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在打斗中不慎走神这个习惯,是多么地要命。

譬如眼前这位仁兄,空有一身本领,却在关键时刻狠狠地愣了愣神,还喊出了一个不该喊的名字:“…银,翘?”

这个名字如我心头的一根倒刺,一旦被拔,定能教我浑身一个激灵,忘了一切身外之事:“你认识银翘?!”手中的仙诀刚施展到末尾,便被我随手一挥。

“我…”

空中突然一声巨响,如一颗突然炸响的玄雷,轰隆一声降下一只银色的笼子,不偏不倚掉在了净炎的头上,把他渐渐化为原形。

净炎兄一句话未能出口,便被压在这锁妖笼里,面有不甘地化为一只血色的火凤凰,羽翼上两道金纹闪着光泽,在日光下头不停地煽动着。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身后二人见到这急转直下的情形,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一时间十里碧波池上再无声响,唯有一只不停叫嚣着的红毛凤凰,被压在金笼里扑腾挣扎。

青缇回过神,对我抚掌赞道:“上仙好身手!”

我瞧了一眼锁妖笼,又讷讷地瞅了瞅自己的手掌,才确定这道一发即中的法术是我方才施展出去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很是惊呆:“…这么容易?”

红毛凤凰挣脱不得,满腔不甘迅速向熊熊怒火转化:“你这妖女,竟敢趁人之危!我要撕了你!”

然我不过是被他一声银翘吓得不轻,连法术放没放出去都不知,“趁人之危”这四个字委实抬举了我。

我还沉浸在方才的紧张气氛中不能自拔,见他这副张牙舞爪要吃人的样子,更添一分警惕,退后半步道:“…你想做什么?”

良久,见他似乎确实挣脱不出囚笼,我才略略有了底气,上前一步道,“你自己不还手,竟然还有脸怪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一身红毛拔个精光?”

红毛凤凰终于偃旗息鼓,敛着翅膀靠在笼壁上,臭着脸不愿理我。

沉默许久的花妖突然动了身,悬浮在我与凤凰的中央。一袭白衣遮住了我的视线,只能听到一个清淡如风絮的声音:“你若答应不再去宫中惹事,我便放了你。”

这家伙先时不自己动手,如今我把人制住,却来当和事佬,尽捡现成便宜!我有些愤愤,奈何这红毛凤凰本来就是他的仇家,如何处置自然还是由他。

不想红毛凤凰却极不领情,干脆地拒绝道:“休想。”

花妖默了一会儿,竟松口道:“罢了。”抬手便要解开锁妖笼的禁制。

想不到花妖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竟然对一个仇家如此宽宏大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正暗自揣摩了一番这两只妖怪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

“等等!”花妖的手刚放上笼子,突然被我一声疾呼拦了下来。

被这只红毛凤凰绕得七荤八素,竟险些忘了正事!我连忙扑上去按住花妖的手,急喘道:“不…不要放了他…”

花妖保持着一手被我按在锁妖笼上动弹不得的姿势,缓缓转过半边身子,皱眉将我看着:“你想做什么?”

花妖的手冷得可怕,几乎没有体温,全然不似平素的温凉,显然负了伤。我匆匆向他投去一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开,转身质问起了那只不识抬举的红毛凤凰:“喂,你为什么会认识银翘?!”

那凤凰突然从蔫蔫的模样振奋起来,用愤怒的目光逼视着我:“妖女,你为什么会有银翘的随身法器!说,你把银翘藏去了哪里!”火红的羽翼在外溢的妖力煽动之下更加艳丽,仿佛要滴出血来。

听此人的口气,倒不像是银翘的仇家。可银翘常居紫微垣,修的是仙家正统,何时结识过魔道中人…

“…你你你!”我这才想起来,银翘宁愿自堕轮回也要救回来的那只妖凤,似乎正好就是一只红毛的火凤凰!

此人臭名昭著恶贯满盈,实乃穷凶极恶之徒,其斑斑劣迹可谓罄竹难书,即便当即被推入火海关进炼狱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忍住将他立马剥皮抽筋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银翘救的那只妖凤!”

花妖默默立在一旁,看我与凤凰犹如看两棵争执不休的卷心菜,颇有兴致道:“怎么,你们竟认识。”

“谁认识他!”“谁认识她!”我与妖凤同时把头一撇,齐声喊道。

我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不得不转过头来,指着红毛凤凰道:“花妖,你把这只死凤凰给我宰了,能剁成肉条就剁成肉条,能剁成肉末就剁成肉末,扔进你的莲塘里喂鱼!”

花妖在我突然的颐指气使下默了一默,十分干脆地拒绝了我:“我的鱼不吃肉。”

红毛凤凰闻声,眼中如有火烧,大喊一声:“白慕!你有种就放老子出来,跟老子好好打一场!”

这凤凰死到临头竟然还想着找花妖麻烦,委实精神可嘉。我啧啧两声,鄙夷道:“我还以为银翘看上的是什么妖族贵公子,没想到不过是个泼猴。枉她为了给你盗聚灵珠,竟然宁愿自堕轮回。如今看来,你着实不值这个价…”

正说到兴头处,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我带离了岸边,直往碧波中央飞去。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平静中掺了一丝罕见的虚弱:“快走。”

我这才发现,原先被凤凰烧成一片血色的天际不知何时已经泛白,透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紫光。细细一看,那紫光中拢着一朵祥云,上头赫然站了个男子,正向这边渐渐靠近。

“文曲师父…”我认出那云头的男子,惊慌失措地自语一声。方才我大肆施展仙法,自然料到爹爹会有所察觉。想不到竟来得这样快。

文曲师父是爹爹座下北斗七星君中与我最熟络的一个,一旦发现了我的行踪,便再难逃出他的搜捕,比破军星君难缠不知多少倍。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文曲师父越来越近,任由花妖带着我退到水上,随时准备逃走。却突然想起个事来,不禁挣扎一番,指着岸边急道:“嗳…那凤凰…”

花妖脸色沉了一沉,向远处传音道:“青缇,把净炎带上。”

在岸边杵了许久的青缇听到有了差事,急忙应了一声,立马施法将锁妖笼缩小成巴掌大小,放入随身的包裹里,飞掠到我与花妖身边。

花妖见状,才终于捏了个诀,十里碧池中莲叶浮荡,水光潋滟,掩去了我们一路疾行的踪迹。

“不要!”我还来不及疾呼,被已经被拖入了水底。看来今日与水逢源,这趟灾还是不能幸免。我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颇为幽怨。

一阵透骨的寒意自花妖紧贴着的腰际处传遍全身。这温度比冰凉的池水尚要冷上三分,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全身都有些僵硬。

身边的青缇化为一头青色的蛟龙,将我与花妖驮上背。我身为飞鸟,在水底犹如一头困兽,只好屏住呼吸,艰难地睁着眼睛。

文曲师父的声音却从天边远远传来,在天地间泛起阵阵回音,没入池水之中:“绾儿,你以为一个小小水遁术,便能甩开我么?”

“绾,儿?”花妖的声音在水波的扰乱下衍散开来,变得模糊不清。

这只不怕死的花妖,竟还有闲功夫取笑我。我被他气得不轻,又碍于在水中,不能张口,只能默默忍耐着,狠狠地瞪他两眼。

这一瞪才发觉异样。他是属水的妖,在这十里碧波池水下应当是如鱼得水,自在得很,如今却是丝毫不见放松。

我定睛注视着他,才看清他如纸般的苍白的脸上眉梢微敛,嘴角若有若无的一弯笑意仍旧掩不去他隐忍的表情。

我竟然忘了,他本就有伤在身,要长时间地逃亡,恐怕根本做不到!

文曲师父的声音已近在水面之上,声音如水波般层层在池底回荡:“绾儿,你若自己上来,为师不会为难你。”

文曲师父是我在紫微垣的授业恩师,我的一身本领皆传自于他,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遁形,实在绝无可能。

我抬头看了一眼水面,皱紧了眉头,在手上写道:让我上去,你们走。

花妖的眉梢却蹙得更深,声音平静没有波澜:“青缇,带净炎回临远客栈。”言罢一个翻身,便带着我冲出了水面。

气压突然的变换让我一时不能适应,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文曲师父轻摇一把折扇,已然站在了不远处,仙姿飘逸,仿若世外之人。

我踉踉跄跄想站起来,却不断失重下坠。可恨方才与那凤凰斗法抽空了我的仙力,如今要抽出一丝来使个仙法凌波而行皆不行。

花妖死死拉着我不让我下坠,久而久之十分不耐,便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突然凌空,险些惊喊一声。只是文曲师父还在面前静静立着,我只能尽力掩饰着脸上烧起的大片红云,勉强打招呼道:“…文…文曲师父…”

谁知文曲师父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便不再看我。反倒突然收起了折扇,神情甚严肃道:“…你是?”

第七章

临远客栈下的人来人往依旧是旧时模样,只是近日我不再整日趴在窗边盯着来往人群。因为,我有了新的差事可做。

花妖说我总算有所长进。而我觉得,我如今的处境完完全全是逼不得已,还不如做一位深闺怨妇来得轻松自在。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文曲师父。

我一直以为,文曲师父下凡这一趟,乃是为了将我速速提上紫微垣问罪。谁知当日他一见到花妖,两人打了半天哑谜,竟然愉快地接纳了彼此,并且提出与我们同行。真真神奇。

于是到最后,就变成了我、花妖、凤凰、文曲师父,四人一同回了临远客栈。青缇有要事在身,便没有跟来。

我们四人的组合实在诡异,但除了我与凤凰以外,另外两人竟相处得异样融洽,此事何其诡异,简直灵异。

文曲师父自从入住了客栈,每日不是在尝试着强喂小果子吃肉虫子,便在给那只冥顽不灵的妖凤讲经,过得悠哉悠哉,不亦乐乎。

悠哉之余,尚不忘与花妖保持着莫名的默契,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彼此身份,让我对花妖的身份的好奇心被提升到了一个忍无可忍的地步。

但文曲师父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保持着高水准的神秘与八卦。每每我一问起,他便摇摇折扇,送出两缕清风,笑得奸佞狡猾:“佛曰,不可说也。不过绾儿啊,你若是想寻个夫君,此人倒是良配哪良配。”

我每每语塞,只能将打探之事暂搁一边。

今日,我懒洋洋地睡了个饱觉,正准备下楼去用早膳,一只横冲直撞的毛团突然撞开门,在半空中划开一道银白色的闪电,直直劈入了我的怀里。

凶手小果子从我怀里探出半个头,火急火燎地看着我:“绾绾姐姐,不好啦。青衫伯伯和红毛哥哥又要打起来啦!”

我揉了揉太阳穴,甚苦恼道:“走,跟姐姐看看去。”

小果子自小长在乡野,没念过什么书,从来记不住文曲师父和净炎拗口的大名,于是就用颜色把他们俩区分了开来。我觉得如此倒也直观,便也默认。只有文曲师父十分怨恨,道是小果子天资聪颖,不巧却栽在了我的手里,实在教人痛心疾首。

因此这两日,凡是文曲师父给那只红毛凤凰讲经时,小果子便搬一张凳子坐在一边,认真旁听着。当然,以果子的文化水平,满打满算也只能听懂几个语气助词。

但文曲师父十分喜爱小果子这个学生。大抵是因为他的另外一个学生从早到晚除了昏昏欲睡,便在不停叫嚣“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每当此时,文曲师父为了挂住他一张老脸,只能转而盛赞一番认真听讲的小果子,和蔼道:“还是果子乖,来,吃虫吃虫…”紫微垣里只养仙禽不养走兽,因此在文曲师父心目中,世上所有的动物都热爱吃虫。

但小果子从小就没能有幸培养这个爱好,闻言顿时从云里雾里的状态变得清醒万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惊恐地抖动着,头也不回地逃去了我房里。

每每此时,我都对文曲师父和小果子报以衷心的同情。

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却是花妖。

他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坚持把红毛凤凰放了出来,只封住了他的妖力,勒令他不要胡作非为。

可恨那日花妖宣布自己要闭关疗伤,入关前还不忘叮嘱我道:“不要伤他。”惹得我满腔怒火无处发,被迫咬牙接受了凤凰可以随意走动,不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实。

可是,一只没有妖力的凤凰,不代表他是一只安分的凤凰。

譬如此刻,我推门进了文曲师父授书的厢房,正见到凤凰脸色铁青,盘着半条腿颇不耐烦地倚在案几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好看,想来早已大闹过一阵。

看来我是来晚了,没赶上一场好戏。

凤凰化作人形后本就十分年轻,如今又没有妖力加持,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凡间少年模样。唯独不同的是他一双血睫,依旧在乌黑中泛着隐隐的血色,此刻也忿然敛着,想必对自己如今受人所制十分不满。

这厢房分为里外两间。里间被花妖占着,正坐在榻上疗伤,双眸紧闭,纹丝不动。我偷偷瞄了他一眼,转头向文曲师父行礼道:“师父传经布道十分辛苦,去歇一歇罢。”

文曲师父回头看见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道:“今日外头热闹得很,不知又是什么凡间喜事,绾儿可带果子出去走走。为师这就去歇着了。”说罢折扇一摇,便出了门。

小果子这才从我怀中钻出来,见了凤凰如见了蜜糖般扑了上去,烟视媚行地将他看着,甜腻腻地喊道:“红毛哥哥,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是不是要带果子出去玩了?”

我眼前黑了一黑,连忙将敌我不分的小果子一把拽了回来:“站住!姐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死凤凰是一只顶顶可恶的大妖怪,恶贯满盈无所不为,不准你去找他!”

凤凰如今没有妖力,小果子便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纯良的凡间好少年,时常黏着他,结伴去市集乱逛。可叹小果子年幼无知,竟被他纯良无爱的外表给迷惑了!

小果子被我拎着后领吊起来,十分委屈:“红毛哥哥不是妖怪,果子没有找妖怪…”

我眼皮跳了一跳,两手抓住果子的肩膀把它翻了个身,慈爱地看着它:“乖,听姐姐说…这个妖怪虽然现在不吃人,但是热爱害人。你银翘姐姐便是被他害死的。唔…你认不认识银翘姐姐?”

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凤凰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你…”

我微笑着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你还想狡辩?”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小果子见状,抿着嘴,怯怯地摇了摇头,弱弱地问:“谁是银翘姐姐?”

我蔼声解释道:“银翘姐姐是个漂亮姑娘。害死漂亮姑娘的人都不可饶恕。这只红毛凤凰害死了银翘姐姐,所以果子绝对不可以原谅他,明白了吗?”

小果子将信将疑地将我看着,显然依旧没有开窍。

我把软嘟嘟的小果子揉成一团搁在案上,龇着牙凶狠道:“总之你再黏着他,姐姐就把你送给客栈厨子,肚子清炖爪子红烧,听清楚了没有?”

一直咬着唇作委屈状的小果子终于哭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不要吃果子…果子不要被吃掉…”

“这就对了~”我满意地摸了摸果子的头,安抚道,“你要出去玩,姐姐带你去便是。走,我们出去逛市集,好不好?”说着便把果子抱到了怀里,转身欲出门。

“你给老子站住!”身后传出一声怒喝,不是凤凰还能是谁。

我转过身,烦不胜烦地将他看着:“我说红毛妖怪,我不找你麻烦便已是宽宏大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凤凰愤愤地哼了一声,语气极为压抑:“我不喜欢银翘,难道还是我的错?”

“你不喜欢银翘还害她为你自堕轮回,不是你的错难不成还是我的?”我翻了个白眼,忍得极为辛苦。

凤凰一双吊梢眼里神色忽明忽暗,很有些不甘,片刻,终于像是一只烧完了的蜡烛头完彻底暗了下去:“我害了她是没错。可她一直以来都说的是还救命之恩,每每先斩后奏,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况且她与我是君子之交,我哪里知道她存的是,是这个心思?!”

我皱了眉头,不能置信道:“…你说她从未与你表露过心迹?”

银翘这丫头平时做事风风火火,什么时候也走上这条羞涩隐忍的暗恋之路了?!

凤凰两手盘在胸前,臭着脸道:“正是。”

“所以银翘为你偷聚灵珠,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我惊愕万分。

凤凰哭丧了一张脸,虽然仍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姿态,语气却软了下来:“我要是知道她会去偷聚灵珠,当初怎么可能去找她帮忙。”

此事真真棘手。不想这只薄情寡义的死凤凰竟暗地里十分地有情有义。我有些底气不足,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与银翘真的没有私情?”

“我净炎指天发誓,若我所言有半分假话,愿自堕九幽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凤凰大义凛然地发下血誓,绝无半分破绽。

我被他这悲愤至极的表情惹得头痛发作,只能暗自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把银翘那丫头骂了个万儿八千遍,又把眼前这只死凤凰骂了千儿八万遍,最后再把这对狗男女一起骂了千千万万遍,才终于坚定了立场,道:

“我管你跟她有没有私情。她帮了你这么多回,你就没看出来她对你有意?她每每把仙家至宝赠给你疗伤,你就没发现她对你有情?!不要以为当一个无知的负心汉就能当得心安理得,本姑娘告诉你,一个有情有义的负心汉他还是一个负心汉,要想本姑娘饶过你…绝!对!不!可!能!”

怪不得文曲师父常说,情爱一事恩怨纠葛缠绵悱恻,直教人眼花缭乱毫无头绪,常常有些痴儿怨妇看得不开,便干脆以死明志。名为殉情,实为烦不胜烦一死了之。

在银翘与凤凰的这桩破事上,我定要将文曲师父引为知己。

负心汉终于放弃了抵抗,不耐烦地看我一眼,嘀咕一声:“没有脑子的女人。”

这只死凤凰!我怒火上涌,当即引来一道风雷诀向他劈去。

谁知我一时冲动,没注意到小果子还钻在我的怀里。如今被我一挥,小果子顿时化为一道洁白通亮的流光,直直往窗外倒飞了出去。自我站的地方望去,只能看见一团毛绒绒的球状物体就要飞出窗棂,背后晴空万里的天幕上迅速凝起一朵雷云,正滋啦啦地冒着电闪。

我顿时呆在了原地。

突然,一道白光自眼前疾掠而过,刹那间将小果子揽入怀中,飞了回来。与此同时,屋内温度骤然下降,一道冰幕在净炎面前突然凝结,挡住了风雷诀的雷霆一击。

花妖翩然落入房中,眼神不善地将我望着:“这只果子狸灵根尚佳,你若哪天得了空,还是将他放生了的好。”

第八章(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