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忙说:“玉儿是我玉春阳的妹妹……”

话未说完,玉儿嚷道:“谁稀罕做你的妹妹,做了妹妹我就真的能是玉家的千金吗?在别人眼里还不是个丫鬟。”

春阳想要擦去她的眼泪,手伸到近前,想起秋阳的话,又缩了回来,讷讷说道:“秋阳刚刚说,说……玉儿真的不嫌弃我吗?”

玉儿一时不解他话中之意,忘了哭泣抬头看着他,春阳飞快说道:“秋阳说,说玉儿的意中人,是我,我不敢信,我不敢信,玉儿真的不嫌弃我吗?”

玉儿抹了抹眼泪喊道:“你在我心中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说什么嫌弃不嫌弃,别说我不会嫌弃你,谁敢嫌弃你,我就跟谁拼命。”

玉儿这番话几乎是喊着说出,她心疼春阳,为他叫屈,不过是遇错了人,怎么反倒自己错了似的,春阳听到这话,呆愣着说不出话来,半晌眼圈一红:“玉儿,我这就去求母亲,求母亲答应我们成亲。”

玉儿听到成亲二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了张口低了头,绞着双手喃喃说道:“我只不过是个丫鬟。”

春阳温柔分开她的双手:“丫鬟又怎样,玉儿在我眼里,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这回轮到玉儿羞红了脸,抽出手就往外跑,春阳追在身后喊道:“玉儿放心,年前我们就成亲。”

玉儿心通通跳着钻进屋中,再不敢出来,春阳也不含糊,去了母亲屋中,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说道:“母亲,儿子要娶玉儿为妻,若是母亲不答应,就跪着不起来。”

78、双喜临门

春阳为了玉儿,做好了跪上几天几夜的准备,谁知母亲略略想了想痛快说道:“好,就在腊月里挑个日子吧。”

春阳以为在做梦,抬头看着母亲,玉夫人笑道:“怎么?以为我死也不会答应吗?前几年你受了苦,做娘的竟不知道,娘愧对你啊,这几个月看这玉儿将你服侍得很好,那日说议亲就是为了试探你,谁知无动于衷,以为没把这丫头放在心上,唉……”

春阳就那么跪着,几下挪到母亲身旁,脸埋在她膝盖上,双手抱住她腿笑道:“母亲太好了,儿子都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玉夫人俯□拍着他后背,儿子自打七八岁起,再没跟她如此亲近过,如今小孩子一般伏在他膝上,看来真的是把那个玉儿放在心坎里了。

其实玉夫人的心里,不想让儿子受苦,他愿意娶谁就取谁,且这院子里只有小鲤一个孩童,怕宝贝孙女儿孤单,春阳赶紧娶了亲,明年再添一个,就热闹了,也想过让小双赶紧再生,又一想她若生了,谁来理家,偷偷在菩萨面前祈祷,让小双过三年再生。

答应归答应,还是介意玉儿出身,想着春阳反正已经娶过亲,亲事办得热闹排场,跟玉儿就简单办了,谁知春阳不肯让玉儿受委屈,非要风光大办,母子两个争执不下,玉夫人心烦不已,就推到小双头上:“如今是小双理家,你去跟小双商量。”

叫来小双点拨了几句,心想小双是个机灵的,在这种大事上也不敢不听话,只交给她,自己一心陪伴孙女儿,看着小鲤呀呀学语,会叫娘了,羡慕嫉妒,不厌其烦逗着孙女儿叫祖母,就等着那一日小嘴一张,甜甜叫上一声。

不觉进了十月,这日小双正和秋阳在房中腻着,门外说夏月姑娘来了,马上就到府门前,二人忙整了衣衫迎了出去。

到了府门外,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停在府门外,蔷薇先跳下来掀开车帘,夏月扶了她手聘婷而下,秋阳跑过去叫声妹妹,夏月看着他略有些不自在,答应着看向小双,福了一福抿嘴笑道:“嫂子,别来无恙?”

小双忙扶住她仔细端详,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笑说道:“三年不见,小美人出落成大美人了,可不是,十六了。”

夏月脸上染了红晕,拉住她手笑道:“嫂子又取笑我。”

秋阳凑过来说道:“如今跟双儿这么好,竟不理我了。哎呀呀,果真是凑近看了,更是好看。”

夏月呸了一声:“秋阳哥哥取笑我,嫂子也不管管,赶紧带我进去看看姨母。”

此时玉夫人得讯迎了出来,抱着夏月好一阵哭,哭过后拉着手看了又看:“好好的就行了,那年差点……唉……吓都吓死了。”

夏月羞惭不已,低头说道:“那会儿也不知怎么迷了心窍,回到青州乡下静养了一阵儿,想起那时候的事,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丢死人了。”

小双这才彻底松口气,笑眯眯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外面天凉,咱们回屋叙话。”

夏月边走边说:“若不是嫂子那一番话,我不一定能想得明白,还是要谢谢嫂子才是。”

小双拉住她手:“还象小时候一般叫小双就是,嫂子嫂子的,多生分。”

秋阳紧走几步跟夏月逗趣:“夏月神清气爽的,是不是人逢喜事啊?”

夏月咬咬唇道:“哼,才不理你。”

秋阳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若不是有好事要说,也不会赶在大冬天过来。”

说说笑笑进了屋中,叙了会儿家常,玉夫人要去看看小鲤睡醒没有,她一出屋门,夏月欲语还羞,秋阳笑道:“就说吧,是不是要和金公子成亲了?”

夏月手里锦帕绞了又绞,蚊子哼哼一般说道:“原来那会儿在城外遇上的就是金公子,有一次偶然遇上,我口称恩人拜了下去,他忙红着脸还礼,旁边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他的,在旁笑说道,金家公子和夏家小姐没成亲怎么就先拜上了?我明白过来臊得进退无路,他一笑说不知者不怪,挡着我让我先走为我解围,后来……”

秋阳笑道:“不用说,后来就捎个诗笺啊,墙里墙外弹个琴啊,然后就情投意合,如今成亲的日子定了,特来告诉母亲的。”

夏月脸更红了些,小双瞄一眼秋阳:“就你话多,让夏月说多好。”

夏月脸都快滴出血来,绞着帕子说道:“不怕你们笑话,自从那日相逢,是我先给他写的诗,我厚着脸皮让蔷薇引他到我家花园外,弹琴给他听……”

秋阳笑起来,夏月有些恼,指着他说道:“玉秋阳再笑话我,就出去,不跟你说了……哼,兴你那会儿躲在小双窗户底下,就不兴我给心上人写诗弹琴吗?”

秋阳笑得更欢:“说来说去跟我学的呗,夏月得好好谢谢哥哥我,那会儿早就说过,夏月和那个金公子天生一对,都琴棋书画的,都爱整些酸词儿,都一本正经,哈哈,夏月如今不一本正经了,倒添了可爱。”

这时玉夫人抱了小鲤出来,给夏月献宝,夏月忙伸手抱过来,抱在怀中看着小鲤:“真是漂亮的玉娃娃,比秋阳哥哥小时候还好看……”

众人本以为小鲤会怕生,谁知乌溜溜的双眸盯着夏月看了又看,看着看着翘起小嘴笑起来,伸手抓住夏月耳边明月珰,摇晃着玩耍。

夏月轻轻从耳垂取下来给小鲤玩儿,小双笑道:“小鲤也爱看美人表姑,竟不怕生。”

夏月喜孜孜得逗着小鲤,小家伙突然就不笑了,绷着小脸两眼发直,夏月有些惊慌,正要询问小双孩子怎么了,一股温热的水流顺着衣襟淌下,夏月一声轻叫,小双忙过来一看,抱过小鲤在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歉意对夏月笑道:“尿夏月身上了,快去换衣吧。”

玉夫人啊一声:“只顾抱出来献宝了,忘了小家伙睡醒要把尿,怪我怪我。”

秋阳哈哈一笑:“这是我女儿为夏月接风洗尘呢,夏月说是吧?”

夏月不以为意笑道:“尿就尿了,小孩子嘛,换一件就是。”

换了衣衫出来,正好春阳外出回来,他本不喜欢夏月,很小的时候就鬼灵精,一肚子心眼儿,这会儿因和玉儿好事将近,也不若以前生分客气,笑着和夏月见了礼,跟秋阳说道:“府门外有官差找你,快去吧。”

时下冬日农闲,朝廷为备明年边境战乱,准备在各郡操练兵马,秋阳原来的上峰竭力推荐,兵部擢升其为正五品武德将军,统领淮扬郡兵马操练。

秋阳听着官差宣读任命,激动得身子都有些颤抖,他成了将军,统领一郡兵马操练,他熟读的兵书再不用烂在肚子里,他梦寐以求的金戈铁马气吞山河就在眼前。

他接过任命跑进屋中,兴奋的语无伦次,好半天才说得明白,小双心里一叹,竟是一出接着一出,这次只怕挡不住了,好在淮扬离得近,只能待三哥和玉儿成亲后,带着小鲤到淮扬找他去,可若是明年战事再起,他岂不是要带兵打仗去吗?

小双忍下心酸,扬起脸说道:“真是可喜可贺,加上三哥的喜事,我们家是双喜临门。”

众人都说是啊是啊,夏月看看小双,笑了笑没有说话……

79、惟一人耳

入夜后,秋阳对小双殷勤备至,小双心里别扭着,头一次失了信心,觉得把握不住这个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他总会出人意料,只要对什么入了迷,就算舍弃一切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也说过要陪着自己和小鲤再不离开,如果自己强求,他也会勉强留在家中,可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他平生三好已舍弃一好,他的师父张白石终究难耐总呆在这里,前几日又游历去了,那日小双陪着秋阳送到城外,看着秋阳双眸中的怅然,心头略略发涩,总觉得自己阻了他学画的路。

小双看着秋阳,依然是玉颜星眸惹人迷醉,不由恨上自己,怎么就陷了进来,明明知道他年纪小,知道他孩子脾气,知道他没有长性,也想过万事由着他,若有什么就自己承担,可是这几年习惯了他在身旁,习惯了他带来的惊喜,也习惯了相信他的誓言。

秋阳不知小双心思,因小双进门时说的日后打算,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心里喜孜孜的,眼看要过年三哥又要成亲,家中诸多事情都要小双操心,自己又要在此时离家赴任,心里愧疚不已,温柔解开她衣衫,讨好一般逗弄着。

小双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的火再压不住冲了出来,伸腿就是一脚,秋阳正坐在床沿趴在小双身上,没提防竟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发愣,再看小双,靠在床上被子蒙了头,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秋阳站起身靠过去,小双往后一躲,离他远了些,秋阳小心问道:“双儿刚刚是不小心吧?不是故意踹我小床的吧?”

小双不说话,秋阳去拉她被子,她紧紧扯住了,秋阳又试探道:“小双是不是不愿意我去淮扬?”

小双用力摇了摇头,秋阳隔着被子抱住她,脸在她身上蹭着笑道:“那小双就是舍不得我,放心,一到休沐就回来,明年过了二月二就带你和小鲤走。”

小双听他说到二月二,想起怀小鲤那年是三月起的战事,墨如说过,每年青黄不接时候,边境的一些小国没有农耕只有游牧,就会借机挑起战事,也就是说,二月二过不了几日,秋阳有可能奔赴战场,自己又要带着小鲤,担惊受怕得等待……

想到此处大声说道:“谁舍不得你了,枉自自作多情,你出去,今夜睡书房,不许回来。”

秋阳哀叫一声小双,手下抱得更紧,小双猛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使劲推着秋阳:“出去,你给我出去……”

秋阳脚下使力,钉在地上一般,小双几次咬牙用力,都没推动他,松开手说道:“好,你不出去,我出去。”

秋阳一把拽住:“双儿,我们两个心里想什么,都不会瞒着对方,你究竟怎么想的,我过一两日就上任了,这会儿不是该恩爱甜蜜吗?你怎么舍得往外轰我?”

小双咬咬唇:“反正今夜不想看到你,你出去……你不走,我走。”

秋阳放开她,一步步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外也没听到小双喊他回来,闷闷不乐去书房中呆坐。

因多日没来,书房中有些清冷,再看榻上,薄褥薄被的,连个枕头都没有,心里一喜,过会儿小双想起来,定会心疼我,舍不得我受苦,谁知到了夜半,不只没有人影,连个送炭火的都没有,和衣上榻缩着身子蜷在棉被中,可怜巴巴看着门口,半睡半醒到了天亮,依然是无人问津。

意兴阑珊起来,去了小鲤房中,小鲤还睡着,回到屋中小双不在,说是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可能去了老夫人院子里,秋阳跑到母亲屋中,也不见小双人影,心里有些慌,双儿一大早去了何处?

本想回屋去问玉儿,拐弯处碰上蔷薇,随口问句夏月可好吗?昨夜睡得可踏实,蔷薇笑说道:“挺好的,早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正跟四夫人说话呢。”

秋阳拍拍额头,原来到了夏月处,怎么就没有想到,拔脚进了院子,停在了屋门口,屋子里夏月正劝着小双:“秋阳就是这样的性子,迷上了什么就豁出去了,愈阻拦的他就愈起劲,不如顺着他,自己厌烦了就好了。”

小双声音里带了些疲倦嘶哑:“我也知道这些,可是一想到他又要上战场,刀剑无眼的,万一伤着了,我的心岂不是要疼死,当年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如今看见都心疼,去年他一去不回,我也并没有怨他,恼他也是因为心疼牵挂……唉,对什么着迷不好,偏生喜欢什么兵法,想着带兵打仗。”

秋阳心里一滞,这才明白小双在忧心什么,她的心疼自己心里是知道的,可是亲耳听到说出来,听着她话语的无奈心疼,心里如惊雷滚过,向来自认对小双细心体贴,原来一直都是她在顺着纵着宠着自己。

接着的话已无心去听,呆呆走到后花园,坐在冷风中凝眉思量,想起小时候活泼跳动的小双,想起太康重逢时明媚欢快的小双,自从跟自己成亲后,依然是爱说爱笑,笑容里却添了小心在意,初始母亲刁难,继而自己从军,然后她怀着身孕,受到妯娌诬陷,都是独自一人面对,如果不是墨如,别说小鲤,说不定自己连小双都看不着了,就算见着,小双还能是眼前的那个小双吗?

向来无所顾忌想做就做的小公子玉秋阳,头一次觉得有些凝重,头一次反思打小所作所为,最终认为自己做的都没有错,要说对不住的,只有小双。

秋阳想明白了,站起身到夏月院子里接小双回去,他要告诉小双自己的想法,走到院门口,正好夏月送小双回来,柔声说道:“小双不用太过忧心,秋阳他没有长性,说不定到了军中,用不了几月觉得无趣了,也就回来了。”

小双说声但愿跨出院门,就看到秋阳正站在石阶下,抬头看着她,双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他上前几步拉住小双的手笑说道:“夏月错了,我玉秋阳确实是没有长性,对任何事皆如此,不过事有例外……”

小双低着头不说话,夏月笑道:“哦,愿闻其详。”

秋阳将小双的手包在掌心,发誓一般低低说道:“令我有长性的,一生都不离不弃的,愿意为之舍弃此生所好的,惟一人耳!”

夏月一笑转身回屋去了,小双在不置信中看向秋阳,秋阳笑着点点头,在她耳边说道:“双儿,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小双瞬间泪流满面,抽泣着说道:“那你不做将军了?”

秋阳调皮笑道:“做呀,我去求小虎哥,将操练富春乡勇的事交给我,过过瘾就行了。”

小双带着眼泪笑出声来:“亏你想得出。”

秋阳凑得更近了些,唇舌扫过她的脸颊,坏笑着说道:“要不双儿给我生一支队伍出来,我在家就能操练。”

小双啐他一口:“当我是猪吗?”

秋阳手揽住她腰用力一带,将她拥在怀中,附耳说道:“所以啊,我要加倍的勤奋,双儿给我生七八个,玉儿给三哥生十来个,不就够一支队伍了吗?”

小双靠在他怀中不依道:“秋阳觉得我不如玉儿能生吗?”

秋阳捏捏她脸笑道:“傻瓜,我是心疼你,生的太多岂不是太辛苦吗?”

小双哼了一声:“生七八个和十来个,不都一样吗?”

秋阳猛然打横抱起她:“走,回屋辛勤耕耘去。”

小双挣扎着要下来,秋阳紧紧箍着不让,小双急道:“青天白日人多眼杂的。”

秋阳笑道:“从后花园绕小道回去,就算有人碰上,谁敢多嘴多舌。”

果不其然,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快到院子门口时,不巧有人经过,小双慌忙埋头在秋阳怀中,那几个人却远远躲了开去,放佛是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80、莫不静好(结局)

那日后,秋阳常把一句话挂在嘴上:“我们家大小事都双儿说了算。”

他说到做到,大到要买座宅院,是在城外山下好呢,还是跟自家隔一条街好呢,小双说自然是山下好,山清水秀的,隔一条街有什么意思,秋阳笑道:“都依双儿。”

小到早起穿那件衣衫那双鞋,甚至束发的都要小双挑给他,最让小双不解的是,夜里床榻间也换了个人似的,腻着小双:“双儿,今夜什么姿势好呢?双儿在上面还是下面,躺着还是趴着,用手还是用嘴,还是什么都不用,就用它……”

然后就指指□,一脸认真等小双回答,这些事小双从来羞于说出口,自然是不理他,他就不厌其烦得问,小双忍无可忍:“听我的是吗?”

秋阳点点头,小双侧身向里:“那就什么也不做,老实睡觉。”

秋阳嗯一声,真的老老实实睡下,接连两三日如此,小双倒有些奇怪了,秋阳需求旺盛,除却她来奎水那几日,几乎夜夜不落,这几日是怎么了,就伸手撩拨他,秋阳轻喘着,依然要问那几句话。

小双蹙眉问道:“怎么了这几日,原来跟野兽一般。”

秋阳眉眼弯弯:“不是说了吗?大小事听小双的,床榻间自然也是。”

小双象小时候那般捏着他脸:“大小事都来问我,不怕累着我吗?”

秋阳脸在她掌心里蹭啊蹭:“就是为了让双儿高兴,才要大小事都听双儿的。”

小双知道他因那日一句话,魔怔上来了,心想过些日子也就好了,也就随他去。

眨眼进了腊月,初一早晨玉夫人问起春阳的亲事,小双仔细回禀了,成亲那日玉儿住别院,春阳到别院迎娶,嫁衣是织衣坊的,红色绣了金线,请了富春最好的唢呐班子,八抬大花轿,四个喜娘,玉夫人脸有些沉,待听到说办两日流水席,按捺不住训斥道:“早就嘱咐过小双,春阳成过亲的人,一切从简,我怎么听着比上次成亲还要隆重,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小双笑道:“母亲别恼,也听听媳妇的想法,我想着原来三哥和如真不睦,也没做成白头夫妻,亲事反倒隆重,如今和玉儿情投意合,为何反倒从简?玉儿眼下自不会说什么,可她嫁进来后,就是我们府里的三夫人,日后还要靠她掌家,她经得多了眼界宽了,想起成亲的事,难免会觉得受了委屈,依玉儿的性子,她自然不会发作,可女子成亲一辈子的大事,若心里长了刺,岂不是一家人都不舒服,既然进了我们家做了我们家媳妇,不管出身高低,从成亲这会儿就该一样看待,母亲说对吗?”

听了小双一席话,玉夫人心里虽不舒坦,也承认小双和刚成亲那会儿不一样了,那会儿低眉顺眼的,如今有了自己主张,说得有理有据,皱眉间小双又笑道:“再说三哥和如真的事难免晦气,如今亲事隆重一些,给家里添些喜气,三哥也不会觉得怠慢了玉儿,夫妻两个成亲后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好。”

玉夫人叹口气:“我们家并不是缺银子,我也不是故意委屈玉儿,只是不想大张旗鼓罢了。”

小双笑道:“我知道母亲的想法,可是玉儿的出身,就算这会儿知道的人少,成亲后免不了出去应酬,到时不就都知道了,那会儿反倒得说我们家没有规矩,因媳妇出身低微亲事就简陋。”

玉夫人摆摆手:“反正交给你了,看着办就是,唉,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想我一辈子争强好胜,最后还不是……唉……”

小双本起身要走,听到这话又笑道:“母亲也是明白人,这一家人过日子,争那些虚名,反倒不如一团和气,家和万事兴,倒数三代,许多世家大族不也是小户出身吗?”

玉夫人有些恼,正要发作,秋阳抱着小鲤进来,看到孙女儿一腔怒火烟消云散,迎上去抱在怀里,小鲤揪住她的金耳环,模糊不清叫了声奶,玉夫人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跟秋阳小双说:“听到了吗?鲤儿会叫奶奶了,乖宝贝,再叫一声……”

小鲤偏不叫了,秋阳笑道:“母亲听错了吧?我怎么没听到,小双听到了吗?”

小双点点头:“听到了,确实叫了一声。”

玉夫人眉开眼笑:“小双,春阳的亲事就照着你的意思准备,我不管了,忙去吧。”

出来路上,小双跟秋阳一说春阳的事,秋阳依然是那句话:“双儿做得对,都听双儿的。”

春阳和玉儿的亲事热闹隆重,夜里宾客散尽,春阳回到屋中,看着灯下的玉儿,自从订了亲事就没再见过,日思夜想盼来今日,眼前的玉儿哪里还是平日的玉儿,一袭红衣乌眸桃腮,抬眼看一眼春阳,又忙低下头去,不胜娇羞。

春阳看了半晌才挪步过去,习惯性得伸手揉着她的长发,低低叫了声玉儿,玉儿微微一笑算是答应,春阳又叫一声,玉儿轻轻嗯了一声,春阳笑了,蹲□看着她笑问道:“可累吗?”

玉儿嫁前得了小双嘱咐,心正怦怦跳着,春阳捉住她手臂,傻笑半晌方说道:“玉儿真好看。”

玉儿更觉羞涩,这时春阳想起什么来,起身到橱柜后抱来一个乌木箱子,开着锁笑道:“这是秋阳专门送咱们两个的,特意嘱咐夜里再看。”

玉儿也有些好奇,又听他说咱们两个,心里一甜凑过来看,打开锁里面满满一箱子书,春阳咦了一声,随意翻开一本,玉儿和他脑袋挨着脑袋,两人同时看得真切,画上一对男女赤身相拥,玉儿轻叫一声跑回床上,羞得捂住脸再不敢看春阳。

春阳呆愣着,又试探着翻了一页,从前到后都是这样的画,画旁边还有字,是秋阳的字迹,脸上热烫着一字字看下去,回头看向玉儿,眼眸里快要迸出火星来。

匆匆跑去洗漱了回来,玉儿静静坐在床沿,双手依然捂在脸上,春阳走过来轻轻拉开她手,摩挲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着,越看越觉好看,怎么也看不够,弯下腰唇贴到她脸上,玉儿一颤,春阳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忙忙滑了开去,伸臂将玉儿抱在怀中,指指桌上那个箱子,讷讷问道:“玉儿怕吗?”

玉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春阳颤着手去解她的衣带,玉儿想挣扎,感觉到他的紧张,靠在他怀里没有动,待到衣衫尽除,春阳额头冒出一层薄汗,再看玉儿莹白的身子,汗冒得更多,抖着手有些无措,玉儿手抚上他脸,轻轻叫了一声春阳。

玉儿头一次叫春阳的名字,糯软柔和,春阳心里一颤,跪下来紧抱住她腰,埋头在腰腹间亲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双眸中闪着水光,玉儿轻抚着他的头发也红了眼圈。春阳抱起她轻放她躺在床榻间,跪在床边抚摸着她的身子,要进入时比玉儿还紧张,一点点试探着,深入一些问一句可疼吗?待云雨初歇时,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瞧着玉儿身下鲜红色的血花,有些惊慌得要去翻书,玉儿抱住他的腰,亲亲他的后背低低说道:“春阳别慌,都会这样的。”

春阳转身抱她在怀中,半晌放松下来,自言自语说道:“我知道会这样,可我看见还是要慌,还是想起几年前,说起来都怪我,粗鲁不懂事,先伤了她……”

玉儿知道他之所指,叹口气抚着他脸:“都过去了,以后再不提了。”

春阳点点头,亲了亲玉儿的脸:“是我不好,我们洞房花烛,偏偏想起她来。”

玉儿笑道:“傻瓜,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她伤你至深。”

春阳笑道:“什么伤不伤的,早过去了。”

玉儿有些倦怠,依偎在他怀中睡了过去,春阳抱着她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无比的满足……

春阳成亲后没几日,夏月告辞要走,因国都有位贵公子,不到腊月就来了,住在富春驿站里不走,每日派人过来送诗笺,字里行间委婉求夏月跟他回去,夏月因春阳亲事留了几日,再留下去只怕人要亲自过来,跟姨母一家辞行,一家人送到城外官亭,远处一人牵马看着,似乎在等人。

秋阳一笑跟小双耳语道:“那边有位故人,趁着母亲这会儿抱着夏月不撒手,带你看看去。”

到了近前,秋阳一抱拳:“原来是金兄,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