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带着丫鬟婆子直接就离开了，独留两人在原地。
顾云哓有些尴尬，低着头不吭声。
萧夕凛主动开口道：“三姑娘，不如去后院走走？”
海东青在两人头上盘旋了两圈，熟门熟路落在顾云哓的肩头，小脑袋凑了过来，眼看她没有喂食的意思，有些失望地耷拉着。
顾云哓跟它熟稔了，顿时猜出来了，不由懊恼道：“香荷苑里还备着不少刚买来的肉干，奎儿看着喜欢，如今没带上，倒是浪费了。”
“它倒是贪食，少喂点，让奎儿自己去猎食。不然吃胖了飞不动，以后可就没了海东青的野性了。”萧夕凛轻轻拍了一下海东青的小脑袋，它晃了晃，似乎对他的话有些不满。
顾云哓原本紧张兮兮的，被海东青的动作给逗笑了，顿时轻松下来：“太傅这么说，奎儿要不高兴的。”
她又想到在香荷苑里的柳絮，刚才急急被镇国候夫人拽出了顾府，也不知道这丫头的伤势怎么了。
虽说有伤药在，但是自己没在顾家，谁知道顾云妍和顾老爷会不会为难柳絮？
顾云哓心不在焉地跟在萧夕凛，在后院漫无目的晃悠了一圈，除了海东青翅膀扑棱的声音，两人一路沉默着。
到底还是她打破了沉默，抬头轻轻问道：“多得萧太傅，不然我就要嫁给姬大人了。倒没想到姬大人仪表堂堂，出身显赫，却是心胸狭窄，残暴多疑。”
姬柯冉闯进香荷苑，恐怕是秉着他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完完全全地得到，是打算毁了她。
光是想着，顾云哓就心有余悸。
她却又觉得，萧夕凛是个好人，为了帮自己，居然会出此下策。
不但偷偷抢走婚书和庚帖，还让皇帝赐婚，叫顾府根本无法拒绝，姬柯冉也再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辱自己。
顾云哓的话叫萧夕凛挑了挑眉，好笑道：“三姑娘的意思是，为了帮你，我这是牺牲自己的亲事了？”
她眨眨眼，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来帮了自己的忙，二来也能帮萧夕凛挡桃花，免得一个两个大家闺秀向飞蛾扑蝶一样扑到萧夕凛身上。
听说这位太傅大人每次出门都要小心翼翼的，免得被人发现，不然被丢几百快手帕，人都要被香气淹没了。
思及此，顾云哓不由笑了起来。被无数的手帕掩埋，对其他男人来说指不定是幸福，对萧夕凛来说却是大大的苦恼了。
这让他出门都要偷偷摸摸的，谁让庆国的姑娘们如此大胆？
萧夕凛轻轻叹气，无奈道：“日久见人心，多说无益。”
他们二人走到湖边，看着一池的锦鲤，萧夕凛又道：“原本想要直接请三姑娘到府上，只是舅舅和舅母说得对，成亲之前就住在一起，对姑娘的名声有碍。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还请姑娘忍耐一二了。舅舅和舅母都是脾气极好的，姑娘不必太拘束。”
顾云哓轻轻点头，打定主意这个月就留在院子里，没有必要就不会在侯府里乱逛。
两人走了一会，见顾云哓穿戴单薄，脸色有些发白，萧夕凛便转身往前院去了：“舅母给姑娘安排了住处，等会让丫鬟带你过去。凉风习习，就不多留姑娘了。”
他伸手拢了拢顾云哓的披风，裹得更严实一些。
这点亲昵的小动作，叫顾云哓闹了个大红脸，尤其萧夕凛的指尖不经意在自己的脸颊上擦过，触感久久没有散去，她更加不自在了。
萧夕凛招手叫来一个丫鬟，让她领着顾云哓去院子歇着：“我的府邸就在隔壁，只是不好时常到侯府走动。有什么想说的，拜托奎儿就是了。”
他微微一笑，招手让海东青飞回到自己的肩头上，可惜奎儿还生气刚才的事，掉转头就是不理萧夕凛。
顾云哓好笑地抚了抚海东青，轻声道：“让奎儿在这里呆一晚，明天再接它回府吧。”
“也好，”萧夕凛无奈，不过有海东青守着顾云哓，自己也能更放心一点。
虽说镇国候府没有人会怠慢顾云哓，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万一？
他不敢赌这个万一，又叮嘱道：“等会我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你，她们懂些拳脚，比一般的丫鬟中用些。”
这是说柳絮不中用，没能护着自己了？
想到受伤的柳絮，顾云哓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也该学两手防身功夫，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狼狈？”
“不必，练武是个苦差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那两个丫鬟还算中用，若是不喜欢，只管再换两个就是了。”萧夕凛不以为然，身边可用的人不少，以前是在顾府，他不好安插进去。
如今在自家人的地方，他送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萧夕凛又抓住顾云哓的小手，微微笑了：“若是练武，姑娘这双手就得满是茧子和伤口，倒是叫人心疼的。”
不过轻轻一捏，很快就放手了，顾云哓依旧感觉双颊滚烫，尤其有个丫鬟还在一旁看着。
见她一张脸红得滴血，萧夕凛也不再逗顾云哓，很快转身离开了。
丫鬟领着顾云哓往里走，她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湘竹苑”三个大字。
龙飞凤舞的笔迹，是自己见过的，正是萧夕凛的手笔。
镇国候夫人梳洗过后，搭着丫鬟的手过来，笑着道：“这是我特意让凛儿提笔写的，庆国上下，也就只有镇国候府能如此奢侈，使得动萧状元了。”
她拉着顾云哓进去，指着周围道：“原本这里是一大片的湘竹，清幽雅致，夏天特别凉快，偶尔来烹茶品茶，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要接三丫头过来，住在竹园里未免太寒凉，对你身子骨可不是好事，这不就让人把湘竹都移走了。如今光秃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回头让花匠送些喜欢的花儿来装点便是。”
顾云哓心里一暖，看得出镇国候夫人很喜欢这个院子。但是为了她，居然把竹子都挪走了。
她挽着镇国候夫人的胳膊，柔声道：“多谢夫人，又劳夫人费心了。”
镇国候夫人笑笑道：“哪里需要我多费心，还是凛儿提起来的，我还没说什么，他就直接交萧家卫把湘竹都砍了。气得侯爷把他叫过来训斥一番，说是胳膊往外拐，有了媳妇就忘了舅娘。这还没过门，等娶了回家，可不是要把整个萧府都修缮一遍？”
说罢，她忍不住又摇头道：“别说，凛儿还真打算把萧府都重新装点一番，这才没一个月的时间，哪能大动干戈？好歹被我劝下来了，过几天他再过来，三丫头少不得要多劝劝他。”
没想到因为自己要嫁过去，萧夕凛会如此重视。
被人重视的感觉，她许久不曾试过，霎时间有些茫然，心底却暖暖的，仿佛多了个小暖炉，烫贴得很。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贴心
镇国候夫人巴不得小两口感情好，以后也能和和美美的。萧夕凛内敛得很，顾云哓忌讳却多，也是在府里吃过苦头，举手投足拘束得很，瞧着也没看出萧夕凛的心思。
如此，她这个当舅母的，少不得要帮忙一二。
不然要等萧夕凛主动开口说出情意，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的。
“这里离我的院子最近，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丫鬟就是了，不必再三请示我。”镇国候夫人挽着顾云哓的手，笑道：“我盼了这么久，终于把凛儿的媳妇给盼来了。你在侯府里不必拘束，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没得叫凛儿觉得我怠慢了他家媳妇。”
他家媳妇这几个字一出，叫顾云哓羞得双颊绯红。
镇国候夫人见她脸皮薄，也没再多说，拍拍手，只见两个模样清秀的丫鬟走了过来：“左边的是秋红，右边的是秋绿，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的，这是凛儿特地送过来伺候你的。原本想着侯府的丫鬟多得是，还特地从萧府送丫鬟过来。不过想想也是，到底你还是要到隔壁府去的，没道理把侯府的丫鬟带过去。”
住在侯府里一个月，丫鬟用得正趁手，不带走倒是不好，带走却也不好。
镇国候府上的丫鬟，谁知道会是哪里来的眼线？
千防万防，总归有疏漏的时候。
镇国候夫人唇边的笑容不变，揶揄道：“这还没过门，凛儿倒是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瞧着我都眼热了，曾几何时凛儿有这般用心待我？”
“你可就冤枉凛儿了，他最是孝顺，每月总要过来给你请安，无论多忙皆是如此。如今你却说他待你不如顾三姑娘，让凛儿听了岂不伤心？”一人远远走来，未语先笑，声音大如洪钟。
知道镇国候是武将出身，当初可是庆国的一员大将。可惜后来受了重伤，险些丢了小命，送回京中来将养着数年，这才算是缓过来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镇国候要熬不过去，家里只得年轻的夫人，以及一个幼女，不知道多少人眼看着镇国候夫人要守寡，膝下的丫头却不能继承爵位，有些可怜，有些却是幸灾乐祸。
谁知道镇国候到底还是熬过来了，皇上大喜，下旨赐了无数珍稀药材，又许诺镇国候能自己选择继任人。
无论是外头收养的孩子，还是族里过继的，皇帝一律不过问，由镇国候自己做主。
不过这样的继承，却只能削一品来继承，这对镇国候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哪家的侯爷能有如此殊荣，能够自己选择继承人？
多少族里的人把孩子送过来，说是要探望镇国候，打的什么主意，镇国候夫人能不知道？
她的肚皮没再鼓起，后院也没别的侍妾。
镇国候常年在关外打仗，家里也不需要那么多莺莺燕燕伺候。加上镇国候对夫人一心一意，也没别的闲心左拥右抱。
后来受了伤，镇国候夫人在榻前尽心尽力地伺候，从来没嫌弃过他，甚至每每在背后偷偷落泪，人前却笑着安抚他，鼓励他。
得妻如此，镇国候已经满足了，哪里需要其他女人来打扰两人的清净？
至于过继孩子的事，自然也落在镇国候夫人手上了。她喜欢哪个孩子，镇国候就选谁当继承人。
可惜镇国候夫人看清楚了族里那些人的嘴脸，一个都没看上，却也没选别的谁，此事便不了了之。
反正镇国候正当壮年，却可能受伤坏了身子骨，镇国候夫人再没能怀上别的孩子，大家也不心急，总归要选继承人，只是迟早的事了。
镇国候夫人心里却是有计较的，昨晚听说萧夕凛决心娶顾家的三姑娘，她欢喜之余，也跟镇国候提了提：“与其让族里过继那些孩子，倒不如让凛儿的孩子养在我的膝下，以后也能继承侯府。”
镇国候伤得起不了身，族里的人便远远躲开，认定侯爷命不久矣。
既然没能捞到好处，再去侯府有什么意思？
这些人凉薄得很，像蜜蜂一样，看见蜂蜜就一窝蜂地涌过来。
若是没好处，压根就不乐意登门来。
要不是后来皇上起意下旨，允了镇国候自行选择继承人的事，他们怕是再也不会上门来了。
这样的人养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就算小时候还算聪明伶俐，懂事孝顺，日复一日被父母偷偷叮嘱，要把侯府的好处给捞进口袋了，长大后也是个白眼狼。
倒不如萧夕凛的孩子，必然是极好的。看着顾云哓是个良善的丫头，养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镇国候倒是不在意，只要他家夫人欢喜就好。
镇国候夫人握着顾云哓的手，越看越是欢喜。想着她的肚皮能更争气点，多生几个孩子，给萧家开枝散叶就更好了。
顾云哓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好歹镇国候出来解围，揽着镇国候夫人走远了，轻声叮嘱道：“你也别心急，人还没嫁过去呢，就只管盯着人家丫头的肚子看…”
镇国候的声音不小，顾云哓听了一耳朵，不由哭笑不得。难怪镇国候夫人一直盯着自己，原来是盼着能早早抱上萧太傅的孩子。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像烫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
怎么被镇国候夫人影响了，琢磨着萧夕凛跟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女儿，像她爹爹的话就是倾国倾城，可别像自己。若是男儿，像自己一些，倒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顾云哓回头看着秋红和秋绿两个丫鬟，她们足足高了自己半个头，瞧着高挑瘦削，胳膊也没比自己粗壮多少，怎么保护她？
怀着疑虑，她踏进了湘竹苑，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听见声响连忙转身行礼：“姑娘…”
“柳絮！”顾云哓快步上前，牢牢扶住她：“你怎么在这里，伤势如何了？”
柳絮脸色还有些发白，精神头却还不错：“多得镇国候夫人，特意叫婆子把奴婢接了出来。还跟夫人请示，说奴婢是伺候姑娘的，很该一并带过来才是，没得叫姑娘身边没个趁手的人伺候。姑娘留下的伤药极好，抹上后伤口凉凉的，没那么疼了。”
顾云哓扶着她，在一旁落座：“我一直担心着，只是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把你一并叫出来带走。好在夫人细心，把你也接出来了，不然留在香荷苑，也不知道爹爹和母亲会不会为难你。”
更别提是顾云妍了，不能对自己动手，指不定要折磨她的丫鬟。
柳絮笑着点头：“能跟着姑娘，继续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
话说得多了，她露出疲倦的神色来。
顾云哓连忙说道：“让秋红收拾偏房，你先住着，暂时就不必起来伺候了。”
秋红上前，轻声提醒道：“萧太傅命奴婢两人在外间伺候姑娘，没得叫人打扰了。柳絮姐姐的伤势不轻，似乎还受了惊吓，不若送去厢房好好歇两天，再来伺候姑娘。”
不然顾云哓事事担心着隔壁住着的柳絮，恐怕要睡不好的。
秋绿笑着附和道：“姑娘放心，夫人已经指派了一个小丫鬟来照顾柳絮姐姐。伤药和补汤都是现成的，肯定能让柳絮姐姐赶紧好起来。”
既然有人专门伺候，顾云哓也就放心了。两个小丫鬟被秋红招手进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柳絮离开了。
“姑娘怕是还没用饭，厨房的点心送来了一些，姑娘捡着喜欢的用一用，等半个时辰，晚饭也该好了。”秋红拍拍手，一个小丫鬟从门口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摆好，又悄然退了出去。
顾云哓这才发现，能进来在她身边伺候的，就只有这两个丫鬟，其他的就只能在门外候着。
看秋红的架势和举止，丝毫不像是丫鬟，倒像是管家娘子的做派。
“我没什么想吃的，你们给我说说，在萧府都是做什么的？怎的太傅大人会挑了你们两人过来，会不会让府上耽误事了？”
秋红打开食盒，把点心一盘一盘放在桌上：“姑娘稍微用一点，垫垫肚子，不然回头大人要呵斥奴婢们伺候不周的。”
说是只送来一些，却是摆了整整一大桌。
点心数十碟，每一盘都不一样。
顾云哓虽说吃不下，瞅着一个盘子上捏成小白兔的点心，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
一双长耳耷拉着，红彤彤的眼睛似乎有神，四肢短小，还有可爱的一小团尾巴，若非没有巴掌大，只怕就要以为是真的了。
这么漂亮的小东西，她更加舍不得吃了。好歹在秋红盯着之下挑了两块吃了，一块有着淡淡的梅花香，说是把去年的梅花腌在干净的小缸里，足足大半年才拿出来做点心，清香扑鼻，更是唇齿留香。
一块却是带着淡淡的酸意，开胃得很。
顾云哓不敢多吃，免得晚饭就要用不了，放下了双筷。
秋红这时才开口答道：“奴婢原本是萧家卫，只是功夫却远远不到家，不能贴身伺候太傅大人。平日便管着院子，处理闲杂琐事。奴婢管着账本，绿妹妹管着公子的衣裳，都不是什么得力的角色，只是胜在细心规矩，便被大人打发来伺候姑娘。”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悸
“既然如此，秋红就继续管着我的私房钱，秋绿就管着衣裳可好？”顾云哓没想到眼前这两个平凡无奇，甚至丢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居然是萧家卫之一。
她并不觉得萧家卫的能力庸碌无奇，只怕这两个丫鬟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更是不敢随意怠慢了。
顾云哓今天接连受了惊吓，入夜的时候就困倦得很。
镇国候夫人派人来请她一起用饭，顾云哓不好拒绝，梳洗一番后便带着秋红过去了。
瞧着她的面色不怎么好，还带着浓重的倦意，镇国候夫人皱了皱眉，指着几个菜让身后的丫鬟夹了过去：“试试这几个菜，稍微清淡些，却是用高汤熬了一下午，最是温和滋补。”
盛情难却，顾云哓夹了几筷子，只觉得满嘴留香。原本不怎么想吃，倒是能多吃了两口。
镇国候夫人见状，连忙又让人布菜，叫顾云哓不由愧疚：“该是丫头给夫人布菜才是，哪能劳动夫人操劳，倒是耽误了用饭。”
“没什么，平日我也就是和侯爷两人一起用饭，如今多了一个你，倒是热闹了。我也不必只给侯爷夹菜，老夫老妻，吃什么用什么，早就一清二楚了，有时候实在无趣得很。”坐在一旁的镇国候听了，无奈得笑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身边不过只有两个丫鬟帮忙上菜布菜，倒不像是高门大户，后头跟着一大串的丫鬟婆子。
桌子也不大，侯爷坐在主位，镇国候夫人坐在她身边，顾云哓则是挨着夫人的左手边落座。
几人像是平常一家子一样，也没食不言的规矩，镇国候夫人甚至亲自给顾云哓夹菜，和蔼得笑道：“多吃点，你这身子骨就是太瘦了，得养胖一点。”
顾云哓看着碗里怎么都没下去的菜山，不由露出苦笑。
镇国候见她窘迫，连忙拦住身边的夫人：“这丫头之前不是说病了，刚好了哪能多吃，差不多就行了。”
镇国候夫人也见顾云哓实在吃不下了，这才遗憾地点了点头：“明天请御医来瞧瞧，别是在顾府受了什么苛待，留下了隐患。”
她说得直白，顾云哓面上有些尴尬，镇国候瞥了自家夫人一眼。
镇国候夫人冷哼道：“顾家待丫头如何，我是看得一清二楚，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又拉着顾云哓的小手道：“你这丫头就是心善，一家子都是偏心眼，也就你能忍着。要是我，早就要闹个天翻地覆，看他们敢欺负人吗？不过你也可别心软，我是见多了，看着女儿富贵了，就眼巴巴贴过来，当你是香饽饽一样争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镇国候夫人推心置腹道：“要是你实在为难，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让凛儿出面去解决就好，你躲在后头一概不看不听，没得叫自己难受了。”
顾云哓知道她是一片好心，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倒时候麻烦是想甩都甩不掉：“夫人，丫头明白的。”
早就在顾云妍谋划算计自己的小命的时候，顾云哓就已经心寒了，再不想跟顾家扯上任何关系。
尤其顾老爷在听说之后，第一时间不是问自己的伤势，而是维护顾云妍，叫她实在失望至极。
用完饭，镇国候夫人见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再没留顾云哓，只叮嘱秋红要好生照料。
顾云哓回到湘竹苑，浑浑噩噩被换了衣裙，擦洗了手脸，扶着躺在暖和柔软的被窝里，闭上眼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她实在是累了，却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不知为何，顾云哓居然梦见了多年之前的事。
那时候顾夫人还在，时常带着顾云妍到湖边，喜欢搂着她柔声唤着“乖乖”。她远远躲在树后，悄悄张望。
顾云哓羡慕顾云妍能在娘亲怀里撒娇，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能得无数客人的称赞。
但对于她，顾夫人的脸色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问起自己，也是起居饮食，寥寥几句就打发了伺候的丫鬟们，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了。
记得有一回顾云哓不小心打碎了顾老爷送给顾云妍的一对琉璃珠，顾云妍哭得背过气去。
顾夫人心疼得不行，冷冷地吩咐婆子，以后不让自己再踏进叠翠苑，没得再弄坏了顾云妍的东西。
顾云哓还觉得委屈，她是顾云妍叫过来的，刚进去就听见一声脆响，不知道怎的琉璃珠就摔在自己的脚边，还把人吓了一大跳。
到头来顾夫人却是怪她淘气，不但不让进叠翠苑，还命婆子带自己去房间里自省。
也不知道是丫鬟忘记了，还是故意没点烛灯。顾云哓害怕得蜷缩在被窝里，吓得小脸上全是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