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了一声拉扯着威儿的衣襟将他拖下软榻,“连你也不将我放在心里,是不是,你喜欢那个夫人了是不是?你喝你爹都一样,都是一样的!”

威儿哇一声哭了出来,“爹爹…”

胡夫人一脚踩在他背上,一张温婉清秀的脸庞此时却显得狰狞可怕,“不许哭,你爹死了,是石拓害死他的,你要为他报仇,你为什么是个傻子,你什么时候才不傻,你说话,你说话啊!为什么我会生了你这样一个蠢蛋,说话啊!”

威儿呜呜地哭着,全身的骨头好像要被才散了似的,他好想念爹爹,好像念夫人,在夫人身边,他就不用挨打了。

“不许哭,我叫你不许哭,你听到没有,你这么懦弱,要怎么为你爹报仇,你不能学你爹一样去当兵,你要说话,你要强大…”胡夫人摇着头,神智有些不清,连说话也没有逻辑,她突然用钥匙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鞭子。

“你还哭,你还哭,你是不是觉得那福双至很好,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她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可以喜欢她,说,说你讨厌她,说!说你讨厌夫人。”咻一声,她手中暗红的鞭子回落在威儿背上。

威儿趴在地上,奋力地想要爬起来,稚嫩的声音断断续续开口,“不…讨厌…夫人…”

胡夫人一震,脸上掠过惊喜,“威儿威儿,你会说话了,你能说话了?”随即她想起威儿说的话,脸色变得更加恐怖,高分贝地尖叫出声,“你说什么?夫人是你的仇人,你怎么可以不讨厌她?”

她拉起威儿的衣领,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像这样才能宣泄她心中压抑了好久的怒火和狂躁。

她在泄恨,寻求一股报复的快感,胡龙冷淡她,她就打威儿。

突然,门被大力撞开,看到屋外的人,胡夫人的眼睛像充血一样一片血红,好像看见了幻觉,“娘?姑奶奶?”

“贱人!你如此心狠手辣,竟然虐待我的孙儿。”胡老夫人看到威儿脸色惨白,额头红肿一片,心疼得心肝都纠成一团,只恨不得能立刻撕烂胡夫人。

“大嫂,你好狠的心,别人跟我们说你虐待威儿,我们还不信,还想着来京兆接你们回家,没想到你…你怎么能下这样的手,那是你亲生儿子,是大哥唯一留下的血脉!”胡家姑奶奶流着泪怒斥胡夫人很是痛心。

胡夫人只觉得脑海里乱哄哄的一团混沌,她不知道为什么胡老夫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胡家的姑奶奶会出现在这里,她只知道自己隐藏了那么久的真性情被看到了。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什么东西,而她再也无力拿回。

她看向在地上呜咽的威儿,心猛地被狠狠一撞,“威儿…”

为什么威儿会满身伤痕?是她打的?是她打的?

她怎么可以打威儿,威儿是她的儿子啊。

双至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是想让胡家的人看清楚胡夫人的真面目没错,可是她真的没想到她对威儿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比她想象的要严重太多了,如果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要威儿冒险。

她急步走到威儿身边,从胡老夫人手里抱过威儿。

胡老夫人只顾着抱着威儿心肝心肝叫着大哭,不肯松手让双至接过。

“老夫人,威儿需要看大夫,你快些松手。”双至急声叫道,怕威儿被胡老夫人打出什么内伤。

胡老夫人一听,小心翼翼将威儿抱给双至。

双至眼眶发红,心疼地唤了一声,“威儿?”

威儿紧紧抱住双至的脖子,哇一声哭了出来,“夫人…”

香芹早已经使人去请大夫,双至把威儿抱在怀里哄着,查看了她双手双脚,没有骨折迹象,只是背部被鞭打得鲜血斑斑。

双至冷冷看向胡夫人,“虎毒不食子,你虐待了威儿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痛苦吗?”

胡夫人瞠大眼,看着福双至,突然狂笑出声,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没错,我儿子,这是我儿子…可他从小到大都不曾叫我一声娘,他心里只有他那个爹爹,你以为我想打他吗?谁叫他长得那么像胡龙,我不想打的,我不想的。”她因为害怕胡龙出征会出事,每天总是神经兮兮,看到长得酷似胡龙的威儿,她会从心底生出一股锥心的恨意,她也爱威儿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就是想发泄心中的担心和怨怼。

她恨胡龙让她守活寡,怨恨自己的儿子竟然和她不亲厚。

“胡副将已经过世两年,就算再怎么怨,也不该拿自己的儿子出气。”双至厉声斥道,对胡夫人这种偏激的心理实在不知如何劝解。

“是石拓害死他的!是石拓…”胡夫人尖叫出声,眼神有些涣散。

“是谁跟你说是石拓害死龙儿的,战场上生死勿论,你怎么可以拿这个当借口不让威儿回胡家?”不必想要知道这两年胡夫人是打算留在将军府报仇,胡老夫人失望地叹息着。

“是他说的,他不会骗我的,是石拓害死胡龙的!”胡夫人失控地大叫着。

胡老夫人一巴掌挥了过去,“你清醒了没有,若不是怕龙儿死后还要失了脸面,我今日就替胡家休了你,你还不收拾东西跟我回去,这辈子都不许再他出屋门一步。”

胡夫人哈哈大笑着,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失去了,失去了丈夫,连儿子的心也不是向着她,如今胡家的人也不会待见她,回了胡家,她的生活必然是生不如死。

她为什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想要为丈夫报仇错了吗?

她伸手想要去碰威儿,威儿却害怕地直往双至怀里钻,惊惧地看着胡夫人。

她…错了。

“啊…”突然,一屋子的丫环们都尖叫出声。

双至伸手捂住威儿的眼睛,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面前冲向柱子的胡夫人。

她像白色的优昙花一般,摇曳着,败落在地上,殷红的血染在她的白衣上,晕染而开,如妖治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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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进宫

胡夫人终究还是死了。

在她撞向柱子血染半身的时候,香芹刚好把大夫请到了。双至从来没怀疑古代的医术,虽然在科技方面比不上现代,但论医术,古人并不比现代的差。

而正好香芹请来的大夫,在京兆还是颇有惑名,医术很是高明。

为胡夫人止了血,施针,包扎伤口,开了药,以为应该没大碍了,大夫才对威儿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幸好只有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

双至让人安置了胡老夫人他们住下,待威儿伤势好了,也等胡夫人醒来之后,再决定要如何做。

胡老夫人自己也说了,并不希望胡夫人虐待威儿的事惜张扬出去,也没有打算要休了胡夫人,是为了胡家的脸面,也为了胡副将的声誉,更加不希望威儿长大之后知道自己有一个被休出家门的母亲。

胡夫人昏迷的期间,威儿被双至带回了上房,胡老夫人想要亲自去照顾威儿,怎知威儿除了双至,谁也不让抱,更别说跟着胡家的人一起了。

双至不忍胡老夫人好不容易找回了威儿,却还不能亲近孙子,她对胡老夫人道,“胡老夫人,威儿这些年受的委屈已经太多了,自助便自闭不愿与他人说话,如今才有些许好转,假以时日,你们对他的关爱疼惜,他自会明白,到时候就与你亲厚了。

胡老夫人掾着眼角的泪水,怜惜看着威儿,“但愿如此,威儿亲近郡夫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您,只怕今日我们胡家还不知威的下落,您对胡家的大恩大德,我们胡家没齿难忘。”

双至道,“胡老夫人你客气了,威儿乖巧,与我甚是有缘,我也不希望胡副将唯一的血脉不能认祖归宗。”

“哎!”胡老夫人重重一叹,“只愿柔儿自己想不开,将军如果不是个好人,龙儿又怎么会跟随将军这么多年,也不知怎么就认为是将军害了他,搞出这么多的祸事。”

双至眼睛眯了眯,胡老夫人倒是提醒她了,胡夫人之所以认为是石拓害死胡副将,是因为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这个人是谁?为何要陷害石拓?

这个人…·如果双至没有猜错,应该也是石拓的属下,当年肯定也在战场上,否则胡夫人不会相信他的话。

如此过了几日,威儿背后的鞭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除了双至,他谁也不亲近,偶尔也会讲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但也只对着双至说,其他人与他说话,他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胡夫人依旧还没醒过来,双至不放弃不抛弃地继续请大夫为她施针。

她一定要把胡夫人救过来,究竟是谁在挑拨她报复石拓,是谁对石拓有敌意,如果不找出这个人,将军府都很危险。

而胡夫人是唯一的线索。

但事情并没有往双至所希望的那个方向走去,在三天之后,胡夫人还是死了,不是大夫医术不行,实在是胡夫人求生意志太过薄!!,她根本不想活下去。

双至再无法从她口中问出究竟是谁人与她说的,是石拓害死了胡副将,许多事情都无法问清楚了。

处理完胡夫人的后事,胡家的人要将威儿带回锡城,而威儿他却不想跟着胡老夫人回去,哭叫着抓住双至的手,就是不愿接近别人。

最后双至只好对胡老夫人道,不如将威儿留在将军府,待他日威心里恐惧消失了,再将威儿送回胡家。

胡老夫人心疼孙子,可也知道家里的老太爷就是因为想念威儿才得了病’一时之间无法作主同意。

双至再三保证,一旦威儿能够与他人说话,不再畏惧人前,必定亲自将威儿送回胡家。

胡老夫人只好答应下来,

后有传信给双至,胡老太爷得知威儿平安无恙.病已经好了大半。

双至也放下心来,决定要好好地治好威儿的自闭症,让威儿能回胡名。认祖归宗。

时间缓缓又过了半个月,为了安大家的心,双至特意请了附近寺庙的高僧到将军府做了一场法事,算是超度胡夫人的灵魂。

如此,大家战战兢兢担心胡夫人会阴魂不散的谣言也终止了,将军府迎来了难得的一片风平浪静和谐好时光。

双至以为这样的安详小日子至少也要维持钊石拓回来,或者石夫人他们回来的时候,不过似乎并非如此。

春闱大考已经举行,秦子绚毫无疑问成为状元.双至心中兴他欢喜之余,也对石仙慧有些担,她似低估了石仙慧对秦子绚的深情,这一个多月来,她天天到会客楼与秦子绚在一起,几乎整个京兆的人都知道石大将军的妹妹对秦子绚一片痴心,非君不嫁。

她知道秦子绚对石仙慧并无意,但为何愿意每天在会客楼与她相见,这真的是不得而知。

她有想过去劝说石仙慧几句,但又知道这位小姑子对她本来意见就不小,且介于她和秦子绚之间的过去,她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意想不到的事情通常很多,双至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想了大半天了,还是不明白宫里的贵人怎么会传话与她,要她明日进宫呢?

传话给她的是如今正得宠的淑媛娘娘,双至直觉以为这人应该是秦子吟,但是有可能吗?据她所看过的电视小说,要在后宫争一席之位的多数要经过几年以上才能出位,秦子吟这进宫还没到一年吧?就已经混到仅次贵妃娘娘的淑媛?

怀着忐忑疑惑的心情,双至素雅不失端庄的正装打扮,在晨早便进宫了。

金瓦红墙,标准式的皇宫气派,金黄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双至随着宫人安静地走进西长街,长长的红墙甬道,她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无声地前进。

是不是哪个朝代的后宫,空气中都会弥漫着若有似无,腐烂似的香气?仿佛这样才符合深宫中歌舞升平的气氛。

双至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脚都已经要麻痹了,那宫人才终于带着她走进一座宫殿,脚下是琉璃地面,交相纠缠着繁华的影子。

“娘娘,郡夫人带到。”双至前面的宫人像训练过许多次的听不出浮动的声音传来,双至的心滞了一下。

眼皮微微上挑,却只看到一片红色衣摆在她眼中徐徐绽放着金色的牡丹。

宫人退了下去,双至福身行礼,“拜见淑媛娘娘。”

一片死寂,双至只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突然,一声楸然空灵的笑声打破了宁静。

双至讶然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贵气逼人,娇艳绝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秦子吟?果然是她!

秦子吟轻摆了一下长长的红色衣袖,“福双至,你这样子可真呆。”

双至差点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过去了,不过她理智地控制住了,眼前这人已经不是能和她斗嘴互相嘲笑的秦子吟,而是身份尊贵的淑媛,她们已经不在一个平行线了。

“娘娘…”她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

秦子吟嗔了她一眼,下巴抬了抬,示意双至到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双至欠身一礼,“谢娘娘赐坐。”

秦子吟眼底掠过一抹黔淡之色,“福双至,你至千跟我这样生疏吗7”

双至道,“娘娘您今日身份不同以往,妾身…”

“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要是想跟你抬这身份,就不必把奴才都打发走了。”秦子吟的表情语气都对双至充满了亲昵,似乎她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改变。

双至看了四周一眼,当真没有半个奴才,她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秦子吟一眼,“你怎么就这么能耐?淑媛娘娘?”

秦子吟咯咯地笑了,那张绝美的脸竟有了几分的天真和幸福,“我是秦子吟啊。”

“你宣我进宫也不先说个明白,我还以为是哪个贵人呢,害我担心了多久。”双至轻笑出声,没好气地说着。

秦子吟笑着看她,语气半是认真,“双至,当初我真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大嫂。”

双至眸色微转,“有许多事情都是预料不到的。”

秦子吟道,“那丫环一生下孩子,已经被我大哥卖了出去。”

双至笑了笑,“子吟,如今这些无益。”

秦子吟笑着点头,“是啊,你都已经成亲了,嫁给石大将军,石将军大权在手,在朝中地位无人能比,比我大哥要强不知多少,双至啊,你愿意叫我一声子吟,可知你心里当我是朋友的。”

双至淡笑着,她当初的确是因为石拓的身份才嫁给他的,但与秦子绚无关,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释,便干脆沉默。

“我听说石姑娘对我大哥一片情深?”秦子吟对双至的沉默轻轻一笑,指腹在桌面上打转着。

双至眼底的光亮慢慢地沉了下去,“是么?”

“双至,我有今日地位,全是依赖圣上独宠,当今圣上是个极英明的人,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他宠爱我,并非因为我貌美,你也清楚,自古帝皇都薄情,他只是一一因为我秦家并非朝中重臣,宠幸我多为其他原因,你懂么?”秦子吟幽幽地说着。

双至垂着头,她想她应该明白的,后宫生存不易,更别说从来没有真爱的帝皇,秦子吟不是早在进宫之前就明白了吗?

帝皇的恩宠,多半与政治有关。

秦子吟继续道,“我大哥如今已经是状元,皇上是个惜才之人,必然会重用我大哥,也会因此冷落我,只怕从今往后,我要见皇上一面也难了。”

双至一边听着一边蹙起双眉,秦子吟不像是找她进宫来诉苦的,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们秦家…如今要做的便是避免锋芒过高,即使我们对皇上忠心,但还是要防有人在背后陷害我们。”秦子吟低声道。

双至终于抬起头,目光润亮看着秦子吟,“秦子吟,你今日宣我进宫,就是来听你这些闺怨吗?还是你还有更加重要的话没有说?”

她不想继续听秦子吟拐弯抹角说一些她不想明白的事情,她只需要听重点。

秦子吟嘴边的笑容突然变淡,眼底有细细碎碎的好像棱风吹散的光芒,有些凄凉,有些无奈,“双至,我不希望秦家与石家联姻,我大哥无论如何也不能娶石仙慧。”

双至一怔,“秦子绚愿意娶石仙慧吗?”

秦子吟笑容愈发冷然,“我大哥是什么样的心思要娶石仙慧,双至你会不清楚吗?娶了石仙慧,他要见你的机会不就更多了?”

双至愣住了,感觉自己好像被丢进寒窖之中,全身冰凉。

秦子吟道,“石大将军已经手握兵权,皇上之所以放心将兵权交给他,是因为石家不是什么世家,对皇上威胁不大,可若是和秦家联姻了,后果你可有想过?”

“如今战事已平,皇上却迟迟不收回石拓手中的兵权,这般何为?双至,为了石家,你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这件事。”

双至叹了一声,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我今日才知道秦子绚要娶石仙慧。”

秦子吟冷笑道,“我大哥只是有这个心思,自己的大哥做妹妹的怎么会不了解?我只是想提前与你说明,唯一能劝得动我大哥的,也只有你了。”

双至瞪大眼,“你要我去劝秦子绚不要娶石仙慧?”

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丢吗?

“为了将军府,你必须这样做!”秦子吟一字一句地道。双至淡淡地笑了,原来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改变了,即使很想回到当初,也不能忽视彼卦的转变。她和秦子吟之间,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秦子吟想要保秦家,这份用心无可厚非,但算计她…真的让她有些寒心。

她要自己去劝秦子绚不要娶石仙慧,却没有想过作为石仙慧的大嫂,如果这样做了,在石家她要怎样自处?更加没想过会不会给秦子绚什么误会。

原耒这深宫之中,要改变一个人是如此彻底。

“妾身明白该如何做了,多谢娘娘提醒。”双至起身,行礼,语气恭敬疏离。

秦子吟紧握的双拳松开,又握紧,黑亮的眼眸悲凉看着双至。

双至清寒的眸中如碎了的月光的光芒渐渐消失。

105 将军府该热闹了【第二更】

到将军府,双至换回了便装,呆坐在窗边,回想着秦子吟的话。

良久之后,她才叹了一声,换来香芹,“今日威儿都做了什么?”

“威儿少爷很乖呢,一直在屋里练字。”香芹道。

双至轻点螓首,“有说话了吗?”

“有说了几句,不过也只是自言自语,奴婢与他说话,他多数不应。”香芹回道。

“那也算是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给他请个夫子吧,多与他人接触,对威儿有好处。”双至轻声道。

“是。”香芹点了点头。

威儿的自闭要比先前的好了许多,比较开朗了,本来双至想要收他为干儿子,只是威儿对娘这个字似乎有深度的恐惧感,每次他听到别人提到娘,他都会全身打颤,而且叫双至只喜欢成为夫人。

双至也就由着他了。

“对了,香芹,去看看二姑娘回来没。”双至眼睑低垂,淡声道。

香芹道,“夫人,二姑娘这两天都没出去呢。”

双至一愣,“我去她屋里看看。”

找秦子绚去说,那还不如找石仙慧谈谈。

到了石仙慧的院子,丫环进屋给通报一声,双至在花厅坐着,石仙慧从内屋出来,神情憔悴,眉目间还带了病容。

“大嫂,你来了。”石仙慧在双至对面的椅子坐下,连说话也没有中气。

“二姑娘,可是生病了?又没找大夫过来?”双至关心问道。

石仙慧虚弱笑了笑,“不碍事。”

双至叹了一声,柔声问道,“二姑娘这几天都没去会客楼了?”

石仙慧看了双至一眼,自嘲道,“秦子绚不在会客楼,那里对我而言已然没有意义。”

“二姑娘,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这样执着呢?”双至自然知道这几天秦子绚是不会去会客楼的,他刚中状元,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常在会客楼逗留。

石仙慧眼眶微红,瞪着双至,“你这话何不去与秦子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执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双至被她的话噎住了,好深的怨念啊!如果她真的去跟秦子绚说不要娶石仙慧,她大概会被石仙慧活吞了吧!

干笑了几声,双至转移话题,“二姑娘,上次听你说已经书信回普靖城,不知爹和二娘几时启程来京兆呢?”

石仙慧恹恹道,“早已经启程了,大概再过几天就到了。”

双至攸地一声站了起来,错愕看着石仙慧,“过几天就到了?二姑娘,你怎么不早些与我说呢?”

石仙慧耸了耸肩,“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