,却一如当年的我,和你。

七弟,很难说我们的儿女哪一个更出色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儿女,才适合皇家。即使这皇家并无幸福可言,可仍然会存在,永远存在。

七弟,离你和月儿过世已有五年了。未央这小丫头也成了亲,驸马叫云诺,还算可以,没什么野心,只是一味的纵着未央做她喜欢的事。

未央,会幸福,比我们任何人都幸福。她年轻,她有许多人的宠爱,她有平坦的情路,她有不追求权势的豁达。

也许,从容的只有她。而我们,都被自己的执着影响了终生。

七弟,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碰面吧?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有来生,我只希望我不再是你的哥哥,亦不再是你的对手,我们不需要再为任何事情而争得头破血流。

可如果我们不再是兄弟,那我岂非更加的孤独…

我所拥有的,除了皇权,还有其他吗?

大结局

夏日的西山温泉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青草、树林、野花、湖泊、瀑布…无一不透着浓浓的生气,是任何人工的园林所没办法复制的生气。

当年楚谋亲手搭建的小木屋如今还在,只是少了曾经的欢笑。

小木屋后,一座青冢旁,未央和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站立一旁。

“娘亲,外公和外婆都在里面住吗?”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用稚嫩的嗓音,抬头问着站立在一旁看着青冢出神的未央。

听到女儿的问话,未央微笑着蹲了下来:“飞絮,你有什么话要对外公外婆讲吗?”

已为人母的未央早已脱掉了青涩的模样,越来越像当年的月儿。

飞絮费力的思索了片刻,又用力的点点头,转身嘟着嘴对青冢说着:“外公外婆,哥哥很讨厌,他都不肯带我去抓小兔子。”

未央哑然失笑,自己的这对龙凤胎真是一刻也不肯安生,见了面就拌嘴,见不到面还要告状。

“哥哥不是去抓小兔子,他是去接姑姑,你就和娘在一起不好吗?”未央逗着她。

“好啊,我喜欢娘。”飞絮歪着头笑说。

未央怔了一下,微笑的捏了捏女儿的面颊:“你这小古怪,就是嘴甜。”

“她的甜还不都是得了你的真传!”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不远处,云诺回来了,手里牵着得意扬扬的小飞扬。身后之人,便是怀里抱着大束鲜花的云舞和扶着她的琼烈宫女。

走近青冢,云舞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鲜花轻轻放在墓碑前,转回头注视着未央:“谢谢你肯让我来拜祭。”

未央笑了笑,走上前去,注视着云舞的腹部:“快到日子了吧?”

“嗯,再过两个月。”

“你身子不方便,还要在这个时候舟车劳顿来拜祭,该是我谢姐姐才对。”

“未央,我该来的。当年…”

“姐姐,别再提当年了,当年的事情就让它尘封了吧。”未央打断了云舞,微笑着说。

云舞深深的注视着未央,缓缓的点点头。一旁的小飞絮好奇的凑过头来笑问:“你们都是姑姑吗?我是飞絮。”

“我是姑姑,可爱的小飞絮”云舞笑着抚摸着飞絮的脸颊。

“姑姑,我哥哥很坏,他都不带我去接您,您不要喜欢他。”飞絮告状之余还不忘对着飞扬做了个怪脸。

飞扬一脸的不屑:“小孩子的把戏。”

听飞扬如此说话,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初见的隐约尴尬消失殒尽。

“好了,飞扬飞絮,爹带你们去玩。让娘亲和姑姑单独说话好不好?”云诺笑着拍了拍手招呼着一双儿女,云舞朝他感激的点了点头。

“你也退下吧。”云舞轻声的吩咐着宫女,那宫女低允了声也跟着云诺离开了。

青冢前,便只留下这对互不知血缘的姐妹。

云舞微笑着面向墓碑,叹了口气:“未央,你心里不恨了就好。”

未央摇了摇头不语,脸色有几分默然:“娘亲从前便教我,恨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即使没有焰帝,娘亲的病也拖不了太久。不过姐姐要来西山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是娜塔师傅让我来的,况且我自己也想来。”云舞真诚看着未央:“我现在即已嫁给了焰帝,做了他的妻子,他所犯下的错我便有责任帮他来赎罪。”

“娜塔师傅?”未央不解。

“嗯。她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情自责不已,本要亲自来的,可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就让我务必代替她来。”

“娜塔师傅有心了。云舞姐姐,你过得可好?”

云舞淡笑着点了点头:“焰帝每日忙于政事,我能帮他的就尽量帮。与平常夫妻并无两样。”

未央不语,心中想到了焰帝当日对娘亲的所作所为,说完全释怀是骗人的。

云舞见她如此,便明白她心中仍旧是有根刺存在,不由得叹了口气:“未央妹妹,娜塔师傅告诉我,你娘亲临死的时候最后的遗言便是要女儿活着。我想,她不仅是想你活着,更想的是让你活的幸福。”

未央强自笑了笑:“我明白,只是每次来西山,都总是会想起往事,有幸福的,有不幸的。”

“你现在,一切都如意吗?”云舞关切的问。

未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大楚和琼烈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两国发生了战争,姐姐,你会怎么办?”

“我会力保两国之间的和平。”

“如果你保不了呢?”未央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