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废品谁带走!”傅怀安抬脚朝着岑墨的方向走来,声音淡漠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没错……无人机是我的!”岑墨坦诚承认。

“原因?!”傅怀安抬手示意岑墨往会客厅走,不急不恼。

佣人给岑墨和傅怀安上了茶,识趣的退了下去,整个一楼会客厅里只剩下傅怀安和岑墨两个人。

“傅团团,是姜明安和我妹妹的孩子,我想把孩子带走!”岑墨端起茶杯,徐徐往茶杯里吹了一口气热气,“可要算是算起血缘关系来,你是姜明安的哥哥,又养了团团这么多年,我怕不好带走,所以想要做做两手准备!”

“团团你暂时带不走……”傅怀安对岑墨开口道,“不过作为团团的舅舅,在团团愿意的情况下,去你那里住几天没问题!”

岑墨大概没想到傅怀安会这么说,他以为傅怀安可能都不会让他见团团,怕他的身份给团团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沉默了半晌,岑墨又道:“我听说,当初陆家被封,你进了一趟陆家给相思把她拿把小提琴拿了出来,顺便还拿到了我母亲的一点遗物。”

“倒不是顺便拿,阿姨的日记本就在相思的小提琴盒子里,把小提琴从陆家拿出来之后才发现的!”傅怀安坦诚承认,“不过那日记我并没有给相思,也没有私自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人拿给你!”

陆相思母亲的日记本,被放在福叔福婶所住的小院儿阁楼里。

岑墨看着傅怀安,也觉得自己之前是小人之心了,对傅怀安开口道:“抱歉,我以为会因为团团的事情和你扯皮,这是海城在你的地盘,所以不得不做打算!”

傅怀安颔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真的不在意。

两人说话的氛围比岑墨来前预料的要好,他便随意问了一句:“我多久能拿到我母亲的遗物?!”

“明天……”

岑墨点头:“你照顾相思的情谊不管是不是出于对相思的爱,我都会记下你这分恩情,关于团团你可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去伊拉克把孩子救了回来!”

岑墨声音顿了片刻又道:“也谢谢林暖在伊拉克拼死护着团团!在被其他人指责的时候依然照顾团团的感受没有说出团团的身世,即便那并不是她的孩子!”

“这话我会替你带到!”傅怀安语气不温不火,放下茶杯后抬头开口道,“如果真的感激林暖,下个星期林暖要去摩洛哥拍戏,到时候在你的地盘,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岑墨感觉傅怀安把自己叫过来,分明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他唇角勾起颔首:“好,你放心,在摩洛哥,没有人敢给林暖找不痛快。”

傅怀安唇角勾起,轮廓深沉的黑眸带着几分笑意,岑墨唇角亦是勾起心情很好的样子站起身系好西装纽扣,道:“无人机我就留给团团当做礼物了,先走了……”

“明天我的助理会把你母亲的日记送到你手中!”傅怀安坐在沙发上未动,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多谢!”

两人的谈话也比傅怀安预计中的更加顺利,目送岑墨离开,傅怀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

林暖昨晚临时接到要去晋江电视台录制《暖言暖语》的行程,给尤奈奈打电话说了一声让明早来接她。

这一大早林暖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尤奈奈来电,她还以为尤奈奈今天来不了,谁知道尤奈奈却在电话里问林暖,可不可以带着小糖果去傅宅,让小糖果和团团玩儿。

今天一大早尤奈奈刚要出发接林暖,小糖果就非黏住尤奈奈要跟她一起来傅宅,说是想和团团一起去医院看云琉璃,尤奈奈揍也揍了,就是不管用,小不点儿非要来找团团。

小糖果的姥姥见小不点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尤奈奈的腿又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一狠心抽出鸡毛掸子就威胁尤奈奈给林暖打电话……说尤奈奈只要问了,林暖不同意就不怪尤奈奈,否则就把尤奈奈的屁股抽开花。

尤奈奈没办法,自己妈妈血压一向高,怕把老人家气出问题,只能给林暖打了电话。

林暖笑着答应了下来:“带上小糖果吧!我不在家团团一个人在家连个玩儿伴都没有,以后小糖果只要想过来你就把孩子带来,让两个孩子都有个伴儿!”

挂了电话,林暖把长发扎起,弯腰拘了捧水拍在脸上,简单洗漱,搁在洗手池旁的电话就又响了。

林暖抽了两张棉柔巾擦脸,拿起手机看了眼陌生号码,接通……

“宋窈联系你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岑墨阴沉沉的声音。

妈清醒了

林暖眉头一紧,话都没有过大脑,几乎用肯定的语气道:“你又和宋窈闹别扭了?!”

林暖以为又是岑墨和宋窈发了脾气,毕竟林暖一个和岑墨接触不多的外人都能感觉到岑墨那容易暴走的情绪,他的脾气实在称不上好。

“今天六点多宋窈起来说要去海城一家特别有名的包子店买包子,不让人陪,也不和我说是哪家包子铺,非要自己出门,拗不过就让她去了,结果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岑墨难得和林暖正经说这么多话。

林暖看了眼表,正正好七点五十。

林暖:“……”

不过一个多小时……

“岑墨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林暖对岑墨道,“如果说海城特别有名的包子铺应该是琼晶包子店,琼晶包子店基本是早上五点半开门,六点开始就大排长龙,赶上包子卖光了新的没蒸出来排队半个小时的都有!再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宋窈去一个半两个小时属于正常,如果你们没吵架的话,宋窈会来应该还得一会儿,要是吵架那就不一定了!”

林暖这话里不乏试探。

“琼晶包子店!好!我知道了……”

林暖:“……”

林暖颇为无语,岑墨好像没有听自己说什么。

“将将将将,包子回来了……”

林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宋窈清亮干净的嗓音……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

岑墨看到宋窈,就完全忘了电话这头的林暖再见都没有说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嘟音,林暖一点都不生气,唇角不断向上扬。

从上一次宋窈历经生死之后,岑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是那种玩世不恭高高在上的态度,现在紧张的好像随时会失去宋窈一般。

林暖有片刻的失神,她以前不理解别人说的所谓爱情的力量。

可不论是在自己身上,还是在岑墨身上,他们都是被改变的那个人……

林暖变得热情,岑墨变得小心。

林暖唇角微微勾起,她相信这都是好现象,她的心里问题在逐步好起来。

宋窈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爱情,至少从岑墨的小心林暖看得出……岑墨是把宋窈放在心尖儿的位置。

她把手中攥着的棉柔巾丢进垃圾桶里,望着镜子中那个眉目含笑的自己,猜测大概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每一个故事,都会有着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一个故事结束,还会有另一个故事的诞生!

她希望每一个人一生里的每一个故事,哪怕中途又小波折,但到最后都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小暖……”

听到门外傅怀安唤她的声音,林暖拿了手机从浴室里出来:“怎么了?!”

傅怀安赤裸着肌肉纹理分明的上身站在床边,手里攥着手机,幽沉的视线望向林暖,开口:“青山别墅打来电话,妈……要见你!”

林暖一怔,竟有一种全身毛孔都竖起来的感觉。

“你说……说什么?!”

“妈清醒了,说要见你!”傅怀安重复了一遍。

后来林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了衣服坐上车的,她想不通……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只认识林苒的纪韵,怎么会说要见自己。

她甚至有种这是不是自己在做一个梦的感觉。

直到从车上下来,被料峭的寒意侵袭,林暖才有身处现实的感觉。

她以为,这一辈子……她的亲生母亲都不会知道有她的存在。

林暖有点儿紧张,舔了舔干涩的唇。

瑟瑟寒风吹过,林暖碎发被吹得胡乱在眼前飞舞,些许沾粘在唇瓣上。

察觉小手被一只温度炙热的大手攥住,林暖看向关了车门的傅怀安,想问傅怀安纪韵怎么会想见自己这样的话,可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陆也跟着从驾驶座上下来,扶着车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跟着一起进去。

“走吧!”

良久,林暖说了一句。

她和傅怀安紧攥的小手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细汗,昭示着她紧张的心情。

她从门外到屋内,走上台阶,在玄关换了鞋,走到会客厅门口就看到纪韵坐在壁炉前披着披肩,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在看林暖的节目视频。

“怎么不过去?!”

傅怀安双手攥住林暖小手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在林暖耳边问。

林暖似乎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看着纪韵眉目清明的正在看自己的视频,她反倒不敢过去。

余光注意到会客厅门口站着两道人影,纪韵抬头……

目光从容又柔和,不像之前仿若失去焦距。

看到平板电脑视频中目光坚韧的姑娘出现在眼前,纪韵唇瓣动了动,没能说出一个字。

傅怀安站在背后,轻轻推了林暖一把,促使林暖向前迈了一步。

纪韵搁在腿上的平板电脑里是林暖穿着小西装主持《英雄之后》的画面。

安静的别墅内,是林暖铿锵有力的清亮嗓音……

“到现在还有人记得……当时我国被扣留在后方的检查站不予通行的同胞,他们站在一起含泪高唱我国国歌催人泪下的情景!”

纪韵对林暖勾起唇,先开口说了一句:“你的节目很棒……”

这一句,像是打开了僵局,林暖攥着自己衣裳的一角,抬脚向纪韵的方向走过去。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的林暖视线落在纪韵腿上的平板电脑上,问:“您刚开始看我的节目吗?!”

纪韵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她紧攥着平板电脑,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林暖,笑着开口:“你和你爸爸真像……”

很遗憾,林暖并没有和她的爸爸交谈过,一句都没有。

最后一次见到她的爸爸,是在殡仪馆。

“你不要怪他!他只是想让你生活的好一点!只是……用了一个错误的方式,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小苒。”

林暖点了点头:“我没有怪他!”

“小……”纪韵唇瓣颤抖,想要叫林暖的名字,却发现她叫不出口,最终她对林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你爸爸刚才来接我了

林暖点头,走过去蹲在纪韵的面前,抬头就见纪韵已经泪流满面。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林暖白皙且精致的小脸,可又像是怕被林暖拒绝,手指在即将触碰到林暖面颊时,改了方向,把林暖鬓边被外面寒风吹乱的碎发拢在林暖耳后。

纪韵轻声笑着,鼻音浓重:“林家把你照顾的很好!真的很好……”

“嗯,即便是知道我不是林家的女儿之后,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大哥……和林苒,都对我很好!”

纪韵唇角勾起轻笑着不言语。

纪韵和林暖没有正儿八经的一起生活过,两个人并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谈论。

唯一的话题林苒,纪韵不想谈,怕伤了林暖的心。

陪护在和傅怀安说纪韵的状况,说似乎有些不太好。

傅怀安请的陪护陪过不少有钱人家的精神方面有疾病的病人,有的到最后离世都是糊里糊涂,有的却会在离世前清醒一会儿,就和人即将要死亡时的回光返照一样。

护工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不想贸然说出来让林暖担惊受怕,所以告诉了傅怀安,看傅怀安决定要不要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就在护工和傅怀安说这件事儿的同时,纪韵也幽幽对林暖开口:“我可能……时间不多了!”

林暖理了理纪韵盖在腿上的毛毯,以为纪韵说的是清醒的时间。

“你爸爸刚才来接我了,可我总想着和你说句话再走……”纪韵轻笑着,“你出生的时候我清醒过两天,给你喂了母乳,可后来……你就被送走了!我都忘了你小时候的样子!”

林暖心里咯噔了一声,拽着毛毯的手一顿,抬眸望着纪韵。

纪韵这才攥住了林暖的小手:“对不起!没能让你在我身边长大……”

“你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不要多想!林苒说春节还想带你出国玩儿一圈,她的男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她带来见过你,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结婚了……”

纪韵用力握紧林暖的小手,听着林暖语速略快的絮叨,她开口:“替我向你林家的妈妈说一声对不起,我和你爸欠她的!”

林暖抿住唇,眼眶有热流,却硬是忍着没有掉下眼泪。

纪韵看起来很疲惫,上下眼皮似乎在打架:“我想睡一会儿……”

点了点头,林暖亲自扶着纪韵上楼。

安顿纪韵睡下,林暖关了房间门出来,心里慌得不行,见傅怀安在门外眼眶红了一片,走过去抱住了傅怀安的窄腰,把头埋在傅怀安胸前。

傅怀安轻抚着林暖的长发,吻落在她的发间。

“我想打电话叫林苒过来!”林暖闷闷的声音从傅怀安胸前传来。

“好!”

已经清楚纪韵的状况,傅怀安没有拦着。

见林暖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抱着手臂和林苒打电话,傅怀安野给白瑾瑜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纪韵突然清醒过来的事情,问白瑾瑜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

白瑾瑜是神经外科的一把好手,可精神方面的问题还需要请教更专业的专家。

白瑾瑜说他打个电话问问……

林暖这边儿和林苒挂了电话,想了想电话又打到了吕晗子那里,和吕晗子说了纪韵的情况。

吕晗子怔愣了片刻之后才开口:“以前是有精神病患者糊里糊涂了一辈子,却在快要离世的时候突然清醒过来的例子,虽然不常见但是有!”

林暖拳头紧紧攥在一起,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作为心理医生吕晗子对纪韵的状况很感兴趣,再者林暖是吕晗子的病人,她也很想从纪韵这里弄清楚,纪韵的精神病到底是不是遗传的!

到目前为止,林暖不清楚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世,所以吕晗子也不好胡乱猜测。

吕晗子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带你母亲过来看看,或者我可以去看看你母亲!”

纪韵现在这种状况,林暖的确是比较担心,可让吕晗子过来林暖觉得还是得征求纪韵的意见。

“等我母亲醒来之后,我问过她再给你打电话吧晗子姐!”

吕晗子没有勉强,在电话里叮嘱林暖有什么状况随时给自己打电话。

白瑾瑜的电话也是打到了吕晗子那里,吕晗子一听这分明就是林暖母亲的状况,便问:“你这个电话是林暖让你打的?!”

出于职业操守,吕晗子没有告诉白瑾瑜林暖是她病人的事情,只说林暖是老同学林琛的妹妹,所以认识。

白瑾瑜得到的回答和林暖从吕晗子那里得到的回答一样,但白瑾瑜还是把电话回到了傅怀安那里,让傅怀安有个心理准备。

林苒来的要比林暖预计的快,除了林苒之外,梁暮澜也跟着来了。

林景全原本也是想要跟着一起过来的,可梁暮澜觉得这事儿林景全先别过去,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进门时,林苒的眼眶和鼻头还是红得,明显哭过。

“妈……”林暖和梁暮澜打招呼。

“妈!”傅怀安扶着林暖消瘦的肩膀,对梁暮澜开口,“里面坐吧……”

梁暮澜一脸忧心的点头,拉住林暖的小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林苒问:“怎么回事儿?!妈呢?!”

“在楼上睡着了……”林暖道。

林苒没有耽搁,放下手中的包就急匆匆往楼上走。

“你说你妈说你爸来接她了?!”梁暮澜拉着林暖一边往会客厅走一边问。

林暖点了点头,克制不住泪水……

傅怀安口袋中手机振动,看了眼往会客厅里走的梁暮澜和林暖,不动声色悄悄出门接电话。

梁暮澜沉默了片刻,扭头看了眼身后没跟着人,猜对林暖道:“那你心里就要有数了,你别怪妈和你说的直接,可有些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

梁暮澜这话让林暖喉头微哽,她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虽然林暖和纪韵相处的时间没有林苒多,她从小到大的母爱都是由梁暮澜给予的,可人仿佛天生就有那种血缘天性……

林苒这一生该如何安宁?!

听到纪韵可能快要离开这个世间,林暖还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泪水。

梁暮澜把林暖拥在怀中,轻拍着林暖的脊背,像儿时哄林暖那样低声说着:“人都有这么一天的,只不过是早到和晚到的区别,你妈妈这些年这样过的浑浑噩噩,被你爸爸接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林暖在梁暮澜的肩膀上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梁暮澜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林暖越不吭声,心里越是难过……

她拉着林暖的小手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妈妈生病这些年,你爸爸都没有离开过你妈妈,可见你爸爸对你妈妈爱的是非常的深的,你妈妈应该也是想念你爸爸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暖还是不吭声,点了点头。

这种亲人离开的痛不是别人劝说能管用的,梁暮澜也经历过,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林暖痛,大概林苒会比林暖更痛……

林苒除了对纪韵有亲情之外,还有愧疚!

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弥补纪韵,如果纪韵就这样走了,林苒这一生该如何安宁?!

那天林暖没有去录节目,静静和梁暮澜坐在壁炉前,想等着纪韵醒来后,一起吃顿饭,在和纪韵谈一谈,看纪韵有什么心愿。

梁暮澜已经想好了,如果纪韵的心愿是看着林苒结婚,那她就算是腆着自己这张脸,也去顾家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下来!

现在两个孩子的感情方面,梁暮澜能看出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于顾邵庭的那个妈妈,她一直瞧不上林苒从小在那种弄堂胡同里长大,觉得林苒没法成为顾邵庭的贤内助。

这件事儿顾邵庭的母亲已经很隐晦的和梁暮澜说过,梁暮澜当时也时图一时痛快,隐晦的告诉顾邵庭的母亲,现在是顾邵庭追着他们家女儿不肯放过,让顾邵庭的母亲管好自己的儿子!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明面上的含笑暗地里讽谁都听得出其中意味,表面上没什么,可那次见面却可以称作是不欢而散。

没有多久,落地窗外就飘了起了雪花,白色以雷霆之势,占据了窗外的景色,茫茫一片……

天空逐渐暗了下来,树枝和篱笆墙上被寒风吹散的积雪,却又再次被覆盖,林暖站在落地窗前有些走神。

接到方言的电话,说是把录节目的日期推到了后天,让林暖安心处理家里的事情,不用着急。

挂了电话,就见林苒从楼上下来,她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多一不都不肯往下挪。

梁暮澜先注意到林苒,放下手中水杯站起身,心中已有预感。

见所有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来,林苒单手扶着楼梯扶手,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直到林暖转过头视线和林苒撞在一起,林苒才哽咽着开口:“走了……”

只有两个字。

林暖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往下掉,还是控制不泪水,她低头用手掌和手背蹭去眼泪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的事情。

纪韵走的很安详,她亲自被林暖送上楼安置在床上,又由林苒陪着,就那么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

什么时候走的,林苒不知道!

她只是看已经到下午,该让纪韵吃点儿东西,低声在纪韵耳边唤了几声,才察觉到不对劲儿,伸手去试探纪韵的鼻息时,已经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纪韵清醒了,可一句话都没有和林苒说过就已经走了。

林苒脑子里全都是她曾经对着纪韵吼,对着纪韵喊,甚至推搡纪韵的画面,懊悔的咬着自己的胳膊在房间里不敢放声痛哭。

林苒的手臂被自己咬的鲜血直流,懊悔到想要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她觉得纪韵一定是恨她的,否则为什么在清醒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就走了!

梁暮澜眼尖看到林苒颤抖的手背上红色痕迹吓了一跳,忙小跑向楼梯方向抬脚朝楼上走去:“小苒!这是怎么了?!”

被梁暮澜抱在怀里,林苒脑子里的一根弦崩断,她抱着梁暮澜放声大哭:“我还没道歉!我还没有好好补偿她!我该怎么办妈!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死了……”

林暖听不下去林苒的哭声,转身看着窗外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双臂,指甲几乎都要穿透毛衣陷进嫩肉中去。

她被拥入一个温热坚实怀抱里,原本她也差点儿情绪崩溃!可林苒已经崩溃的一塌糊涂,她得稳住!

纪韵身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仿佛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的过完一生,又孑然一身而走……

两个护工都比较有经验,又有梁暮澜在一旁看着,买寿衣安排后面的事情傅怀安也已经安排小陆去办。

凌晨,殡仪馆的人来要把纪韵带走,林苒含着泪倔强的用毛巾给纪韵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手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