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琉璃和顾青城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不好置喙。
云琉璃在顾青城的身边长大，在他们看来……就如同顾青城的女儿一般。
尽管知道顾青城对云琉璃感情非同一般，可他们谁也做不出鼓励顾青城和云琉璃在一起的事情来，所以对这件事儿他们都十分默契的闭口不谈。
载着顾青城的车停稳，车门推开，顾青城锃亮的皮鞋踩在鹅卵石道路上，西裤笔挺的长腿迈出之后，弯腰从车内出来。
后排座椅的另一侧车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长发披肩的纤瘦女生跟着下车关上车门，脚下步伐利落的走至顾青城身边，嫣红的唇角勾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白净手指攥住了顾青城的手臂，漂亮精致的眉目含笑，小巧挺拔的鼻子和消瘦的下颚轮廓，很是漂亮，甚至对比很多大明星都不遑多让，笑起来称得上顾盼生辉。
林暖一眼就认出了挽着顾青城手臂的女生……
她被李牧阳带到美国顾青城去接她的时候，在车上告诉她去洗手间，她惴惴不安进了洗手间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姑娘……当时她就洗坐洗手池上抽烟的黑裙姑娘！
意外的表情很快被林暖掩在笑容之后，顾青城为林暖和傅怀安介绍：“阮安芝……”
“您好傅太太，又见面了！”阮安芝落落大方和林暖打招呼。
“上次在美国，谢谢你们……”林暖对阮安芝点头轻笑。
对于一个救过自己的姑娘，林暖心存感激，可因为云琉璃，她也做不出过分亲密的姿态。
“应该的！”阮安芝笑容越发灿烂。
傅怀安就立在门口灯光之中，逆光而立，单手插兜，一手牵着林暖的小手，成熟男人的气场逼人：“进去吧！津南和唐峥都到了……”
阮安芝望着傅怀安深邃的眉目，平静如水却幽暗高深的眸色，周身都透着身居高位已久的傲然。
阮安芝被这令人生畏的气场逼得不敢直视傅怀安，尴尬笑着转头抬脚和顾青城一起走上台阶往里走。
林暖认出阮安芝是顾青城的人，傅怀安自然也知道顾青城带来的姑娘是他们内部的人。
既然是内部的人，就不知道顾青城这打算结婚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或者本就是糊弄云琉璃的假结婚。
会客厅里陆津楠和唐峥正喝着茶，见顾青城带人进来，给足了面子，起身打招呼。
大约是听说这姑娘要和顾青城结婚了，唐峥说话时不免客气，倒是陆津楠看着人家姑娘的目光但这审视，好像别人姑娘对他们家哥们儿企图不良一般。
林暖看着陆津楠那挑剔打量的表情，猜测刚才陆津楠能站起来，大概是被唐峥拽着站起来的！
林暖不免想到了自己刚和傅怀安在一起时，陆津楠对她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个世界上有妹控、有弟控，哥控和姐控，林暖觉得是不是陆津楠有哥们儿控？！
“白医生的小女朋友刚给我打电话说临走时白医生突然多了一台手术，让我们吃饭不用等他们……”林暖看着佣人给顾青城和阮安芝上了茶，视线扫过落地钟开腔，“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我去看看两个孩子和小琉璃忙好了没！”
林暖离开之后，陆津楠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看向顾青城：“这是哪个小组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顾青城解开西装纽扣，脱下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B组……”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陆津楠点了点烟灰。
唐峥意外，顾青城居然找了几个小组里的姑娘打算结婚，真的假的？！
唐峥是出了白瑾瑜之外，牵扯到这污泥中最少的人，几个小组都没有见过，不像陆津楠。
阮安芝一点儿都不尴尬，全程唇角带着浅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对佣人端上来的小点心感兴趣，捻起一小块儿用手接着，轻轻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绵软的甜意从唇齿间蔓延开，带着桂花的香甜气息，很好吃。
只是偶尔视线扫到坐在单人沙发位上，神色自若翻看着财经报纸的傅怀安，总会被傅怀安身上令人发怵的威势感震慑。
……
林暖到厨房时，已经不见了云琉璃和两个孩子的身影，厨师长说云琉璃带着两个孩子上楼了。
他们三个人在团团的房间里玩玩具。
大孩子云琉璃和小糖果团团一样席地而坐，和他们玩过家家……
小糖果是妈妈，团团是爸爸，云琉璃是刚出生的小婴儿，毫无难度的角色扮演，云琉璃只需要坐在地毯上，双手抱着膝盖什么都不做表现就是最好。
门半掩着，林暖听到里面小糖果清亮的声音，没有进去投过门缝想看里面是怎么样的欢声笑语。
可林暖猜错了。
云琉璃双手抱着膝盖，侧头看向团团房间里的穿衣镜，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双如同她名字一般的琉璃双眸失去了焦距。
云琉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试探询问自己的心，一会儿见到顾青城那个所谓结婚对象，能不能还保持得体的笑容，不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演绎着和顾青城结婚对象见面的画面，可那个脑海中虚构出来的模糊身影不是真人，她生不起气来，只觉心痛，跳一下就会痛一下的那种。
顾青城的身边一直没有任何女人，尽管他百般拒绝云琉璃，可他身边只要没有女人云琉璃就觉得她有一线生机。
爱情那股子酸酸的味道
可如果顾青城带回来一个女朋友，还是准备结婚的那种……云琉璃的确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
林暖敲了敲门，从门外进来：“玩儿什么呢？！”
小糖果哒哒哒跑到林暖面前，拽着林暖的手指，拖着林暖往屋里走，声音清亮：“团团妈妈和我们一起来玩儿过家家啊！”
林暖笑着蹲坐在地毯上，团团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林暖身边，柔软的小身子靠着林暖唇角带着甜甜的笑容。
“该开饭了，吃完饭再玩儿好么？！”林暖伸手将团团唇角的刚吃芝麻饼时不小心沾上的芝麻擦掉。
“小暖姐……”云琉璃突然开口望向林暖，“我不饿，不想下去吃饭！”
云琉璃对林暖笑的和没事儿人一样，可林暖却能猜到云琉璃心里有多难熬，她是不想下楼看到顾青城的未婚妻吧。
“我让李阿姨把晚餐给你送到房间……”林暖体贴道。
云琉璃摇头：“我想泡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
林暖的心莫名被云琉璃小猫儿似的柔软嗓音刺疼。
“外面下雪了，下雪天最适合泡澡了……”云琉璃转头看向窗外，幽幽开腔。
林暖转头，果然呢，外面下雪了……
刚才顾青城到的时候还没有下雪，天气预报也没有说今天有雪，林暖总觉得这雪来得对云琉璃来说像情绪上的凄风苦雨。
牵着两个孩子下楼，林暖让人给云琉璃送去了泡泡浴球，希望云琉璃泡个热水澡睡一觉起来心情能好点儿。
那顿饭阮安芝吃的很安静，只有佣人给她添果汁时，她会说一句谢谢，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林暖看着坐在一起的阮安芝和顾青城，那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林暖觉得更像是下属陪着老板来参加饭局，老板只顾着和朋友聊天，下属只顾着自己眼前的美食。
林暖对自己的感情迟钝，但对别人的反应很敏锐，她不动声色低下头，看着盘子里被傅怀安堆积成小山的菜，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心情很好的剥了只虾放进傅怀安盘子里。
听到唐峥说起笑话，傅怀安唇角勾起，余光注意到盘子下的林暖沾着油渍的细长手指，动作自然流畅的拿过自己右手旁的餐巾，攥着林暖的手腕，细心把她指尖上不该有的颜色擦去。
爱人之间的小动作没有能逃过陆津楠的眼睛，他觉得傅怀安变了……
傅怀安和林暖都变了，他们两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周围就都是爱情那股子酸酸的味道，呛鼻的很。
陆津楠松了松领口，转身让佣人给自己上一杯冰水。
傅怀安擦干净了自己家太太的手指，放下手中的餐巾，看向陆津楠的方向：“老陆，春节前你走一趟美国。”
餐桌上一下就安静了。
傅怀安的样子不像临时起意，到像是蓄谋已久。
美国是陆津楠避之不及的一个地方……
就连美国这个词，都因为那里有着一个人变得扎心。
唐峥刚咬了一口排骨，听到这两个字幽幽转头看向陆津楠阴沉沉的脸，埋头啃排骨。
“去干吗？！”陆津楠拿起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块儿排骨，咬下去居然是老大一块儿染了酱油暗色的生姜，辣的很。
“虽然现在冉超前已经回国，可他家人却扣在美国那边儿，想想办法把人接回国，也让冉组长过个安心年！”傅怀安说的这个是个正经事儿。
陆津楠点了点头，回过味儿来又问：“这事儿应该你去吧，你当年在美国认识不少军政方面的人物，应该比我有办法！”
傅怀安听陆津楠这么说，笑了笑：“我得在家陪小暖和团团，你单身没牵挂。”
陆津楠：“……”
傅怀安这可真是一个让陆津楠无法拒绝的理由。
陆·单身狗·津南觉得他和傅怀安友谊的小船要翻，结了婚真了不起！牛逼！活该他一只单身狗快过年了还要去美国捞人！
阮安芝在餐桌上听到傅怀安含笑的声音很是意外，没想到傅怀安这样的人居然也是会说笑的！
可阮安芝没敢抬头去看，傅怀安身上逼人的气场，阮安芝一直都是怕的，就如同她怕顾青城一样……
白瑾瑜那天到底没有能赶过来，手术十几个小时，患者脊柱断裂，白瑾瑜需要把病人的神经一根一根接回去！
因为下雪的缘故，吃过晚饭林暖和傅怀安没有留人，怕路路上滑不好开车。
出门时，小糖果已经昏昏欲睡，唐峥给小不点儿穿戴好，把她抱进怀里，小不点儿就趴在唐峥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团团也开始揉眼睛打哈气，软塌塌的赖在林暖的怀里，有气无力对陆津楠和唐峥他们挥手再见。
走到门口，目送唐峥和陆津楠开车离开，顾青城对身边的阮安芝道：“你先上车……”
阮安芝含笑点头。
知道顾青城有话要说，林暖小脑袋已经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团团道：“我先带团团上楼！”
“琉璃今天晚上没下来？！”
顾青城这话是冲着林暖问的。
看着顾青城轮廓刚毅的英俊五官，林暖点头：“大概是觉得看不到你的未婚妻，就还有一线希望。”
顾青城抿着薄唇，那个一向沉笃的男人，眼底似也有一丝挣扎的无力。
落雪纷飞，停在院子前的那辆车，引擎盖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良久，顾青城点了点头：“我先走了，琉璃这里还是要麻烦你，那孩子从小没有妈妈，女孩子应该懂的事情，我都不懂，也知道怎么教她……”
林暖明白顾青城的意思，颔首：“你放心！”
虽然以林暖的年纪当不了一个好长辈去照顾云琉璃，可是当姐姐告诉云琉璃她应该知道的关于女孩子方面的小常识，林暖是可以做到的。
“我结婚后，打算把琉璃就留在海城！”顾青城手里攥着真皮手套，说的慢条斯理，“我买了栋别墅，过几天装修好，你们要是有时间过去帮忙看一看，缺什么帮她置办置办！”
吃醋？！
佣人、保全还有厨师，顾青城都已经替云琉璃找好。
这一次顾青城打算彻底对顾琉璃放手，逼着她走出自己的世界，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
顾青城把云琉璃的未来安排的很好，过完春节开学去海城美院报到，以她的天赋加上顾青城肯花钱在背后运作，她一定会成为年轻一届最优秀的青年画家。
只是以后，顾青城这个人必须淡出云琉璃的生活，他已经成为云琉璃人生里的毒瘤，挡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到这个世界，眼里只有他！
“你要把琉璃从你的生活中……驱逐？！”
林暖用词很严重。
林暖不像傅怀安和陆津楠唐峥他们，他们几乎是看着云琉璃在顾青身边长大，所以先入为主的把云琉璃当成晚辈。
爱情面前，顾青城和云琉璃的年龄差距，在林暖看来并不算阻碍他们的理由。
可林暖却知道，顾青城的生活危险……
把云琉璃驱逐，对云琉璃来说是好事，安全且可以过上正常小姑娘应该过的生活。
“她的世界只有我，所以才会把这种孺慕之情错当成别的，她得看到除了我之外的这个世界，才知道什么是人生，什么事生活！”顾青城这么说。
林暖无可辩驳，她本想说她相信小姑娘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可话到嘴边，林暖咽了回去，只说：“小琉璃留在傅宅很好，就让她留在这儿吧！我和怀安忙经常不在，小琉璃和团团两个孩子可以做伴！”
傅怀安大手攥着林暖的肩膀，低头看着在林暖肩头趴着睡着的团团，点头赞同林暖的话：“云琉璃留在傅宅相对安全！”
顾青城视线扫过已经睡着的团团：“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说完，顾青城不耽搁，走下台阶上了车。
林暖上楼把团团安顿好，给他盖好被子从房间出来时，就见傅怀安站在门口。
“你没去洗澡？！”林暖问。
“云琉璃去酒店找青城了……”傅怀安一手拉着林暖的手腕儿，把她从房间牵出来，弯腰攥住门把手轻轻把门带上。
“什么时候的事儿？！”林暖意外，“刚刚？！”
傅怀安眼底带着颇为无奈的笑意：“佣人说是我们吃饭的时候，云琉璃抱着个蛋糕就出门了。”
沉默了片刻，林暖微微颦着的眉头舒展，细致的五官轮廓带着几分释然：“这种事情，小琉璃去找顾青城说开了也好，女孩子的初恋总是最刻骨铭心的，除了当事人之外，大概没有人能让小琉璃死心。”
手腕吃痛，林暖倒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傅怀安。
“初恋总是最刻骨铭心的？！”傅怀安低头望着她问。
瞧出傅怀安这是在吃醋，林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吃醋？！”
傅怀安作势想了想，伸手把人搂在怀中，低声道：“我一直想知道，如果温墨深当初在我们在一起前回来，你会选温墨深吗？！”
林暖抬头回答的干脆，没有犹豫：“我只选你！只嫁你！”
“嗯……说个原因我听听！”傅怀安眼底有笑意。
“我喜欢你处心积虑设局就为把我骗到你身边，喜欢在伊拉克我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你和神一样降临救了我！可最最重要的……都不及我爱你那么铭心镂骨！”林暖一双眼底全都是明媚，逮着机会就表白，“我爱你怀安！爱你的所有……甚至你的呼吸！”
林暖踮起脚尖，停在两人呼吸亲密纠缠在一起的位置，用那双水眸望着傅怀安，等着他亲吻自己。
“还有呢？！”傅怀安双手扣着林暖的细腰。
“还有？！”林暖舔了舔唇，还没开口耳根红了一片，她压低了声音问，“那……活好算不算？！”
林暖这一句，成功让傅怀安笑出了声。
接了婚后，和傅怀安越相处林暖觉得自己越没下限，尤其是嘴巴上……
这要是以前，打死林暖林暖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林暖的心态在逐渐变好，因为傅怀安！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找吕晗子，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荒芜的心因为傅怀安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朵，她已经不需要去吕晗子那里把自己的心缝缝合合，然后在故作轻松的从她办公室出来。
曾经林夏的事情在林暖焦虑且脆弱的心脏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惊悚印象，让她很长一段时间连男性同事都跟着排斥，把自己变成刺猬，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她也不是不担心自己会步纪韵的后尘，或者有一天就会精神失常……
可她看着纪韵……和纪韵相处，就觉得她更应该珍惜现在的日子，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她只想活在当下，珍惜和傅怀安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你果然喜欢这句……”林暖面红耳赤，低着头小手胡乱在傅怀安腰间摸索，想要掐住傅怀安腰间的软肉，可是摸索了半天傅怀安的腰上一丝余赘都没有哪里来的软肉给她捏。
挫败的林暖瞪着傅怀安，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傅怀安打横抱起。
“呀！”林暖软软惊呼一声，纤细的手臂缠住傅怀安的颈脖，“一会儿被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你老公活好？！”傅怀安低沉醇厚的性感嗓音带着几分揶揄。
林暖耳根更烫，恼羞成怒在傅怀安肩膀上砸了一下：“耍流一氓啊你！”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傅怀安眼底藏不住笑意。
把林暖抱回房间，不等林暖洗漱，傅怀安便用身体力行让林暖知道什么叫做耍流一氓。
……
酒店总统套房门口，云琉璃怀里抱着一个小心翼翼包装好的蛋糕，盘腿坐在套房门口。
小姑娘带着一顶红色毛球的毛线帽子，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漂亮的过分。
服务生以为小姑娘是忘了房卡被所在门外了，路过时询问云琉璃是否需要帮助，云琉璃仰头望着服务生，眼底是明媚到让人心慌意乱的灿然笑意，她说家人马上回来就可以进去了。
我只要有你！
服务生望着小姑娘惊为天人，犹豫间还是给小姑娘一瓶果汁，说如果小姑娘需要随时找他！
小姑娘笑着拒绝了服务生的果汁，专心坐在套房门口等自己的“家人”回来。
云琉璃的“家人”顾青城从电梯一出来，就看到了抱着蛋糕坐在套房门口眼神失焦出神的云琉璃。
顾青城刚从傅宅过来就在他的套房门口见到云琉璃，难免意外。
一抬头，云琉璃看到顾青城，保持着坐在门口的姿势眨巴着眼。
直到顾青城背后的电梯门合上，没有其他人走出来，云琉璃唇角才有了笑意，对顾青城伸出手：“腿麻了，拉我一下……”
云琉璃吃定了顾青城，算准了顾青城会对自己心软。
果然，顾青城皱着眉抬脚走到云琉璃身边：“等多久了？！”
云琉璃只笑不语，腿都麻了……肯定是很久很久了。
顾青城攥住她的小手把人拉起来，抱着蛋糕的云琉璃踉跄撞入顾青城怀里，她护着自己的蛋糕察觉顾青城要把她推出怀抱，她小手焦急攥住顾青城胸前的衣裳：“等下，腿好麻！”
见云琉璃紧皱着眉头，攥着他衣裳的白嫩小手手背青筋都爆了起，不像是装的，深邃的眉目越发显得深沉。
“等多久了？！”顾青城又问。
“三个小时……”云琉璃老实回答。
顾青城单手环住云琉璃的肩膀，用房卡开了门，小心翼翼扶着小姑娘走进去，小姑娘每走一步都是呲牙咧嘴，险些抱不住自己怀里的蛋糕。
顾青城把小姑娘怀里抱着的蛋糕放在茶几上，弯腰，单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扶着小姑娘让她尽可能缓慢地坐下。
安置好云琉璃，顾青城摘下腕间手表随手搁在放着着台灯地小角几上，脱下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丢，视线扫过云琉璃刚才拿来的蛋糕，在单人沙发位上坐下。
他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原本想要送到唇边，想了想最终又把香烟放回了烟盒里，他抬起视线凝视着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她带着红色的毛线帽子，遮去了光洁的额头，越发显得一张脸小巧精致，过分大的眼睛漂亮又有神，清澈干净的仿佛从未看到过这个世界地泥泞不堪，纯洁的让人不忍心用这双被尘世侵染的眸子去凝视她。
不可否认，十八岁最美好的年纪，云琉璃生的又是这样一副令人惊艳的精致五官，干净纯洁的就像是误落凡间的精灵，稚嫩又美丽的惊人。
这样的姑娘，顾青城认为她该有阳光一般的人生，不给被自己拖累在黑暗里。
顾青城湛黑幽深地视线望着云琉璃，手里攥着打火机开口：“我很快就会结婚，婚礼在国内举行，之后你在国内定居……”
说到这里，顾青城喉结轻微耸动，垂下眸子不去看顾琉璃那双大眼，皱眉把香烟咬在唇角，按下打火机，摇曳地火苗将他冷硬地五官轮廓映的越发深沉。
云琉璃望着顾青城恍若什么都不知，也没有听到顾青城说要结婚的事情，只问：“国内定居好啊，我很喜欢小暖姐和团团，以后就能经常和他们见面了，那我们住哪儿？！”
顾青城抬眸瞅向云琉璃表情冷静且冷漠，吞云吐雾：“没有我们，只有你……琉璃。”
他的表情被模糊在轻烟之后，空气仿佛紧绷成一条上了冻的线，酒店内轻微的细响就会震碎它。
云琉璃余光里是顾青城指间香烟的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顾青城的神色如同这总套房内的灯光形成对比，一个冷清，一个温暖，可温暖眼色的灯光落在顾青城五官上，却暖不热他紧抿的唇角。
“所以，你不要我了？！”
这句话没有云琉璃想象的那么难以启齿，说出来大概被刺痛的只有自己。
她感觉到自己鼻头发酸，眼底有雾气……
这一次，大概是真的不要了！
他都要结婚了。
“你已经成人，不是孩子了。”顾青城说。
云琉璃大眼望着顾青城：“我一直都在告诉你我长大，已经是成人了！可你总是说我是小姑娘，现在你终于承认我是成人，却是为了把我推开！”
他们之间地距离其实只有一条细细的线，云琉璃勇敢，愿意朝着顾青城迈进一步，可顾青城却总是谨小慎微地把线往后挪一步，恰到好处和她保持着这一线的距离。
他垂眸点了点烟灰，从云琉璃十八岁生日那天起他们这样的话题谈了很多。
茶几上安静待着地蛋糕占据了顾青城余光的一角，让他想到云琉璃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冒雨赶回去，小姑娘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猫，抱着蛋糕睡着在落地窗前。
她从凌晨一直等到天黑，就是为了和顾青城一起庆祝十八岁生日，她的成人礼。
她兴高采烈望着顾青城，看了眼表，说还来得及……她的生日还没有过完！
他疑惑为什么云琉璃没有和同学还有朋友一起庆祝，云琉璃说：“我不需要朋友，我只要有你！”
他陪着云琉璃拆开蛋糕，用点火几点上蜡烛，隔着摇曳的烛光，他听到小姑娘许的第三愿望，让他浑身僵硬。
她说：“我的第一个生日愿望，是希望顾青城平安！第二个愿望，希望顾青城身体健康，第三个愿望，顾青城可以变成我的第一个男人！”
原本含着笑意等待小姑娘吹蜡烛的顾青城笑容僵住，目光幽深且阴沉，身上沉笃的气质比以往更加压人神经。
小姑娘黑色的瞳仁里映着顾青城的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坦然说了句“我是认真的”，便吹灭了蜡烛，把她自己也隐藏在黑暗之中。
记忆中如同黑白电影胶片一样走马灯似的在顾青城脑海中掠过，他放下手中打火机的同时把烟灰缸拉到自己面前，点了点烟灰，轻描淡写地开口：“十六岁你到我身边，我把你当成女儿，我就是要了天下所有的女人，也不能要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