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她急忙伸手接过了王隽手里的核桃仁,同时身子往外侧了侧,这样离王隽就较刚才远了一些。

王隽见她脸红如霞,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看他,笑了一笑之后,倒也没有继续的撩她了。

于是接下来就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剥着小核桃,剥好了一颗就伸手递了过来,而另外一个则是不声不语的就接了过来,直接往嘴巴里一塞。

场面静谧平和。

等到掌柜的辛辛苦苦的将所有的药草都磨成了粉末状,又仔仔细细的装到了小瓷瓶里,恭敬的走过来双手捧着小瓷瓶递给王隽的时候,似是错觉,但他确实是看到了后者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的神情。

但那抹不悦的神情真的是转瞬即逝。随即王隽伸手接过了小瓷瓶来,起身抓了一把小核桃,对着司马玥说道:“走罢。”

司马玥哦了一声,也起身站了起来,随着他走出了药房。

等到他们上了马车,确定再也不会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掌柜的才小声的问着伙计:“刚刚我过去送药的时候,族长好像不高兴?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因着从拿药到磨药到装瓶,都是掌柜的亲力亲为,所以小伙计倒闲在了一旁。

小伙计是个伶俐的人,他围观了全程,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没有做错的地方,”他嘻嘻一笑,而后说道,“只是族长嫌你的动作太快了,打扰到了他和那位姑娘的静谧相处时光而已。”

“啊?”

掌柜的一时愣没反应过来。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那个姑娘年岁还小的吧?只怕还没满十五的吧?怎么族长竟然是好□□这口的吗?

而小伙计已经在那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依着我看呐,咱们很快就会有一位族长夫人了。”

未来的族长夫人丝毫还不知道族长大人心里的盘算。

她只知道当她下车的时候,王隽握着她的手递过来满满的一手剥得干干净净的核桃仁。

司马玥诧异的抬头望着他。但王隽不发一语,只是对她微微一笑,而后便吩咐着承影赶车,徒留她一个人傻站在当地,直至望着他下车,踏着满地的玫瑰色彩霞缓步的步入了隔壁的院门。

这个王隽对她好得有点不大正常啊,难不成他是看上她了?

但司马玥随即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现下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呢,而且还是顶着一个傻子名声的姑娘,王隽他有二十四了吧?所以他对她的这种好应该是类似于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好吧?

而且说不定他对其他的人都是这般的好呢,所以她还是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成功的将自己给劝服了的司马玥重重的点头,对,事实的真相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然后她转身,欢乐的拍门,叫着:“莺时,我回来啦。”

莺时先前一直强烈的要求接送司马玥上下学,但被同样坚决的司马玥给否定了。

她觉得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而且桃李巷离着皇家学院就这么点的距离,简直就是站在家里都能望到学院里的那棵银杏树,所以还有什么好接送的呢?

在她的坚持下,最后莺时只好作罢。

司马玥刚喊了一声,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可教我们担心死了。”

说话的是诗情,和她现下的年纪一般大,十四岁。

小姑娘长着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两颊旁边还各有一个酒窝,看着就很是和善可亲。

司马玥进了院门,和往常一般,想伸手去捏她肉肉的脸颊,逗逗她。

只是这一伸手,就想起自己的爪子现下正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呢,压根就不好动弹。

于是她便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笑道:“我一个大活人,能蹦能跳,诗情还怕我跑了不成?”

诗情后面跟着的是莺时。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司马玥被包扎的手,立时就越过了诗情,伸手托住了她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然后沉声的问着:“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玥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毫不在意的笑道:“没事,就是爬树的时候被树皮给划到了而已。只是包扎得看起来吓人而已,其实压根就没什么事。”

诗情嘴快,在一旁就说道:“先前琅琊王殿下已经特地的来和奴婢们说了公主今日的壮举。公主,你真的爬上树的最顶端,拿到了挂得最高的那只苹果吗?公主好厉害。只是殿下说公主随后就被院长大人叫过去了,院长大人有没有责怪公主?”

便连一向闲事不理,从来不八卦的莺时闻言也专注的盯着司马玥,就想从她的口中探听得一二。

司马玥满头黑线啊。

“没有责怪。”她就只说了这四个字,实在是她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说王隽叫她过去了,然后还给她包扎了,还带她去药房配药了,然后还剥核桃仁给她吃了?

这事怎么说都怎么显得暧昧啊。所以为了不被她们误会,还是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算了。

但诗情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

“公主的手是院长大人给您包扎的吗?”

这孩子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节奏啊。

“唔,”司马玥说的含糊,而且很快的就大声的嚷嚷着,“晚饭有没有好啊诗情?我快饿死了。”

诗情一听,立时也就被她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

“好了,好了。公主您稍等,奴婢马上就去给您将饭菜端过来。”

然后她转身飞奔的就跑了。

倒是莺时此时站在一旁,很笃定的就说了一句:“公主,您的手是院长给您包扎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司马玥斜了她一眼。

“因为这两条手绢上有太原王氏一族的族徽。”

司马玥抬手望了一下手绢上那棵似竹非竹的小清新标识,然后挫败的没有开口否认。

吃过晚饭之后,因着手不能碰水的缘故,她在诗情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然后就想上床睡觉。

莺时此时却是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有干净的布条,小剪刀,以及一小瓶粉末。

“公主,奴婢给您换药。”

她一说到换药,司马玥立时就想起来了。

王隽临下车的时候还给了她一个小瓷瓶,说是今日给她手上上的药粉就是这个,让她晚上的时候记得换一次药。

这个小瓷瓶是先前那个掌柜的交给王隽的,所以说当时王隽带她去药房真的是去给她配药的啰?

司马玥此时正在啃一只苹果,听了莺时的话,她便口中叼着苹果,一只手则是去够自己书包里放着的那个小瓷瓶。

艰难的将小瓷瓶从书包里摸出来之后,她将小瓷瓶交给莺时,说着:“今天王隽给我手上上的就是这个药粉,你换药也用这个药粉吧。”

别几种药粉给她混着用,到时出点啥问题就不好了。

莺时闻言,伸手接过小瓷瓶来,拔开木塞子闻了一闻,而后很肯定的就说道:“这是太原王氏一族不外传的桑芪白,传说可生肌活骨,无论多大的创伤,用了这个都绝对不会留疤。王隽竟然拿这个出来给公主用?”

言下之意就是她手上不过就是划了些血痕而已,但王隽却是拿了这么珍贵的药粉来给她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但司马玥关注的却不是这个。

她关注的是:“那这个药粉,哦,就是这个桑芪白的配方,除了太原王氏一族,外人就不知道的了?”

莺时点头:“而且就算是太原王氏一族内也不是人人都会知道配方的。除非是族长,和他完全信任的人。”

司马玥摸着下巴思索着,所以说这个配方要是拿到外面去卖会卖多少银子呢?

当时王隽在纸上写这个配方的时候可是没有完全没有避让着她的。而且巧的很,她这个人记忆力还算不错,所以当时就记住了。

只是拿着人家不外传的秘方出去捞银子什么的,这也太不地道了吧?所以这个想法也不过在司马玥的脑子里转了一转之后,随即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不得不说,这个桑芪白真的很是神奇。第二日早间她起来拆开手上的布条时,就发现手掌心里的血痕全都消失不见了,而且真的是一道疤都没有留下,简直就是完好如初。

于是司马玥就开开心心的上学去了。因着这事,她心里还比较感谢王隽的,所以每次见着他的时候还会笑眯眯的和他打声招呼,说上一句院长好。

简直就是一个超有礼貌,很上进的五好学生有木有。

这般的过了半个多月,一日上算术课的时候,司马玥觉得差不多现下就可以实施她的挑战大计了。

于是她便站了起来,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眼光中,朗声的对着算术夫子说道:“夫子,我想向你挑战。”

一时全班皆惊。便连一向做事都慢条斯理的算术夫子动作都较往常迅捷了不少。

因着他当即就奔去了院长室,向王隽报告了司马玥想挑战他的事。

第17章 挑战夫子(一)

“哦?”

纵然是王隽对着他人的时候面上一直少有波动,可这会他还是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色出来。

据他这半个多月的观察来看,司马玥也就在上他的课时会认真一些,其他的课则基本是能混就混,特别是算术课,基本上就是趴在案上睡觉了。

可是她现下竟然说要挑战算术夫子?

她这不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以至于狂妄自大,那就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过既然她说要挑战,那挫挫她的锐气也好,这样往后最起码她在上算术课的时候会认真一点。

于是接下来就由王隽亲自上阵操刀出题。

挑战仪式正式定在了当天下午。

司马玥豪言壮语说要挑战算术夫子的消息早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皇家学院,甚至于是飞到了朝廷里。

于是当天下午特地的将原有的马术箭术蹴鞠课都给停掉了,专门的空出来作为司马玥的挑战时间。

而这毕竟是个轰动全学院的消息,所以一时全学院的学生都跑过来观看,甚至于是各个夫子也全都跑过来观看了,连一向闲事不理,教完课程立时就走的前将军赵德都特地的过来了。

人数爆棚,屋子里坐不下,最后挑战场地就给搬到了屋外空地好。

好在现下虽然已是仲冬,但今日天公甚是作美,天蓝云白不说,而且阳光端的是和煦的很,晒在身上不一会儿就觉得懒洋洋的。

底下所有的学生都沸腾了。一来是他们虽然都听说过学生可以挑战夫子,但他们多数人都还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二来则是因为,今天下午可以不用上课啊。

于是一时底下嗡嗡声不断,有个别极有头脑的,还在那兜售起了瓜子花生茶水。

皇家学院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权贵家的子弟嘛,兜里自然不缺那么点零花钱,所以出手也都豪爽的很。于是那个灵机一动兜售的学生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有其他的学生则是私下的做了个庄,押到底是算术夫子赢还是司马玥赢。

司马玥的傻子名声毕竟早就是传遍了京城各处,而且自打皇家学院成立以来,虽然是听说过有学生挑战夫子的,但历来都是以失败告终的,所以很自然的,大家基本都是押算术夫子赢,司马玥输,而且赔率越炒越高,最后竟然是给炒到了一百。

司马宣就不乐意了。

怎么说司马玥也是他妹嘛,他这个做哥哥的关键时刻不挺她谁挺她?

于是司马宣豪气的就拍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下去。

“我买司马玥赢。”

就有一个学生笑道:“司马宣,我们知道你疼爱司马玥这个妹妹,可是再疼爱那也不能拿银子打水漂啊。”

司马宣豪气干云的就说道:“本王我别的没有,银子有的是。再说谁说我妹一定会输?要是待会她赢了,你们就得给我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都准备好了吗?不行就去当铺里将你们的裤衩当了去吧哈哈。”

宁康此时就在旁边帮腔,说着:“是啊。谁说司马玥就一定会输?我也押她赢。”

说罢就掏了一块银子出来。

司马宣一见,当先一脚就直接踹了过去。

“滚蛋!就拿了一两银子出来,丢人现眼,那你还不如不拿呢。”

宁康嘿嘿一笑,躲过他的那一记撩口阴腿,也没有再说什么。

很明显的,他之所以拿这一两银子押司马玥赢,不是因为他真的相信司马玥会赢,只是来日借由此事和她套近乎而已。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分开人群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投下一片阴郁的阴影。

众人抬头一望,见那人乌衣墨带,面容冷峻,正是一向都不跟他们打交道的崔护。

众人:......

所以这崔护过来是想干吗?难不成是想训斥他们学院里不准公共赌博?

众人正各自心里揣度着这崔护过来的目的,就忽然将他从袖中掏了一张银票甩了过来。

那银票甩中的那名同学接过银票一望,然后整个人露出了一个(⊙o⊙)的表情。

卧槽!竟然是一百两。这他妈的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司马玥赢。”

崔护甩完这张银票之后,冷冷的说了这四个字,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张银票被在场的各人争相传看了一遍之后,最后落在了司马宣的手里。

于是司马宣望着崔护背影的目光一时就带了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宁康在一旁咬着手指看着银票的面额,末了问着:“崔护这是几个意思?”

随便的将银票往宁康的手里一塞,司马宣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冷了下来:“不知道。兴许只是他银子多了没地花而已。”

宁康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得铛的一声锣响,挑战时间正式开始了。

于是他便抬头看向了前方隔出来的一小块空地。

那里司马玥正盘腿坐在一张草席上。

人数太多,大家都带椅子出来坐只怕是会要乱套的,最后一致口径同意各带一块草席出来坐着了事。

司马玥的正对面盘膝坐着的就是王隽,他的旁侧坐着的则分别是算术夫子和中书令。

中书令是庆隆帝和李太后特地派遣过来的,一则是为了旁听,二则也是为了做个公正。

原本依着李太后的意思,她恨不能自己过来的,但最后却被庆隆帝给劝了回去的,说是这样容易给司马玥增加压力。

而司马玥现下压力确实是比较大。

她原本以为只是个挑战而已嘛,顶多也就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答着算术夫子算出来的题也就是了,可谁成想最后竟然轰动至此啊。

不但是全院的夫子和学生都来了,而且还劳动了个中书令在旁坐镇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