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周老太太下了马车,梁嬷嬷堆着笑迎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总算是到了,老王妃一早就念叨着呢。说是老妇人年纪大了,坐一路车怕受了累。”

周老太太知梁嬷嬷是客气话,笑着开口道:“叫老王妃挂心了。”

梁嬷嬷领了周老太太和傅沅她们从二门处进了,一路朝老王妃所住的观秋堂走去。

“靖安公府老夫人和淮安侯府老夫人方才也到了,正在秋观堂陪老王妃说话呢。”

傅沅听到外祖母,心里便有些高兴起来。

自打她回了宣宁侯府,也只是在祖母寿辰的时候见过外祖母一次。虽也有书信过去,可总是比不得亲眼见着觉着亲近。

祖母周老太太虽待她也不错,可在傅沅心里,总是觉着外祖母更为亲近。

南阳王府规模雄伟,占地宽广,重门叠户,院落深邃。

王府的前半部富丽堂皇的府邸,后半部为幽深秀丽的园林。后院的宜林园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在京城里颇有盛名。

好一会儿功夫,众人才到了老王妃所住的观秋堂。

等到请安过后,老王妃才将视线落到了大姑娘傅娅的身上。

“这便是府里大姑娘吧?”

老王妃的视线落在傅娅身上,招了招手将傅娅叫到跟前问了几句话,赏了她一只羊脂玉手镯。随后才看着站在那里的傅沅道:“珍丫头我见过,那这小姑娘便是自小住在淮安侯府的那个了?”

“给您请安。”傅沅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老王妃笑着叫她起来,又转头对着坐在那里的靖安公老夫人道:“上回你跟我说这孩子长得像当年的昭懿皇后,如今亲眼见了,倒真是有几分像,尤其是这眉眼间。”

老王妃从头到脚将傅沅打量了一番,笑着问她读过什么书,平日里在府里做什么。

傅沅一一答过,态度既恭敬又不显得拘束紧张,叫老王妃很是喜欢,将手腕上戴着的迦南香嵌南珠手串赏给了她。

傅沅推辞不敢收这样贵重的礼,最后见着周老太太点头,这才恭敬地接了过来,福身谢过。

靖安公老夫人见着老王妃赏给傅沅的那迦南香嵌南珠手串,眼底略带了一丝异色,却是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第43章 再见

陪着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外头才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郑国公老夫人来了。

老王妃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叫人引了进来。

郑国公老夫人已过六旬,满头银丝,穿了件暗紫色绣着牡丹团花的褙子,耳朵上戴着两只金绿宝石猫眼耳坠,面容严肃,虽带了笑意,却依旧给人一种不甚慈祥的感觉。

傅沅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在了随着郑国公老夫人一块儿进来的崔贞身上。

不得不说,崔贞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优雅端庄,面上含笑,又带着一种恭敬和柔和,一身葱绿底缠枝宝瓶妆花褙子,和缕金百蝶穿花桃红云缎裙,将她衬得愈发的温婉了几分。

老王妃等着郑国公夫人坐下,才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

老王妃的话音刚落,郑国公老夫人脸色变了变,叹了一口气,才将方才遇着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是从郑国公府出来,驶过朱雀大街,竟碰着姜家的三公子和永嘉伯府的大公子起了争执,一应仆从上去,将永嘉伯府的大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不仅如此,还逼着永嘉伯府大公子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事关府里名声,那永嘉伯府大公子哪里肯,姜家三公子便叫了仆从将人捆在了烟雨阁下头的一颗槐树上,围了一层一层的人看热闹,好不容易等人群散去,马车才能驶出来。

傅沅站在那里,听着郑国公老夫人提起永嘉伯府三个字来,自然就知道是大伯母庶妹嫁的那个永嘉伯府。

可那姜家三公子却是何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种事情。

傅沅正想着,就听靖安公老夫人道:“那姜绍是姜家的老来子,自幼纨绔,不喜读书,长大后更是吃喝嫖赌样样都学会了,姜家生了这样一个儿子,只会败坏了名声,总有一日会带累了宫中的姜氏。”

傅沅诧异了一下,这才明白那姜绍原来是继后姜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怪不得敢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对永嘉伯府的大公子说打就打,还捆在了树上。

这大热的天儿,捆上一个时辰,都是要出大事的。更别说这般举动,硬生生打了永嘉伯府的脸面。

靖安公老夫人的话中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出她对那姜绍和皇后姜氏的不喜来。

也是,昭懿皇后幼时住在靖安公府,对于继后姜氏,她自然没什么好感。

尤其,姜家还出了这样的子弟来。

老王妃和几位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对着站在那里的傅沅她们几个道:“也别将她们这些小辈拘在这里了,叫她们都去宜林园赏花吧。”

老王妃说着,对着一旁的梁嬷嬷吩咐道:“你派几个丫鬟跟着,别叫几位姑娘迷了路。”

“是。”梁嬷嬷应了一声,对着傅沅她们福了福身子:“姑娘们请。”

傅沅她们侧身避了避,不敢受她的全礼,朝着老王妃和几位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这才跟着梁嬷嬷退出了观秋堂。

南阳王府种植了众多的花草树木,所以即便是炎炎夏日,空气中犹带着几分清凉。

从观秋堂出来,走过一道青石小路,又过了一个垂花门,很快就到了颇有盛名的宜林园。

宜林园中有众多的亭子,其中以藕香亭和澄心亭、荷湘亭和绿昭亭最具特色。两对亭子东西对称排列,藕香和澄心为横跨于水池之上的方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厦;荷湘亭和绿昭亭为上圆下方、四面出抱厦、使其呈现十字形平面的多角亭。两座对亭造型纤巧秀丽,颇为引人注目。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园内古树散布各处,又放置各色的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最前的藕香亭前有一段木化石做成的盆景,乍看似一段久经曝晒的朽木,敲之却铿然有声,确为石质,尤显珍贵。

傅沅她们跟在梁嬷嬷的身后,踩着拿不同颜色的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彩石路面,目光不自觉看着眼前的景致。

怪不得都说这南阳王府的后花园颇有盛名,是先帝在时便开始修建的,如今一看,果然是比别处不知强了多少倍。

“姑娘们先到亭子里略坐一坐,喝茶赏花,别有一番味道。”梁嬷嬷引着众人在荷湘亭处停了下来,拾阶而上,到了凉亭里将园子里的景致尽收眼底。

“妹妹你看这彩石路面,竟拼成了人物、花卉、景物的图案?”

随着靖安公老夫人来的是府里长房的二姑娘和二房的三姑娘。

说话的,便是这三姑娘,十二三岁的样子,天真烂漫,声音清脆灵动,叫人觉出难得的真性情来。

随着她的话,众人全都朝下头的彩石路面望去,发现果然是各种不同的图案,若是能沿路观赏,定是妙趣无穷。

梁嬷嬷在一旁笑着开口道:“这石子都是先帝在时派人一箱一箱从南边儿云贵之地运过来的,都是天然的颜色,内务府修花园子的时候御花园里用了一批,剩下的都在这宜林园了。往前还有戏剧、典故的图案,要是一一看过来,总要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听着梁嬷嬷的话,众人不由得吃惊,说着一会儿要亲自看看。亭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几位姑娘也熟络了几分。

梁嬷嬷交代了一旁的丫鬟们好生伺候着,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自上回周老夫人寿辰我见过沅妹妹,我瞧着沅妹妹是愈发好看了,怪不得之前得了靖安公老夫人赏的镯子,今个儿又得了老王妃平日里戴着的迦南香嵌南珠手串,真真是叫人羡慕。”

听着这声音,傅沅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崔贞。

傅沅嘴角抽了抽,哪里不知崔贞是心里不喜欢她,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而最重要的原因,大概还是为了表哥谢迁吧。

不等傅沅开口,一旁的谢琦就道:“什么羡慕不羡慕,崔姐姐不也得了老王妃赏的红宝石簪子,比起这迦南香嵌南珠串珠来,也不差。还是说崔姐姐瞧不上那红宝石簪子,若真是这样,不如将那簪子让给妹妹我吧,只要姐姐能舍得,我也不怕人笑话了。”

傅沅听着谢琦这话,有些诧异,自打上回谢琦和她和好后,态度就变了许多,尤其是有崔贞在场的时候,谢琦就处处维护她。

傅沅拉了拉她的袖子,笑道:“妹妹说什么话,你不怕人笑话,崔姐姐还怕老王妃知道了怪罪呢。”

傅沅的话不轻不重,却是带着几分提醒的味道,叫崔贞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来。

其他几位姑娘听着傅沅说出这话来,心里不免有几分诧异,原来这宣宁侯府的四姑娘看起来性子极好,竟也是个伶牙俐齿会说话的。

一句话说到老王妃身上,崔家大姑娘便是再不甘,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也是,陈老夫人教导出来的,哪里能轻易叫人欺负了去。

只是,崔家大姑娘向来温婉大度,性情柔顺,怎么一对着这傅四姑娘,总要说上几句带刺的话呢?

这时,坐在傅沅身旁的傅娅轻笑一声,看着坐在对面的崔贞道:“崔姐姐可别欺负我这四妹妹,四妹妹自幼住在淮安侯府,认真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崔姐姐的半个救命恩人了。”

“姐姐不知道,当年若不是四妹妹病了,陈老夫人走不开,谢表弟也不会替老太太去寺院还愿,自然也不会顺路救了姐姐。”

崔贞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更想不到傅娅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一时竟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见着崔贞开口,傅娅便笑道:“崔姐姐这样吃惊,看来竟不知其中有这样的缘故。”说着唇角微微一扬,眼睛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崔贞捕捉到这个表情,心里不由得一惊,还未开口,就见着凉亭下头有个身着粉色绣花褙子的小丫鬟从不远处过来,走到梁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梁嬷嬷立时就变了脸色。

崔贞面上露出几分好奇来,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朝凉亭下看去,见着梁嬷嬷脸上露出几分异色来,又匆匆离开,心里都带了几分好奇。

午时,到了观秋堂,傅沅她们刚一进去,就觉出屋子里的气氛很是凝重。

老王妃坐在软榻上,脸上不复方才的慈爱温和,冷着眼看着面前身着锦衣的男子。

傅沅心里咯噔一下,视线不由得朝那男子看过去。

这一看,便愣住了,站在老王妃面前的人,竟是宋淮砚。

“你兄长秉性正直,一点儿城府都没有,你既跟着他,为何不拦着他些。”

正当傅沅诧异老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宋淮砚的时候,就听着宋淮砚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反驳道:“正如祖母所说,大哥秉性正直,哪里会听我这城府极深的弟弟说的话。”

“祖母若没别的事情,孙儿就先告退了,兄长伤得重些,孙儿和太医院院使刚好有几分交情,倒可进宫一趟,将人叫到王府来给兄长诊治一番。”

“祖母若是生气,该进宫向皇后娘娘讨个说法才是。只是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孙儿劝祖母还是三思而后行。”

宋淮砚说着,丝毫不顾老王妃铁青的脸,转身朝外头走去,只是在经过傅沅身边的时候,目光在傅沅身上停留了一下。

傅沅心里一阵紧张,却见着他唇角弯了弯,从容迈步走了出去。

因着这个插曲,众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南安王府,便起身告辞了。

第44章 旧事

等到送走客人,老王妃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胸口因着生气不停地起伏。

梁嬷嬷上前替她顺了顺气,宽慰道:“您消消气,二少爷自小就是这样,性子一上来,再多的规矩都不顾了。他心里头,还是敬重您这个祖母的。”

听着梁嬷嬷的话,老王妃看着梁嬷嬷,沉声道:“我是气他知道他兄长的性子,却是一点儿都不劝着。咱们王府,难道要兄弟阋墙,叫满京城的人都看了笑话?”

老王妃一个气不顺,咳嗽起来,梁嬷嬷忙倒了茶水上前伺候着她喝下,好不容易才回转过来。

梁嬷嬷使了个眼色,叫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这才低声开口道:“您忘了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因着那件事,二少爷何至于变成如今这样凉薄的性子。”

“事情都过了十五年,他还放不下。当年旭哥儿也才八岁,哪里有那样狠毒的心思,不过是被身边的乳母翟嬷嬷教唆了。”

“这事情不是查清楚了?翟嬷嬷被王爷当着满府下人的面杖毙,一家子也都被发卖出去了,还牵扯上旭哥儿做什么。怎么,这事情府里还有人私下里议论?”

老王妃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满,她从来都不信,旭哥儿小小年纪,就敢做出残害幼弟的事来。更何况,这些年旭哥儿处处让着砚哥儿,尽足了兄长的本分,便是王爷也挑不出错来。

梁嬷嬷听老王妃这样说,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再说下去,只回道:“王爷治家严,府里没人敢议论,只老奴琢磨着这事情在二少爷心里怕还没过去,若是王妃能时常劝劝就好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再大的误会也过去了。”

梁嬷嬷提起王妃陆氏来,老王妃哪里能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她这侄女平日里对她孝顺恭敬,可唯独这事情,她怎么劝也听不进去。闹得现在两个儿子好像只旭哥儿是她亲生的一样,而对砚哥儿,却是疏远苛责得很。

老王妃一想到这些就直叹气:“当年就不该去奉国寺,不然也不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当年老王妃去奉国寺上香,谁也没料到等到回府的时候府中竟是出了大事。

旭哥儿和砚哥儿玩闹,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冰室里,还将砚哥儿关在了冰室,若不是伺候的人寻不着砚哥儿,满府找了起来,也不会发现了冰室里早就冻得晕死过去的砚哥儿,才将人救了出来。

王爷回府知道此事,当场就拔出剑来,倘若不是被赶过来的王妃陆氏护住了,旭哥儿的性命早就没了。

因着这事儿,王爷笃定旭哥儿生性狠毒,这些年对旭哥儿很是疏远冷漠,对砚哥儿却是纵容的很,甚至能叫人觉出几分溺爱来。

旭哥儿自幼在陆氏跟前长大,而生了砚哥儿之后陆氏身子不好,精力也不如从前,砚哥儿自小就是跟着乳母长大的。

再加上后来查清楚旭哥儿是受了嬷嬷的挑唆,才差点儿害死了自己的幼弟。陆氏心里便偏袒了几分,觉着倘若不是小儿子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王爷也不会这些年待大儿子这般冷淡。

再加上砚哥儿自打经了那件事之后性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凉薄得很,又不是个会讨好人的,母子之间处的倒比陌生人还要冷淡。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王妃哪里能不担心。

“你随我去沧浪院,看看世子去。”老王妃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对着梁嬷嬷道。

梁嬷嬷忙扶着老王妃出了观秋堂,一路朝世子所住的沧浪院走去。

这边发生的事情早有丫鬟回禀了王妃陆氏,陆氏听了身子晃了晃,差点儿就跌倒过去,幸好是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陆氏稳了稳心神,才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起了争执,还被打伤了?那姜绍本就纨绔,是个不着调的,跟着的人怎么不拦着些。”

等到丫鬟将宋淮砚就在跟前却是一点儿都没劝着的事情回禀之后,陆氏脸上便露出一抹怒意来:“都是亲兄弟,他也不劝着些,非要叫旭哥儿被人打伤了才如了他的意。”

“你去,叫他到我这儿来,我倒要问问,这些年旭哥儿是哪里对不住他。”

陆氏说完这话,却见着屋子里的人全都站着不动,当即就怒道:“怎么不去?”

见着她动怒,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跪了一地,肩膀颤抖着,却是没人敢去。

府里人人都知道,这王府里最惹不起的不是世子,而是二少爷。不说王爷对二少爷有多偏爱,单单说二少爷的性子,说是心狠手辣都不为过。之前有个丫鬟不知为何冲撞了二少爷,就被二少爷叫人杖毙了,死的时候身上连一块儿好肉都没有,她们哪里敢凑上前去,除非是不要命了。

好半天,方才回话的丫鬟才支支吾吾道:“回禀王妃,方才二少爷从老王妃院里出来就亲自进宫去请太医院的院正大人了。”

陆氏听着这话,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这会儿他倒是会做好人了,装着给宫里头的贵人看。皇上是不知他心狠手辣,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不然,哪里会这般看重他。”

身边的人虽早就知道王妃不待见二少爷,可这会儿听着这话,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诧异。

这哪里是母子,分明是仇人,便是对待仇人也不外乎就是如此了。

老王妃去的时候,就见着王妃陆氏坐在宋旭的床前一个劲儿的抹泪,当下就沉下了脸来。

“哭什么,白白的添晦气,不是说只伤了腿吗?”

“姑母。”陆氏见着老王妃进来,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叫了声姑母。

老王妃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到底是没忍心当着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训斥她。只出声道:“砚哥儿去宫里叫太医了,你也别太担心。”

听着老王妃说起小儿子来,陆氏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来,眼中也冷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