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正说着话,寒烟端着一只碗进了门,里面盛了满满的石榴籽。

“四爷让送过来的。”寒烟端上前来。

裴杞堂不是在书房里和裴思通在议公事吗?怎么还有功夫剥石榴。

看着那一碗红彤彤的石榴籽,裴十小姐想起母亲今天在屋子里四处找石榴的事来。

今天的日子,按照老家的礼仪该在堂屋里供两个石榴,寓意多子多福,谁知道石榴刚刚摆出去,转眼的功夫却不见了。

家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母亲甚至以为自己没有摆上去,原来被四哥哥拿去了…

想一想真觉得很好笑。

裴十小姐忍俊不禁,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吗?摆在那里有什么用?说的再好听,也没有真心实意来的好。

“十妹妹在想什么?”琅华问过去。

“没有,”裴十小姐道,“我就是觉得四哥真的很疼嫂子。”

说完这话,三个人都脸色绯红,不过屋子里的气氛却更加欢快了,也没有了开始的生疏和拘谨。

裴十小姐抿了抿嘴唇:“听说四嫂对广南的布匹生意有兴趣,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说着看向身边的丫鬟,丫鬟递过来一只布包。

裴十小姐将包袱打开,露出了各种颜色的布条:“这是我用来做领边的布,都是从广南买来的,都说江南的锦缎做有名气,但是我们广南的也不差,尤其是这晕染颜色的法子,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只是…广南许多地方不说齐语,所以交流起来麻烦些,再加上多数人都不了解…所以…”

裴十小姐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那天她真是撞见鬼了,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去质疑四嫂,其实就像四嫂说的那样,广南并不差,她喜欢的许多东西都在那里,只是这些年在福建久了,很少与长房人来往,又听了不少的闲话,才会有些嫌隙。

其实长房也好,二房也好,都是为了整个裴家,她现在心里已经很明白了。

“这么多样式,”琅华将那些布条拿起来看,“你还将它们带到了京里。”

“我只会这个,”裴十小姐腼腆起来,“读书写字我不太喜欢,但是针头线脑却很擅长,所以…就想着用这些做领边送给姐妹们,可是…看到大家都送很精致的礼物,就有些拿不出手。”

“其他东西都能买来,自己做的才是最好的,”琅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别人自己动手做领边和袖边。”其实如谨很不错,只是从小父母就不在了,难免有时候生出自卑的心思来,心里失衡才会被情绪控制。

说到底,利用如谨这种心思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琅华道:“我看了许多风物志,也请教了不少人,知道的布料种类不过就是几样,十妹妹给我仔细讲一讲,这些布染的有什么不一样。”

看到琅华那认真的目光,裴十小姐心里一热,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欣喜起来,没想到她真的能帮上忙。

裴十小姐将一块鲜艳的布料拿出来道:“这个是蜡染的一种,叫斑染,很是难得,比寻常的棉布纹理更细腻。这块料子则是水煮茧织成的,虽然颜色暗,但是很柔软,我用它给大伯和家里的兄弟们做衣衫,还有这个都叫它’柳布‘…”

裴十小姐越说越有兴致。

琅华静静地听着,旁边的裴七小姐早就已经跟不上两个人的速度,只得在一旁帮忙整理料子。

“如谨,”琅华听完了抬起头来,“明日我要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跟我进宫去吧!”

裴十小姐听得这话脸色大变,急忙摇手:“我…进宫…不…四嫂,我可不敢去…我不懂得那些礼数…那也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琅华笑道,“你放心,我会护着你,那些所谓的礼数,不过就是表面上的,太后娘娘是个豁达的人,你见到就知晓了。”

裴十小姐心里一阵慌跳,又是欢喜又是踌躇:“我…要不要做些准备。”

琅华拉起裴十小姐的手:“别的不要紧,最重要的那些,你已经准备好了。”

………………………………………

其实我蛮喜欢写这种姐姐妹妹在一起的戏,嘿。

这两天留言有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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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一章。

第六百三十六章 自取灭亡

裴大太太没想到琅华要带裴十小姐进宫。

“那怎么办?要准备些什么?”裴大太太一下子就乱起来,她是不是该去问问夫人。

裴十小姐道:“四嫂说了,什么也不用筹备。”

那怎么行。

裴大太太一阵怔愣,话还没说出口,管事妈妈已经快步走进门:“四奶奶让人送衣服过来了,让十小姐试试看,若是不合身好立即去改。”

裴大太太心中一阵感激,琅华连这个都想到了。

裴十小姐一脸的骄傲:“我说是吧,四嫂说她会准备好的,您不用操心,谁能比四嫂想得周全呢。”

裴大太太噗嗤一笑,想到开始如谨对琅华的态度,没想到才短短几日就如此信任琅华,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长房的太夫人会将裴家祖宅交给琅华。

因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若是琅华也做不到,那么给谁都没有用。

裴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样子,可是自从琅华嫁进来之后,一切都在悄悄地变化,这就是最让人欣喜的。

“我们也入股吧,”裴大太太看向裴十小姐,“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布匹吗?我们也跟太夫人说一声,入一股,一起开个铺子,将来你成亲了,这些都是你的陪嫁。”

裴十小姐十分惊讶:“娘…您…这样哪里行…”

裴大太太觉得很高兴,如谨小时候晚上做噩梦,她就会将如谨搂在怀里哄着,等到如谨睡着的时候她就会悄悄离开,可是她刚刚将如谨放下,如谨就会惊醒,然后拉着她的手说:“娘别走。”

大娘,婶娘都是娘。

如谨没有了父母,从此之后就是她的女儿。

这一声娘,就是她将来要做的事。

等到如谨长大了,开始害臊,人前人后都会喊她“大娘”,今天如谨这声“娘”脱口而出,可见是因为十分欢喜。

裴大太太道:“怎么不行?这铺子我也不管,都要你自己学着打理,赔了我可不能一直给你入钱,赚了一半还要交给大和尚,也是很有风险的,你要想清楚。”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裴十小姐眼睛雪亮,“天天让我看着那些布,我就很高兴了,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广南西路的布最好,我们的蜡染无人能及,为什么要便宜那些交趾人,我们既然有好东西,就要拿出来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广南西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贫瘠,以后要有本事的官员来广南做百姓的父母官,那些犯官应该流放到别的地方去。”

裴大太太觉得心像是被牵扯着,又是疼又是酸,又是欣喜又是高兴。

她的女儿长大了。

老六和弟妹,应该会笑吧,她先替他们笑一笑。

想到这里,裴大太太眼泪淌下来。

琅华带着裴十小姐上了马车,裴二太太不禁道:“谁能有这样的面子,说要带人进宫,今天一早中官就将进宫的牌子送了过来。”

裴大奶奶应付着一笑,笑容却说不出的僵硬,为什么太后娘娘要给顾琅华这么大的脸面,裴如谨又能做什么?想到两个人说说笑笑登上马车的模样,她就怒火中烧。顾琅华不过就是小恩小惠拉拢族人罢了。

比起裴大奶奶的愤怒,马车里的气氛就十分的温馨。

琅华笑着道:“一会儿我们在宫门口下车,宫人会等在那里。”

裴如谨点点头:“我就跟着四嫂,寸步不离,若是做错了,有四嫂在也能提点我。”

两个人一路进了慈宁宫,太后正拿着剪子修理墨菊。

琅华和裴如谨进门叩见,太后头也不抬只是叹口气:“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花,却还没插起来,就已经没了生机,就这样扔了觉得心里可惜,毕竟养了三年才能在这时候开花,不扔…放在这里不但不好看,反而让人心情不好,岂不是本末倒置。”

“既然已经不好了就扔掉吧!太后娘娘每日看着,反而更难过,”琅华上前伸出手将墨菊拿走递给了宫人,“现在牡丹花、月季花、海棠花都开得好,太后娘娘随便选一种都好。”

程女官脸上露出笑容来:“太后娘娘愁了一个早晨,顾大小姐来了,这才算下了决心。”

其实太后娘娘愁的并不是这墨菊,而是宁王。

太后看向琅华,嫁了人好像也长大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看到琅华,她就想起了庆王。她不能见裴杞堂,免得会被皇帝猜忌,但是通过琅华她就能知道,她的孙儿过得怎么样。每次想到这里,她心里都会觉得暖暖的,真的有了一种子孙绕膝的感觉。

琅华拿过引枕让太后娘娘靠在上面:“过几天暖和了,妾身进宫陪着太后娘娘去花园里走一走,人要动一动身子才能更康健。”

太后点点头:“哀家知道了。”

裴十小姐压制着心头的惊诧,没想到太后娘娘就像寻常人家的老夫人似的,这样的和蔼,还会跟晚辈撒娇。

对,四嫂就像是太后娘娘的晚辈。

说话间,程女官已经带着人上前,将几匹布摆在了桌子上。

太后道:“这都是广南这些年送来的贡品,哀家看着就是普通的綀子,也没有在意。”

琅华看向裴十小姐,裴十小姐立即上前去仔细查看。

“这不是我们广西最好的花綀,无论是蜡染的颜色还是质地都很不一样。”

琅华从匣子里取出裴十小姐带来的布料递给太后:“我们家十小姐就喜欢这些,对这些布料了如指掌,您看看这些与贡品是不是有区别。”

太后手捧着布料细捻,裴如谨上前仔细找出差别,半晌太后的手一抖:“从前一个被贬到广南的老御史上过一本奏折,说广南西路已经不是大齐之地,而是交趾的属地,哀家看了那奏折,觉得他言过其实,不但没有相信,反而训斥他一顿,而今看来…是哀家失察。”

“妾身却觉得,太后娘娘训斥的对,”琅华声音清澈,“广南西路永远都是我们大齐的地方,谁也抢不走,如果谁有染指的想法,那只会是自取灭亡。”

“好个自取灭亡。”太后目光一盛,整个人立即有了精神。

…………………………

今晚还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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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谁发俩字——留言。

以为本教主看不到吗?

第六百三十七章 齐心协力

太后嘴角噙着笑容,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先皇在世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意气风发,不管遇到什么难题,她眉毛都不会皱一下,谁若是造次她就会收拾过去。

满朝文武就这样被她压下来。

好。

太后眯着眼睛看琅华,仿佛眼前的人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不,比她更要出色。

先皇,我没有给你生个好太子,说不定我却给你留了个好孙儿,又赐了一桩好婚事给他,这何尝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也许大齐气运未绝,不会败在那个不肖子的手上。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程女官,程女官立即会意将裴十小姐带了出去。

大殿里一阵安静过后。

太后道:“朝廷年年都会赈济广南,只以为这些年广南不好过,却没想过他们已经耍起了花样。”

太后说的是安插在广南的人手,那些人本来都曾是太后和先皇的心腹。

太后仔细思量,一下子很多事都想通了。

为什么宁王没有向她说出实情,争取她的支持,因为在宁王眼睛里,她对一切已经无能为力,她那些曾经可以依赖的人手,要么已经没落,要么早就已经背离了她,被宁王所掌控。

母子之情就是这样,可以用利益去换算。

“宁王是不是已经掌控了广南?”太后仔细地思量,她已经摸透了宁王的心思,宁王和太子不同,如果说太子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狗,宁王就是一只冷血的狼,装疯卖傻了多年,绝不会轻易就认输。

惠王和庆王的案子已经给了宁王足够的警示,宁王知道一旦被抓可能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肯定另有准备,就算皇上要杀他,他也会弄一个鱼死网破。

太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所以她一直没有向宁王动手,一来皇帝将宁王严加看管,不准太后的人接近宁王,又不肯杀了宁王,就等于将宁王保护起来,二来只有弄清楚宁王的底牌,才能一击必中。

琅华摇摇头:“没有,广南情况复杂,宁王不会舍得将精力花在广南上,他只是将广南当做利益许给了周家那些人,有了这样的利益关系,只要宁王起兵,那些人就会集结兵马呼应。”

太后冷笑:“倒是一笔好买卖。”

“并不是,”琅华抬起头,“自古以来,最牢不可破的君臣关系,并不是利益交换,而是心甘情愿地追随和臣服,皇室让子孙学习《太平御览》,就是要总结先人的经验,应对将来的情势变幻,妾身虽然没有将《太平御览》读完,却也知道逐利小人不能重用,他们虽然能够带来一时的利益,却也能因为利益出卖变节。”

太后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真心得到的也只能是虚情假意。”

琅华接着道:“相反的是,太后娘娘这些年一直没有忘记那些为朝廷出过力的功臣,即便他们已经致仕,变成了庄稼汉,变成了货郎、小商贩,但是一直都给予他们应得的尊重。”

“他们虽然不被朝廷重用,不再做那些功臣良将做的事,已经被世人遗忘,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没有了做重臣的本事,只要属于他们的那天到来,他们一样还会大放异彩。”

太后看着琅华,眼睛中满是笑意:“哀家也想知道,他算计了那么多年,到底有多厉害。干脆就来比一比,看看到底谁会落败。”

太后说着看向窗边摆着的牡丹花,此时此刻开得正娇艳。

“福安的婚期要到了,”太后道,“借着这件事,让地方的官员进京观礼吧!也让大家看看广南现在让人多寒心。”

琅华应了一声。

太后拍拍手,程女官立即进门。

太后道,“西夏已经送来帖子,就要来迎亲了,哀家精神不济,慈宁宫要怎么安排哀家就交给琅华了。”

程女官听得这话脸上不禁露出惊诧的神情。

太后娘娘要裴四奶奶来帮忙操持福安公主的婚事,这可是内命妇做的事,太后娘娘要多喜欢裴四奶奶才会这样安排啊。

太后道:“要用什么东西,就从哀家的私库拿,一会儿你带着琅华去哀家私库里看一看,给西夏迎亲使团、以及皇亲贵胄、有功之臣的赏赐都由琅华来定。”

程女官愣在那里。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太后娘娘的私库,不要说里面有多少东西,就是这份权柄,代表的都是整个慈宁宫。

虽说为的是福安公主的婚事,但…哪怕交到裴四奶奶手里一天,那都是从来不曾有的恩赏和信任。

这恐怕是开了大齐的先河。

程女官忙道:“奴婢记住了,四奶奶安排的事,奴婢都会办好。”

“不是会办好,”太后道,“是一定要办好。”

程女官立即低头行礼:“是,奴婢一定会办好。”

程女官将私库的钥匙拿来交到琅华手里。

太后道:“我们这个慈宁宫如今是不问外面的事了,但是公主出嫁可大意不得,你去办吧,要办得漂漂亮亮的,”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记住你方才的话,就算出了事,哀家给你撑着。”

琅华站起身,十分自然地向太后行礼:“妾身记住了。”

就这样没有推脱,也没有为难,简简单单地答应下来。

琅华带着裴十小姐出了宫。

走到马车里,裴十小姐的手还是凉的,一双乌黑通亮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望着琅华。

“如谨,”琅华看过去,“你一时半刻不能回福建了,要留下来帮我。”

裴十小姐半晌也没说出话。

琅华将手里的暖炉递给裴十小姐。

裴十小姐感觉到暖炉的温度一点点将她融化了,终于让她回过神来,这次的慈宁宫之行,让她见识到了许多。

太后娘娘和颜悦色地与四嫂说话,慈宁宫的人待她如同上宾一样,她知道普通女眷来觐见太后,定然不会这样。

这都是因为四嫂。

这样的情形,从前她是绝对不敢想的。

如今却发现,很多事就是因为不敢想,所以也就不可能去做。

她要学着大胆些,就像四嫂一样。

裴十小姐张开嘴:“我愿意。”

在马车要到裴家门口时,裴十小姐才说出了三个字。

琅华脸上浮起笑容:“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裴十小姐坚定地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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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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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脸红的柳姐姐

太后要为福安公主出嫁大办宴席。

消息很快传得到处都是,就连原本不问世事的萧修容宫里也是一片沸腾。

“没有让贤妃、德妃主持,连皇上最近宠幸的吕修仪都被挡在了慈宁宫外,这差事居然交给了一个外官之妇,太后娘娘这是病糊涂了还是被人哄骗了。”

“你们娘娘不常出门自然不知晓,要说现在谁与东平长公主关系最好,那就是裴顾氏了,听说就连嫁去西夏的人选也是裴顾氏举荐的,没有裴顾氏就没有福安公主。更别说太后的身子,都是裴顾氏一手调养才康健起来,那位裴大人也是皇上身边的新贵,裴家现在可算是满门荣耀,太后抬举裴顾氏些,也不足为奇。”

“真是命好,”宫人不禁道,“这件事过后,还会有谁不给她颜面?京中达官显贵的夫人她可是见了一遍,随便给点好处,将来就算攀上了交情,我看裴家那位大人说不得要进中书省,做最年轻的相爷。”

“是不是都没有差事做,都闲在这里嚼舌根,”周女官过来道,“将娘娘都吵醒了。”

宫人们吐了吐舌头,却并不害怕,匆匆行了礼就各自散去,这个萧修容品阶本就不高,又不被太后娘娘喜欢,皇上这些年也很少过来和她说话,在宫中这种捧高踩低的地方,自然没有人会怕她。

“娘娘,”周女官道,“这件事…”

“不用管,”萧修容淡淡地道,“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看着就好。”

没关系的事,不要费半点的精神,因为不值得,他们的目光并不在这种小事上。

京城的大街上开始多了许多奇装异服的人,这是从先皇驾崩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趁着西夏迎娶大齐的公主,西夏的商贾也都纷纷递了文书,来参加盛会。

西夏的商贾带来了西夏的特产,也开始四处寻觅能够带走的货物,一下子将整个京城都变成了榷场,好不热闹。

这些日子,琅华除了整理所有的账目和名单,隔三差五都要和齐玉双坐在一起说说话,毕竟两个人相聚的时间不多了,她从心底里舍不得玉双。

虽然也有很多女眷过来帮忙,但是依旧事务庞杂,迫不得己她将柳子谕骗来算账。

柳子谕用了两日时间也才捋清楚:“不管怎么算,福安公主去了西夏之后,京中的许多事也完不了,送走这些商贾,让京城恢复从前的样子至少要到七月份,你就将所有事务都安排到七月份,这样严丝合缝恐怕不好。要知道那些使臣来大齐,从来就没有干净利索地离开过…”

柳子谕说完半晌没有听到回应,转过头看到,穿着粉色褙子的少女侧着脸伏在桌子上,阳光仿佛将她整个人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就这样静谧着,眼睛轻轻地闭起,偶尔睫毛跟着颤动,呼吸却十分的匀称。

柳子谕一下子看得怔愣,没想到裴四奶奶就这样睡着了。

睡着了,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