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他妈的!闹出那么大事,他就光知道吃吃吃吃吃。但我转了转眼珠,想到钱唐今天的车被撞了,我的衣服又估计花了他不少钱,略微压下气。

“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个解释。”

钱唐说没问题,但我俩一时又相对沉默会。

我说:“你写我的那剧本里,记得要把这撞车的一幕写上。”

钱唐忍不住扶了下额头,打发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

钱唐指派送我回家的人,显然对我很好奇。我坐在后座,几次瞥到等红灯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在司机的后视镜里偷看我。最后一次偷看被我正好抓包,对方也不尴尬,朝我笑了,同时把车缓慢停在路边。

我赶紧向外看,离我家还有两个街区呢。

“你要干嘛?”我很警惕。

他笑着说:“嘿,我是钱老师的助理,你千万别紧张。钱老师吩咐我在这里停下,让你先把原来的衣服重新换回来。喏,我下车抽根烟,你自己换衣服。”

这人和他的那个“钱老师”,都这么神神秘秘!我翻了个白眼,但也懒得想更多,全部照着钱唐说的做。我在窄小的车里脱下裙子,尽量迅速换上熟悉的校服(特费劲),但刚拉上校服的拉链,后座车门就被打开,一股冷风刮过来。我随手就拿起包装袋砸过去。“啊”的一声,居然是个挺好看的女的,捂着额头。

对方显然被我砸得很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她打开自己的包递给我张湿纸巾,让我记住把脸上的妆抹了。我很尴尬的道歉,她却也不说话,只绕到前排安静的坐着。

过一会,那女的轻声问:“你是钱唐的亲戚?”

我愣了下:“…呃,不是的。”想了想,努力显出成人的自信,“呃,我们是好朋友。”

对方却又沉默。

…我简直受够了!但凡跟钱唐沾边的,一个个的有话不说完,真该全部喂哑药。

再过了阵,我才听到前方幽幽的一声:“真可笑啊!他倒把你藏得好。天后和小薛这还头破血流的争那些虚名分,谁都不知道有你在这儿蹲着呢!”

她又说屁呢?我迅速沉下脸,想质问她。但这时钱唐的助理已经上车。他看了眼副驾驶那女的,平淡说:“你千万得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不然太容易把自己当回事。”然后回头,客气的对我说,“穿好了?后座袋子有水,渴了就喝,别客气。”

我很渴也很饿,今天一直努力压着的满腔怒火终于憋不住。我狠狠踹了前面副驾驶座的椅子背一脚,那女的也没敢吱声。钱唐的助理倒不生气我踹他车,反而开始嘎嘎嘎嘎的笑,镜子里乐得一口白牙。

“脾气真大!这样挺好!不容易受我们老师欺负。”

他妈的好个屁。

再开过一个街区,街角有家麦当劳,每到放学都是附近高中生的天下。车在麦当劳门口把我放下,然后钱唐助理往我手里塞了个纸袋。

“咱们以后肯定还能再见着。”他奸笑着说,“那就留着下次做自我介绍。”

我根本不想认识这人,又想踹车了。但他一溜烟的就把车开跑了,我紧着追几步,再停下脚步。

天这时已经全黑了,我这还跟做梦似得,光记得自己收拾书包从教室里跑出来。然后呢,其他的事情呢?其他的事因为太离奇,我的记忆有点混乱。尽管从一开始钱唐就没有想遮掩他的生活,但他的世界也太光怪陆离,只略微掀开一角我就受不了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高中生应该能接触的世界吧。

我在熙熙攘攘的麦当劳门口独自傻站半天,直到听到一个人叫我名字。原来是亓妡。她正在西中的学生会在麦当劳喝咖啡,问我要不要参与。我赶紧拒绝了,头重脚轻的跑回家。

到家已经七点半了,史上回家最晚。我妈几次打我电话都没接,吓得不得了(但她明明观看过我那么多次空手道比赛)。我爸则黑着脸站门口,他先问我:“你手里提溜什么?”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拎着一个纸袋。这是钱唐让他助理临走塞给我的,看那包装估计是新买的裙子。

我反应过来后一下子懵了,如果钱唐送的手机可以说自己买的,五位数的裙子就绝对蒙不过我爸。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在我爸的催促声中,我异常绝望的打开袋子。

但定睛一看,里面并不是那条穿了二十分钟不到的裙子,只有几本全新的高一下半学期练习册和买书的发票。除此以外,袋子里还有两盒没打开的蛋挞——这真是我的作风,雁过啄一口。

我盯着袋子里的东西,再傻也能编出谎话了。只说自己放学后去书店,忘记时间回家。

我爸也挑不出错,但他又怀疑地盯着我:“你头上夹着什么?”

我(假装)镇定的从头上摸下一个硬邦邦又冰凉的东西。一看,是个特别闪亮的发夹,估计是试衣服时店长往我头上戴的别住短发。那小山茶花的标志虽然明显,但外面地摊货上也有大把大把的仿品,不难糊弄。

我硬气起来:“怎么啦,戴个发夹都不行?”

我爸刚要冷笑开口指责,但估计突然想起我的性别,立刻闪电般换了借口。他冷冷说:“你怎么总在外面买零食?零花钱给太多?这些东西有营养吗?干净吗?怎么光知道吃?”

“…我饿啊,不然你要我怎么样。”

我爸还要继续说,但被我妈推走了。我妈让我先洗手吃饭,然后柔声嘱咐我以后去书店或者回家晚了,都要跟家里说一声原因。

这事才终于算是无声无息的过去。

但那天晚上,我失眠长达四十五分钟。

不是因为担忧撞车可能出的危险,也不是惊奇钱唐这种人有仇家——我第一次隐隐见识到不一样的钱唐。说他谨慎吧,这人倒真敢主动去撞车。说他莽撞吧,钱唐在那么乱的情况中,居然能记得给我搞来那几本高一新题糊弄过我爸。

…感觉有点可怕的个性,芝麻大的细节都不放过。如果不是遇到这事,我也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为什么有人故意撞钱唐的车?钱唐真的只是编剧吗?他说话做事(貌似)都挺实诚,但肯定都有所保留。围绕在这家伙身上的谜团,简直就像练习册上的题一样层出不穷。我从来不是追着谜团后面跑的学霸类型,但对钱唐都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好奇。

好吧该死的,我是真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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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妡是念 qi(二声)xin(一声)。念起来很好听,有一点点的遗憾就是略女气啦。我个人更喜欢端正又冷静的名字~但有着念起来好听又端正冷静名字的人,做事一定要低调,不然大概会被人讨厌。。。

浮生也是另一篇的彻底终结,性格相似但不能相同。对我很难啊呜。。。

作者有话要说:

9.8

我在网上查到钱唐的资料,和叶青告诉我的没什么特别大差别。

除了早期合写期间,钱唐和他舍友接受过一次很模糊的视频采访。目前网上大部分钱唐的照片都是八卦杂志偷拍。有关他的采访基本是书面形式,几乎不流放任何照片。

但钱唐可真不能算低调。他本人的官方消息虽然少,但和钱唐并列的人名简直就——光我搜到的新闻标题后面,跟着N多女星名。大部分是演员,往下拉就有个二流导演的图片蹦出来(问题是那导演是个男人)。每当钱唐或他那工作室有什么新剧本拍摄计划流出,媒体就争相猜测这次又是谁有幸“羊入狼口”。而偏偏钱唐的外号,还真叫“钱狼”。这梗好笑吧,我简直都快笑死了,笑完后啪嗒合上电脑。

不知道那天我的举动有没有给钱唐惹来进一步的麻烦,反正我的名字和照片没有出现在任何媒体上,与此同时,钱唐那方也没有曝出新的绯闻。唯一有关他的消息,只是钱唐和某香港娱乐公司的女老板一起签了个什么声明什么协议。我连续刷了几天手机后,开始怀疑钱唐又类似开学典礼上那样,搞出那么多花招只是为了玩我。

就在我以为这家伙又会像他以前似得不动声色消失某段时间,再跟鬼一样冒出来。但周五等章鱼烧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拍。

“我也正排队呢,别催。”过了会突然觉得不对,回头看到钱唐站在我身后。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么多问题,就会汇成一句话——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钱唐现在没有戴墨镜和帽子,但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反正应该很低调的打扮了下。我盯着钱唐的圆领衫,心里几乎百分之七十的肯定,高中时期他绝对是校草那级别的人物。

钱唐把一个袋子递给我:“这是上次的裙子,已经买下来。我信用卡停掉前最后刷的东西。还挺有纪念意义。”

我依旧直愣愣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钱唐面前总是有点心跳加速,非得相处会才能自然点。现在我也忘了要坑他钱,就先问钱唐为什么不直接退掉裙子,毕竟后面标签都没拆。钱唐倒不在意,他跟我说现在已经欠一大笔债,所谓积土风云起,不差毫沙(这句话可以忽略)。就算退掉裙子,现金也要三个月后才能打在他停用的信用卡里。不如买下来送给我。

…欠债,什么时候欠债了?上次他刚告诉他电影貌似黄了,这次又告诉我欠债。钱唐似乎总是喜欢云淡风轻的丢来爆炸性消息。但没等我继续发问,钱唐又说:“你有个同班同学,我记得她在我电影里演阿梨这个小角色——”

叶青要是在场,听到钱唐说她是个小角色和“阿梨”这个名估计得默默流泪。

不过也可能不会。我不理解这帮人的逻辑。

钱唐评论叶青。“那小女孩头脑真是很玲珑。就可惜了,她母亲只愿意看眼前。”顿了顿,他又说,“其实有关我自己的事情,单独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不过,你可以去问你这个同学。”

我不由皱眉。钱唐明明答应就那天的撞车意外给我解释,但现在他公然违约,只打发我自己去问叶青。这态度够不要脸也够臭屁,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别人嘴里怎么评价自己。

我真想告诉他说我早从叶青那里知道你是资深人渣,我还冷笑可以骂句脏话然后什么都不说。但憋了半天,我只是把裙子递给钱唐:“…唉,不然你还是裙子退了吧。”

钱唐微微扬起眉:“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他居然还敢数落我不仗义。“姑奶奶我替你背黑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我没好气,突然想到一词能形容我和他,“仗义总为杀狗徒,负心全是读书人。”

钱唐不由微微一笑。他眼睛向来有神,但现在,钱唐的金丝眼镜后面全都是红血丝,不知道这两天都经历了什么。我俩站在章鱼烧的门口一时僵持,周围的学生走来走去,几乎冲散了我们。终于我架不住他,满脸悲壮的接过裙子。

“那我收了哈。”

他淡淡说:“再说一次抱歉,特长生。”并不着急走的样子。

其实关于钱唐,我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先挑了个最近的。“你车没事吧?”这几天小区里没看到他的车。

“厂里返修。”钱唐依旧他招牌的平淡表情,若无其事的,压根不见心疼的,唯独眼神显得有点冷酷,“下次不应该用车尾撞——我的发动机安在车尾,剧烈撞击也许会产生爆炸。”

我不由目瞪口呆。说实话我胆再大、办事再莽撞,但和不要命的理智型一比,那还是显得没档次啊。钱唐看我表情后却再失笑,这时他手机响了,钱唐看都没看,直接挂掉,再把我刚买的章鱼烧抽走。

“送我吧,正好今天没时间吃饭。”

走出去后,我想我知道了钱唐为什么没时间吃饭。

路边上一辆黄色的跑车正等着他。驾驶座上是名老女人,大红唇,挑染的短发,鼻子里喷着烟,姿态高傲,正吊着眼睛藐视旁边围观她跑车的高中生。我正为西中校友没见过世面而默默羞耻,钱唐已经姿态自然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我在他身后简直无语,怪不得钱唐不心疼自己的车,合着他已经立马换了辆新车还白饶一司机。

“欠你两顿饭了。”顿了顿,钱唐再缓慢说,“今天我是特意来见你,特长生。”

旁边他的疑似金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

而我该说点什么呢?我能说这人吃软饭都能吃的这么坦荡,真他妈服了吗。我实在忍不住,回了个从近而远的中指。

回到班级座位,亓妡正歪着身子和旁边的女生聊天。估计第一次见到我没拿吃的回来,她慢悠悠问:“李春风,你终于不吃垃圾食品了?”

亓妡和叶青都像大人,这表现在她们想的事和做的事都很稳妥,而且丁点都不馋嘴。如果换了她们当了我爸的女儿,我爸可能会喜欢她们点。但即使成熟如叶青,也在钱唐口中被称为“小姑娘”。所以我在钱唐眼里究竟是什么,简直不想探究。

钱唐的车位在那天之后,一直都是空的。出于一种心情,我也没去他家的小院门口看。但我知道这家伙还好好活着,大大大前天我拍了个煎饼上传到网站图片里,他还给我点了个赞。

老实说,比起从报纸媒体上看到有关他的绯闻。等我真正看到那跑车高调接走钱唐,反而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也不感到惊奇。

钱唐送我的黑裙子,我连包装带纸袋的扔进装玩偶的柜子里,没有再碰它。

直到有一天,我爸在餐桌上对我说:“李春风,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我嘴里的梅菜扣肉立刻少了大部分的好滋味,直到听我爸继续说什么西中建立本市第一个空手道社团,上面有我的照片出现在本市新闻里零点五秒。我才敢把腮帮子里的肉咽下去,继续默默吃饭。

我爸难得的问我是不是西中的空手道团团长,我咬着筷子再想了好会,终于回忆起学校里那个八辈子都懒得去的训练室。嗯,基本我就在下半学期开学时出面过社团一次,把那个据说跟着日本什么流大师的亲授子弟副团长打哭之后,平时活动和训练就再也没我事了。然而社团有什么活动,还是得打着本团长的名号——没办法,姑奶奶活的就是这么跩。

我爸说:“你们这次参加本市比赛,有一场比赛要和白区附中打?”

我真心不知道社团的活动,也不关心,就哼哼哈哈的想应付过去。但我爸居然接着说:“这次好好打,注意遵守规则。”

“嗯?”

“上次不是输了吗?”

“啊?”

我压根就没听懂,我爸却猛地把筷子搁下:“上次比赛不是犯规输了?这次就长点教训,别让我在同事面前再丢脸。”

我把社团的赛程表要到手,才明白我爸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本市每年春秋都有个高中生比赛季,什么篮球足球健美操赛跑武术之类都可以参加。空手道本来就算小众项目,专业性和经费要求都挺高,本市建立空手道社团的学校其实也就八所,四所里还是体育校。西中今年才新成立空手道社团,但野心不小,居然想保四争三。

空手道社团的副团长看我脸色阴阳不定,在旁边小声的叫我:“团长——”

“叫我大哥!”

副团长不由翻了个白眼。泰是高二的学生,初中时曾去日本交换过两年,学了身特别英俊又特别没用的空手道功夫。他那身优美的小花拳对别人也许有用,但对我没戏。五分钟内我踹了他三脚,这还算手下留情了呢。在此之后,泰对我一直保持尊敬但又不屑一顾的状态。

“李团长,”他这么叫我,我也就忍了,“本市最好的高中空手道社团是白区附中和连山中学。团体比赛要四个人,你想出席吗?”

我干脆地说:“不想。”

泰噎了一下,但也不意外。

“没关系。”

我翻着那页纸,顺便问他:“诶,比赛总要训练,你们哪有时间?你高二的作业不多吗?”

泰轻松的说:“多啊,但总有时间。”

我叹了口气,对这个副团长有了几丝兔死狐悲狼羡慕之感——这些重点高中还能参加课外活动的人可真行,小脑一定特发达。像我高一下半学期的课程,已经比上班学期的课程紧张。老师布置作业压根就不是课本上的,自己出题上传到学校网站,学生回家抄题自己做。通常一份数学作业的十五道题里,我至少有八道缺乏头绪。这还只是数学,物理好不了哪去。化学暂时还轻松点。语文作业我基本靠抄。

忙完这些,我又得思索下世界八大未解之谜之钱唐。平时时间排得满满的,很忙很累,连教练那里都请了好几次假。

说实在的,让我不训练就去打这些高中生的比赛。我真不一定会输。但我只是很讨厌参加任何没有准备过的比赛。

“那得了,你们好好训练。下星期开始,我每周也至少来一次社团活动吧。”

我转身准备走,才发现脚下踩着张纸。捡起来发现是比赛的带队人员正式安排。泰虽然刚刚还问我参不参加比赛,但看起来压根就没打算请我。西中的领队已经印着他自己的名字——以及白区附中的领队是程诺。唔,程诺,程诺。我向来记不住人名,但对装逼的东西有种天生厌恶。比如这人名,就好像有点耳熟啊。

泰有点慌手慌脚的想拿过这张纸,我沉着脸说松手,他也就没敢拿,眼睁睁看着我把比赛表抽走了。

然而一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等上完两节课,语文老师突然放下书点我名:“李春风,清醒点,别再长睡不醒了——”

我一个机灵,从课桌上抬起头。终于想起来这程诺是谁了。

——曾经比赛被我打出场地的那个涂着脚趾丫油的洋娃娃!她家长好像和我爸是同事,怪不得我爸让我这次比赛别输呢。

真是气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9.9上

西中和白区附中的恩怨,我没上高中前就知道,基本就俩闲得发抖的重点学校之间斗呗。我怀疑新中国建立多少年,西中和白区附中就为了争夺本市第一重点学校的名分斗了多少年。

比如说白区附中新修了个游泳馆,西中24小时后就开始让施工队重修跑道;西中在芝麻大点的校园里努力腾个地建了天文馆,白区附中马不停蹄地贴上标签“欢迎XX航天员的孩子来本校就读”。白区附中整天吹嘘自己理科实验班,西中恨不得把院士都请来教我们高中生。这些硬件条件就不说了,每年的升学率啊,考试不及格率和优秀率,以及各种奖项。两个学校都在暗暗较劲。

我当初报高中,在西中和白区附中犹豫了几秒后选了前者。倒不是有什么偏好,只是西中离我家住的挺近,二是比起白区附中的雪白校服,我个人感觉西中的橙黄校服更符合我的个性。

亓妡问我:“李春风,我帮你混进白区附中去刺探军情,你怎么谢我?”

我想糊弄她:“我亲你一口行吗?”

原本以为亓妡要骂我神经病,结果她估计在国外做义工混久了,接触了些不正当的人。居然真把脸凑过来:“好啊。能让你亲一口也是好的。”吓得我赶紧退后几步。

…变态啊这人!我在亓妡和她那帮学生会的混蛋笑声里闷闷不乐的换上白区附中的校服。当初真应该报考白区附中的,我的人生中就能少碰到很多神经病的校友。

说归这么说,我还是得亲自来看看白区附中的空手道社团是什么水平。万一白区附中多几个像程诺那样的洋娃娃,泰那一帮人肯定赢不了,到时候还得连累我受我爸数落。再实话讲,我自个儿反正不会参加这次比赛。像是仅仅因为盼望得到我爸的认同,专门去做一件事——我十五年的人生里已经做的够多。

白区附中不同于西中的老建筑,教学区里都是新楼,但建设的显然没什么规划。没走一会我就彻底迷路,怎么也找不到活动A楼。我随手拉住急匆匆走的一人问路,结果他往前一指:“这你还认不出来,跟着男生下课跑的方向就行。”

我半信半疑的,果然跟着大波男生走来到活动A楼。白区附中果然财大气粗,体育馆就好好的不叫体育馆,叫什么活动A楼。等我奋力从一堆打球和踢球的男生中挤出来,再来到体育馆里的活动室。那据说是白区附中的空手道活动场所。

我在墙角默默蹲了会看他们的训练就放心了。空手道?哼,一群花拳绣腿的,而且花的和绣的也没泰好。我刚想走,下楼的时候就碰到了熟人。那叫程诺的洋娃娃,正带领几个空手道的人往上走。

白区附中的雪白校服本来就照耀,洋娃娃穿上后更招摇。如果她头顶上方再有樱花花瓣飘一下,周围再有点背景音乐,基本就是美少女战士的隆重出场。

我面不改色地下楼,目光和她相碰了一下倒也不慌张,知道她肯定认不出来我。

“…李春风?”

声音是从洋娃娃的身后传来的,而且还很耳熟。我们班的羚羊学霸(不,现在已经不能叫他羚羊了),此刻正从台阶下面犹豫不定地看着我。而我的心情,真的可以用四个成语来形容:妈的妈的。

洋娃娃也停下脚步,她一双明亮大眼睛先不解地看了看我,再瞥了眼追过来的羚羊学霸。然后她用很亲热但语气又刻意压得很淡的声音说:“哥,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

我有点反应不及看羚羊走上台阶,才知道洋娃娃就是在和羚羊说话。但她叫他什么来着,“哥”是吗?我没听错吧,这声“哥”是真哥还是敬称啊。

羚羊先有点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他明智决定不追究。

“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才认错人了。”

我知道羚羊在给我解围。但是比起这件小事,为什么羚羊穿着这身大黄西中校服,都能进西中宿敌的学校。早知如此,我也就不用求亓妡帮我搞白区附中的校服了。而且洋娃娃身后跟着的人空手道水平怎么样,我还没看到呢——

但洋娃娃身边的人这时都已经撤散,留下羚羊和她似乎有话要说。我可不太敢考验“李春风”这名字能给别人留下的深刻程度,也不想丢人,只好赶紧溜走。

回家后,我问我爸是不是除了程诺,他那个倒霉的同事还有个儿子。

我爸想了会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是,又补充一句说他同事其实有俩儿子和一个女儿。说这话时,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发出的巨大叹息。我爸一定在说,为什么自己只有个女儿。还是眼前这样的。

“爸爸,学校这次的团体比赛,我可不能参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把这事告诉我爸,虽然这已经是事实,但估计也就想让他更生气吧,“反正,我这次不能和你同事的女儿打了。”

但我爸居然不太失落。他好像在安慰我,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不能打了?那你先好好学习吧。我有数,你比那个叫什么程诺的好多了。”我听了刚有一点点的高兴和巨大的内疚,就听我爸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那小女孩身体不好,她家长当初让她学空手道就是强身健体。你从小就学,现在赢了她也不稀奇。所以除了空手道,你也得学习成绩比她好。”

我被气得没作声,心里自虐地想我爸要是知道我们班学霸也是他同事的儿子,估计得数落死我。但妈的想起来就烦,他同事怎么生这么多孩子。国家不管管吗?

从此之后,我在班里对羚羊更敬而远之。

我俩谁都没提在白区附中发生的事。除了我之外,似乎没人知道这位朴素的羚羊还有个洋娃娃般的“妹妹”。而在羚羊的头发又跟吃了药般的变长后,他校草的名声再次默默消逝。

我已经完全接受自己西中学生的身份,平时除了校服基本不穿别的。高二一开学就要面临分文理班,文理班还要分实验班。高一下半学期老师就开始进行有针对性的学科考试,我看着自己始终中上等的数理成绩和始终在及格线哭泣的语文成绩发愁,思考自己除了厨子和运动员以外的前途。

就在这时候,消失很久的叶青回来了。

她带回来两个消息。第一,是叶青已经成功说服她妈停了她所谓的“演艺事业”,让她专心读书。第二,是叶青客串的那部电影还没熬到到剪片的时候,就已经彻底黄了。

那是钱唐编导的电影。他当初还说要送我票去电影院里看呢。

我听了这消息后,反应半天:“什么叫彻底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