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现下虽然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司马玥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笑意。

有的,只有如暴雨欲来之前,满天乌云翻滚一般的阴沉和冰冷的杀意。

那阴沉和杀意浓的司马玥现下压根就看不清猜不透王隽的内心。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如此。

是他本就是如此,还是自己刺激的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司马玥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泪水从眼角不住的往下滑落。

“王隽,”她的声音里带了哽咽,却依然还是倔强满满,“若是早知有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招惹你。”

想当初虽然一直都是王隽主动的撩、拨她,可其实他也并没有明着捅破那层窗户纸。若是认真说起来,还是她及笄之后,忍不住的先向他开口坦诚了自己的心意。

王隽一愣。

他一时只觉得司马玥流出的这些眼泪滴滴都落在了他的心中,每一滴都是滚烫的,在他的心上灼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窟窿。

那般的痛。

可是这痛终究还是抵不过她先前开口和他说着要分手的痛。

他俯身,张口将她面上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吸吮掉,慢慢的说着:“可是你已经招惹了,所以你就要对我负责。”

司马玥闭着双眼,纤长卷翘的眼睫毛颤了颤,更多的泪珠自紧闭的眼中不停的滚落了下来。

但是自始至终她都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是一直在无声的流着眼泪。

而王隽则是一直在吻着她的双眼,那些泪水不过刚刚滚落出来,还未及流到她的面颊上就已经被他全数的吮吸到了口中。

咸咸的,涩涩的,一如现下他们两个人的苦涩的内心。

“玥儿,”王隽一面吸吮着司马玥眼中依然不停滚落出的泪水,一面就低声的,却又不容置喙的说着,“所以从今往后好好的爱我吧。不要再对我提分手两个字,我不喜欢听。”

我是如此爱你,哪怕明知道你会恨我一世,可是我都绝对不会放手,让你从我身边离去。

70.公主出走

这一晚王隽都没有放司马玥离开。

司马玥由一开始的哀求,到后来的麻木,最后索性是紧紧的闭着双眼,看也不看王隽,也不开口和他说一句话,任由他对着自己做那般的事。

至天明时,王隽终于是放开了她,用自己的披风紧紧的裹着她,翻墙要将她送回她自己的卧房。

只是他刚落到司马玥的小院中时,就见莺时已经是守候在那里的了。

想来司马玥一夜未归,莺时心中也自着急。只是想着江陵王的吩咐,不要去干涉王隽和司马玥之间的一切,她这才并没有跑到隔壁去要人。

但她还是在这小院中守候了一夜,就想等候着司马玥回来。

只是现下,她望着司马玥紧闭着双眼,整个人蜷缩在王隽的怀中,看不清到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只是她面上分明还有未干的泪痕。

莺时心中隐隐约约的就明白了什么。她立时上前几步,拦在了王隽身前,语气十分不善开口问着:“你对我家公主做了什么?”

而且伸手就要来抢夺司马玥。

但下一刻,就只见王隽侧身往旁一避,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周身气场骤然变冷。

“滚开。”

他如是说,瞬间释放出的强大压力只让莺时觉得双膝一软,差点忍不住的就要跪了下去。

王隽竟然是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莺时蹬蹬蹬的往后倒退了几步,右手抚着胸口,努力的压制住了口中即将喷薄而出的那股腥甜,而后眼睁睁的瞧着王隽抱着司马玥进了司马玥的卧房。

将司马玥放在了床上后,王隽伸手拉过床里侧叠好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他也在她的身旁躺了下来,伸手欲待去抱她。

但下一刻,司马玥却忽然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转身面朝里侧,同时冷声的开口说了两个字。

“滚开。”

王隽一怔。

现世报竟然是来得这般的快。

但司马玥现下显然是十分的抗拒他的。纵然是他的手放在她身上,他的吻落在她脸上,她即使不动,可全身还是僵硬着,满面的厌恶之色。

王隽最后收回了自己的手,直起身来。

心里针刺似的密密麻麻的酸痛。

刚刚过去的那一晚,他不顾她的意愿,一次又一次的强要她,想来此刻她心中定然已经是恨他恨到了极致了的吧。

可是他并不后悔。似乎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这样才能让她往后再也不会兴起和他分手的念头一般。

可她也确然是累了,一双眼自打先前开始就一直没有睁开过。

最后王隽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唇角,慢慢的说着:“你先休息会,我待会再过来。”

司马玥依然只是紧紧的闭着双眼,压根就不看他,也不开口与他说话。

王隽等待了片刻之后,见司马玥依然是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一动不动,最后只能无奈的起身离开了她的卧房。

一拉开房门,见莺时依然还是笔挺的站在院中,用戒备的目光望着他。

王隽丝毫不理会她,转身自行去了。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墙头,莺时这才赶忙的奔进了司马玥的卧房中。

“公主,公主,”她站在司马玥的床前,欲待伸手去触碰她,查看一番她到底是怎么了,可到底还是不敢,只是着急的问着,“你怎么了?王隽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呵,他对我做了什么?司马玥闭着双眼,只觉心中悲凉一片。只怕往后她和王隽是再也回不到以往那些温馨美好的时光的了。

狠了一狠心,她猛然的转过了身来,一把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平静的对莺时吩咐着:“莺时,备马车,我们去皇宫。”

其实天未大亮,青灰色的薄雾氤氲在整座小院中,树木花草尽皆朦胧一片。

莺时愣了一瞬。可是在看到司马玥脖颈上鲜明刺目的深紫色吻痕时,她还是不发一语,转身沉声的就吩咐着诗情和画意起来陪伴着司马玥,而自己则是备马车去了。

虽然是知道江陵王默许了王隽和司马玥之间的事,她也确然是乐见王隽和司马玥之间感情好,可是很明显,昨晚公主显然不是自愿的。

换言之,王隽强迫了公主。

只要一想到这里,莺时就恨不能直接冲到隔壁去找王隽。可是想到王隽刚刚压根就没有出手,只是断喝一声就让她气息紊乱,她一时又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公主这不是正要进宫的吗?想来进了宫,她自然是会将王隽强迫她的事告知李太后的,等李太后发了怒,着了人来拿王隽,到时便是他再厉害,那想来也是插翅难逃的。

主意一定,莺时的动作也就越发的快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过来回禀着司马玥,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了。

司马玥此时正坐在椅中,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而诗情和画意则是在一旁整理着她要带进宫去的东西。

莺时一见司马玥的这副模样,一时就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家公主,从来都是笑容挂在面上,看起来总是很高兴的样子。纵使是有时候不高兴了,可是只要稍微的两句话哄一哄,立时就能将所有的不高兴都抛到了脑后。

可是现下她家公主却是这么了无生气的一副模样。

所以那个该死的王隽到底是对公主做了什么,就能让公主伤心失望到现下这样?

莺时垂下了自己的双眼,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下去。而后她走过去,轻柔的扶起了司马玥,温声的说着:“公主,马车都备好了,我们走吧。”

司马玥没有说话,只是由着她扶起了自己,机械的往外走着。

虽然已到仲夏,但现下还是清晨时分,微风拂过,依然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司马玥身上的衣裙穿的单薄,被晨风一吹,禁不住的就瑟缩了下肩膀。

莺时立时就察觉到了,赶忙的就让诗情在衣柜里找了件披风来给司马玥披上。

司马玥只木然的随着她们摆弄着她。

莺时一见,鼻子中就更酸了。

细心的将披风给她披上,系好了前襟的带子之后,她重新的扶住了司马玥,轻声的说着:“公主,我们走吧。”

正值清晨,京城的青石大街上人声寂寂,唯有马车的车轮声吱吱呀呀的一路响过。

只是进了宫,司马玥却并没有如莺时先前所料想的那般,将王隽强迫她的事对李太后诉说一番。

她只是对李太后说着她想皇祖母了,所以特地的一早就赶了来陪皇祖母的。

现下已然是暑假了,蹴鞠决赛也过了,便是司马玥不主动进宫,其实李太后也会遣了人接她过来的。

是以李太后显得很高兴,并没有想到其他的。

只是司马玥的神色之间看着确实是不大好,李太后还是问了一声。

司马玥的回答则是昨日她踢球累了,出了汗又着了风,晚上回来就发起了热来。

李太后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确然是烫的很,便也以为她是发热了所以面色才不好的,于是一叠声的就叫着传御医来。

而其后司马玥果然是病倒了。

这一病,足足就病了有七八天。

但其实下面也是擦伤的很厉害的,前两日她也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合不拢腿。

但这些自然是不能和李太后说的,也并不方便对着任何人诉说。她只是悄悄的让莺时找了消炎去肿的药来,而后自己关起门来摸索着自己擦了。

等到下面的伤完全好了也是七八天之后的事了。

只是虽然病好了,伤也好了,司马玥始终还是恹恹的整日打不起精神来。

但其实她也知晓,她在皇宫里每日怎么样王隽也是知道的。

上次他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遣了个小内监来给她送了封信么?正是那封信,我很想你这四个字,让她才开始对他迷恋了起来。再有上次扳倒司马瑜的时候,他的那一番布局,足以说明皇宫中有他的眼线。甚至可能还不少。

司马玥一想到这里,立时就又苦笑开了。

所以即便是躲到了这皇宫里面,可依然还是逃不开他的监视是吗?

以往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她觉得她有一个这样手眼通天,凡事都好像无所不能的男朋友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啊。可是现下她却觉得,有个这样的男朋友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总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于是司马玥迫不及待的就又想逃离,逃离到一个没有王隽能监视到她的地方。

而这时司马宣正巧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提议。

司马宣那日进宫来看望李太后的时候,得知她生病了,过来探望了她一番,说起这京城里的夏天难捱的紧,而司马元在秀州那里有一处自己的别院,是建在深山老林里的,四周皆是绿树阴阴,夏日里用来避暑是最好不过的了。他欲待去跟司马元说上一声,过两日就去他的那处别院里待上一个暑假,还问她要不要也一起去?

司马玥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时就答应了。

离开京城,又是深山老林,王隽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长,那估计也是管不到她的了吧?

而为免夜长梦多,在司马玥的催促之下,次日清晨她就和司马宣乘了一辆马车,朝着传说中的那处深山老林里的别院就去了。

71.两地相思

正如司马玥所料想的一般,其实她在皇宫中的一举一动王隽都是知道的。甚至是连她让莺时悄悄的去找了消炎去肿的药膏来这样的私密之事他都知道。

而聪慧如他,自然是知道司马玥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悄悄的找了这样的药膏来是要做什么。

那一夜他确然是没有控制好他的力道和次数。

所以他到底是伤了司马玥多深?

不仅仅是身体上,甚至于是心灵上。也许,就算他强制着将她束缚在他的身边,再千般万般的对她好,他们也回不到以往的那些甜蜜时光了吧?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还是会将她束缚在他身边。

他做不到放开手,让她在另外的一个男人怀中展颜而笑。

所以,玥儿,你还是继续的恨我吧。

王隽心中一方面自责憎恨于自己伤了司马玥的同时,一方面又在忍受着不能见到司马玥的暴躁。

他想见她!时时刻刻!最好现下就能抱她在怀,诚挚的向她诉说着他深刻的歉意和他的爱意。

可是她身在皇宫。

倒也不是他不能进宫。若是他想进宫,庆隆帝和李太后定然也会接见,而且他们两位也是知晓了他和司马玥早已有婚约的一事,定然也不会阻止他去见她。只是......

想到那日司马玥面上毫不掩饰的对他的厌恶和疏离,他就只觉得一颗心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着似的,锥心的痛。

她竟然是如此不想看见他?若是此时强见,只怕还会适得其反。所以不若便先让她在宫里安静的待些日子,稍后他再去见她吧。

只是宫中眼线传来消息,说司马玥病倒了。

虽然王隽随后立时动用所有人脉,让太医院里的御医精心的看诊,可他还是日夜忧心不已,也自责不已。

几重情绪夹击之下,他几日不眠不休,滴米未进。

承影在旁看不过眼,明着暗着的劝了几次,皆无果。最后他只能私自的请了郑洵过来。

毕竟郑洵可是自家公子多年相交的挚友,他说的话,公子总归还是会听几句进去的吧?

于是当郑洵踏进王隽的书房时,就惊诧的发觉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而已,王隽竟然是清减至此。而且脸色看起来也十分的不好。

这还是他那个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洒脱沉稳的好友吗?

郑洵简直都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又或者是如承影所说,司马玥真的能影响王隽这么深?

“子上,”片刻之后郑洵才举步走了进来,拉了一把椅子在王隽的对面坐下,望着他,诚恳的说着,“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小女孩这么折腾自己?”

不错,其实在郑洵的眼中,司马玥只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女孩罢了。

王隽闻言,却只是转头漠然的望了他一眼,随后便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承影。

承影被他这冷冷的目光一看,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浸没在隆冬深夜的湖水中一般,立时就要结冰似的。

他立时就跪了下来,开口请罪:“公子,是属下擅自做主将郑公子请了过来劝说您的。”

“自己下去领三十鞭。”王隽冷冷开口,随即就收回了目光。