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琴音里,我凑上酒桌,皱眉打量青缇,终于幡然醒悟,抚掌笑道:“青缇,你该不会是怪我带你来喝花酒,却不给你叫姑娘罢?”我坐回檀木椅上抚着下巴沉思,“这可不好办哪。三清境里总是有这个戒律那个清规,听说你们太微垣的繁文缛节又特别地多。看你们上神那模样,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想必不会让你们近女色…”

青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上仙…”

“不是让你唤我作公子了么?”我打断道。

“…公子。”青缇作了张苦瓜脸,“小仙尚有公事在身,还是先…”

我颇扫兴地摆了摆手,道:“既然出来了,便要尽兴而归,莫要让你家上神觉得我怠慢了你。”我执起酒壶给他斟了一杯,强递到他手中,“左右你的公事不过是守在你家上神房前当个门柱子,算不得什么要紧事,来来来,干了这杯…”

我拿起自己的酒杯,敛袖作畅饮状,眼风里却虚虚瞟着青缇,见他面露苦色地将一杯浊酒尽数饮下,才笑吟吟地放下杯盏,替他又斟一杯。

耳边的琴声突然变换了个调子,虽仍是方才的曲子,却没了之前的幽咽缠绵,急转拨弦间自有清风明月的朗然。我只顾着给青缇灌酒,也未细心留意琴音的差别。

酒过三巡,青缇已被灌得晕晕乎乎,面色潮红。我手中斟酒的动作仍不停,心中却在庆幸对面坐的是青缇。我的酒量本来并不好,灌青缇一个不胜酒力的老实人也只是勉强够用。

纱帘中琴弦一拨,青缇正好瘫倒在酒桌上,昏昏沉沉的,不知是醉是醒。

我搁下酒杯,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听到两声咕哝。这才放下心,满意地拍了拍手。

如此大费周折把青缇忽悠来喝花酒,自然并非享乐这般简单。我勾起嘴角,凑近青缇的耳边问道:“青缇啊,本公子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能答上来?”

青缇醉相极好,只是言语间比平素大胆不少:“自然能!”

我微笑:“你家上神和净炎…是什么关系?”

自我将前尘往事都抖给白慕听后,心底总有些不安。就好比身边有一个洞悉你全部家底的人,你却没有他的一丝把柄,直教人寝食难安。可白慕其人迷雾重重,我无从查起,只能从最古怪的净炎一事上寻线索。

那只凤凰明明与白慕势不两立,白慕却待他有如至交亲友。这里头说是没有故事,怎能教人信服?

堂中琴弦忽而一挑,渐作流水琤琤。我做好了青缇说出其实白慕是个断袖,与净炎早有私情之类的准备,不想青缇却只是咕哝一声,道:“那妖孽和尊上…自然是仇家了…”

我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青缇的胳膊:“他们反目成仇前,难道就没别个关系?”

青缇迷蒙的一双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憨憨笑道:“自然是有的,他们俩可是…”

耳畔琴音骤停,青缇的脑袋突然一歪,侧倒在酒桌旁的地上,功亏一篑。

我恼怒地环顾四周,想揪出这个坏我好事的元凶,却不想高台之上的纱帘轻动,从中走出一个白衣墨发的身影来,手中持了一把素面的折扇,乍一看分外倜傥。

…琴座上何时换了人?我仔细一瞧,立刻换了脸色。

今夜不宜出门哪不宜出门。

那白衣身影施施而来,在我对面款款落座,从善如流地从我手中取过一只白瓷的酒杯,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着。人声沸鼎的大堂中却像是无人注意到他一般,仍旧嬉笑作乐。

想必这楼内早已布了仙障。

我干笑两声:“上神今日好雅兴。”

白慕就着我方才抿酒的杯沿干了一杯,语气轻松自然:“青缇知道的我都知道,何不直接灌醉我?”

我苦着脸赔笑,总算体味了一把青缇方才的滋味:“小仙哪敢,哪敢。”今日不知撞了什么邪,竟不幸被这位事主遇上,话没套成,倒把自己套了进去。

他侧坐持杯,只留一个静无波澜的侧脸,不知是喜是怒:“你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净炎感兴趣?”

废话,若不是为探听你的底细,谁愿意深更半夜邀你属下喝酒:“当然是对你…”我突然一皱眉,好似有哪里出了错,改口道,“…我当然对你们一个都没有兴趣!”

白慕喑然斟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持着白瓷杯,指尖在杯腹上来回轻敲:“没有兴趣,何必劳神盘问。”

“那不过是…”我深呼吸了一回,“饮酒作乐时随口一提罢了!”心下已思忖着开溜。

另一边,白慕清隽的脸上一双眸子淡淡掠过一眼,指尖将酒杯往我的方向推了几寸,仿佛当真是一个平常不过的酒伴。

他这个若无其事的模样总是信手拈来。最初如此,今日如此,就连那日他中毒之后说的那番话…也权当没有发生过。

我心中不平,面上却还得做足十分的姿态,一杯一杯浊酒下肚。却觉得这酒水似被细心滤过般,不及原本的灼辣苦涩,反倒有一股清香。

酒果然是能壮胆的。数盏之后,我喝得微醺,不知哪里借的胆子,颠三倒四地埋怨:“你这个人也忒小气,连这点底细都不肯揭,还说…还说让我随你回什么太微垣…”

他抵着杯沿轻抿一口,声音让人清醒:“那日的事,你忘了罢。”

灵台像是突然被什么扫空,立时一片清明。我却只能装作迷迷瞪瞪的模样,用杯盏遮着脸,含糊道:“本已忘了,酒后胡言说着玩玩,莫要当真。”毒发时会麻痹人的意识,当日的他,大抵也没怎么当真。

那清明只维持了片刻,撑到将这一句体面话说完,便消散得杳无影踪。我的酒量本就马马虎虎,早时为灌醉青缇,又自饮了不少,此刻再数杯下肚,只觉得胃里烧得暖和,脑子里却全是一团浆糊。没过多久,便有了困意。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我怀里搂了个化成毛团的果子,躺在客栈厢房的榻上,连被角都掖得好好的,仿佛昨夜从未出过门似的。

莫非昨夜灌醉青缇后遇上白慕,只是我的梦?

我捶了捶发沉的脑袋,细细回想了一番,却只有自己半醉半醒前的记忆,再之后就一片朦胧。只记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好像有一双眸子定定地将我看着,目光疏淡漠然,像是身居高位者投下的冷冷一眼,里头却仿佛敛了无尽的寂寥。

那神情陌生又熟悉,却模模糊糊的,好似涟漪中化开的月影。

我叹一口气,应当是幻觉罢。

第十八章(1)

晨光透过窗棂,清淡静谧。

我头痛得厉害,只觉得身上尽是酒气,熏得脑袋愈发晕晕乎乎,便招呼小二备了热水木桶,把自己扔进去沐浴一回,去去浊气。

水汽氤氲,沁入体肤,却觉得浑身上下益发酥软,筋骨像是化成初春的柳条,软软当当的。我越泡越觉得昏沉,只好早早起来穿衣。

刚穿上外衫,转过身,迎头撞上一堵肉墙。

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只觉得眼前这双眯着笑的桃花眼十分熟悉,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来人语气轻佻:“小娘子,几日不见,想得哥哥好苦。”

我顿时像被天雷迎头劈了一道,身形往后一退。腿脚却突然无力,牵着我往下坠。我死死撑住床沿,才没有软下去。

我眉头紧锁:“你在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墨绿色云纹的衫子一寸一寸地接近我:“不过是些暂时封住你的仙力的化骨粉罢了,莫紧张。”涎笑的脸映入我的眼中,“听话地跟我走,不是很好?”

这回他倒学得乖,不等我扯出些胡话来拖延时间,便点了我的哑穴,将我扛上肩头挪移走。再现出身形,已在一深林之中。

残存的意识将形势思量了一周。这采花贼如此锲而不舍,敢去而复返,一路追踪我到清湾城,定然留有后手。再则青缇昨晚醉得不轻,不会太早有知觉,白慕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才会在客栈现身。

此次果真凶多吉少。

不知他意下,究竟是想劫财劫色,还是杀人越货。

一想到我还勉强有“色”可以被劫,不禁苦中作乐地扯出了一个笑。

许是深林之中已无危险,采花贼解了我的穴道,问:“你笑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我笑你自不量力。你可知伤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他颇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每次都会有人来救你?”又垂下眼眸,眯眼将我打量一番,“再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有什么好怕的?”

若不能逃出生天,往后就算爹爹倾紫微垣之力将他挫骨扬灰又如何。色令智昏,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两样在他身上集了个大成。我唯有噤声。

化骨粉的药力融入骨血,能持续半日,沾染上的人都会受其影响。那毛贼不敢碰我,将我投入了一个满是狐臊的狐狸洞里,关进洞里的白骨狱中。

狐狸洞里阴森灰暗,满是飞尘,蒙在森然白骨上,散发出诡异的光泽。

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熟人。

我揉了揉双眼,欲看清眼前盘坐在一堆白骨上的人。此人脸色虽苍白虚浮,神情却倨傲,一双吊梢眼上挑着,血睫纤长,满是冷峻嚣张。竟然是凤凰。

我啧啧感叹:“想不到这采花贼男女通吃,竟然连你都被抓来了。”

凤凰一张冷脸顿时破功,凶巴巴地瞪着我:“谁跟你说本座是被抓来的了!”

果真是凤凰。

我涎皮赖脸道:“凤凰君,睽违多日,在此相聚也是个缘分,何必恶语相加?”

他踢了踢软倒在地的我,道:“你中了化骨毒?”

我浑身无力,嗓音也虚得很:“如今我们一个没有仙力,一个没有妖力,十分地公平。你若是想跟我打上一场,也并非不可…”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冷哼一声,盘着双臂坐在我身边,“你还不配本座出手。让白慕那厮与我说这话还差不多。”

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执着于打败白慕,真不知他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笑出声来:“你要寻他打架,先得从这里出去。喂,你知不知道抓我过来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凤凰拉下脸,冷冷道,“听尘月的话,似乎是她们赤狐族的一个叛徒。”

凤凰寥寥几句交代了来龙去脉。原是那日他被尘月带走,尚未带回赤狐族中,便不慎遇袭。那人杀不了尘月,便对尘月护着的凤凰打起了主意,趁机将他掳了来。

我琢磨着凤凰这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如此被人轻易掳来掳去,定然十分不甘,便不再刺激他,拧起眉头道:“这红狐狸莫不是当年抓走银翘的那一只?”

凤凰斜睨我一眼,凶狠道:“管他是哪一只,等大爷我出去,定然铲平他的狐狸洞。”

我默然摇头。这凤凰,说是凶强侠气也不为过。枉费了他一身好修为,若是脑袋稍稍灵光那么一点儿,也不至于受人所制。

奈何此处再无旁人可指望。我苦着脸道:“你修为了得,此刻虽没有妖力,见识却还是在的。倒是想个办法?”

凤凰僵着脸偏过头。

显见得他也无甚可指望。我脑袋沉得厉害,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我再醒来时,已挪了个地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狐狸洞里光线昏暗,我瞧不清眼前情形,只知道身下是一张铺了兽皮的石床,寒凉寒凉的,将我冷得醒转过来。面前一张近在眉睫的脸却万分清晰,原本风流灵秀的桃花眼微眯着,颤动着贴在眼前。

狐狸洞里地方逼仄,此处应离白骨狱不远。我头昏脑涨,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此刻的处境,洞穴尽头已传来凤凰的回声,不停嚷嚷着,听不分明。

红狐狸十分烦躁地翻身下床:“死到临头嚷什么嚷?!要不是为了尘月那丫头,爷爷我早就把你烹了!”

意识恢复了些,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绑住手脚,力气全无,肩头的衣衫半褪,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凤凰的声音遥遥落入耳中:“你敢动她一分试试?”

红狐狸暴怒着刺出一根锁链,尚未刺入白骨狱中,洞外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沉闷如野兽在深林中的嘶吼,却更加剧烈而清晰。

嘶吼声愈发响亮,像是整个云层都震了三震,到最后一记霹雳声,连狐狸洞口都被照亮。

锁链立刻被狐狸收回手中。他暴怒地回到石床边,掐住我的脖子:“这是怎么回事?!”

姑奶奶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一声雷鸣劈开长空,直直轰下狐狸洞,狐狸洞中的禁制强撑了一会儿,渐渐破碎。洞中的禁制和红狐狸心血相连,惹得他脸色大变,收回掐着我的手,阴鸷地扫过我一眼,便施诀遁了。

滋啦啦的电光将狐狸洞劈开一个穴口,霎时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砸下来,碎石屑洒了一身。我尽全力想挣开被缚住的手脚,却是徒劳无功。一块巨石堪堪落在我左耳边,差一寸便要砸中。我噙着泪依旧挣着锁链,四肢关节处都勒出一道道红印。

纵然再茫然无知,此刻我也已明白。这道赶走的玄雷,正是我的天劫。

人生处处有惊喜。多亏了这天劫降得及时,让我没能死在那只臭狐狸的手下。可惜第一道玄雷被狐狸洞的禁制化去了大半,余波仍如此厉害。我这般缚手缚脚,如何抵御得了接下来几道?爹爹说我离历劫飞升时日不远,哪知道偏偏要落在今天,实教人不知祸福。

玄雷终于挣开了狐狸洞的阻挠,化开禁制径直劈下,极盛的强光在我的瞳仁中无限放大,随时都会落上这副毫无抵抗之力的肉身。千钧一发。

突然,一个黑影扫过,牢牢挡住我的视线。妖冶盛丽的业火红莲从他身上绽放,赤色的光芒将破裂的石壁照得通亮,残余的雷光被尽数吸纳入花心。

这是…本命真火?

俄而,赤光消散,巨大的红莲像是被火光吞噬般,逐渐黯淡陨落。他闷哼一声,整个身躯无力地倒下,横在我的身上。

我迟疑地推了推腰上的黑影:“喂…你…”

那九天玄雷的狠戾被狐狸洞的禁制磨去了大半,本来劈不死我,至多落个重伤。凤凰从失了禁制的白骨狱里出来,本是一桩好事,哪知他居然动用了本命真火替我受了一道天雷,这回他的伤势反倒比我重得多。

“大爷我死不了。”凤凰缓缓撑起身子倒去一边,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在云头仍未散去的雷光下触目惊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蓄力将锁住我手脚的铁链劈开,便又倒在石床上,头枕着方才落下的一块巨石,语气却仍旧丝毫不肯放松:“本座最见不得女人死。”

我哭笑不得地坐起身子,摇了摇他的胳膊:“谁说我会死了?你以为对我施点小恩小惠我就会原谅你害死银翘了?我们的帐还要慢慢算呢…”

不用妖力护法便引出本命真火,哪怕没有引火**,也极伤元神。纵然劫后余生,他的脸色仍极不好看,连一个把头侧去一边的动作都做得极为缓慢艰涩。

他艰难地扭过头,臭着脸不愿看我。我正纳闷他何必到这时候还要与我置气,却听到一个微哑的声音,在漫天隆隆雷声中虚弱地响起:“你…先把衣裳穿好…”

第十八章(2)

黑黢黢的狐狸洞豁开一个穴口,铅灰的雷云掩着月光。电光闪烁间,地面的晃动渐渐平息,深林中传来两声邈邈猿啼,空旷死寂,像是风雨前夕的宁静。

我就着残光看清凤凰溢着血丝的唇角,狠狠摇了摇他的身子:“你离我远一点。天劫不是这么好受的,等下一道天雷降世,你会和我一起死。”

又坐回原处,隔着半张石床道:“没有想到我会死在这里。你出去以后替我告诉银翘,就说我学艺不精历劫而亡,不要说我来过凡间。还有尘月…你劝不劝得动?她和银翘的恩怨可大可小,银翘是个倔性子,不一定愿意握手言和,我只希望尘月不要伤了她。银翘替你做了那么多,你肯不肯帮这个忙?还有…”

想到如今只能坐着等死,眼眶不由得蒙了一层水雾。

“你这个女人烦不烦?”凤凰回头冷冷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想把你爹娘姑舅兄弟姐妹一起托付给我?”

“哦…对,还有我爹爹那里…”

凤凰烦不胜烦:“死到临头,你就不能关心点自己的事情么?”

地面上突然投下一个人形的阴影,一个声音自头顶遥遥传下来,空如竹节:“你爹爹那里,又怎么?”

我往上一望,才看到豁裂的穴口上站了一个颀长身影,白衣凌风翻飞,衣袂下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握在手中,五指分明。身后漆黑的天幕划过两道电闪,映出他冷峻的眉目和清寒的侧脸。

我立刻抹去眼中水泽,仰头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慕静立不动,声音听不出感情:“刚来。看你没有大碍,正准备走。”

这是没有大碍的样子吗?!我简直要被气疯,指着他的身影半晌没能憋出一句话来。高处的白影却翩然飘落,孑然一身立在满地碎石中,像是湮灭废墟的神祗,冷冷将我们望着。

凤凰自见到他,表情颇不善,血睫之下的眼眸中满是不屑,至始至终没有正眼瞧他一回。

我翻身下地,走向白慕,他却与我擦肩而过,径直往凤凰处走去。只见他低头翕动双唇,悄然说了些什么。凤凰眼中寒光凛凛,脸色颇不情愿,身体周围却亮起白光,身形逐渐透明,渐而消失不见。

我皱眉看着空荡荡的石榻:“你对他做了什么?”

“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轰——

话音未落,云层再次颤动,一道雷光盛放,天地霎时间一片惨白,震耳欲聋的雷鸣带起大地的剧烈震颤,洞壁的碎石再次如水瀑般下坠。身体止不住地随着洞穴一起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