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带兵的武人身上有些见不得光的毛病。

他们常年在军营里,身边没有女人,有可能会做出各种奇怪的事。

当年她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后来荣国公上了门,他说话温文儒雅,接人待物十分的周全,母亲跟她说,韩家是大族,韩璋也错不了,她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现在看来,她是错了。

她与那韩璋格格不入。

新婚之夜韩璋就不守规矩,直接用手将她的头盖扯下来,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嫁了个莽夫。

管事妈妈立即道:“夫人,您要不要帮将军遮掩一下,这样…可如何得了。”

芸娘冷笑一声,“他自己做的肮脏事,让他自己去处置,这样恶心的人,让他永远不要进我的门。”

“我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人,我的命…真是好苦…”

顾世宁气得差点将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我们琅华才多大,就被他们这样说,不但传出韩将军将琅华抱上城楼的事,还说琅华独自一个人去杭州,在钱塘江上有失礼数。”

“韩将军和琅华差了多少岁不说,那时候琅华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让他们这样中伤。”

顾四太太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就要去安慰琅华。

琅华却“噗嗤”一声,笑得眉眼弯弯。

顾世宁不禁僵住了,“琅华,你是不是气坏了,怎么还有心思笑…你的名节…就要…”

“我的名节怎么了?”琅华脸上一片坦然,“如果我跟韩将军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倒是要担忧,现在我们怕什么?”

顾世宁皱起眉头,“人言可畏。”

琅华仿佛不在意,“那些人为什么要传这种事?”

顾世宁想了想,“当然是要坏了你的名节,还要拉韩将军下水。”

琅华点了点头,“韩将军早就有这样的嗜好,为什么之前就没有半点的蛛丝马迹,我想要嫁给韩将军,也有几百种方法。”

琅华目光灼灼,“谁挖了这个坑,谁就要自己跳下去尝尝被埋的滋味儿。”

顾世宁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琅华站起身,吩咐萧妈妈,“将萧邑叫来。”

萧邑很快进了门。

琅华道:“外面的传言你们都知道吗?”不等萧邑回答,她接着说下去,“你们去将那些传言说得很明白些,几月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时候见的韩璋,连续几天去了军帐,又怎么站在城楼上,都传出去。”

萧邑也愣了,“大小姐…只是要做什么?我们还嫌流言蜚语不够多吗?”

“是不够多,也不够精细,”琅华眼睛亮起来,“只有将话说清楚了,大家才能知道传话的人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做什么。”

镇江发生了那么久的事,忽然就传遍了京城,谁有这样的本事?

光凭一两句流言蜚语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是有人在背地里操纵,现在就是要将这个人捉出来扔在人前,让所有人都看见他。

……………

今天第一更。

月票的轨迹从37、33、29、21、17,很华丽地冲了上去。我知道有许多兄弟姐们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感谢大家,这个月想要进前十也不是妄想,因为我们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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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覆手繁华管理组,小小乐姑娘的和氏璧,感谢大家的男盆友,黄色天蝎宫的和氏璧。

第二百一十三章 蠢货

沈昌吉有几分的得意,因为关于韩璋和顾大小姐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而他闭门不出,就像是在高台看戏。

就算他不能入宫待在皇上身边,却依然能够搅动的京城风云变色。

怪就怪这些年京里达官显贵背地里做的龌龊事太多,传出什么事来都不新鲜,都会有人相信。

“老爷,”沈家管事低声道,“外面传的愈发不像样了,看情形韩家很快就要忍不住,韩将军的夫人已经去了慈宁宫,今天肯定会闹出动静来。”

韩家要怎么处理呢?

不管是牺牲顾琅华的名声,还是让韩璋退一步,都是他喜闻乐见的。

“太子爷让人给您送来了几幅字画和一只黄花梨的匣子。”

沈管事话音刚落,沈昌吉就皱起眉头,“让他们拿回去,告诉他们不要再送了。”太子没有脑子,那些幕僚在做什么?居然让人送东西给他。

这如果让皇上察觉,再想得到皇上信任就难了。

沈管事道:“并不是太子爷府上的人送来的,来的是一个笔墨铺子的掌柜,并没有提起太子爷。”

沈昌吉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来。

沈管事笑道:“是小的看出来的,那画是八真道人的青山图,太子爷曾说过的,欠您一幅青山图…小的也怕不安全,再三地问那掌柜,这东西是谁让送来的,掌柜就拿来了账目,上面记得清清楚楚,是老爷您在铺子里定的画和匣子。”

这样的送礼方式,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太子手里的幕僚总算做了一件正经事。

沈管事将青山图交到沈昌吉手里,沈昌吉慢慢地展开,仔细地端详,然后笑起来,自从回京后,他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的开怀。

慈宁宫里,芸娘已经哭成了泪人。

太后终于将牡丹花都插进了花斛中,叹口气看着芸娘,“现在你准备要怎么办?”

芸娘咬住嘴唇,“妾身将家中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好好的,也曾纳妾给将军,是将军不肯要,皇上、太后都赏赐过宫人,也都是将军退回来的。现在国公爷身子这样,家里还不是嫂嫂和妾身在操持,妾身就曾劝过将军,让将军多听听太后娘娘的,将军不肯听。”

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闹出风波来。

芸娘有意向侧殿里望了望,顾琅华应该没有进宫,“太后娘娘,您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妾身都听您的。”

太后仔细地想了想,十分慈祥地望着芸娘,“宁王妃最近怎么样?”

太后提起宁王妃,那就是想要帮韩家,芸娘有几分欣喜,“王妃都很好,王妃前些日子回来还跟国公爷说了好一会儿话,上次说请道士过来也是妾身也问过宁王妃的意思,宁王妃也觉得这件事可行,可是…没想到将军会…”

芸娘恨不得将满肚子的苦水都倒出来。

无论怎么样,这一切都不是她造成的,她先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太后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向芸娘伸出手来,芸娘忙上前扶着太后起身,太后走出内室。

外殿上都是一盆盆盛开的牡丹。

太后笑着道:“瞧瞧这花,现在可是精贵的东西,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

芸娘应了一声,“也就是太后娘娘宫里才能养出这样的花来。”

“不是哀家,”太后道,“是它们自己,刚到花期就竞相绽放,这才能被选上来,你没瞧见扔掉了多少盆,这牡丹啊和人一样,想要富贵是没那么容易的。”

“没有谁无来由地就能身居高位,即便是皇孙贵胄也是一样,”太后说着向内室里走去,“你瞧瞧哀家,不也是在熬着吗?”说着饱含深意地拍了拍芸娘的手背。

芸娘知道太后很喜欢她,每次只要她进宫太后都会慈眉善目地跟她说话,今天仍旧是这样。

先帝刚刚继位时与太后情深伉俪,可后来还不是纳了不少的美人和嫔妃。

太后说的熬,就是这个吧!

芸娘道:“那妾身…回去布置一下,找到顾家干脆就先将人抬进来,就说帮妾身处理家事。”

太后端起了桌边的茶杯。

芸娘道:“只要这件事压下去,将军也遂了心意,妾身就算受些委屈也…”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喜欢一个幼女,这种话传到娘家,她是彻底没有了脸面。

太后深深地望着芸娘,“难为你了,你回去跟韩璋说吧,哀家说的,国公爷身子不行了,他就留在京城,至于那些传言,无非就是纳几门妾室罢了,没什么可怕的。改日就让他进宫谢恩吧!”

就这样摆平了。

太后最终是要将顾琅华给韩璋做妾室。

那她该怎么办?或许该将北院子腾出来给顾琅华,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这一切跟她没有了半点的关系。

芸娘行了礼从慈宁宫中走了出去。

宫人立即来收芸娘用过的茶具。

“扔了吧,”太后淡淡地道,“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进宫了。”她那样提点芸娘,芸娘却一句也没有听懂。

她就奇怪了,看起来很伶俐的人,却怎么会那么的糊涂。

荣国公就要死了,韩家要想保住地位,很困难。因为韩璋在外立军功,荣国公在内理政事这样的局面马上就会被打破。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帮着韩璋一起走过难关,这样韩璋才能顺利承继爵位,接过荣国公府。

而这个芸娘,来到她面前,居然向她争辩是谁的过错。

她用宁王妃来提点芸娘,告诉芸娘她会帮韩家,芸娘却又用宁王妃来告状。

这种时候,是家族利益至上。

别说韩璋和顾琅华的事一听就是假的,就算是真的,这委屈也要吞进去。

芸娘进宫从来都将自己打扮的很富贵,原来她并不明白富贵的意思。没有谁手里的权利是白白得来的,也没有谁一定就会风光。都是要熬,在艰难的时候,帮助自己的家族和身边的人熬上去,即便会冒险,会受委屈,那都是值得的。

因为总有一天,会站在那个万众瞩目的位置上。

芸娘不懂。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荣国公府不能交到芸娘手里。

韩家,是她手里少有的利器,她不允许有半点的闪失。

真是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不如。

那孩子进宫讲经,没有提起一句委屈的话。

所以有些人一辈子都长不大,只能是个女孩子。

而有的人,虽然没有长大,就已经是个女人。

这些年,将芸娘配给韩璋,也委屈韩璋了。

“太后娘娘,”宫人进来低声道,“韩将军递帖子进宫见皇上了。”

太后笑起来,“好嘛,这么快就开始了。”

…………………

看到有同学说,在教主拉票的环节,看成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教主,所以快投月票支持教主。

哈哈哈,我觉得这个拉票词比我想的要隆重多了。

大约大家都感觉到了教主的艰难,所以都来支持教主。

没想到大家对芸娘反应如此强烈。

其实芸娘没干啥坏事,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看到的永远是自己,关心的永远都是自己,一个小女孩。

就像太后说的那样,有的人,一辈子也长不大,永远是和女孩子。有的人虽然没有长大,已经是个女人。

太后处置芸娘这件事上,不动声色,这才是上位者厉害的地方。

可能芸娘这辈子都不明白,到底在太后面前说错了什么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威武

韩璋等在宫门外等着被传唤。

太阳照着他额头上的汗淌了下来。

终于来个内侍笑着上前道:“韩将军,听说皇上在永德殿里议事,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里歇一会儿。”

永德殿,是皇帝折腾新奇物件儿的地方。

去年,皇上和司天监的董礼在永德殿做出了“莲花漏”京里每个达官显贵的府邸都放了一只,为了证明莲花漏“秒忽无差”,皇上特意定了时辰,让所有达官显贵的府邸一起燃放烟火。

结果自然是人人赞扬君主的功劳。

从此之后,皇上对这些东西就更加找着迷。

书法、绘画、算学,皇上喜欢的东西很多,分走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对于朝政则偏听偏信身边的人,动的都是些歪脑筋。

尤其是与太后争斗这几年,弄得大齐政权四分五裂。

大齐就像一块表面维持光鲜的饼,稍稍一击就会粉碎。

韩璋握着身侧的剑。

他见过被西夏抢掠过的村庄,他见过被剥的一丝不挂吊死在林子里的女人,她们都是藩邦诸多小国中的贵族女眷,国破家亡之后,尊严、财富一切让随之而去,留下的是任人宰割的屈辱。

那时候他就发誓,有韩璋在,就不能让大齐落得如此地步,他韩璋可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能贪图富贵,苟且偷生。

说到底他能这样肆意妄为,都是因为有大哥在背后打点,现在大哥病中,他能做到的就是让大哥放心,他韩璋能够在外抵御外敌,在内也能撑起韩家。

韩璋看了一眼内侍,“劳烦公公禀告太后,今日我有要事禀告皇上,改日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韩璋眼睛眯起,不怒自威,冰冷的声音中居然带着几分的不满。

内侍没有想到会受到这样的拒绝,立即道:“方才韩夫人刚去了慈宁宫,太后娘娘劝了韩夫人好一阵子…”

言下之意是韩家先将家事捅到了太后娘娘面前。

韩璋并不为之所动,“请太后娘娘不必挂心,臣的家事臣会处理好。”

内侍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韩璋一副要跟太后闹翻的模样,内侍想要再说话,韩璋却已经转过头去。

内侍直起腰身,也板起脸来,“韩将军,您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太后娘娘等着,太后娘娘都是为了您着想,您别忘了这些年…”

韩璋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跟我说三道四。”

如一声闷雷突然在半空中炸开,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内侍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宫门口的侍卫也低下了头。

谁都知道韩将军怒了。

内侍上前禀告韩璋的事,“在宫门口一直等着呢,皇上您看…再过一会儿京里的大人们应该都会知道了,到时候又要…”

“又要什么?”

皇帝一边望着桌子上的小船,船桨都做得十分的精致,远远看去活像是只真船。

内侍刚要继续说话,皇帝已经挥挥手将旁边的裴杞堂叫来,“你再说说,桅帆是怎么样的?”

裴杞堂伸出手来,“大樯高十丈,头樯高八丈,风正则张布帆五十幅,这样一来八面的风都可以催动大船前行。”

“好主意,”皇帝夸赞裴杞堂,“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裴杞堂低声道:“草民在外经商,从南到北运送货物,自然越快越能抢到先机,想要将买卖做大,就要多花些心思。”

皇帝连连颌首,“那水密隔舱又是怎么分…”

皇帝说完话,却发现裴杞堂没有接口,皇帝转头过去,裴杞堂才躬身道:“皇上,恐怕是有要紧的事。”目光落在旁边的内侍身上。

内侍张着嘴,一脸尴尬。

皇帝挥了挥袖子,示意内侍,“你接着说。”

裴杞堂道:“草民先告退。”

皇帝却不在意,“无妨。”

内侍也就没有了避讳,“慈宁宫那边传出来消息,太后娘娘说,只要韩将军不要再管两国议和之事,她就会出面帮韩将军解决眼下的难题。”

皇帝冷哼一声,太后一向很会收买人心。韩璋的事闹腾的人尽皆知,如果太后出手压下来,谁还敢乱说话。

那个顾琅华,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的小姐,太后直接指给韩璋也就是了。

皇帝道:“韩璋就回去了?”

“没有,”内侍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内侍去宫门口传韩将军去慈宁宫,结果…韩将军不但不肯去,还怒骂了内侍。”

这倒是让皇帝没有想到,他来了精神,也就是说因为这件事韩璋和太后终于闹翻了。

韩璋近几年很少去慈宁宫请安,就算回京也只是象征意义地坐一会儿,都说韩璋是个武人,不懂得应酬,有时候荣国公硬拉着韩璋陪客,也让宾客十分拘谨,不能尽欢。现在出了这种事,如果荣国公身子好的话,就会出来打理,可是荣国公偏偏病了,就要韩璋自己出面。

皇帝想到这里,吩咐内侍,“慈宁宫那边怎么样了?”

内侍抿了抿嘴唇。

裴杞堂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顺手关上了大殿的门。

内侍这才道:“太后娘娘气坏了,骂韩将军是个榆木脑袋,然后又说韩家要出一头白眼狼,看来这件事是闹大了,而且…听说…开始闹出闲话的时候,太后的慈宁宫那边也没有让人压着。”

“太后娘娘仿佛就是要用这件事来压韩将军,只要韩将军向太后低头,太后自然就会安排的妥妥当当,否则太后就不会再管韩家。”

皇帝坐下来,仔仔细细地思量太后的话。

什么只要不再管两国议和的事,就会安排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就是在威胁韩璋。

如果韩璋真的一心效忠太后,太后哪里用得着这样做。

聪明的太后,遇到了韩璋这样的武人,也是没有办法。

皇帝看向内侍,“将韩璋叫进来,朕倒是想要听听,韩璋到底有什么说法。”

韩璋快速走入宫门,来到了永德殿。

大殿门口立即有人向他行礼,“韩将军。”

韩璋看过去,只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这个人他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见过。眼下他没有时间仔细思量,而是跟着内侍走了进去。

皇帝歪在龙椅上看韩璋,“韩将军有什么事急着见朕?”

韩璋一字一顿地道,“关系到大齐安危与兴衰的军国大事,都说文臣死谏,武臣死战,或许微臣今日就要打破这个规矩,死谏皇上放弃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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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