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澈进来的时候,宋星辰已经疼得整张脸都白了,不过神智倒是一直很清楚,看见他进来的时候还微微诧异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不放心你。”他顺手把她的长发往后一顺,在她的唇上落上一吻,“老婆,辛苦了。”

她却突然笑了起来,握住他的手一紧,“不客气。”

苏团长进来之后也怕她分神,重复着护士的命令给她,始终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鼓劲。

宋星辰只知道自己疼得厉害的时候,苏清澈会很轻柔的亲她,那个时候她再疼都觉得不是很疼了,总有一股柔情暖暖的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疼到最后她都有些脱力,就这么躺着,他也始终陪着,陪着她痛过最后的那一阵,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啼哭声很有力,一声一声的,她最后一次用力已经费劲了全部的力气,听着这声新生命的哭声,耳边还有苏清澈安慰的声音,只觉得头晕目眩。

苏清澈松开手,去抱了孩子过来给她看了一眼,“是男孩。”

她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侧头看了眼被苏清澈抱在怀里的婴儿,心里满溢的却是作为母亲的骄傲,这个小家伙终于出来了。

“苏,辰,澈。”她缓缓念出他的名字,看着苏清澈笑了起来。

苏清澈在她的唇上又亲了亲,这才抱着小家伙先出了产房。

就在他刚走的瞬间,宋星辰却突然赶紧有些不适,浑身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产房里有一位妇产科的医生,见状脸色就是一变,“是羊水栓塞,快准备心电血压监测,颈静脉穿刺,静脉注射……”

苏清澈前脚刚走,护士就匆匆从里面跑出来,准备去叫值班室里另一位妇产科的医生。

小家伙已经被苏老爷子抱了过去,苏清澈一转身看见护士的脸色不对,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里面的产妇怎么了?”

护士不敢耽误直接一把甩开他的手,边走边说道:“羊水栓塞。”

苏清澈顿时立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脚步,那冷意似乎是从头到脚迎面浇下来的,灌得他生生的打了一个冷颤,面色苍白如纸。

还是秦霜先反应过来,和苏谦诚一人一边先扣住了他,秦二爷此刻也手脚冰凉的,颤着手打电话调集有经验的医生过来抢救。

苏清澈站在原地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一双眸子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浑身的气势冷冽如冰。

清晨的空气原本新鲜又清凉,可他呼吸着,却刺痛得心脏都钝钝的痛着。

那位护士已经带着医生急匆匆的过来了,苏谦诚和秦霜两个人都没按住他,他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挣脱了他们的钳制上前一步飞快的扣住医生的肩膀。

他语气清晰又不容抗拒的命令道:“必须救活她,不然我让你们全部都给她陪葬。”

那医生吓得一抖,他就已经松开了她,一双扣在她肩膀的手轻柔了许多,“麻烦你一定要救活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失去她。”

那声音已然低入尘埃,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脆弱。

秦霜一低头,就看见苏清澈的手一直在颤着,心里一酸,他闭了闭眼背过身去。

此刻已经天色大亮,可那晨光却怎么也照不进人的心里,冷凄凄的一片。

护士来来回回已经跑了好几趟,他一直站在手术室前,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情绪。

手术室外已经没有了一点声音,小家伙已经被护士抱走了,此刻蔓延着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凉意和沉默。

过了一个多小时,护士出来的时候往外扫了眼,看见苏清澈快步上前说道:“产妇已经苏醒了,不过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安全,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专家和一声都还在严守以待,并发症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苏清澈此刻已经恢复了镇定,此刻甚至很清晰的问道:“是她让你出来告诉我的吗?”

护士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是的,经过抢救产妇已经苏醒。她让我出来说一声,她怕你担心。”

护士说罢就要重新回去,刚转身似乎是想起什么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见这个男人眼眶已经红了,她愣了愣,声音不禁放柔了许多,“刚才在产房里你的表现真的很棒,羊水栓塞诊断的及时治疗的也及时,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自然会没事,我不放人,她怎么敢走。”他转眼看向窗外,胸口却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宋星辰,你最好给我平安的出来。

并发症是在一个小时之后出现的,专家预测到的情况真的发生了,还好一切都早有准备,血库里血袋也准备的齐全。

宋星辰在那一个小时之内的意识都是清醒的,可大量失血之后又昏昏沉沉了起来。

眼前的那盏灯远的都好像是记忆里的东西,她感觉自己似乎是抬手去抓了,可这么探出去,握住的却是一片虚空。

耳边似乎还有小家伙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她听着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一边埋怨苏清澈不好好的哄着,一边又忍不住想亲自去看看。

可浑身沉得就像是溺水了一般,意识全部都在,可似乎动不了半分。

她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恐慌里,总感觉是有谁想带走她,可是她不愿意,她的人生正刚刚开始走上一个新阶段,她还没好好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长什么样。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苏清澈说,她还想问他,是不是被她吓坏了……

可她不是故意的。

宋星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记忆里那盏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手术灯,她刚动了下,手上就是一紧,她抬眼看过去,就看见苏清澈一直坐在那。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他又正好对着月光,五官柔和。

握着她的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俯身轻轻的抱住了她,“老婆,谢谢你回来。”

他的怀抱温暖,比起她记忆中那清冷和顾忌的走廊让她眷恋太多。

她伸出手缓缓的回抱住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幸好,你回来了。

你承诺我要来看着宝宝出生,你来了。

我承诺你平安的出来,我也做到了。

苏清澈,因为知道有你在,我格外的勇敢。

宋星辰坐月子的时候一直夸小家伙的日子挑的好,小家伙长得也快,一天一个样,苏团长去部队才一个星期,小家伙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

喂得白白胖胖的,面色红润,一股聪明劲。

苏清澈对小家伙说得最多的就是,“快点长大然后孝敬你妈去,为了你你爹差点守寡。”

宋星辰每次听见都会笑,小家伙就闭着眼睛往宋星辰的怀里钻。

等出了月子,也越来越冷了。

要不是她一个人没办法带孩子,也就跟着去部队里住了。

苏老爷子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曾孙子,这几日关节有些不便又想曾孙子想得紧,让苏清澈把人给接过来住几天。

宋星辰收拾了东西被宋妈妈陪着下楼,刚到楼下才发现下雪了,雪花一片片的,越下越大。

小家伙不知道是被风吹了一下冻醒了还是怎么的,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兴奋的动了动身子,被妈妈抱得越来越紧之后他就觉得无趣,歪了头默默的又睡了。

小家伙喂了奶之后和苏老爷子玩了一会就睡着了,宋星辰坐在床边戳了戳他的小脸,笑眯眯的叫他的小名,“滚滚……”

苏团长刚从楼下上来,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放在了桌子上从身后把她环进了怀里,“我孩子的妈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

宋星辰不理他,径直逗着儿子,看他皱着小眉头双眼却仍闭着非要睡到自然醒又笑了起来。“好像突然有些懂什么叫人生的意义了。”

有人曾经说过,人从出生起,每一秒都是向着死亡迈进的。

可人生虽然短暂,却也美好,那种诱惑是致命的。

她依然还是向往细水长流的生活,守着他们的孩子,和他一起白首。

她拿过放在床边的那套婚纱照,一页页的翻着。

苏清澈瞥了她手里的相册一眼,“照片有什么好看的,本人在这里呢。”

宋星辰抬眼看了看他,终是把手里的相册放在了床边,偎进他的怀里,“你怎么都不问我那7个小时我是怎么过的?”

苏清澈双眸骤然一眯,身子也僵了一下,显然不愿意提及这个生死攸关的7小时,他每次想起都心悸得不行。

宋星辰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就想着你还在外面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她好不容易成为了他的致命弱点,怎么舍得就此失去他。

她还说过要彼此羁绊走完这一生,可刚开始,怎么舍得就此结束?

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只有活下来这一个念头。

“苏清澈,我那么爱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以后我会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儿子,守着这个家……用我的一辈子。”

苏清澈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把她揽紧在胸口,“我就这一条命,被你占据了一大半。宋星辰,我好想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吧?”

宋星辰没说话,只是扣着他的手微微的紧了紧。

苏清澈哑然失笑,倾身吻住她,“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哪怕这条命不属于我了我都会很努力的回来,我知道这里有你在,死也会回来。”

“宋星辰,你是我老婆。”

军人的职责注定他不能把家庭当做第一位,可就算如此,他无论在哪里,发生了什么,都会努力回家。

哪怕就是最后一眼,也要回来看看她,看看她用命给他带来的儿子。

一辈子能有多久?

待他卸甲而归,终不负她的痴心以待。

他轻柔的吻着她,在这入了夜的温柔里。

时光也盗不走的爱人。

【正文完】

愿我笔下的他们,始终安好,如我们所愿的相爱着,生活着。

也愿你们,能暖心的一笑,记住他们,也记住我。

《红尘滚滚滚》

北倾于2014年3月6日,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结局,她经过一场生命的洗礼,努力的活下来。然后排排坐着看你们家作者卖萌卖蠢……个个笑而不语什么的,是么。。

太子爷的坑很萌,嘿嘿。

唔,你们可以关注一下北子的微博,每天连载一则小剧场直到开坑为止。

 番外三之苏家一口子:

平淡的日子总是需要一些调剂品的。

所以滚滚小朋友周岁的时候,由他的老爸苏团长大人组织了一场内部的不公开的抓周。

苏团长对此非常的重视,苏老爷子也是如此,一般的物品全部弄来了,铺在了滚滚小朋友平时玩耍的婴儿房里。

他撅着圆滚滚的小屁股东看看西摸摸,知道妈妈喜欢电脑,还抱着平板往宋星辰的怀里塞。

见宋星辰不收,还仰着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宋星辰看着原本还小小一团的滚滚,一眨眼就一岁了,感概的不行。

3个月的时候,滚滚小朋友就会抬头,抬腿,坐起来了,那时候宋星辰老是坏心眼的逗他,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躺回去,他就晃动着手脚想翻身,奈何穿的很臃肿,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到最后往往都是累得自己睡着了。

5个月的时候,他终于会翻身了,苏清澈每次把他放在一个比如床,沙发,地板这些地方,他都会跃跃欲试的要翻个身打个滚,然后自娱自乐的笑上好久。

6个月的时候,他已经会爬了,起先还不会往前爬,趴在地上只会往后退,还没少撞亲了自己白嫩的小腿,后来苏清澈教会他往前爬时候,他的乐趣又变成了没事到处乱爬。

10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学着站起来走路了,起先宋星辰不放心,他一要站起来就会半抱着,生怕这个好动的小家伙摔着了。后来苏团长就很不客气的拎着他的后领教他走路。

起先也是走得磕磕绊绊的,没少摔跤,苏团长对他走几步能自己绊倒自己这种行为表示了无奈之后也只是放任自由。

宋星辰那次给滚滚小朋友洗澡,看见他摔得好多地方都青了,心疼得让苏团长好好的做了一番检讨。

检讨完之后,苏团长还是该干嘛干嘛……

滚滚小朋友摔跤了也从来不哭,一个月下来就已经会自己走了。

那天晚上吃过饭,苏清澈开始履行自己的承诺,给苏夫人这个大功臣领养一只金毛回家养。

因为小金毛的原主人家离的并不远,就当做散步一样走过去了。

把小金毛带回家的时候,滚滚小朋友蹲着研究了半天,到了要睡觉的时间还紧紧的搂着金毛要一起呼呼……

小金毛被滚滚勒得呜呜叫,还是苏团长从楼上下来,一把拎起滚滚小朋友往怀里一放,那只小金毛才终于脱险,蹭着苏团长的脚绕了好几圈。

滚滚小朋友被抱着上楼梯的时候,搂着爸爸的脖子,很是清晰的叫道:“爸爸。”

苏团长……顿时愣在了那里。

宋星辰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滚滚小朋友对“爸爸”这个词已经叫得很熟练了,连着宋星辰也叫爸爸,嫉妒的宋星辰满床打滚。

当然,最后一定是被苏团长武力镇压了,镇压到日上三竿起来,所以也理所当然的错过了滚滚小朋友对着一只金毛叫爸爸的场景……

所以,鉴于此上的行为,滚滚小朋友是个很聪明的小孩。

苏老爷子对曾孙子那么出息,那么有天资深表欣慰。

苏清澈对宋星辰想些什么完全了解,把她揽进了怀里,趁着滚滚和苏老爷子都没看见,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宋星辰被苏团长偷袭习惯了,此刻应对起来熟能生巧,面不改色的继续逗滚滚抓周。

作为家庭之一的金毛同学,也来围观了,趴在地板上看它的小主人吊人胃口。

滚滚小朋友一时有些下不了手,干脆扑向金毛把它抱在了怀里,小金毛同志这段时间个子可长了不少,被滚滚小朋友一抱,很热烈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滚滚小朋友顿时对它也没有兴趣了,就这么站着,可怜巴巴的看着宋星辰。

苏团长这个时候去了房里把自己的军帽拿了过来,端端正正的摆在滚滚小朋友的面前。

滚滚盯着看了好一会,就在妈妈警告的眼神下抱着军帽不撒手了。

滚滚小朋友对爸爸的军装,以及军帽,甚至军功章都特别感兴趣,有时候在苏老爷子那里,准是要把这些都摸一遍才高兴。

苏老爷子对于滚滚小朋友的选择非常高兴,“有天资,都是我苏家好男儿。”

宋星辰的不高兴也只能放在心里,等苏老爷子走了就立刻不高兴了。

“苏清澈,我一点也不希望儿子以后跟你一样当兵。”她板着脸,看着滚滚抱着军帽在那边打滚。

苏团长顺手把炸毛的苏夫人抓进怀里,圈在怀里看时事,“恩,那不关我们的事,由他自己说了算。”

宋星辰:“……”这是当爸爸的该有的态度么?

她看向滚滚小朋友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看来只有娘疼你了,可怜的娃啊。

滚滚小朋友第一次参加的婚礼是路参谋长的婚礼。

他刚周岁没几天,路参谋长的结婚请帖就送到了家里来。

滚滚在陆参谋长怀里打了好几个滚,扯松了他的衣服,弄得衣冠不整了,这才拿过请帖撤了。

陆参谋长的结婚对象自然是小夏同志。

听苏团长同志的情报汇报,据说后续是这样的。

那一次陆参谋长执行任务的时候,以死相博,以命换命,成功的又进了一次医院,也顺利的把媳妇拐到手了。

苏团长还很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我那次去接他出院……为什么接他出院?就知道会有好戏才去的。”说完,他顿了顿,神秘兮兮的耳语道:“我看见陆参谋生扑了小夏同志,就在病房里,我一直没好意思打扰。”

宋星辰很不屑的睨了他一眼,“你最后一定是直接开门进去吓得他们鸡飞狗跳的又人模狗样的关门出来了。”

苏团长很是欣赏的赏了一个香吻过去,“我老婆可真聪明,不过你这么抹黑你老公真的好么?”

“哪里不好?”她话音刚落,就被苏团长生扑了……

虽然结婚第二年了,可她貌似还是没学乖,对于苏团长时不时的腹黑下套还是会不由自主的亲自走进陷阱里,让某只大灰狼吃干抹净,拆吞入腹。

陆参谋长的婚礼很热闹,部队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乐子,好不容易有个倒霉催结婚了还叫上了战友。

陆参谋长新婚那天被折磨的简直不成人形,连一向剽悍的夏同志都很吃不消。

苏清澈作为主力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新郎官大好的洞房花烛就在新娘子把新郎扛进厕所落幕了……

滚滚精神了一整天,刚被妈妈抱进怀里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宋星辰把儿子放进了后座的儿童座椅上,这才回到前面。

苏清澈今晚也喝得有些醉了,一双眸子亮得就像是暗夜里璀璨的星辰。

他倾身过去把她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驾驶座的位置实在是窄小,她就横跨着坐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