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陆家上下已经是一片缟素。

王氏和陆静始终沉浸在震惊当中,陆静呆呆地望着白灯笼,她怎么也不相信,被烧死的人是父亲。

她本来是要去看热闹,结果却换来了一身的孝衣。

父亲怎么能死呢?好端端的人就被大火烧死了,尸体抬回来的时候她去看,几乎都认不出父亲的模样。

想到这里,陆静打了一个寒噤。

王氏只是掉眼泪,见到人就说,“早知道我就该多叫几个人去灭火,我哪里能想到…”

陆老太太哭晕过去几次,见到王氏在一旁,就伸出手来,恶狠狠地道,“将她给我…赶出去…都是她…不然文顕也不会死…这个丧门星…我后悔…将她抬进陆家,将她给我送回王家去。”

王氏睁大了嘴愣在那里,她急忙扑上前辩驳,“娘,媳妇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怕…”

陆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王氏,“现在你能咽下这口气,文顕死了,再也不会抬人回来,也合了你的心思。”

王氏的心如同被人捅了一刀,人死了,再也不会有人进门。

还有什么妻和妾。

而她身下没有嫡子撑门面,就算能留在陆家,也要指望陆瑛能善待她。

陆静、陆芸两个还没有成亲。

当年顾世衡死了,她极力反对顾琅华与陆瑛的婚约,就是瞧不上顾琅华是个丧父之女,现在轮到了她两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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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掩盖

陆瑛在灵堂里跪了一晚,才回到屋子里梳洗。

很快宾客就要上门吊唁,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不能理事,王氏又被关起来,现在整个陆家都要靠他一个人支撑。

这样也好。

陆瑛快速地吩咐着,将里里外外都向下人交代的清清楚楚。

等到管事带人都退了下去,程颐端来一杯水放在陆瑛跟前,等到陆瑛润了润嗓子,程颐才开口去问,“三爷,二老爷跟您都说了什么?”他出去找人的功夫,回来看到三爷的手放在二老爷的口鼻上,三爷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从来没见过三爷这样慌张。

陆瑛拿着茶杯的手一滞,脸上又浮现出异样的神情,但是很快他沉下眼睛,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父亲已经说不出话了。”

程颐眼看着陆瑛恢复了镇定沉稳的模样,淡淡地吩咐,“去府衙一趟,将丧帖送上去,父亲总是有功名的人,衙门里要来人主持丧仪。”

程颐应了一声走出了门,陆瑛放下手里的笔翻开了手掌,陆文顕那最后挣扎的力道仿佛还留在他的手心。

他亲手掩住了那个秘密。

陆瑛眼前浮现出顾琅华的脸,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样最好。

陆文顕断断续续的声音到了陆瑛耳边,“许氏…那个婊子…害我…我要…去顾家…让…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陆文顕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他仍旧模糊不清地说着,那声音似是从嗓子最深处发出来,沙哑难辨,却也能让人窥之一二。

陆瑛听到外面传来陆老太太的声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压在了陆文顕的口鼻上,直到陆文顕那双眼睛变成了死灰色。

陆文顕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他没有想错,陆文顕早就与许氏有了首尾,那么顾琅华就是他们所生?这件事传开会怎么样?顾琅华要怎么留在顾家,陆老太太也不可能要这样一个孙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陆文顕临死之前却还想着要害人。

陆瑛不禁晒然一笑,他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一个人死的太快,也是福气。

他这样亲手捂死生父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陆文顕在盯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顾琅华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她眼睛里流露的关怀,真真切切,没有掺杂任何的东西,他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个人就这样纯粹的望着他。

如此的温暖,将他心头沉积的冰雪一片片融化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爱意,但是他知道他等待的就是这份关怀和陪伴。

如果他们就是没有缘分在一起呢?

或许没有了这份温暖,最终他也会变成陆文顕那样的人。

陆瑛撇开脸,桌边的瓷盘映照着他儒雅的面孔,陆瑛整理气息,让自己变得谨慎而庄重,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京城,皇宫。

内侍快速地在大殿里穿梭着,吩咐宫人,“快,将帘子放下来。”

四面的帘子落地,大殿里立即昏暗下来。

一只中间被挖了空洞的屏风快速地被挪到了中央。

终于一切准备停当,宫人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皇帝穿着一身常服,走到了墙面前,然后挥了挥手。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吩咐,“上去吧。”

手执烛台的女官步步上前,站在了那屏风的后面,然后将烛台捧起来,烛光顺着屏风的小孔,投射到墙面上。

倒立的烛火影子立即出现在皇帝眼前。

皇帝顿时笑起来,挥挥手,“你的脸挪一挪,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脸。”

女官不知怎么做才好,不停地挪动着烛台。

皇帝皱起眉头,“我让你往前挪。”

女官不敢怠慢,却手忙脚乱中,让一串蜡油淌下来,随即她吓得松手,烛台也掉落在地,女官跪下来告饶。

烛火没有了,皇帝也是去了兴致,挥了挥手,立即就有内侍上前将女官拉了下去。

帘子重新被拉开,大殿里的光照的皇帝眯起了眼睛,脸上也出现几分烦躁的神情,他将手里的《墨经》放下来。

皇帝开始在大殿里踱步,“你说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司天监的董礼忙上前,“墨子及其弟子都熟知天文、算学又多次经过了例证才有此书…”

眼见着董礼又要经过一番老生常谈,皇帝挥了挥手,“听说西夏有一块琉璃,比大齐工匠烧制出来的要清透,放在屋子里却能透过它看到屋外的景象,是不是真的?”

董礼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琉璃出大食诸国,应该是西夏从大食国贸易来的。”

皇帝兴冲冲,“如果我们与西夏和谈成了,重新开设榷场,那些东西也就能源源不断地到齐地,”说着挥了挥手,“就像太祖说的那样,那些蛮夷,虽然自称为帝,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国,今天还有说不定明天就没了,但是这些人整日里像蚂蚁一样扰乱边疆,弄得朕不胜其烦,如果能和谈,大齐也省了国力去应对。”

皇帝袖子一甩,坐在龙椅上,“沈昌吉却将差事给朕办砸了,让那个西夏人逃出大牢,如今西夏那边送了国书派了使臣来大齐,”

董礼立即弯下腰,不敢再说话。

沈昌吉是皇上身边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要皇上来处理。

董礼低声道:“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也并非没有挽救的余地。”

龙椅上的皇帝目光深沉,“爱卿有什么良策?”

董礼不敢怠慢,“微臣以为,两国和谈乃是大事,既然西夏已经派出使者,也许…并不会真的在意枢铭之事…”

皇帝冷笑一声,眼睛中迸射出冰冷的光。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道:“他们当然不在意,他们趁机救走了枢铭,已经得了便宜,在和谈上已经占了先机,如今少了一个交换条件,不知道还会提出什么新要求逼大齐答应。”

皇帝眯起眼睛,“如果再谈下去,恐有失大齐的威仪。”

董礼低声道:“那如果是太后一定要和谈呢?无论谈出什么结果,皇上都可以掌控,文武百官就算有什么微词,也要怪在太后身上。”

皇帝目光一闪。

董礼道:“无论怎么做,主动权都在皇上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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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局面

皇帝站起身向董礼走过去,董礼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你收了沈昌吉多少的好处?”

皇帝威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董礼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皇帝冷笑,“你们是长了本事,一个去江浙假公济私,用朕的皇城司去对付乡绅,却丢了西夏的俘虏,一个收受贿赂替他说好话,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董礼一头磕在地上,“微臣…微臣只是觉得…沈大人虽然有错,却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帝怒不可揭,“他对朕忠心,就该照朕的吩咐去做,”说着指向桌案上那厚厚一摞奏折,“那些都是弹劾他的奏折。”

董礼半晌才道:“沈大人这些年得罪了太多的朝廷官员,现在出了事,自然是要被弹劾…”

董礼的话跟沈昌吉递上来的奏折不谋而合,沈昌吉虽然有错,那些文武百官也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沈昌吉。

皇帝觉得心头的旧伤疤被人揭起来,当年他要重用皇城司,朝廷里的那些老御史就上奏折百般阻扰,后来不管他要做什么,那些人都会站在太后那边抬出先皇来压他。

说什么他改依照先皇遗训整饬吏治,富国强兵。

他给了勋贵一些好处,允许他们子孙不必科举,恩荫入仕,那些人就齐齐跪到慈宁宫门口,大哭先帝,请太后来做主。

是,如果没有这些勋贵支持他,他如何能坐上皇位,他登基之后回报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保他江山稳固。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不是惠王不是庆王更不是太后。

皇帝刚想到这里,内侍进来禀告,“皇上,太子爷来了。”

太子来做什么?皇帝皱起眉头。

董礼低声道:“或许太子爷知晓了枢铭之事,来替皇上分忧。”

皇帝冷哼,“让太子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太子兴冲冲地进了门,见到地上还跪着董礼不由地咳嗽一声。

董礼会意立即起身告退。

大殿里没有了旁人,太子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杯子放在桌上,躬身道:“父皇,今天一早,西夏使臣到了京城的驿馆。”

皇帝眼睛不抬,“朕已经知晓了,礼部拟了旨,明日接见使臣。”

太子躬着身,“那使臣托人去了儿臣的太子府,说是有一套酒具要敬献给父皇,却怕明日觐见之后,这些物件儿直接入了库,不知要何时才能来到父皇手中。”

“儿臣也觉得奇怪,不过就是一套酒具,瞧着就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

皇帝随随便便看了一眼,是只烧得很通透的琉璃杯。

西夏使臣这番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

按照常理,西夏虽然救走了枢铭,却定然不会承认,只会继续逼迫大齐交人,大齐无人可交,西夏趁机以大齐出尔反尔破坏和谈来起兵。

西夏的使臣来到大齐也就是做做样子就会逃回国去。

可是现在,他们不但来了,还摆出了一副继续求和的模样。

太子示意内侍向酒杯里倒水,水落进了杯子,内侍不由地惊呼一声,“有…有条鱼在里面游。”

皇帝听得这话顿时来了兴致,吩咐内侍,“呈上来,让朕瞧瞧。”

内侍不敢怠慢,就像捧着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送到了皇帝面前,“皇上,您瞧瞧,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也太奇怪了,方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倒满了水,竟然就有了…您看看,这鱼还会动呢。”

皇帝低头看过去,果然在琉璃杯子里有一条金色的鱼儿在游动。

皇帝看了一会儿,伸手将被子握在手中将水泼了出去,再拿回眼前,那鱼已经不见了,杯底隐约有抹金色的痕迹。

西夏能送来这样的好东西,说明他们满怀诚意。

皇帝看向太子,“西夏使臣有没有提及枢铭的事?”

“没有,”太子忙道,“没有提起,只是说愿意与大齐和谈,只是…要我们将银州赏赐给他们,他们会帮我们夺取大辽的西京。”

皇帝勃然大怒,“竟然敢向我讨要城池。”

太子忙道,“父皇,如今大辽与金国正在开战,金国已经攻取了辽国的上京,辽国片刻之间即将灭亡,如果真的能在这时候收回西京,就算赏赐了银州也算值得。”

皇帝皱起眉头思量。

西夏的俯首求和是为了在这时候分得一杯羹,只要与大齐联手,必定会分得一些好处。

太子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西夏使臣来找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这简直就是白白给他送来了一份军功。

要不是他之前与西夏人有所往来,这次的好处怎么会落到他头上,他就不明白了,镇江出了事之后,满朝文武有什么立场来责怪他通敌卖国。

要知道太祖的江山,还不是因为与辽国通好,请辽国出兵相助才会有的。

太子上前一步然后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愿带兵前往西京。”

慈宁宫里,太后的手抚摸着眼前金丝线绣的褙子,这是从西夏带回来的,西夏缺少这样好的丝线和衣料,不知道东平怎么才凑出了这件衣服。

两国之间连年战火,东平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太后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也许是她老了,一件小小的东西也会让她伤怀悲秋,尤其是东平,如果不能将东平接回来,她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她可怜的东平,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半晌太后才让人将褙子收起来。

旁边的女官锦微立即端了杯热茶送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您也别太伤神,说不得东平长公主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

太后淡淡地看向锦微,“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锦微被问得一怔,“庄王侧妃不是送来了消息说…那个顾家会有办法为太后送信去西夏。”

太后摇摇头,“就算是顾家手里有能用得上的察子…这话却出自一个十岁孩子之口。”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事?

现在没有了枢铭,大齐、西夏和谈就进入了僵局,举兵也许是眨眼之间的事,东平是不可能回来了。

太后正想着,一个小内侍上前低声报信。

太后睁大了眼睛。

…………

过度章节,争取一章结束。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信使

太后听着这样的消息不禁思量,西夏仍旧要和谈,不但要和谈,还要与大齐联手攻打辽国。

难道顾家真的将她的话带去了西夏,真的在跟西夏人周旋?东平不但有可能会回来,大齐说不定还能打一个胜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内侍接着道:“太子爷主动请缨前去攻打大辽的西京。”

太后心中冷笑,真是不自量力。

一个没看过几本兵书,没有出入过军营的人,竟然也敢请缨去边关打仗,也好,太子不是一直想要与西夏交好吗?甚至利用西夏来对付韩璋,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让太子好好尝尝西夏人的手段。

太后吩咐人将舆图拿来看,目光落在西夏和辽国的版图上。

也不知道顾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让西夏继续和谈,怎么将她的话送去了西夏,带给了东平。

西夏国,一所破旧的房屋内。

东平长公主坐在杌子上看着旁边的格子窗,窗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原本的木材,这还是她嫁给第一任丈夫时,丈夫命人为她修建的新房。

第一任丈夫去世之后,这里也就被荒废了,直到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去世了,她才被新登基的西夏王送到了这里。

再次跨进这个院子的时候,她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无助地拥着怀里的两个幼小的孩子,望着天上的一轮红日,她那时候想,带着孩子就在这里了却余生也很好。

忘记了繁华的大齐,忘记了西夏的苍凉,忘记了所有的悲苦,就这样平平淡淡过着简单又幸福的日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也一天天变老。

却没想到,她连这样的福气也没有。

上天带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也带走了她所有的牵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公主,”红叶匆匆忙忙进了门,“公主,外面都在传…抓到了一个大齐的奸细,他带来了一封密信给公主。”

东平长公主不禁皱起了眉头,“给我带来一封密信?”是谁写给她的密信?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红叶忍不住向外看去,“是…官兵…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也难怪红叶会惊慌。

自从她们搬迁到了这里,就很少有人登门,即便是她两个孩子病死,她哭得死去活来,也不过才哭来了两个僧人为孩子们念经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