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谢轩多以竹室为主,狐族的居所则是清新的红砖白墙灰瓦,饶是狐族中唯一的天狐的府邸,也是一派素雅淡色,同世人眼中狐妖的奢华靡丽俨然相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阿宝和睚毗入天狐府邸之后只等待数刻,那天狐便捧着宝剑走进会客厅。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清她的长相,先前也不过是在送婚队伍中惊鸿一瞥,就是在婚宴上作为新娘的她也不便露面。

被绝色侍女们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天狐的模样在狐族众多妖媚的美人中至多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可人,但气质极佳,举手投足间优雅内敛,隐带着属于上位者所特有的疏离感。

“很惊讶吗?”她微笑,“我的模样。”

“唔,有一点……”阿宝老实说道,“之前一直以为传说中的天狐一定是妖娆妩媚倾国倾城……嗯,这一类的。不过你的模样瞧上去感觉很好,和你的气质很相称。”

“谢谢。”她矜持地道,“另外也很感谢客人将这把剑借于我聊以自慰,让我得以窥见我族至宝。”

睚毗朝她淡淡颔首,“那么,作为回报,狐族能为我们引路,走出桃花障吗。”

这毫不客气的索恩令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

阿宝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宝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天狐望着渐渐消失在阿宝掌心的玄玉剑有几分不舍,但她只是最后流连几眼,便移开眼举袖一扬——

霎时淡青色的雾气如帘幕般往两边退开,中间浮现出一个方圆数里的巨大八卦阵,在八卦中心是一个阴阳太极图。周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坎位,以太极图为中心,每一卦又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天狐飞入阵心的太极图上,捻指计算时辰的干支来排局布盘,指示阿宝和睚毗进入坎位。

睚毗侧身将阿宝挡在身后,右臂上方凝起一支巨大的光箭,剔透的弓弦波光潋滟,箭尖却是毫不怜香惜玉的瞄准位于阵心的天狐的心脏。狐族向来以狡黠闻名,他自然严守防备,率先游走坎位。

阿宝皱了皱眉,“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可以的。”她不习惯这段时日以来总是被他护在大后方。

睚毗回身,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她的发,“别让我担心。”

阿宝窒了一下,竟突兀的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诡异感。曾经让她用心保护的任性少年终于到了可以这般理直气壮的要求回护她的年纪,却也莫名的有些失落。阿宝又笑又叹息,终究是不一样了啊,他已经成长了,他们之间的角色也正在悄然改变……

天狐倒是对直指她的巨箭不以为忤,专注的排局布盘,提醒两人切换坎位,踩准生门景门。

周遭的景物在快速切换,约莫一个时辰后最后一次排局,画面从混乱的四季地貌最终转为最初的一片桃花林,林子的尽头是一条通幽小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隐约可以看见昆仑山腰上金台玉楼的剪影。

阿宝回头方才想道谢,只见瞬息间身后已失了天狐和八卦阵图的痕迹,漫天足有杯口大的桃花在同一时刻整朵整朵的凋谢,还未落地,所有花瓣便四散纷飞,桃树由枝干开始,化为粉齑……

仿若是深夜绽开的烟花,在最绚烂的时刻逸出此生最甜美的芳香,迎向最终的消亡……

顷刻之间,这片繁盛的桃花林已消失在他们眼前,只有半空中徐徐坠落的粉色花雨,依稀证明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朦胧中,阿宝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风姿雅致的贵公子,他对于她而言,就像是她漫长生命中的一场花雨。

虽然短暂,那胜放的绚烂却刻印在她的脑海。

时隔千年的今日,她在这场缤纷花雨中忽然回忆起当年他偏头含笑望着她的模样,心中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然。他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过客,人走却芳香犹醇,偶然间想起,心中惆怅而温暖。

一切已经过去,她仔细去回忆,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楚,画面在记忆中竟如此清晰……

阳光破开厚厚的云层直达地面,那濛濛细雨和纷飞的桃花瓣如冰雪般融化在阳光中。

……“阿宝……阿宝!”

远远的,传来金酷欣喜的叫声,伴随着他的声音,天空和地面也传来隐隐的骚动。那家伙,难道去浮尘界把救兵全搬来了。

身后的睚毗忽张开双臂,猝然搂住她的腰,尖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阿宝吓了一跳,涨红脸手足无措地道,“你,你做什么?”

他环紧她小小的身子,视线越过她锁在阴沉着脸径自朝他们而来的黛身上,冷淡的声音中藏着不悦,“……来得可真及时。”

阿宝紧张地握拳,抿唇。

睚毗警觉的包住她纤细的拳头,毫不怀疑她若动手,浮尘界必定会把这个场景流传到下一个千年。

大掌细细包裹住她纤细的五指时,怀中少女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僵。

“阿宝,你喜欢我吗?”向来清冷淡漠的音色中含着不容错辨的浓浓情意。

他转过她的身子,眼神炙热而专注,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问——

“你对我……有没有动了情?”

Chapter 19

动情,她可有对他动情?

阿宝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了头,“我……”毫无准备地听到这句话,她一时无措又心慌,想到这些时日同他朝夕相处时的奇异感觉,胸中又朦朦胧胧地依稀了悟。

睚毗垂眼看着她不再无动于衷,面红如火磕磕巴巴的模样,将她搂的更紧,低声道,“你对我……终究不再没有感觉,是吗。”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含着暧昧的温存,骤然加快的心跳令她不适的小小吸了口气,努力想让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初识情爱,对象还偏偏是那人。

她慎之又慎的在心中反复自审,不愿轻率而仓促的做下决定,她不想再毁了彼此,因而对感情更加慎重。

睚毗稍稍直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声音越发低柔,“你是为何而犹豫,因为我不够好吗。”

她急忙道,“不是,当然不是。”

“那么,是因为什么?”他微笑,“你并非对我毫无感觉。”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想了想,而后再补充一句,“能不能先不要立刻就下定论,再给我一些时间。”

“当然可以。你也能否尝试着考虑我,先不要推拒我。”

阿宝轻咬着唇,沉默片刻后,犹疑而羞涩的点头,“我……可以一试。”

他知道她做下这个决定有多不易,她是认真的斟酌思索过,话一旦出口,便不会再反悔。呼吸一窒,下一刻心跳空前激越,他强抑住胸中奔涌的狂喜,试探着抬手亲昵的抚向她低垂的脸颊。

她的肩膀瑟缩了下,小脸越发嫣红,却没有退开身子……

“阿宝!可算找到你们了!”金酷的大嗓门蓦地杀风景的响起。

阿宝迅速后退一步,转头望向被黛御风带到山道上正朝她快步奔来的金酷。

睚毗面上一黑,也同时眯眼睇向急急杀来一脸关切的小金酷,眼神有爱得令他发抖。

阿宝瞧见他一身风尘仆仆,道,“金酷,这些天你都守在这附近吗?”

金酷扑腾到她身旁打死不看她身后的睚毗,邀功道,“天?你们消失的可不能称之为天,现在都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当年他们消失后他只以为他们又穿越了,很熟门熟路的搜刮了室内大批玉树珍奇便离开昆仑。

谁知他甫回到现世,诛羽和墨言见他们一行三人只有他一人回来,登时震惊不已,第一时间就赶赴浮尘界搬救兵。

这五年来昆仑几乎都要被他们给掘地三尺,而他更是被冤枉成罪魁祸首。黛还扬言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若还是没找到他们,就直接将他当成实验品收藏进洞窟= =!

幸而,总算在最后关头给顺利找到了。

阿宝惊讶道,“五年?我们只被困在桃花障中十数天,现世已经过了五年了吗?”

黛一身医师白袍在阳光下分外惹眼,他斯文儒雅地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昆仑毕竟是仙山,内部桃花障中的时间同现世是两个位面的,时间的流逝很可能比现世慢了许多。”

阿宝回头望向来路,感慨着流年真真是岁月如梭。

“那么,阿宝你现在是想再到人间,还是随我们回浮尘界?”黛笑的温柔无害,身体却有意无意地站在阿宝和睚毗中间,隔去他的视线。

睚毗也勾唇回给他一记笑容,只静静地负手而立,并未出声。

金酷道,“你也这么久没回浮尘界了,怜柳和花花想你啦。至于现世的话,等见了他们之后再去也不迟。”

确实也很久没见他们了,阿宝道,“唔,那我现在就回浮尘界吧。”

浮尘界

“……而后我就举目四望,正恰恰让我瞧见阿宝那身衣服,我当即就隔着两座山叫住她,和黛一起腾云驾雾赶到她身边……扒拉扒拉扒拉。”金酷滔滔不绝中。

回浮尘界之后睚毗被朱獳一行人簇拥回自己的寝宫,阿宝刚一入天空之城和怜柳花花们打了个招呼便被他们拍去睡觉,待她修养好身子再闲话家常。

“阿宝,今后还是待在我们身边吧,旱魃归来的消息在浮尘界上下引起轩然大波,我们足足等待了千年的王……”镜片后一双金色竖瞳幽暗莫测,黛似笑非笑的道,“更何况,现今记忆已失的睚毗心思慎密性情冷漠,早已不是从前的他,这次你们被困昆仑他却突然性情大变,难道阿宝会相信他是突然动了真情?怕是意图……阿宝!你做什么。”

只见黛斯文秀美的脸上被阿宝一左一右捏住双颊,周遭的大妖怪们霎时僵住,她怀念的在一干呆滞的大妖怪面前努力把他捏成包子脸,“阿黛,果然还是阿黛啊。”

黛微微叹了口气,拉下阿宝正蹂躏他的禄山之爪,正待开口时,阿宝慢吞吞地咕哝着,“阿黛,久别重逢,别让我生气。”

曼陀罗倚在金酷肩上,懒懒的道,“阿宝,就算他杀过你,你还是选择站在他身边吗。”

阿宝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一个个将他们的脑袋扑腾过去,“现在你们还在执拗这个吗,我作为当事人都已经放下了,你们不需要还这么执着不放。对我而言,你们也一样很重要……非常的重要,现在我终于归来,想安安逸逸的和大家一起简单快活的生活,难道你们还希望像千年前那般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我在浮尘界和人间见到的妖怪,没有连年不休的征战,可以悠闲的吃吃人,喝喝血,炼炼丹,采补一下同伴。虽然由于妖怪好斗的天性偶尔会手痒的想吞噬一下,但浮尘界已经有了为他们发泄多余精力的渠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并不希望重新生活在命如草芥的乱世中。”

“阿宝,你不介意并不表示我们就能够这般轻松的忘记,”曼陀罗支着颚,“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们无法释怀是我们的事,这两者并不相关。”

黛温柔的勾起嘴角,金色竖瞳仿佛洞悉一切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接续道,“更何况,阿宝,你真的不介意吗?你若是真的不介意的话,为什么还会害怕睚毗恢复记忆?其实,无法释怀的,并不仅仅是我们,不是吗?”

阿宝只拍拍他的手背,软声道,“阿黛,我确实无法释怀,但我无法释怀的原因并不是你所想的理由,虽然我现在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感觉,但我肯定并不是怨恨。”

黛挑起眉,不紧不慢地道,“那么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上现在失忆的睚毗了吗?”

“……”

阿宝的脸在他的话甫一出口时呼啦一声瞬间攀上沸点,在周遭惊奇的眼神目光下,她立刻捂住双颊害羞的遁了。

“我……我没看错吧?”

半晌后花花罕见地被噎住,“阿宝竟然会脸红?!”

金酷摇摇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回自己寝宫后,阿宝直扑床榻,冰凉的手摸了摸滚烫的颊面……

这就是情吧?

是情吧。

片刻后,一只微凉的大掌轻触她热烫的小脸,阿宝睁开眼,没有动。

“阿宝,原来你真的会喜欢别人。”

阿宝在黛的掌心安抚般蹭了蹭脸。

黛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阿宝,心伤是世上最伤人的东西,你已经受过一次剖心之痛……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阿宝“唔”了一声,“我知道阿黛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的。”

黛于是便不再说话了,他摸摸阿宝蹭的乱糟糟的头发,时而又碰碰她冰凉的小脸。金色竖瞳中氤氲着一丝温柔……

阿宝终于有了情,往后他们也要将阿宝交给其他男人了,思及此,舍不得啊真是舍不得。

曼陀罗脸皮薄些,也只会和金酷插科打诨地旁侧敲击,为她筹谋。她向来逞强,对着自己在意的人从来都是宁愿自己闷声吃亏。

这性子令他们又爱又恨,却也只能多费些精神,努力替她稳妥的做好安排。只望往后,别再让她一身伤痕的回来……

“咚咚”

门外传来两声平稳的敲门声。黛灵识早已知道了来人,他玩味地舔了舔獠牙,突然抬手将阿宝往他的怀中一拉——

两扇可怜的宫门在下一秒终于结束了它们漫长的使命,碎成数块.

Chapter 20

“喝!”阿宝吓了一跳,在被拉入怀中的瞬间单手一撑,稳稳立在原地,“阿黛,你干嘛?”

谁知同一时刻大门在她眼前瞬间碎裂,她循声望去,便瞧见玄衣乌发的睚毗正站在宫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黛收回手,视线在面沉如水的睚毗身上兜转一圈,除了他破门而入时泄露出的强烈愠色,不过眨眼间,睚毗脸上便恢复了平静无波。

“……你怎么会来找我?”阿宝软声道,莫名感觉仿佛是小时候做了坏事被阿妈抓包一般,紧张兮兮的朝脸上阴阴的睚毗微笑。

黛颇觉无趣地耸耸肩,对睚毗道,“这里是旱魃的寝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人你的寝宫可不在这里哟。”

睚毗自然地道,“这座寝宫建成不久,我来问旱魃满意与否。”

黛低头看了阿宝一眼,“不用这么费心麻烦,我们自会用心照顾她的。”

阿宝忙拉拉黛的衣袖,示意他收敛些,转头安抚地道,“谢谢,我很喜欢这里。”

黛舒臂勾揽住她的肩,调笑道,“你的要求向来不列入我们的考虑范围,反正这类问题你都一律点头,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你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吧。”

阿宝搔搔脸,“唔,是吗?”

黛斜睨她一眼,“需要我举例吗。”

阿宝干笑着低头,“那个……还是不用了。”

站在门口的睚毗隐在宽大的广袖下的手不自觉握紧,他……不喜欢看见阿宝和其他人这般亲昵,谁都不行。心中浮起被冒犯般的不悦。

看着阿宝毫不吝啬的对其他男子展露笑容,对着除他之外的男子亲近温柔,他便……

睚毗蹙起眉,清心寡情了这么多年,再次体会到曾经熟悉又陌生的激烈感情,胸中百味杂陈,却也知如今不再是任性肆意的时刻。

“阿宝,我先走了。”他淡淡的开口。

阿宝只“哎?”了一声,便看见睚毗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并未多想的跟上去,但他的速度极快,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虽然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阿宝十万分之确定,此刻他的心情绝对很糟糕。

黛远远的对她道,“别追了,他现在也有很多政务要忙,这几年睚毗都没有回浮沉界,这次他总算回来了,朱獳那个事务狂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阿宝思忖了下,也是,等明后天他的事务应该快处理好了,到时她再去找他吧。

黛朝她道,“你也该去休息了,无论如何,你毕竟与一般的妖怪不同,当前你最该做的,就是如何让自己活得更长命些,等到我为你寻到延长寿命的方法的一天。”

阿宝点头,拍拍黛的手背,“我会好好休息的,辛苦阿黛了。”

黛忍不住挑眉道,“若你真能这样倒也好。”

阿宝只得又心虚忧郁的低了头。

两人谈话稍停,从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只见原本甫离开不久的睚毗去而复返。他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但黛摸着下巴玩味的睇着面上不动声色的睚毗,戏谑道,“大人,你刚才不是走了吗。”

“我还有其他事,想和阿宝商谈一下。”睚毗平静平淡平得不能再平的道,饶是如此,在黛的调侃戏谑下仍是掩不住一丝狼狈。

阿宝抿了抿唇,“阿黛!”

黛摸摸她的头,笑道,“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出去,不打扰了。”看着阿宝垂下眼露出罕见的无措模样,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大掌忍不住在她脸上又流连几秒。

睚毗虽然已经成年了,但骨子里强烈的独占欲依然没变,所不同的是,经历过盘亘千年的失而复得,如今的他已经开始学着隐忍和隐藏。他只冷淡的朝黛点了点头,目送着黛离开。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气氛霎时暧昧的安静下来,抓挠人心的寂静。

睚毗站在寝宫中央,那双狭长幽深的漆黑双眼静静凝望着阿宝,阿宝同他面面相觑了半晌,方努力从乱糟糟的脑袋里挤出一个问题,“你又跑回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睚毗哪里会坦白告诉她,彼时他拂袖而去没多久,却迟迟不见她追上,他郁郁在原地又等了片刻,发现她竟是毫无追上的意思,左右挣扎了几秒,最终他还是……佯装什么事都未发生一般,镇定自若的去而复返。

阿宝只觉这如画男子望着她的眼神隐隐透着恼怒和……赧然。原本按她的性情定会好奇的追问到底,此刻心中却也隐约有了答案,呐呐地不说话了。

初次这般平和宁静的一同面对这令人心悸心慌的情潮,睚毗朝她又走进一步,更加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声道,“你在昆仑上答应我,要为我一试……你,可曾记得。”

阿宝咽了口口水,“记得。”

他缓缓俯下身,挨近她,“若我告诉你,方才……见你同其他男子亲近,我心中很是不悦,你是否会觉得我太过稚气霸道。”

阿宝忙澄清道,“我只将他们当做是家人一般……”

睚毗修长漂亮的食指轻按在她唇上,“我自然是知道的。”

阿宝觉得唇上炙热的烫人,“那你……”

“虽然我是知道的,心中却仍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